小族长——从南而生
时间:2020-02-25 10:29:50

  柳肖冷笑一声,说道:“千般说万般道,你就是瞧不起我,你说我贪花好色,世间哪个男人不是如此?”
  长生定定的看着他,斩钉截铁的说道:“别的男子如此我不管,但我的妹夫不能如此。”
  书房外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谁不小心碰到了什么,长生二人只顾着争执,都未曾转过头去看。
  “柳兄,故友上门本该是一件喜事,只是我们如今道不同,怕是不能共谋。”长生说道。
  柳肖脸上带出了怨色,说道:“道不同?不过是你罗恒瞧不起我罢了,双凤县人人夸你仁义,一个改嫁的寡婶,你都能义赠二十两,为何我们同窗三载,你却对我如此无情?”
  长生不太理解柳肖的逻辑,也不知自己哪里无情了,男婚女嫁本就该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他不允婚难道便成了错吗?
  “一码归一码,这件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长生说道。
  柳肖骂了一句“伪君子”,便气得拂袖而去。
  而后院里一群姑娘,以罗大姐为首全都围着罗念,问道:“长生当真这么说吗?”
  “表哥确实这么说的。”罗念答道,他先前被姊妹们派去书房外偷听,闹出动静后就不敢再听了。
  罗大姐见罗楚楚神色不对,便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长生说的也对,尚未成婚就如此表现,显见不是可以想托付的人家。”
  罗楚楚缓了片刻,原本脸上的羞涩消失不见,逐渐被坚定所替代,说道:“我相信哥哥,他不会害我。”
  罗大姐心底松了一口气,就怕罗楚楚自己想不开。
  柳家最终还是气急败坏的走了,大陈氏对着长生却没有好脸色。
  “奶奶觉得我做错了吗?”长生不解。
  二婶赵氏唉声叹气,说道:“罗家这情况,楚楚那丫头能嫁给柳肖都是烧高香了。”
  “罗家什么情况?有那么差?二婶为何会这么想?”长生不解。
  “丧父长女,又没有亲生的兄弟可以依仗,且先前大姐儿那事闹得,一个和离归家的女儿,对下面的妹妹们难免有影响。罗家如今人丁单薄,柳家人多,其实还是我们罗家高攀了,若是这门亲事能成,日后你与柳肖也能守望相助。”赵氏解释道,因为她的女儿和离影响了下面的妹妹们,赵氏满心惭愧。
  大陈氏沉着脸道:“守望相助?也要人家助你才行,那柳家妇人言语间一直探听嫁妆之事,观柳肖言行也不似是个赤诚君子,确实不可结亲。”
  “奶奶既然觉得不可结亲,为何还要生气?”长生不解。
  大陈氏重重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惆怅,说道:“我不是对你生气,我是气我自己,罗家如今这情况,一屋子女人没有一个可以在外行走的,也没有一个可靠之人教你为人处世,你本可以有千万种方法拒绝他,偏偏要选择最直接的一种,这般两家就此交恶,恐怕对你名声有碍。”
  “我只是据实相告。”长生有些委屈。
  “你据实相告,人家也不会领情,还不如迂回婉转,说点好听话,各自依旧保留面子情分。”大陈氏忧心忡忡,暗道若长生依旧如此,日后入了官场可该如何,世家子弟自有父辈亲长带着交际,言传身教之下,便能无师自通,长生肩负重任,却又无人教导,大陈氏心中如何能不焦心。
  长生能够理解大陈氏的担忧,他心中也暗暗警醒,明明自己前世是个圆滑之人,穿越之后反而显得有些愣头青了,他猜测着也许是一路顺风顺水的缘故,让自己失去了往日的警醒。
  “且男婚女嫁本该由父母做主,你三婶看着在,你就急急忙忙的替她拒绝了,也太不稳重了。”大陈氏又道,一大家子人聚集在一起不容易,她怕长生越俎代庖小陈氏心底会有想法。
  小陈氏不待长生开口,便急忙说道:“长生既是二丫头的哥哥,也是罗家的族长,二丫头的婚事,他当然能做决定。母亲,此次是我着急了,识人不清险些连累了二丫头。”
  小陈氏仔细想想心底便满是后怕,罗家这情况,她总怕女儿嫁不出去,柳家上门之后,她大喜之下便一力想要促成此事,她还命罗梅陪着,让两个年轻人接触,如今对方并非良人,倒是差点害了罗楚楚。
  “你是二丫头的母亲,你也是为了她好。二丫头还小,还可以再等两年,说不得福气还在后头。”大陈氏没有多责怪,又转头看向赵氏,说道:“如今丫头们也渐渐大了,大姐儿的事也不是她的错,你平日里也不要对她太过苛责。”
  赵氏含泪应下,和离归家的女儿始终是悬在她心头的一把刀。
  大陈氏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你也不要怕影响罗家女孩,就急急忙忙逼着她嫁了,姑娘们日后如何,除了她们自己,还要看长生这个兄弟能否出息。”
  柳家提亲的事情就像是湖面泛起的一圈涟漪,没过多久便淡去了痕迹,时间转眼就到了七月初,长生也要启程了。
  乡试为四省联考,联考地点在四省贡院之间轮转,今年恰巧轮到了通临府贡院。乡试考试时间为八月初三,一共考三场,一场考三天,参加此次乡试的预计有八千人。
  长生并非独自出行,而是与秦如陌、赵临等人结伴,长生本不愿带着罗念,毕竟吴家也在通临府,若是遇见了难免尴尬,且二人离开后,罗家一家子女人,很容易被外人欺负。
  只是乡试不比院试,仅一场在贡院里待三天,若是身子弱的定然熬不住,因而参加乡试的,哪怕是府学里家境贫寒的秀才,此次应考都带着一个族人充当的书童,任凭长生如何说,大陈氏也执意让罗念同行,长生拒绝不得。
  家里男丁都出门了,长生也担忧大陈氏等人,便跟魏思谦借了魏家两个健妇,如此既不损害女眷名声,也能保护她们的安全。
  临行出门前,罗楚楚又将猴子毛毛的一应事物准备好,将毛毛交给罗念,说道:“毛毛虽然是只猴子,但素来机警,表哥带着他,也许能帮得上忙。”
  带只猴子出门,感觉就十分滑稽,好似是去西天取经一般,但长生却没有嫌弃,毛毛十分通人性,乖巧不挑食,主要是由罗念照应着,平时有事还能示警,长生觉得可以拿毛毛当狗用。
  带着猴子一起上路的长生,很是被人笑了几回,但长生一直面不改色的,以此取乐的人反而失了面子。
  一路风平浪静,马车行了十多日才到达通临府,长生与赵临本想找家客栈投宿,奈何因着四省秀才汇集的缘故,通临府的客栈住了个满满当当。
  两人耐不住秦如陌盛情相邀,在约定好交付房租之后,方才入住了秦家在通临府的别院。
  秦家这个院子是以族里名义置办的,本就是为了方便秦氏族里参加院试、乡试的考生,这次秦家参加考试的只有秦如陌一个,因而房间很是宽裕。
  魏岚本也有意让长生住在魏家的别院,但魏家此次应考的秀才有四个人,他一个外姓人不好去跟魏家子弟挤在一起,便拒绝了。
  长生感叹大家族的底蕴,秦、魏两家都是大成府的大户人家,家族根深叶茂,部分子弟专心读书,部分子弟经商,经商者供养族中读书人,读书人科举有成后又反过来庇护族中生意,如此形成良好的生态循环。罗家若想成为大族,也需要借鉴这样的路子,但罗家如今最大的问题,却是无人可用。
  魏府的院子坐落在离贡院很近的地方,这附近的宅院大多都出租给了应考的考生,这一片地方因地理位置的缘故,也成了另一种形态上的学区房。
  长生几人本想安心读书,但刚刚入住院子,便有人前来拜访,因着四省联考的缘故,人员混杂便显得良莠不齐,比如此时敲门的这一个。
  “吾名张修,住隔壁院子,乃瑜省生员。”张修一身长衫,腰间悬着一块通透青翠的玉佩,手里拿着一把折扇。
  有人到访,长生三人也只得出来接待,张修看到秦如陌顿时眼前一亮,又看到突出的喉结,心下顿时满是可惜。
  互相介绍完毕,张修才说出自己的来意,“兄台等人既是本地人,那真是再好不过,我正想见识一下琉省的风土人情,不知兄台等人可否愿意作陪?”
  考前正是临时抱佛脚的最佳时机,长生三人都不愿意陪着他浪费时间,便婉言拒绝。
  “几位别急着拒绝,既是与我作陪,一应花销我全都包了,但凡有趣之地皆可去,我就想见识一下琉省的不凡之处,也不知琉省的女郎是否比瑜省来的娇俏?”张修说话间猥琐的眨了眨眼。
  长生看着这人一脸肾虚的模样,言语间又满是轻佻,当下便觉得十分不喜。
  秦如陌直接冷了脸,说道:“我们没空,兄台且自去,送客。”
  张修碰了一鼻子灰,在院外骂了几句,见无人搭理,便去敲下一个宅院的门。
  除了张修这般满肚子风月的,还有一些过来邀请几人参加文会的,长生等人不厌其烦,最终在院子大门上贴了“非请勿扰”四个字,这才彻底的安静下来。
  只安静了两天,隔壁院子夜里突然又响起阵阵喧闹,其中混杂着吟诗劝酒之声,这般吵闹之下,长生几人夜晚既不得读书,也不得安眠。
  闹声喧嚣了两个时辰,都未见停歇之意。
  原本已经躺下的秦如陌,披上衣服,黑着一张脸,命书童提着灯开路,直接去了隔壁院子,长生和赵临听见动静,怕他跟人家打起来,赶忙穿上衣服唤了罗念一起跟了上去。
  秦如陌将门拍的震天响,却等了半天才有人来应门。
  小厮提着灯笼打开门,入眼便见到一张含怒的玉脸,被秦如陌气势震住了,便问道:“公……公子找谁?”
  秦如陌的小厮推开那个小厮,秦如陌径直走进院子里,冷冷的丢下一句:“找你家主人。”
  这种临时租的院子都不大,长生跟在秦如陌身后进去,就见到院子里摆着酒宴,一群书生正对月吟诗饮酒,每个书生身旁都伴着一个美姬,这些书生的行为举止看上去都不够君子,十分放浪形骸。
  “咦,哪里来的美人?”张修醉醺醺的站了起来,伸手朝着秦如陌脸上摸去。
  秦如陌因为刚刚起身的缘故,头发披散着,显得雌雄莫辨。
  长生赶忙推开这只咸猪手,秦如陌平时看起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若张修真的惹恼了他,怕是更难收场。
  长生的好意,张修却半点没领会到,他已经喝昏了头,看着长生说道:“你长得也好看,可惜……可惜是个男的,本公子……本公子不好龙阳的。”
  长生哭笑不得,秦如陌直接拿起席间的酒壶,打开壶盖,一整壶酒泼在张修脸上,呵斥道:“清醒了吗?”
  张修被泼了酒,眨了眨眼睛,伸出舌头来舔了舔,突然大笑起来,说道:“好酒好酒!美人,再来一杯!”
  席间那些书生也跟着哈哈大笑。
  长生偷偷觑了一眼秦如陌的神色,对方俊俏如玉的脸上,气得都快冒烟了。
 
 
第40章 乡试(上)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秦如陌一把推开张修,几步上前直接一脚踹翻了桌案。
  巨大的声音响起,杯碟碰撞之声十分刺耳,席上作陪的美人纷纷娇声惊呼,部分醉醺醺的书生也清醒了过来。
  张修被推的踉跄了几步,直接跌坐在地上,院子里闹闹哄哄,他似乎有些清醒了,双眼迷迷瞪瞪的看着秦如陌,又看向长生和赵临,疑惑的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秦如陌一脚踢开落在他脚边的半边盘子。
  张家小厮见这盘子差点提到张修身上,赶忙哀求道:“公子息怒,公子息怒!”
  “告诉你家少爷,再敢吵闹,我还来掀了他的酒桌!”秦如陌说完,拂袖而去。
  长生和赵临赶忙跟了上去。
  “头痛!”秦如陌脸上气呼呼的,右手揉着太阳穴,回了屋子之后,重重关上门。
  秦家书童见长生二人一脸疑惑,赶忙低声解释道:“两位公子见谅,我家少爷自来厌恶吵闹之声,每每闻见尖锐之声,便会犯头疾。”
  长生顿时恍然,难怪秦如陌今晚表现得这般不耐。
  长生与赵临说了两句话后,便回了屋子,只一进去便听见“吱吱”的叫声。
  昏黄的烛火下,小猴子毛毛正站在他的书桌上,手里拿着几张碎纸,正在费力的撕扯。
  “我的祖宗诶!”长生赶忙上前,从毛毛手里拿出它正在撕扯的文卷。
  “道其不行矣夫”长生入眼便看到这几个字,他接着看下去,似是一篇经义文章,但这字迹却不是他的,赵临和秦如陌的字迹他也熟知,这也不像他们两人的字迹。
  “你从哪得来的?怎么能胡乱毁坏东西呢?”长生盯着毛毛。
  毛毛轻轻叫了一声,然后低下了头。
  长生摸了摸小猴子的毛脑袋,小猴子仰头,双眼巴巴的看着他。
  见毛毛这个样子,长生再多的气也发不出来,他指了指手中的碎纸片,做出一个拿的动作,小猴子歪着脑子看了长生三秒钟,忽然伸手往东一指,接着跳下桌子,快速往外跑去,三下两下就爬上了院墙,消失了踪影。
  片刻后,小猴子又爬上院墙,嘴里叼着一张纸,小猴子跳下院墙,一直爬到长生脚边,拿下嘴里的纸高高的举起。
  长生深吸一口气,说道:“原来我养了个小贼。”
  隔壁院子住着的正是张修,长生没想到众人看上去放浪形骸,竟然写的一笔好字。
  小猴子见他不接,又“吱吱”的叫了几声,长生指了指隔壁院子,说道:“快送回去。”
  小猴子神情低落的低下头,长生蹲下来轻轻的推了推它,小猴子才不情不愿的爬了回去。
  长生见这小贼将东西还了回去,心底便放松下来,只暗道往常怎么没发现,小猴子还有偷窃的习惯。
  第二日下午,隔壁原本安安静静的院子突然吵闹了起来,片刻后,秦家院子的大门被拍得震天响。
  “秦如陌,给老子开门!”张修大喊道。
  秦如陌黑着一张脸,站在院子门口静静的看着气得双眼通红的张修。
  “秦如陌,老子在自己院子里宴饮,碍着你的事了?手伸得这么长,连别人院子里的事都要管!”张修骂道。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