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族长——从南而生
时间:2020-02-25 10:29:50

  眼见那根香快要燃尽,长生方才笑了起来,轻声说道:“炮镇海城楼。”
  众人哗然,看向长生的视线顿时就不一样了,仔细思忖着这对联,细细品味,方得其中妙处。
  长生朝着张修道:“承让了。”
  长生不擅长作诗,魏岚知晓这一点也没有多加苛责,诗中没有灵性就算了,但起码要工整对仗,因而长生耗费了许多时间在对仗上,“烟锁池塘柳”的绝对,因为名声太大的缘故,哪怕他是个学渣,在现代的课堂上也曾经听闻过,若非如此,他恐怕也是对不出来的。
  长生笑着朝张修道:“承让,承让。”
  张修这才不情不愿的交出那把古扇来。
  长生打开那古扇,只见扇面上绘着一副山水图,落款为“山水居士”。
  秦如陌瞟了一眼,他知长生的境况,便低声说道:“这是山水居士的五幅《山水》扇面中的一幅,你若是不喜欢我可以帮你出手,应当能值个几百两银子。”
  张修见此冷哼一声,又面对众人的窃窃私语,当即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就一甩衣服下摆,径直离去。
  文会至此,算是不欢而散。
  若要立于不败之地,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再参与比试,一连几日,安云再下帖子,张修想要一雪前耻,但长生等人全都不再赴约。
  这日傍晚落霞漫天,罗念轻手轻脚关上院子门,刚想松一口气,就听背后传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去哪了?”
  罗念看着长生,脸上扬起一抹勉强的笑,说道:“哥,我没去哪,就随便逛了逛。”
  长生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几天日日见你早出晚归,可是有什么难言之处?”
  吴家也在通临府,长生猜测着罗念做的事约莫应该跟吴家有关,他上次来只见到了那吴家夫妇,常言道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吴家姑父又是个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之人,对于儿女从来不管,大多数时候丢开手交给继室,唯一会管教儿女的方式就是毒打。
  只是父子天性使然,长生怕罗念还是放心不下。
  长生一想到此,脸色柔和下来,轻声说道:“你若是想他了,就正正经经的上门去看望,可以当平常亲戚相处。”
  罗念入籍罗家时,吴家夫妇也签了切结书,罗念兄妹与他二人断了联系,但在长生看来,血脉亲缘哪有那么容易割舍?
  罗念闻言,脸色一顿,说道:“我只是去吴家看了几次,他们已经搬走了。”
  “搬走?去哪了?”长生好奇。
  “据说是挣了银子,发达了,搬往别处了,怕邻里间攀扯,搬家后的住址谁也没有告诉。”罗念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他以为会见到离了自己之后,那些人过得很差,没想到竟然会变得更好。
  家境发达了,也未曾想过去看罗念兄妹一眼,长生一想到此,觉得罗念心下估计是有些伤心的,便安慰道:“弃我去者不可念,搬了也好,两边都无挂碍,你也莫要多想了。”
  只长生心下依旧觉得有些怪异,若是吴家人原本是本分人,那这样的人从低谷再次爬起来,虽然概率很小,但也能让人信服,可如吴姑父这样五毒俱全的,凭什么爬的起来?
  相比较于吴家,长生心下更加忧虑的,是罗家日后的生计问题。
  长生靠着上次文会发了一笔小财,但家中那么多人又没有进项,老师马上进京,长生此次不管此次中举与否,都是要跟着进京的。
  而若是将罗家人全都留在大成府,长生也不好麻烦魏家人照应,且山高路远,他心下也会记挂,还是要一大家子齐齐整整才好。
  京城居,大不易,一大家子人不方便租赁房屋,最好还是能挣一笔银钱来买一座宅子。被现代“炒房致富”的概念洗脑多年,长生满脑子都是买宅置产。
  长生这一路走来,若是专心挣钱,恐怕早就腰缠万贯,但他挣钱一直比较节制,生怕太过显眼惹人注意。
  打猎也好,挖药也罢,旁人只会当他运气好,不会觉得他身上有惊天秘密。
  长生拦下罗念,本也是找他有事,第二日一早,长生带着罗念出了门,通临府他并不熟悉,要靠着罗念这个地头蛇引路,罗念熟门熟路的就将他引到了一处牙行。
  长生二人一进牙行,立马便有伙计迎了上来,热心问道:“不知两位郎君来此,需要我们帮忙做点什么?”
  牙行除了帮助交易,还可探听消息,罗念就见着长生打听了两件事,然后付了那牙行五两银子,只觉得甚是肉痛。
  自牙行出来后,又让罗念带路去了广宁街,停在了广宁街贺府门前。
  “听说府上有一株素冠荷鼎,似乎出了些许问题。”长生敲门之后,朝着小厮说道。
  那小厮闻言眼前一亮,又看长生二人年纪轻轻,便道:“你是从何处得的消息?我家老爷对那株素冠荷鼎爱若珍宝,若是你没有本事,还是不要贸然来试了,若是惹恼了我家老爷,只怕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无妨,我自有办法,劳烦代为引见。”长生说道。
  那小厮叹了口气,便带着长生二人去见了大管家,照例被大管家盘问了一遍之后,方才见到那一盆素冠荷鼎。
  素冠荷鼎是兰花中的珍稀品种,姿态优美,数量稀少。眼前的这一盆素冠荷鼎,叶子枯黄,茎秆发黑,显然是将死之罩,他装模作样的打量了一番,又伸手摸上枯萎的叶片,细细感受,方才查探道植物中蕴含的淡淡生机,“这花尚且能救。”
  管家听了这话,却没有什么喜色,道:“素冠荷鼎价值千金,你打算如何救?”
  长生开口说道:“我有独门秘法,难以相告。”
  管家听了这话也不生气,便又说道:“那我这就收拾出一间客房来,让先生住下。”
  长生摇了摇头,道:“我是此次应考的生员,怕是不能留在贵府,我要将兰花带走,乡试放榜之前,我能令它起死回生。”
  管家听到长生是应考的秀才,顿时高看了他一眼,但还是说道:“素冠荷鼎事关重大,我得先问问我家老爷。”
  “合该如此,听张氏牙行那边说,贵府四处寻擅长侍弄花草的花匠能忍,若是能治好这株素冠荷鼎,你家老爷愿意出两百两银子,此话可还作数?”长生问道。
  管家微微眯眼,说道:“我家老爷一诺千金,你若真能令它起死回生,此话定然作数,可若是不能治好它,还让它状况更差,后果你可承担得起?”
  “我是应试的秀才,读书人清名重要,若无把握,我岂敢这么说?”长生怕管家不信,又拿了身份凭证给管家看。
  这株兰花贺老爷有大用,得了消息之后,便匆匆赶来,正巧听到长生的话,立马说道:“如此,给你个机会便是。”
  “贺老爷,我保证能令这花起死回生,再生新芽,但这株素冠荷鼎我得带走,治好之后我再归还。”长生说道。
  长生本以为贺老爷会拒绝,没想到他想了想后便同意了,只要求跟长生签了一份契书,约定好事成与否的报酬事宜,便放了长生二人离去。
  长生又让罗念引着去了城中的另一家大户,依样搬了一盆花出来。
  罗念两手一边抱着一盆花,苦着一张脸问道:“我只听说过三妹妹擅长侍弄花草,从来没听说哥哥也有这样的本事,别说三妹妹不在这里,就是三妹妹在,她也没有把握能令这花起死回生,这两盆花,全都是价值千金,若是一不小心弄死了,我们该如何赔。”
  长生摆了摆手,道:“无碍,我自有办法。”
  通临府中数千秀才焦急的等待放榜消息,同样等着的还有大成府的魏府。
  “什么,你要将谨儿许给那个穷酸?我不同意!”孙夫人的声音尖利起来。
 
 
第45章 喜报
  “你不同意,难道还另有安排?”魏岚不悦的问道。
  孙夫人眼神游移,说道:“那罗家什么个情况,家境贫寒也就罢了,一屋子的寡妇,多年守寡,心里指不定怎么憋着坏呢,谨儿单纯善良,如何是她们的对手?若真嫁过去,怕不是日日都泡在苦水里。”
  魏岚挑了挑眉,说道:“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罗家上头一个老太太,其余的都是婶子,都不是正经婆婆,且听闻几个姑娘都教养得极好,且能够养出德固这般厚道有担当的孩子,显然也是和善人家。”
  “他家那个大姑娘可是被人休弃回来的,这样的人家能有多好?谨儿是我的亲骨肉,我不愿意让她受这份苦!”孙夫人说道。
  儿女婚事,魏岚难得耐下性子来,问道:“我都查过了,那大姑娘并无过错,夫家不仁,罗家愿意为姑娘出头,将人接回来,显见罗家仁善护短,我千辛万苦挑的好夫婿,怎地就是让谨儿受苦了?你不喜罗家,那心中喜欢哪一家?”
  孙夫人眼珠子转了转,喏喏说道:“京中有那么多豪门大族,谨儿是你我的嫡长女,教养得这般出色,如何不能嫁入高门大户?”
  魏岚深深叹了口气,说道:“高门大户哪有那般好嫁,攀附富贵岂是易事?罗家人丁简单,罗恒正是微末之时,待他考中举人,我将谨儿下嫁,他定会心怀感激,日后也会对谨儿倾心相待。”
  孙夫人却变了脸,说道:“他如今是微末之时,又怎知他将来能前程似锦?且此次乡试他还不一定能通过呢。”
  魏岚叹了口气,说道:“此次乡试若非意外,他应该能过,凭他心性、本事都不差,日后定然有远大前程。”
  “老爷若这般喜欢他,不如将诺儿嫁给他就是,谨儿得我精心教养,岂能随便便宜了他?”孙夫人不悦的说道。
  魏思谨和魏思诺是双生姐妹,但魏思诺自娘胎里便有不足之症,因天生体弱的缘故,孙夫人将大多数精力都放在魏思谨的身上,孙夫人对魏思谨寄予厚望,希望她嫁入高门好让自己长脸,怎么会愿意随随便便就舍了出去。
  魏岚深深的看了孙夫人一眼,“同是你的儿女,舍得诺儿你就不舍得谨儿了?我怎么不知你心里两个女儿还分出高下来?”
  “分出高下的是老爷,怎么谨儿可以嫁,诺儿就嫁不得了?你将那罗家说的千好万好,好似世间就没有更好的去处了,如何换成了诺儿,你就舍不得了?”孙夫人说道。
  魏岚觉得自己的夫人简直不可理喻,便道:“姐姐未嫁,如何好提妹妹的亲事,诺儿体弱,我要多留几年,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大夫,好为她调养身子。”
  孙夫人冷哼一声,直道:“不论你如何说,此事我绝不同意!”
  夫妻二人不欢而散,孙夫人径直去了魏思谨的院子。
  魏思谨见她怒气冲冲的过来,放下手中的书,便问道:“可是谁给了母亲气受?”
  孙夫人一肚子火不知道往哪发,不高兴的说道:“还不是你那好父亲!”
  魏思谨赶忙为苏夫人倒了一杯茶水,轻声说道:“母亲且消消气,父亲如何又惹恼了您?”
  孙夫人左右看了看,挥退仆从,见室内没有其他外人,方才轻声道:“你那父亲,想起一出是一出,如今他又看上了他那个好弟子,想要将你嫁给姓罗的小穷酸!”
  这个消息对于魏思谨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她心底的隐秘想法,一直未曾对旁人言说过,原本她就防备着随着年岁渐长,父母会为她定下亲事,因而她时常在孙夫人面前透露出上进的模样来,此时见孙夫人口风,可见事情还有转圜余地。
  魏思谨笑着说道:“母亲也不必生气,父亲怎么会害女儿呢?父亲觉得罗家不错,也许对方真的是如意郎君呢。”
  说起亲事来,魏思谨脸上也没有半分害羞的神色。
  孙夫人闻言更是生气,道:“那样单薄的人家,能有什么不错,你那父亲已经被他那弟子哄得晕头转向了,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父亲这样做!”
  魏思谨像是不经意一般说道:“早早定下亲事也好,像苏家姐姐,如今日日都在学规矩,听说是为了准备明年的选秀,若是一朝选中,只怕日后见到苏家姐姐,都要跪着说话了。”
  孙夫人眼前一亮,道:“选秀?我怎么会忘了这一茬,谨儿这般出色的模样,若是一朝被选陪王伴驾,说不得整个魏家都要荣耀起来。”
  魏思谨脸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说道:“母亲还是休要再提选秀之事了,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如何会让女儿去参加选秀?若是祖父,可能还有一二分心思,但父亲,他连做官都不愿意,怎么会有此念头?”
  魏思谨心念急转,她对魏岚便满心怨恨,她这好父亲心中只想超凡脱俗,偏偏她是红尘俗人,一心只想登青云,做那人上人。
  孙夫人听了这话却并没有打消念头,反而有了更多的想法,道:“也对,还有你祖父,我的谨儿这般出色,岂能随意嫁了那穷酸,若非入了你父亲的眼,他还只是个山野村夫呢,如何能配的上我金尊玉贵的女儿。若真要嫁,你妹妹身子弱,正好与那穷酸相配。”
  孙夫人恍若未知的,将一个女儿捧上天,一个女儿踩入泥潭。
  魏思谨闻言,微微敛目,看着手中的茶杯,轻轻的晃荡出一圈波纹来。
  孙夫人想到便做,当即一封书信寄往京里,她这女儿自一年前一场风寒之后,再醒过来之后,整个人便不一样了,从容大方,处事玲珑,通身气度,比之她在京里见过的那些世家贵女也丝毫不差。
  一连数天,长生都侍候着那两盆名贵花木,花木放在自己的房间里亲自照料,不假他人之手,就连赵临和秦如陌唤他出门,他都置之不理。
  长生每日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异能,一点一点的催生素冠荷鼎的生机,不敢多也不敢少,一直等到放榜前一日,方才唤了罗念过来,抱着花木去了贺府。
  贺府管家接了那盆素冠荷鼎,原本想说并无变化,长生指着茎秆给他看,原本发黑的茎秆如今已经变成了灰绿色,且仔细看去,还能见到一抹嫩绿,那是一抹新发的嫩芽,若不细看很难见到。
  贺老爷亲自验过之后,方才开心的依照约定付了银两,那份契书也交还给长生。
  “若非你是读书人,真想将你留下来,日后专心伺候这盆素冠荷鼎。”贺老爷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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