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族长——从南而生
时间:2020-02-25 10:29:50

  柳无益不愿骗他,便老老实实道:“是薛先生。”
  长生见他这般轻易的就将薛采卖了,又问道:“他教你时,可要求你保密?”
  柳无益道:“薛先生未曾要求保密。”
  长生又道:“罗念如今也在准备武举,在城中许家私塾附学,你若有心,起码要先攒出一份束脩银子来。”
  本朝武举还算宽松,虽然同样要经历文试,但武举文试却比科举要简单许多,从前罗家日子拮据,长生也只想着让罗念学一身武艺防身,他不喜读书,长生也未曾强求,如今日子好过了,自然要为他安排妥当。
  罗念走得略显曲折,这倒并非罗念或者长生的错,原是位置不同了便有了不同的想法。
  罗念既然改了姓,便是罗家的人,长生便觉得无论是作为族长或者是作为兄长,都要为他负责,就像天底下所有的家长,有了更好的安排,都要为孩子安排上。
  罗念在京城时是在道观中习武,到了陵南府后跟着柳无益习武,而后又将他送进了城中私塾,每天半日习武,半日读书,奈何,罗念于读书上着实难以开窍,今年的武科乡试,罗念未曾通过文试。
  武举向来先考文试,文试通过方才进行武比,相较于科举的地狱模式,武举的文试简直就是入门模式,但即便这样简单,罗念依旧落榜。
  罗念读书总不成,长生也拿他没有办法,罗念并非不努力,而是死活无法开窍,且私塾里几乎都是要参加科举的,只有罗念是参加武举的,一个人学难免孤寂,如今有了柳无益加入,只盼着两人一起能共同进步。
  柳无益见长生替他安排,心下也开始打起小算盘来,他大约知道私塾的束脩,如今年关将近,衙门里也快要发放年礼了,去年柳无益的年礼是十两银子,是长生按照现代年终奖的规矩给他发放的,柳无益一向没什么存款,他便只能等着今年年礼来交私塾的束脩。
  柳无益心下有了盼头,做事都更加积极了,跟长生交代完之后,便继续去水泥厂外盯着,他一边注意着水泥厂外的动静,心下还飞快的算计着,若是他努力,还能在休沐日去水泥厂打点零工挣钱。
  往常他觉得自己月俸银子足够多,每月银钱一半上交老母,一半自己胡吃海喝,他只觉得日子快活无比,如今想法变了,又开始愧疚自己往日贪图享乐了,纵使要花费大笔束脩银子,柳无益也没想过跟母亲要钱,他心中觉得既是孝顺母亲的,那就没有要回来的道理,那些银钱全都留给老母养老。
  柳无益目不转睛的盯了一日,偏偏今日那些偷水泥的却消停了下来,一直到水泥厂人都往外走了,跟魏飞一碰头,才知道今日那伙人没有作案,他心下颇觉可惜但也无可奈何。
  柳无益回家路上又遇到了衙门里结伴的同僚,那些人遇到他立马邀他吃酒,柳无益虽十分心动,但最后还是推拒了。
  这群人吃酒的规矩虽然不是AA制,但却是轮流做东,柳无益如今打定主意存钱了,就不打算再参与他们的活动了。
  柳无益刚与那些人分开,想了想往衙门里跑,只奔薛采处,想问他借一本字帖。
  薛采知他为何如此,觉得好笑,便打趣道:“你以前不是觉得自己识字就够了,怎么如今又要临字帖了?”
  柳无益脸红了起来,但他皮肤偏黑,反而不太看得出来,怕对方笑话,梗着脖子道:“我如今觉得自己字太丑了,看着碍眼!”
  薛采笑了笑,也不戳破,反而细细翻找出两本字帖来递给他,柳无益又将今日长生询问的事细细跟薛采说了,一句都不曾隐瞒。
  薛采笑着道:“你先前向我讨主意,还怕我是诓你,怎么,我想的跟大人说的,是不是没什么区别?”
  柳无益听他这么一说,也真觉得薛采神了,将长生的想法猜的七七八八。
  薛采感叹道:“咱们这位大人,脑子活泛不说,心性还好,不曾存半点偏见之心。”
  “大人自然是最好的。”柳无益显然是长生的最佳舔狗,在长生见不到的地方他也是一通彩虹屁吹得天花乱坠。
  薛采笑骂一声蠢材,道:“你倒是高兴,仔细想想,大人可曾给了你一句准话?今日之事旁人便是问起来,他也只是替你的前程筹谋了一番,何曾承诺什么?”
  柳无益闻言傻了眼,心下有些失落,但还是强笑着说道:“大人这样说,也是为了二姑娘好,我如今努力考武举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旁的,若是等我高中,二姑娘还未寻到合心意之人,他愿意给我个机会也是极好的。”
  饶是薛采见多识广,见到这样终极舔狗形态的柳无益,也有些愣住了。
  薛采知道柳无益人品,听他这么说,便知这的确是他心中所想,薛采第一次见到柳无益时,便知这是个武功极其厉害的侠客,而后相处久了才知这人性子纯良,照实了说就是没脑子,当日听见只有长生救他,就一门心思认准长生报恩,对长生言听计从。
  这样标准的一根筋,薛采都不好意思欺负他了,又道:“两年后便是武举,成与败,估计就是这一遭了,大人虽然没有明说,估摸着怕是要留二姑娘到那时候。”
  柳无益闻言立时高兴起来,只高兴了半分钟,又变得忧心忡忡起来,道:“那两年后二姑娘年纪大了,若我考不上,岂不是耽误了她的婚事。”
  这就是个矛盾的命题,长生若留了罗楚楚,柳无益怕她日后嫁不了好人家,长生不留罗楚楚,柳无益又失落自己没了机会,薛采见不得这个傻子折磨自己,没好气的道:“你当二姑娘是你,她是知府的妹妹,错过年纪就找不到好亲事?你就放宽了心,只要大人官做到好,全瑕省的官员都会争着跟他家结亲。”
  柳无益闻言稍稍放下心来,薛采见终于将这傻子糊弄过去了,心里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第94章 指证
  柳无益一连在水泥厂外盯了三日,都没有寻到偷盗者的踪迹,魏飞那边虽然没有再遇到偷盗者,但却让他查出一点不寻常的东西。
  这几日风平浪静,长生也回过味来了,要么是对方偷的数量足够了,要么是对方发现有人在盯梢,无论哪种情况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而顺着魏飞发现的不寻常,却是一个检查装袋的小主管,这人这几天神思不属,做事的时候都有些不对劲,这样明显的异常被魏飞察觉,魏飞顺着这人查了下去,发现这人半个月前到处借钱给家中老母治病,如今老母的病被治好了,这人不仅不借钱了,甚至还有钱在外吃酒。
  魏飞将目光锁定在这个小主管身上后,又查出这人跟巡抚家的一个下人来往密切,而巡抚衙门的那个下人,正巧是贺巡抚嫡次子贺希身边的长随。
  长生不知这些人的偷盗行为到底是长期还是短期,若是短期行为,那么这番收手了就不会再偷,若是长期行为,那就应当是察觉有人盯梢这才停止偷盗。
  长生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将魏飞从水泥厂调了出来,又提拔了一个魏飞从挽云县带过来的兄弟接替他的职务。在外盯梢的人也换成了旁人,为了宽暗处之人的心,柳无益被长生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如此,过了三日,果然那偷盗行为又开始了,这次那些偷盗者直接被捉住了。
  长生直接命人那些外围接头的偷盗者,以及那个出了问题的小主管,审问之下,才知原是因为柳无益这张面孔太熟,被那群人给认了出来,因而才歇了几日。
  这么多人都不是什么有骨气的,审问一番便交代了幕后主使,便是贺府的那个下人,长生也不知这到底是贺家主子的授意,还是那奴仆的私自行为,但不管如何既然招认了幕后之人,他就不能坐视不理。
  长生这段时间与贺勤关系紧张,他其实并不想在现在跟贺勤对上,但无奈铁证如山,长生只得遣人去提了贺家的那个下人。
  差役们听了是去巡抚衙门提人,互相之间推推搡搡,每个人都是十分不情愿的模样。
  这些差役中的大多数人倒不觉得长生是铁面无私,反而认为长生是小题大做,想借此杀杀巡抚的威风。
  先前两家结亲不成的事在两个衙门里传的满天飞,而后发生的一些小摩擦,也直接表明了这两位大人如今关系不睦,贺勤虽才干不显,但身为巡抚管一省之政务,而长生虽然官小一点,但年纪轻轻却接连升迁又颇有才干,长生又来自京中,陵南府官场大多猜测长生背后大有来头。
  这两位大人之间的斗法,在知府衙门的人看来,完全是神仙打架,不管谁输谁赢,对这两位来说都不是什么伤筋动骨之事,但对于他们这些小卒子来说,两个中的任意一个的报复都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长生面色微沉,看着眼前这个说话连气都喘不顺的衙役。
  “大人……属下今日得了风寒,咳咳咳!”那衙役一边说,一边重重的咳嗽几声。
  长生没说什么,只摆了摆手,那差役如蒙大赦,慌忙躲到一边去了,一连数个差役都不愿意去拿人,长生对这些人很是失望。
  又有一个差役出列,长生只以为又是一个要请假的,未曾想这人朗声说道:“属下愿往,请大人再派两人协助即可。”
  长生闻言一顿,打量了一番这个差役,只见这人生得人高马大,身材十分健硕,皮肤微黑,一双如牛眼一般的大眼睛,长生心下暗想这等特殊容貌的人他若是见过就会记得,怎么会全无印象,便起了兴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班房的?”
  “属下张泉,出自刑房。”张泉说道。
  长生看了一眼刑房那个据说犯了风湿的班房头目,又看向张泉,笑着的说道:“日后你就是刑房班头,你再挑几个兄弟,务必将那人缉拿归案。”
  张泉顿时大喜过望,那原本的刑房班头闻言,顿时面色惨白,但却不敢说出一句反驳。
  张泉接了任务,立时点了两个差役一起出门,长生看了一眼那两个差役虽然紧张,但面上却没有半点不情愿,想着这两人应当跟张泉关系颇为亲厚。
  “大哥,真的要去抓人?那可是小贺衙内身边的人,难道要冲进巡抚衙门里抓人吗?”吴小五一想到那场景,就吓得发起抖来。
  张泉却胸有成竹,道:“这人我见过,我们不必进巡抚衙门抓人,我知道他惯常去的地方在哪。”
  “那就好。”一想到不用进巡抚衙门,吴小五就没那么害怕了。
  张泉与这两人是结义兄弟,吴小五是三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张泉见他这般害怕但还是跟着出来了,神色也软了下来,摸了摸吴小五的脑袋,轻声道:“你悄悄的,去一趟施家村,跟进村子的第一户人家说一声,今日是来府衙报案的最佳时机。”
  “大哥,报什么案?”吴小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旁的刘大虎瞪了他一眼,道:“让你去一趟就去一趟,大哥还会害你不成,哪那么多问题!”
  吴小五委屈的撇撇嘴。
  “你避着点人,若那户人家无人就直接回来,不管那家中有没有人,你只管传完话就走,回来后在衙门外等我们。”张泉估算着。
  吴小五见两个哥哥神色都是如出一辙的郑重,哪怕不明所以,也还是认真听了。
  施家村是离府城最近的一个村,张泉估算着,等吴小五传完话回来,他们也差不多办完事了。
  张泉目送吴小五离去,这才朝着刘大虎说道:“走吧,我们去红柳巷外拿人。”
  两人直接去了红柳巷,巷子口地上坐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那乞丐见了两人之后点了点头。
  两人沿着巷道走了几十米,一路无话,面上神情却是如出一辙的凝重,终于走到门口,张泉深吸一口气,抬手重重的敲响木门。
  “谁呀?”一个身穿粗布的中年女子打开了门,见是两个差役之后,问道:“两位差爷,这是干什么?”
  张泉说道:“奉知府大人命令,缉拿嫌犯王元宝。”
  那妇人听了这话却不害怕,道:“两位差爷,你们可知这是谁的宅子?”
  张泉直接说道:“是谁的宅子我们不管,我等奉了知府大人命令,缉拿嫌犯,若有阻拦者,当一并拿下!”
  那妇人冷笑一声,让到一边去,嗤道:“穿了一身皮就好大的架子。”
  张泉根本不理会她,两人直接进了宅子了,这是一处两进的小院子,两人很快就找到了王元宝,也不等他多话,就直接那锁链将他拷上。
  “大胆,你们是何人,竟敢如此无礼?你可知道我家少爷是何人?”王元宝大喊道。
  张泉直接堵住了他的嘴,王元宝双眼瞪大,朝着那妇人呜呜咽咽。
  妇人立时道:“元宝小哥且放心,老妇这就去寻少爷为你做主!”
  妇人说完,立马往宅子内跑。
  张泉两人对视一眼,立时快步拖着王元宝往衙门里去,过了小半个时辰,两人才将王元宝拖到知府衙门外,正巧遇到气喘吁吁的吴小五。
  吴小五想说话,张泉怕他说漏了嘴,忙道:“快进去吧,别多话,大人在里面等着呢。”
  巡抚衙门后宅,贺勤笑着朝眼前一身月白衣衫的中年文士说道:“还请先生替本官在殿下跟前,多美言几句,本官定有厚报。”
  中年文士摸了摸袖子里厚厚的红封,脸上笑容更甚,点头道:“大人放心,自来良禽择木而栖,殿下最欣赏的,就是大人这样的聪明人。”
  两人寒暄几句,中年文士便起身告辞,贺勤亲自将人送出了门,见中年文士走远之后,贺勤刚回衙门里坐下,立马有人前来禀报:“大人,那边有人过来传信,说罗大人缉了三少爷身边的亲随元宝。”
  贺勤皱眉,问道:“这是犯了什么事?”
  那人小心翼翼的说道:“据说是跟水泥厂的人里应外合,偷水泥。”
  贺勤听了,不禁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太敢相信的问道:“偷水泥?”
  那人也有些尴尬,但还是答道:“那边传来的消息,确实是这样。”
  “眼皮子浅的玩意,就缺了那么点钱。”贺勤大觉丢脸,又道:“罗德固也是个不知礼数的东西,这么大点事也要开堂,你拿了我的名帖,趁着现在事还没闹开,赶紧将人带回来。”
  那人领了命令,立马出去。
  王元宝一进知府衙门,便被按着跪在大堂,他嘴巴上的臭布条一被揭开,王元宝立时朝着衙役们十分嚣张的喊道:“你们知道我家少爷是谁吗就敢乱抓人?知府衙门的人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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