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寅初不怕他会做出什么,因为他付的代价只会更大。
逍遥生一直沉默了许久。
最后屈辱地应了,他想见一下大骊姬,萧寅初也答应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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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到目的以后,萧寅初带人离开了肃王府。
越临近年关,邯郸越寒冷,因为连日严寒天气,铜雀大街上行人十分稀少。
二旁做生意的店铺也大多闭门歇业。
这么严寒的天气,路边却有一个小乞丐摇着碗乞讨∶“路过的好心大爷大娘,赏小的一口饭吃吧……赏一口饭吃吧……”
马车从他身边经过,小乞丐高声追上去∶“贵人!赏小的一条活路吧!”
聂夏皱眉,马车渐慢∶“小子,寻别人家乞去。”
小乞丐灵动的眼睛一转,往地上狠狠一摔∶“哎呀!打人啦!这家的护卫打人啦!”
他眯眼看去,这家没有挂灯笼,马车虽然低调,细细看去,木料都是上乘的。
由此推断,车里坐的肯定是非常贵的贵人!
小乞丐心里有数得很,嚎得又脆又响∶“赔钱,你必须赔钱!”
花月掀开帘子∶“聂夏,怎么回事?”
聂夏无辜地指着地上,一个黑漆漆的,带破帽的小乞丐满地打滚∶“哎呀,好像打坏我腿了……”
花月皱眉∶“给几个钱打发得了,天儿太冷,小姐身子经不住冻。”
聂夏只好憋下一口气∶“是。”
小乞丐翻身爬起来,双手朝上,朝聂夏要钱∶“多谢大哥!”
聂夏掏出碎银子,刚要交到小乞丐手里,马车里传来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
“慢着。”
小乞丐脸一垮,讨饭太难了!
萧寅初将车帘撩开一个角,打量了一下小乞丐的模样∶“乞儿,你从哪里来的?”
小乞丐脸色微微一变,磕磕巴巴说∶“贵人,我……小人是从南方流浪来的,家里人都死了。”
“贵人,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我好久没吃过饭了!”
“说谎。”萧寅初否定了他的说法∶“聂夏,将他……聂夏!捉住他!”
不等她把话说完,小乞丐突然拔腿就跑,破碗也没顾上拿!
聂夏立马飞跃而起,在滑溜的街道上追那个小乞丐。
谁知道这小子跑得快极了,沿街利用地形左右乱跑,就像条滑溜的泥鳅鱼!
聂夏费了好大的劲才逮住这条脏泥鳅,把他提到公主面前。
“放开我!你放开我!欺负小孩儿算什么本事!”
小乞丐被拎着,费劲地挣扎,他看着十二三岁模样,已经是半大小子了,一脚狠狠踹在车辙上,把青蓬马车踹得微微一晃!
聂夏吓了一跳,连忙把稳马车,抽出马鞭把小乞丐捆了个结结实实∶“你小子,不同你计较罢了,真当哥哥没本事!?”
“寻个客栈,给这乞儿吃些东西。”萧寅初轻声吩咐。
“公主?”花月和聂夏十分不解。
但是萧寅初坚持,聂夏只好把乞儿放在车辙上,驾着马车去客栈。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萧寅初隔着车帘对小乞丐说。
车帘时不时被风吹起一个小角,小乞丐从缝里看到车里只有两个女子,小姐打扮的那个生得好看极了,天仙似的。
他慢慢不挣扎了,把头伸进车帘∶“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花月吓了一跳,连忙用帕子垫在小乞丐头下∶“你这孩子,快脏死了!”
小乞丐嘿嘿笑∶“这算什么,前几天我去偷苞米,不小心摔进粪坑了,那才叫臭!”
“你快别说了!”花月似乎闻到那味儿了,连忙挥着帕子驱赶。
萧寅初静静地看着他。
看得小乞丐有些不好意思∶“贵人,对不起,我……我马上出去!”
人家给他吃喝,他不能弄脏仙女的坐垫儿。
“你不是南方逃荒来的,”萧寅初忽然出声。
“你从北方来,而且是从西北刚来的。”
小乞丐往外蠕动的身子一僵。
萧寅初挑眉∶“我说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狰∶你们说,我媳妇多久会想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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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千里迢迢,长途跋涉,终于回家了!!双眼朦胧地写完了三千字,脑壳好疼!
明天开始可能会多写一点,中间有一些情节必须要走
然后我们就可以开始期待两人见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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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寒冬腊月的,掌柜伙计都不耐得做生意,这条街上非常冷清。
店门被敲得“啪啪”作响,小二披上棉袄,不耐地推开门∶“别敲了,来了来了!”
“吱呀,”店门被拉开。
“几位客官,小店儿不做生意了,住店烦请明……”小二话没说完,眼睛都看直了。
门外的年轻姑娘头戴帷帽,身姿曼妙,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子贵气。
这里不比繁华内城,小二见识有限,当下就看呆了。
“烦请小二哥烧些热水,我们用一顿饭就走。”萧寅初柔声说道,示意花月给钱。
花月将一锭银子拍到小二手里∶“我们要一桶热水,再将马草喂一下,做一桌子饭菜……你看什么?钱不够?”
胖乎乎的掌柜的系着棉袄走出来∶“柱子,愣着做什么……哎哟!冰天雪地哪吹来的贵人?您快请进——”
掌柜的一下摸走了银子,笑眯眯道∶“热水、马草、饭食,您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小乞丐在聂夏身后冒头∶“这家掌柜的脾气不好,前几天我来偷馒头,被他打出去的,胳膊还疼呢!”
掌柜的回身,也认出了小乞丐∶“嘿!你这小子还敢回来?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掌柜的抄起算盘追撵过去,被聂夏拦住∶“掌柜的,消消火消消火!”
胖掌柜气喘吁吁,拍着膝盖∶“哎呀!您把他救回来了?还要给他饭吃?”
他当这是哪家不谙世事的贵小姐出门,被小乞儿的可怜相蒙蔽,大呼说∶“这小子就是个贼!您看他可怜,施舍他吃喝,但是这小子贼性难训!上回来我这,偷了我三个馒头,把剩下的抓得黑不溜秋,都没法卖!”
他控诉着,最后嫌弃地看了一眼小乞丐∶“也不知这野小子是哪里来的,也不见他家中父母管教,没准就是哪个窑姐儿的野种!有娘生没娘教的……”
“你说什么!”
小乞儿一开始还瑟缩在聂夏背后被掌柜的教训,谁知后来挥舞着拳头要去打人。
胖掌柜往后一避∶“我胡说了吗?南城里遍地是你这样的孩子……”
“你闭嘴!闭嘴!”小乞儿双眼通红,被聂夏拦着,拳头捏得发白。
“好了,掌柜的,下去准备饭食吧。”萧寅初及时出声,制止了两人的矛盾。
“我不吃他家的东西,我嫌恶心!”小乞儿大叫着,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噜”了一声。
他一把甩开聂夏的手,转身朝外面跑去∶“君子不食嗟来之食,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吃这家店一颗谷子!”
“聂夏。”萧寅初示意聂夏去追,聂夏很快扛着这小子回来了。
“你放开我!别逼我!”小乞儿捶打着。
萧寅初对他说∶“我们不在这吃,但是冰天雪地,这条街只有这一家还在做生意,买了带走行吗?”
小乞丐挣扎的劲儿渐小,面对温和好心的姑娘,他不能恩将仇报。
“好,但是……”他看向胖掌柜。
胖掌柜的“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小二从后堂跑出来∶“客官,您的马喂上了,热水也烧好了,饭菜也得了,是给您先端饭菜上来还是?”
萧寅初颔首∶“先用饭罢。”
四菜一汤很快摆了满桌,还有半只鸡,一只大鸡腿!
小乞儿眼睛都看直了,萧寅初让花月带他去洗干净手再来。
聂夏跟在公主身后,轻声说∶“这小子虽然瘦,但明显受过武学训练,想来曾是富家出身,由武师傅教过功夫。”
萧寅初点头∶“看出来了。”
不仅学过武,还张口就是成语典故,加上他的口音,倒让萧寅初想起一件事。
旬月前,她从萧何旧部那得知,西北甘县的前任长史谭文龙、戍县前税官马功,一夜之间,两家人一共近百口,全部毙命。
花月带着小乞丐回来,边说∶“一会给你洗个澡,瞧你一身臭得……”
小乞丐拘束地在萧寅初面前坐下。
“吃吧。”萧寅初示意他。
小乞儿打量她的脸色,试探地去抓桌上的鸡腿,见她没什么表情,立马抓起来,大啃特啃!
他的吃相也太凶狠了,把花月都看呆了∶“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快喝口汤,别噎着了!”
小乞丐顾不上喝汤,又抓起馒头大咬了几口,含糊不清说∶“要是有面就好了!”
萧寅初吩咐小二再做碗面条来。
小乞儿费劲地吞下东西,满嘴油花∶“我这几个月来,遇到最好心最美丽的姑娘就是您了,您一定万寿无疆,一定夫妻恩爱,家庭圆满……哎哟!”
聂夏照他头呼了一下∶“瞎说什么!”
萧寅初失笑∶“快吃,不够还有。”
小二很快端了碗臊子面上来,吃完半只鸡,一盘菜,一碗饭的小乞丐居然还“呼噜噜”吃了一整碗面条,才打着嗝儿,意犹未尽地放下碗。
花月打趣他∶“你还没吃饱啊?”
“吃饱了。”小乞儿可惜地看着碗∶“要不是吃饱了,我还能吃几口。”
“噗嗤。”萧寅初没忍住笑了一声。
小乞儿挠挠头,嘿嘿傻笑了几声。
“聂夏,你带他去沐浴罢,再换身干净衣裳。”萧寅初吩咐道。
聂夏犹豫∶“可是……”
花月主动说∶“还是奴婢去吧。”
聂夏武功高强,最不该离开公主,萧寅初点点头让花月去。
小二收拾残羹剩饭,聂夏吩咐他去泡壶茶来。
门外忽然传来“哒哒”马蹄声,似乎有人来了。
小二抱着茶壶跑过来,连声说∶“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居然这么多客人……客官?您是打尖儿啊,还是住店啊?”
来人两个彪形大汉开道,声如洪钟∶“打尖儿,做两桌子好酒好菜来,要你们店里最好的!”
“好勒!您里边请!”
大汉摘下帽子,吐了口风沙∶“他奶奶的,什么天气!也不知道那小子藏哪去了,害大爷这个天气还要在外奔波!”
聂夏擦干净瓷杯,倒了一杯茶。
那两个大汉见到萧寅初的瞬间,表情活像撞见鬼似的,其中一个猛地转身出去∶“主子!”
萧寅初朝门口看过去,很快,门外跨进来一只鹿皮靴。
来人摘下狐皮帽,露出一张精致近妖的脸。
“怎么来这了?”荣骁问。
萧寅初掀起眼皮,将荣骁打量一番,见他还背着弓箭,想来是进山打猎去了。
荣骁走到她那张桌子坐下,自顾斟了一杯热茶,一饮而尽。
萧寅初不满地看着他,似乎在控诉他不经允许就动她的东西。
“什么时候回?我送你。”
他说,顺便看了眼聂夏∶“你不能只带一个人出门,太危险。”
“马上就回去了,多谢世子爷关怀,护送就不必了。”萧寅初拒绝道。
荣骁勾起嘴角,冷白的面皮愈发妖冶∶“你与我客气什么。”
“若让陛下知道,我要受罚的。”
荣骁等人的到来,让客栈变得热火朝天,小二和掌柜的夫妻流水一般给这些人上菜、倒酒。
这些侍卫吃吃喝喝,却一点都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打扰到世子和公主。
花月牵着洗干净的小乞丐,一掀开布帘就被所有人盯着。
小乞丐浑身一抖,躲在花月背后∶“姐姐,我怕……”
这些侍卫盯着二人,手上动作都停了,活像盯着小兔子的野狼群。
花月拍拍他的手,佯装镇定∶“没事,别怕。”
两人战战兢兢走回公主身边,荣骁瞥了一眼小乞丐,笑∶“你哪捡回来的野小子?”
萧寅初说∶“与你何干?”
荣骁拿起筷子∶“不如由我替你安置这小子,如何?”
见主子动筷吃饭,底下人才解除禁令一般,该吃吃,该喝喝。
“不必,多谢世子美意。”萧寅初站起身∶“聂夏,花月,我们走。”
“是。”聂夏应,花月替公主穿上斗篷。
荣骁筷子未停,余光瞥见小乞丐一直在偷偷看他,忽然恶作剧一般抬起眼,冲那小子绽开一个森冷笑意。
他面白如雪,只有嘴唇和双眼血红,小乞丐吓得尖叫一声,躲在花月背后瑟瑟发抖。
萧寅初不满地看他∶“你多大人了?”
荣骁收起恶作剧,冲她抛了个眼钩子∶“行,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