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是他的脸,这次是他的脚。
朱五一把拉过崔清越护在身后,“哪里来的登徒子?”他回头看了下崔清越,安抚道,“等五哥替你出气。”
看着兴冲冲的朱五,崔清越实在不好说,谁会被谁出气。
这边吵的热闹,那边喝酒吃瓜三人组可是看的有趣。
小鱼儿砸吧嘴道:“那勇士是谁?可真猛。”
凭他十米远就能看到地上掉的钱的视力发誓,他可是看到了这位崔盟主狠狠的踩了那位勇士的脚。
那力道,不肿也得青啊。
沈浪也没想到,他心中沉思,想的却不是王怜花竟然对崔清越有情。
他了解王怜花,那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千回百转,为了利,为了他的目的。以他的性子,定是崔清越身上有什么让他觊觎的东西。
崔清越心中想的与沈浪想的大同小异。
他到底想要什么?
身份是迷,目的是迷,做事随心,可世间做事真正随心的又有几个。
看来,需要去找苏樱去白楼查查王怜花的底细。
只是她现在有些担心,他是不是也知道了石观音身死的消息。
一个时辰已到,苏樱说道做到。朱七七活蹦乱跳的跑下了楼梯,她看见沈浪当即就要扑过去,快要到时却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调转方向奔到了朱五怀里。
在蝙蝠岛受了那么多磨难,一见到亲人,便忍不住抽泣起来。
“可别哭了,告诉五哥谁欺负你了?”哭声哭的朱五心都疼了。
会哭的孩子,就会比不会哭的让人多几分怜惜。
朱七七抬起头眼泪涟涟,“他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沈浪欺负我,你也欺负我。”
“我哪里欺负你了?可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朱五无奈道。
朱七七擦掉眼睛跺脚,“我不管,我才不管。”
王怜花不傻,瞬间知道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原来是五哥,是怜花唐突了,还望五哥恕罪。”王怜花拱手,低头认错的态度非常诚恳。
“谁是你五哥了?”朱五道。
“在下洛阳王怜花。”
王怜花?朱五听过这个名字,这个人在洛阳可是位响当当的人物,手底下的王森记开遍了洛阳。传闻他这个人学问也不错,上知天文,下晓地理。
朱五眨眨眼,觉得自家姑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像清越表妹这样的人,拜倒在她裙下的男人肯定不知凡几。
面前这个便是一位。
朱五脸色缓和,低声和他交谈起来。
没过多久,两人就勾肩搭背,喜笑颜开。王怜花捧人的手段,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场面话是一套一套,听得朱五心里舒服极了。
朱五似乎忘了开始那场小小的插曲,心里对他非常满意。
苏樱理好东西也下了楼,把剩下一半的极乐之星丢给了崔清越,“要不是这女人是你的表妹,打死我也不乐意救她。”
朱七七插腰,“你说什么呢?”
崔清越夹在两人中间,连连叹气,拦住咬牙切齿想要冲上去和苏樱生死肉搏的朱七七,“沈浪在那边,你还呆在这里做甚?”
快去烦他去。
那知一听到沈浪的名字,朱七七脸色通红,不是害羞,而是愤怒。她抓起桌上的茶咕咚就灌进了口里,喝完一壶还不够缓解她的愤怒,她尖叫道:“气死我了!”
“不过是一个男人,喜欢就上了他不就得了。”苏樱道。
崔清越现在非常担忧苏梦枕的清白了。
朱七七别过头,喊了一句,“喂。”
苏樱显然没有意思到朱七七这声“喂”是在喊她,朱七七见她没反应,又喊了一句,“喂。”
苏樱指着自己反应过来了,“你在叫我?”
朱七七点头。
苏樱没好气道:“我不叫喂,我叫苏樱。”
朱七七不好意思的凑过去,别扭道:“你说上了他,该怎么上?”
崔清越默默退后了一步,让这两人慢慢聊。
“这还不好办,一瓶春/药下去,定让他神魂颠倒。”苏樱手在朱七七面前搓了搓,“想要的话尽管来找我,给点钱就行了。”
朱七七脑子也不知道想些什么,脸上布满了红霞,挣扎着摇头,她就不信她要靠这种下作手段,赢得男人的喜欢。
看她的样子,苏樱便知道这单生意做不成了。
小鱼儿拱了拱沈浪,暧昧道:“那位漂亮的姑娘一看就对你有情,沈兄你呢?”
沈浪淡淡苦笑,喝了一杯酒,没有言语。
“那人是谁?”苏樱指着小鱼儿,这人一到金风细雨楼,被侍卫拦在门外后,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个锣在金风细雨楼外敲的震天响,一边敲一边还喊她的名字。
她这一生中,就没有这么丢脸的时候,还是当着她有情的男人的面。
“江小鱼。”崔清越道。
苏樱记住了这个名字,她又指着与江小鱼坐一块但姿态截然不同的花无缺问:“那他又是谁?”
“花无缺。”
“你这一趟可真精彩,拿到了极乐之星和墨玉梅花,还拐到了移花宫的少主。”一时之间,苏樱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你那是什么眼光?”
“崇拜你手段高超的眼神。”苏樱道。
她想了想自己不由心塞,在金风细雨楼这么多天,苏梦枕就像块捂不热的石头一样,半点都跟看不到她的心一样。
“你想岔了,他跟着我,是他师傅的命令罢了。”崔清越道。
崔清越细细说了她在移花宫的事,苏樱感慨了一句,“你师傅可真是个特别的人。”
“嗯,师傅的确很特别。”特别到许多美人对她念念不忘。
“唉。”苏樱叹了口气。
“怎么了?”崔清越问。
“墨玉梅花拿到了,我也可以动手替苏梦枕练药,药练好了,我也没什么理由呆在金风细雨楼了。而且,他似乎还爱着她。”
她也不知喜欢上那人,是对还是错。她也不知,他究竟心里是不是还爱着雷纯。
若是不爱她,那为何他给自己安排的密道是通往雷纯的踏雪寻梅阁。
是的,苏梦枕给自己的后路竟然是通往六分半堂,想来也真是可笑。
苏樱心里苦涩,一个心在别人那里的男人,是不是还值得自己喜欢。
这个问题,她似乎真的该考虑考虑了。
崔清越知道苏樱口中的他是谁,也知道她是谁。
她想不明白,不过是一个男人,为什么会让她们这般牵肠挂肚,苏樱是,朱七七是,师傅也是。
情爱,这两个字真的能让人这样痴狂吗?
说着没什么理由呆在金风细雨楼的苏樱,还是马不停蹄的带着墨玉梅花赶回了金风细雨楼。原本闹别扭的朱七七也想通了,继续纠缠着沈浪。
朱五依旧同王怜花在谈天说地。
崔清越自己一人去了甜水巷。
“情爱是什么?”她问替她斟茶的李师师。
李师师笑着把茶递给她,“这种东西解释不来,也许某一瞬间,你就会遇到那个你想要厮守终生的人,然后你就会笑今日自己问我这话。”
“那你想厮守终生的人不会是赵言吧?”除了赵言,她似乎想不到其他人能和李师师有情。
“你可真是玩笑了,他是圣上,怎么会与我厮守终生。”李师师道。
“他不喜欢你?”崔清越疑惑。
“他是喜欢我,喜欢甜水巷的软玉温香,喜欢在这里自由的他,这些只要是个男人就会喜欢,可也仅仅是喜欢。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李师师温声解释。
“这像绕口令一样,让人不明白。”崔清越脸上迷蒙。
李师师摸了下她的头,“你不用懂这些,自会有人想着法子让你懂。”
崔清越想了想,道:“要我就爱像你这样漂漂亮亮的姑娘,师傅说女孩子是天下最美好的,我爱上天下最美好的事物也没什么错。”
李师师捂着嘴大笑起来,“你师傅一定是个很受女人欢迎的人。”
“你怎么知道?”崔清越问。
“能说出这话的男人,一定很尊重女人,这样的男人怎会不受女人的欢迎?”
“你说的很对,但我师傅是女人。”
李师师叹道:“果然还是女人,最懂得女人。”
与李师师聊完,崔清越回了客栈。
见惯了风尘,李师师懂得很多。她明白了为什么赵言喜欢来甜水巷,喜欢李师师。
这样通透的人,和她呆着不说话,你也会一扫烦闷、心情舒畅。
推开房门,崔清越顿住了脚,“是你走错了房,还是我走错了房?”
王怜花伸出手,露出一截洁白的手腕,“自然是我们谁也没有走错。”
崔清越直视他满是算计的眼睛,他口里说着对她有情,可那双眼里她只看到了阴谋。
“王怜花,你到底想要什么?”
王怜花低低一笑,满室生花。
“我想要你。”
崔清越冷笑一声,“我看你是在想屁吃!”
第35章
暮色西沉。
天边被夕阳染上暖意,橙黄的云与满地落叶的初秋格外映衬。
昏黄的光从窗台溢进来,王怜花略显薄凉的眼微微上挑,眼角落了抹霞光,整个人都变暖了几分。
王怜花生的很好看,玉面朱唇,浑身还带着风流而不下流的气质。
他不像沈浪,淡定从容好似什么都不在意。也不像无情,清高孤立,自成风骨。更不像花满楼,生机勃勃,谦逊自持。
崔清越下山后见了许多出众的男人,他们都带着独属于他们的闪光点。即便像原随云,崔清越也有着有对他不一样的欣赏。
像王怜花这人,他乖张、聪明,还会识人眼色。他又坏,又有些可爱。踩着你即将崩溃的那条线,要跨不跨,让你又爱又恨。
崔清越心中越想,越觉得,他要生成个姑娘该多好,被人捧在掌心,眼底会不会少几分弯绕,活的顺心些。
可若生为女子,世道加诸在她身上的枷锁,又会不会让她活的不那么快活。
崔清越坐在椅子上,下意识的敲了敲桌子,“王怜花,你口里的鬼话我没一句会信的,谎话说多了,再说真话便没人会信。”
王怜花挪了位置坐到她正对面,一双眼睛里好像带着勾子,将你勾进他眼眸深处,直至深陷其中。
他一身白衣外罩着大红色的外衫,用金线绣着暗纹和璎珞,波光粼粼。
垂在颈肩的发漆黑,他应该是个擅长打理自己的男人,不是这样无法解释他这一身不显苍白的皮肤。
少年姿态肆意而又张扬,身上还穿着轻薄的春衫,仿佛骑马倚斜桥,便能引得满楼红袖招。
他挑了挑耳边的发,侧头道:“你可真是冤枉人,我对你哪有假话,刚刚同你五哥聊天,他对我可甚是满意,说不定你过几日就能接到家里的信了。”
“你同我五哥说了什么?”崔清越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蔓延。
“不过是随意聊了几句。”顺便明里暗里透漏自己对崔清越情根深种。
“我身上除了仁义山庄的印信似乎没什么值得你看上的。”崔清越道。
王怜花挑眉,“你这个人我就喜欢的很。”
崔清越嗤笑了一声,“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想要什么?”
王怜花没回答问了她另一个问题:“你身上的伤可是石观音所伤?既然你还活着,那石观音?”
崔清越从怀中拿出已经坑坑洼洼的极乐之星,也不知苏樱用了什么法子,让这颗坚硬的金刚石,成了现如今这个模样。
王怜花修长的手,把玩了一下极乐之星道:“这便是那极乐之星?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你果然知道了。”苏樱把极乐之星扔给她的时候,相信王怜花也看到了。
联想到石观音放出的话,和不在石观音手里极乐之星,以及石观音并不是什么会好心的放过她的人。
她能活着,就只代表石观音死了。
“你若是想来刺探石观音身亡的消息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她的确死了。”
“你可真是让人惊喜,要不是你现在受了内伤,我恐怕如今得落得跟石观音一个下场了咯。”王怜花道。
“纵使我受了内伤,我也能让你不死也掉层皮。”崔清越狠道。
王怜花表情变得哀怨,“我已经体会到了你的厉害。”
他的脚现在可还疼着呢。
“知道了你想知道的,你该走了。”崔清越道。
王怜花身子一转,揽着崔清越掠到了床榻上,他一手扣着她的命脉,一手在她脖颈上如情人一般爱抚。
“不,我想得到的还没得到。”王怜花嗅了嗅她发间的香。
清淡,像晚间澄澈苍穹下云游的月,似有若无,又像梦一般炽烈。
顷刻间,让广袤的荒漠,开遍芬芳。
他感到无拘无束的风,从他的眉梢吹到眼角,吹的人心里痒。
越吹越让他心慌,他手慢慢收紧,一切让他不安定的因素就应该及早扼杀。
他闭上眼,又慢慢松开手,转而狠狠的掐了下她的脸,一边脸上被他掐的通红。
崔清越面上淡定,暗地却握紧了拳,她感觉到了王怜花那瞬间强烈的杀意,这种情况若是他真想杀她,她怕就真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她加速了内力运转,可碰到某根经脉之后又瞬间消散。
上次与石观音一战中她参透问莲九式的代价是惨痛的,问莲九式这一招返璞归真,表面平静可实际上是霸道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