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缺跟着李叔强硬的把小鱼儿给拉走了,他嘲了一句,“你别的本事没有,哄人拍马屁
的功夫可让人望尘莫及。”
小鱼儿挑衅道:“无缺公子,想学我又不是不会不教你。”
“呵。”
崔夫人拉着崔清越去了她以前的屋子,推开门,房里的摆设还跟从前一模一样,连丝灰都没有落下。
“夫人可是天天派人打扫屋子,在外逛街时,看到漂亮的首饰衣服时还会特意买回来。”春红拉开衣柜和梳妆台上的首饰盒,“您看。”
衣柜里放满了各式的衣服,各种大小的都有,许是崔夫人年年都买,跟着她的岁数揣摩她的身形。
首饰盒里也放满了各种名贵的饰品,台上还摆着各种胭脂水粉,都快堆满了。
崔清越摸了摸衣服,却被崔夫人拉着看向别处,“那些要不是小了,要不就是大了,你穿不上,等会娘就给你买新的。城东的裁缝铺娘年年去,上次还听他们嘴碎说我买这么多你根本穿不了,等会就带着你去,让那些长舌妇看看,我的女儿多么标致。”
还有那些嫌弃她女儿不愿来提亲的高门大户,让他们肠子都悔青!
崔夫人忙前忙后,亲手给她铺好被褥,她拍拍松软的被子道:“昨日特意晒好的,又松又软。”
崔清越心中涌上涩意,崔家就她一个女儿,她前生不能承欢膝下,还白白让父母担心。
她对的起很多人,唯独对不起她的父母,对不起这个两鬓已经有些斑白的妇人。
一个母亲,没有陪伴孩子的成长,于她来说是最大的憾事。
崔清越从她拘束的动作中看出了不安和胆怯,她羞愧道:“对不起。”
崔夫人止住了动作,转过身抱住了她,“这些年,我日日夜夜在想,你会长成什么样。我怨过你父亲,甚至也怨过你。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生你之后伤了身体今后就再难有孩子。我也怕,怕你父亲是个负心人,迎新人入门,忘了我这个旧人,忘了你这个女儿。
可我更怕你一人在外受苦,不在父母身边,只能含泪往心里咽。
我只是想让你平安长大,过的开心,责任什么的有我们替你扛着,你只要会笑、会闹,哪怕养出娇纵的性子我也不在意。”
崔夫人说着,眼泪浸湿了崔清越肩上的衣衫。
崔夫人道:“我知你不愿当困在笼中的金丝雀,今后只愿天高任鸟飞,你能得偿所愿。”
崔清越拿出帕子给崔夫人擦干眼泪,崔夫人两手叉腰道:“这事完了,刚刚在外人面前不好说,你跟那洛阳王公子到底怎么回事?”
崔清越捏紧帕子。
她就知道,朱五匆匆给崔家写信,母亲让她回家这事,跟王怜花脱不了关系。
第37章
“您就因为这事叫我回来?”崔清越问。
崔夫人上手掐着崔清越的耳朵叫道:“明年你就该双十了,我跟你一样大的时候就嫁与了你父亲有了你,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疼。”崔清越道。
崔夫人松开手哼道:“我看你一脸淡定哪里疼了?小时候还聪明伶俐,活泼好动,怎么长大就成了这副面瘫样?”
定是孤苦伶仃在那山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早知当初就不让她跟着那什么道真人去那海外仙山!
说来说去都怪崔正弦!
崔夫人是越想越气,“与你从小玩的苏家姑娘娇俏可人,今年更是同郡守的小公子定了婚。就连母老虎一样的王姑娘,也打算选秀入宫,说不定还能指个王妃当当。”崔清越点了下她的脑袋,“你这冷着张脸,哪个男人会喜欢?”
“娘,表情多了很累的。”她冷着张脸,也不会有人自找没趣上来找她说话,她也省得了麻烦,这样多好?
她早已没有了小时候的活泼好动,一乱窜爬十棵树掏十来个鸟窝都不觉得累的活力。
她心中微叹,年纪大了。
在山上习惯了日夜练功,从早到晚的弹琴,舞剑。山上没什么好玩的东西,她能做的就是无止境的练功和看师傅出岛搜寻来的书籍,和各方势力的资料。
山中数十年,她早就心如止水,无悲无喜。
下山之后识得许多人,每个人都带给她不同的情绪。
其中最令她头疼的就是她一见就莫名心头三丈火,烧的她气冲云霄的王怜花。
可每次她临近崩溃,那股火要喷涌而出的时候,他就收住手,顺便给你的那团火上浇上水。
熊熊烈焰瞬间被浇熄,只留一缕缓缓上扬的青烟。
“我对你是没脾气了,你别转移话题,朱五信里可说你和那王公子关系亲密。”崔夫人凑到她耳边道,“我特意派人去打听了,这洛阳的王公子长的一表人才,家里产业还经营有方,就是年少风流了些。”
说到这崔夫人眉头皱了起来,“这男人太风流了也不行,今天跟你来府的两位公子我看就不错。那个江小鱼为人风趣,会讨女孩子欢心。花无缺冷静稳重,只是你们两个冷静的人对在一起难免无趣,我看江小鱼比较适合你。”崔夫人越说越激动,觉得自家这个想法不错。
这江小鱼一看就是在江湖中游荡的浪荡人,若是没有父母兄弟就更好了,马上就能安排入赘。
“娘,我看你是被江小鱼的姐姐哄的失了智。”崔清越略微抽抽嘴角。
春红听着她们说话,忍不住接了句,“那江小鱼我看是油嘴滑舌,这种人肯定会哄骗女人,我觉得不行。”
崔夫人撇了她一眼,帕子一甩,“有你什么事?吩咐厨房给我做菜去!”
春红给了崔清越一个自求多福的的眼神,便迈着步子去了厨房。
一到厨房,便香气四溢。
小鱼儿肚子咕噜叫,闻着香味一路飘到了厨房,正好碰见春红。
春红见状拦住了他,她露出笑道:“这油烟地,公子就别进去污了衣服。”
“你是漂亮夫人旁边的小丫鬟?”小鱼儿问道。
“婢□□红,公子若没事可以四处逛逛,等会饭就烧好了。”春红四处张望,招呼了一个小厮,“带客人好好逛逛崔府。”
打发完江小鱼后,春红进了厨房,问了下进度。
崔府的厨子是特意从大酒楼挖来的,最擅长做地方菜,那一道拿手的金毛狮子鱼可是小有名气。
春红来的巧,正赶上刘大厨的鱼出锅,浓稠的芡和热油一浇,吱吱作响。
馋的春红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她讨好道:“刘
哥,你在多做一条给我们加加餐呗。”
帮忙的下厨也起哄道:“是啊刘哥,你就给我们加加餐呗。”
刘大厨大勺一挥,“边去,去看看我那蟹黄汤包熟了没,第一次做火候一定得把握好。”
“熟了,熟了,太香了。”
一个个小巧剔透的包子躺在蒸笼里,皮擀的薄薄的,透过薄皮还能看见里面流动的汤汁。
春红瞅了一眼,惊叹道:“刘哥,包子里还能包汤,强。”
“我跟城东老李头死皮赖脸学来的,那老李头开始还藏私,被我烦的没法子才肯教我的。”李大厨道。
“李哥你这就叫做不耻下问!”旁边人拍马屁道。
“老李头是金陵人,早些年逃难来这的,会的苏式菜可不只这些。他开了家小酒楼说什么都不肯教给我,还怕我抢他生意?”李大厨道。
“人家的私房手艺,不教也没什么错。”春红道。
李大厨摆摆手,“不提也罢,菜齐了,上菜。”
崔清越上桌观了一圈,问旁边忙着给小鱼儿和花无缺夹菜的崔夫人,“怎不见父亲?”
“你父亲去郡守家下棋去了,郡守那臭棋篓子,不打到晚上是不会尽兴的。”崔夫人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多吃点,瞧你们两人瘦的。”
崔清越看了看他们碗里满满当当的菜,在看看自己碗里的白米饭,伸出筷子,自食其力。
刚要夹菜就被崔夫人一筷子夹到小鱼儿碗里了,崔清越看着小鱼儿的碗目露凶光。
小鱼儿护住碗往外挪了挪,这崔盟主的眼神好像要吃了他一般,不过这崔府的菜可真好吃。
想着他又扒了口。
就连花无缺吃饭的速度都变快了些。
一顿饭吃完,小鱼儿感觉自己凭空胖了几斤,他拍拍肿胀的肚子道:“漂亮夫人,您家菜可真不错。”
崔夫人眼都笑弯,“喜欢吃我就吩咐厨房多做一些。”
崔清越在旁边默默的叹气,你是吃舒服了,这餐饭她可是如坐针毡,如鲠在喉。
崔夫人眼睛一转问道:“也不知你是哪里人,父母可安好啊?”
小鱼儿低垂着头道:“父母皆不在了,没有兄弟,靠着叔叔伯伯们养大的。”
“苦了你了。”崔夫人道。
崔夫人又说:“可曾娶妻了?”
小鱼儿眼睛提溜,察觉到了什么。他看了眼崔清越笑得奸诈,“还未曾。若不是崔姑娘有了心上人,我可少不了要求娶崔姑娘哩。”
“小鱼儿。”花无缺沉脸喊了一句,虽然与崔清越相处时间不久,但是能看出崔清越清冷的背后是睚眦必报的性格。
小鱼儿这是在找死。
崔夫人变了脸色,“我家越儿有心上人了?”
小鱼儿点点头,“对啊,在汴京的时候还看他们关系亲密呢,我还见着王公子手里拿着崔姑娘的簪子呢。”
崔清越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崔夫人握紧了拳,咬牙道:“春红,带两位公子下去休息。”
“是,夫人。”春红伸手,指向门口,“两位公子请。”
小鱼儿走出门的时候脚步轻快,崔清越周身气温都降了几度。
花无缺迈着步子,冷冷道:“我看你是嫌命不够。”
“我可算摸清她的性子了,表面看着冷,可心里鬼点子比我还多,让她一入清河就想甩了我们,我看啊,就只有崔夫人能制住她。”小鱼儿黑黑的眼睛珠子四处转,“春红姑娘,这附近哪有玩乐的地方?”
这种人她见多了,心里想着什么她完全明白,她道:“西边靠里面一点有条街,全是赌坊和青楼,相信您会喜欢。”
“花无缺,去不去?”小鱼儿问道。
花无缺嗤了一声,抱着剑独自离去。
小鱼儿看着他的背影挑眉道:“假正经。”
春红白眼一翻道:“您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说完也跟随着花无缺的步伐朝前走了。
小鱼儿指着自己的脸,纳闷道:“谁是小人,你给我说清楚了。”
另一边,崔夫人和崔清越的气氛却不容乐观。
崔清越端起茶喝了一口,刚喝进去就听崔夫人沉重道:“你们到哪一步了?”
崔清越呛到了。
“娘,你说什么呢?”
“我问你跟那位王公子到哪一步了?”崔夫人道。
“我们没有关系。”这真是百口莫辩,有理都讲不明白了。
“还没关系?你连簪子都给别人了?”崔夫人怒道。
“我……”
不等崔清越说完,崔夫人就道:“你父亲来了我就跟他商量去,你要是真喜欢那王公子就进早把他娶进门!别耽误了人清白家的公子。”
这话,崔清越听着怎么有点怪,什么叫把他娶进门?什么又叫别耽误清白家的公子?
难道她就不清白了吗?
王怜花一看就是花丛中浪荡的老手,什么时候有清白这两个字了?
这么多年了,母亲的性格一点也没变。
小时候,她跟着姑姑四处乱窜,爬树,调皮,整蛊别家的姑娘,还吓哭了几个公子。
每每把这些说给母亲听时,她都是一脸羡慕,还说这么好玩的事情为什么不带上她。
天知道,那时候她的心情是多么崩溃的。
“娘,我跟王怜花一点关系也没有,您真的别想太多了。”崔清越语气非常严肃。
崔夫人掩着帕子干嚎起来,边嚎还边偷偷打量她,“我真是命苦啊,别的夫人都抱上了大胖孙子,不像我,女儿连婚事都没着落,我太难了。”
“娘,我都看见你偷笑了。”崔清越道。
仿佛又想起了小时候她和小姑姑闯了祸父亲要惩罚她们时,她们就躲在母亲身后。
父亲只要声音一大,母亲就捂脸大哭起来,直喊她命苦。
崔正弦知道她雷声大雨点小,光打雷不下雨,可每每都是无奈拂袖,纵容母亲。
倒跟如今的情形差不了多少。
崔夫人帕子一抛,“我不管,你明日就给我去相看些好人家的儿郎,我非把你的婚事解决了不成。”
刚完一出,这又来一出。
两个罪魁祸首现在正在一起亲密的游洛阳,而她在这里忍受母亲的轰炸。
同人真是不同命。
春红进屋来,凑到崔夫人耳边道:“五公子领着那位王公子上门来了。”
“好你个崔清越,人家都追上门来了,看你还怎么哄骗我!”
第38章
九月廿四,晴。忌:诸事不宜。
王怜花这时上门是为何?一瞬间崔清越脑子里想了很多。
无论是为什么,于她而言总不是什么好事。恰巧朱五寄来的信来崔府不久,他就上门来了,难道他还真的想到崔家当个上门女婿吗?
朱五领着王怜花进门,脸上笑盈盈,他朝崔夫人行礼道:“姑姑,安好。”
说着还把他准备好的礼物送了上来,他掀开盒子里面摆着一套银鎏金镶珊瑚的首饰,首饰上面的镶着的红宝石鲜红欲滴,一看就成色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