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赵菁菁第二次听到这位“翟哥哥”,显而易见,她是不能在丫鬟跟前说。
“这位翟……公子,是何许人也?”
“他是李将军的部下,如今已经是副将了。”
赵菁菁半响才回味过来她说的李将军是谁,李贵妃的弟弟,备受皇上器重的李将军。
“难怪你说我打不过他。”
元莞清掩嘴轻笑:“菁菁,你有没有意中人?也给他绣个如何?”
这就承认那位‘翟哥哥’是他的意中人了?
赵菁菁摇头,元莞清已经将布与针线塞到了她手里:“没关系,将来有了可以送给他,你也绣一个,不会我教你。”
“……”赵菁菁见她兴致颇高,遂随了她,陪着她一起绣。
可理想虽丰满,现实却分外骨感,在名师教导下,赵菁菁的女红依旧是扶不起的阿斗,惨不忍睹。
元莞清却比以前指点赵菁菁的绣娘耐性很多,甚至对她使用了‘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技能,将她那荷包一通夸,听得赵菁菁脸红。
正说时,书画进来了,元莞清便没再提‘翟哥哥’。
约莫坐了有半个时辰,窗外的雨停了,屋外传来丫鬟的禀报,杜大夫来了……
此时元府东南角的杏花林内,时节已过,没什么花景,青葱郁郁,倒也别有一番景致。
“我来找你喝酒,每回都带我来这,一个破亭子,又没什么值当好看的。”这地儿还怪偏的。
“让你离的远点儿,省的清清她看到不干净的。”元袂含糊快速说了一句,正好被倒茶的水声盖了过去。
“你刚说了什么?”霍长渊直觉问道。
“没什么,这天气真好。”
话音刚落,天空‘啪嚓’劈了道响雷,眼看着是要变天下雨。
两人对视一眼,同声道:“你是不是又跟小娘子乱许什么,来劈你了。”又互相‘呸’了一声,端起酒壶,抱着酒盏两个躲进了最近的小院里。
瓢泼大雨倾盆,毫无预兆。
两人身上都湿了点儿,侍候的丫鬟立时端来火盆子供两位主子烘烤。
元袂将酒壶也搁在架子上,暖一暖,初秋有些寒凉,这青杏酒烫得稍稍温热,入口更清爽甘甜。敞着衣领子,一副极致又克制的风流,与霍长渊略带侵略攻击的俊美不同,却另有一番气韵,引人神魂颠倒。
“你说你好端端的去招惹赵国公府家的那位做什么?”元袂开口,直切要害。
“谁招惹了?”霍长渊顿时不满扬眉,“你怎么知道不是那小丫头片子招的我?”
“正经姑娘家谁会招你,自己在外头什么名声没点数吗?”
“嗐,我说你好意思说我吗?上回那浣衣女杏花儿你跟人谈情说爱的,居然用我的名字,害的人家找我家门去。”
“你爹打你了吗?”
“没有。”
“那不就结了。”元袂一脸正气,“要是我爹知道,我非得被打断腿不可,咱们表兄弟的多担待点有什么问题?”
霍长渊:“……”
沉默了半晌,霍长渊尝了口酒,嫌弃道:“我就交了你们这帮子损友,不,不对,是太小认识你,才被你和元大哥给带成这德行的。”
“行了,本来你也没什么好心思,你看杜家那个,再看看你自己,说我们带坏了你,不如从自个身上找找缘由,本性难移……”
“我看他干嘛,婆婆妈妈的,爷稀得和他比。”
“姑娘家都喜欢那种,你看那齐景浩,人面兽心,可孙家小姐不知道啊,不知道多中意,你啊,凡事不能太莽,得缓缓来,别用你对付春娘那一套去和人姑娘说话。”
霍长渊越听越不对劲:“不是,我说这话怎么不对劲呢,你好端端跟我扯这些个做什么?”
“这不是在教你。”
“小爷万花丛中过,不沾片叶,天生会的功夫哪用得着人来教!”
“那你搞不定赵菁菁。”
“……谁说的!”霍长渊的迟疑透露出一丝底气不足,登时又怒,“我何时说要搞定她!”
“呵,那你就是没事找事了?你要是闲得慌,那你换一个,赵菁菁跟我妹妹最近处得好,你也知道,清清她没什么朋友,要是因为你闹得我她伤心,别怪我这做表哥的不讲情面。”
霍长渊从一脸震惊的表情到一脸受不了恶心:“你成天话里离不开清清,要是清清议亲……”
他顿时觉得四周温度降了许多,下意识地收住口。
“清清还小,说这个还为时尚早。”
“也不早了,没两年了。”
元袂幽幽凝着他。
“唉,不提不提,来喝酒喝酒。”霍长渊打了个激灵,不再在作死边缘试探。
“坊间都传闻你想娶赵大小姐,穷追猛赶的,打听喜好,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瞎!爷怎么可能看上那种,那种身材干瘪,要什么没什么,脾气还那么暴躁!爷要找势必要找贤良淑德,温柔似水的解语花!”
“嗬。”元袂凉凉发了个单音节的气声儿。
霍长渊冷哼:“我说认真的!爷要是对她有点意思,爷,也不如在这林子里吊死,从城郊万丈崖那跳下去!”
元袂挑了挑眉,看霍长渊那一副激动模样,饶有兴致地好生打量了会儿:“别的不说,就冲你这番话,跳崖就不必了。改日若你俩成婚,我便把这的树锯了,给你媳妇送一摞趁手的棍杖去,当做新婚之礼。”
“绝无可能!”
霍长渊的话惊飞了阁外的鸟雀,扑腾的飞远,这时他们才察觉,雨已经停了。
屋外丫鬟来禀,杜家大少爷已经到了,正在给小姐诊脉。
霍长渊微醺,听到杜家大少爷时精神了不少,觑了元袂一眼:“你刚刚不说,杜家大少爷那种才是姑娘家中意的类型么,你就不怕清清看上他?”
“怎么可能,我们清清还没开窍呢。”元袂笑着摇头,下一刻,人就已经出现在门口了,“不行,我还是得看看去。”
总算是出了刚刚被堵话的气,霍长渊哈哈大笑,跟在他身后悠悠往小表妹的园子里走。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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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她喜欢的人
快到元莞清小院时,元袂不让霍长渊继续往前,理由很简单,怕他带坏清清。
霍长渊呵笑:“你我一个德行,难道就不怕带坏她。”
“那不一样,清清不知道这些。”元袂对自己和哥哥抹黑表弟这件事,从来就没有任何愧疚,“我去去就来,你在这儿等我。”
霍长渊‘嘁’了声,目送他进院子,等了不到半刻钟就闲不住了,顺着回廊往下,往另一处走去。
片刻后,霍长渊来到了月季盛开的墙面。
与之前赵菁菁赏花时不同,霍长渊就临着墙外,盛放的花与他这一身墨色衣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伫立在这个园子门口,盯着紧锁的大门愣神。
他来过元家数次,从未进过这园子,不过不止是他,打从这园子锁上开始,除了修缮外,元家人也再未进过。
除了这里,就是寒山寺那边……
霍长渊往墙边走近,正想伸手摘一朵,不远处传来了声音,细听下还有些耳熟,霍长渊往那边扫了眼,眼眸一亮。
“杜大哥,要不我就送你到这儿。”赵菁菁在花墙这儿停下,望着杜宗郴,崇敬的很,“想不到这么巧,你也帮元小姐看病。”
“元小姐原来是师傅的病人,一年前我才开始替她看的。”杜宗郴低头,声音温润清朗,“你刚刚与元小姐在绣荷包?”
“啊?”赵菁菁脸一红,下意识握紧了手,“我哪儿会啊,陪着她随便绣的。”
“可否让我瞧瞧?”
对上杜宗郴的目光,赵菁菁越发不能将荷包拿出来了,她觉得会污了他的眼睛!
“杜大哥,我本就不擅这些,就不给你瞧了,我以前也不爱做这个。”
“这是你绣的第一个荷包?”杜宗郴眸光微闪,声音发紧。
“算……是吧。”赵菁菁想了想,除了那些半途而废的,这还真算第一个。
“赠予我如何?”
赵菁菁愣在当场,什么?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杜大哥,你说什么?”
杜宗郴眉眼清亮,仿佛藏了一团火,看着她道:“不愿意?”
“怎么会……”赵菁菁微红着脸有些尴尬,“我是怕绣的不好,会让你笑话,原本就是陪元小姐的,我这手艺委实拿不出手。”
“那你原来想绣给谁?”
当然是找个柜底塞起来,永远不见天日啊!难道放在跟前污自己眼睛么!
赵菁菁轻咳了声:“父不嫌女丑,送给我爹!”
“我不会笑话与你。”杜宗郴笑的温和,在赵菁菁眼底,那就是不可亵渎的啊,更别说拒绝了。
赵菁菁踟蹰了下:“那你千万别笑我。”
“嗯。”
“也别告诉若儿,要不然她一定会来笑话我的!”
“好。”
赵菁菁将荷包拿了出来直接递给了他,再三叮咛:“说好了不笑话的,杜大哥,你可千万保密,别告诉若儿。”
杜宗郴轻轻摸了下荷包,视若珍宝的藏到了怀里:“我一定好好待它。”
赵菁菁更尴尬了:“也不必,等我将来学好了,我给你与若儿再绣。”杜大哥第一次开口问她讨要东西,就给个这么丑的,实在说不过去,要不赶明儿挑些沉香送过去。
“好,我且等着你再送。”
“……”别当真啊,她只是随便说说的。
杜宗郴眼底尽是深意,是藏在心里的,无需再掩饰。
他要娶她。
可赵菁菁满心想着都是丢脸的事,根本没注意他看人是什么眼神。
“呵——”花墙边上,一个身影在那儿猫了不知道多久,看着前边那两道身影,哼了声。
她居然还会害羞?
手里拿的什么送给了他?
她难道喜欢杜宗郴?
“到处找不到人,在这看什么?”元袂出现在他身后,被霍长渊一下揽住脖子,眼神暗示他住嘴。
元袂顺着视线望过去,笑的意味不明:“哟,你这是跟踪还是吃醋?”
霍长渊心气儿上来:“我吃什么醋了?”
“那你蹲在这儿干什么,我瞧着这俩人郎才女貌,挺般配啊。”元袂啧了声,“赵家与杜家也是旧识,赵小姐和杜小姐关系似乎很亲近,这婚事倒不错,那齐景浩是个人面兽心的,杜宗郴是个好的。”
霍长渊的脸色一变再变,也不知心里腾的是什么滋味,让他这么的不舒坦,口气都有些冲:“你怎么知道是个好的,万一和齐景浩一样,她喜欢的都一个样!”
元袂觑了他一眼:“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我这样的怎么了!”
“你这样的她不喜欢啊。”
“她凭什么不喜欢,小爷我哪点配不上她!小爷我活的坦荡荡!”
元袂乐了:“那你是想娶她了?”
霍长渊猛地顿住,气的脸通红:“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娶她!”
“哎,你不是在想办法整治她么,把她与杜家大少爷私相授受的事传出去,保管好使,毕竟赵家退亲才没几个月,再叫人推波助澜一下,她这名声肯定毁了。”
“这件事你别说出去!”
元袂故意道:“不够狠?”
霍长渊冷哼:“我凭什么要便宜齐景浩。”
元袂噢了声,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嘴角却是藏不住的笑意,不想便宜齐景浩是其次,舍不得才是真的吧。
这哪叫报复,这是打情骂俏啊……
从元府离开,天已经暗了,隐隐又要下雨的样子。
街上的人行色匆匆,马车从街坊路过,赵菁菁看到挂在那儿的牌匾,让盈翠去庆芳斋买几盒点心。
才将东西拿上马车,雨水便落了下来,风从窗内送入,吹的脸颊微凉。
赵菁菁手里是元莞清给的丝帕,对比赵菁菁绣的,可谓惨不忍睹。
“小姐,元姑娘的女红做的真好,您可以常与她一道呢。”盈翠感觉自家小姐去这一趟,都开窍了,居然说要绣荷包。
“绣花针与我是天敌,你可知何谓天敌,那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最后只能活一个。”赵菁菁叹了声,语重心长,“你家小姐我,和谁一道都没用。”
“您从元小姐那儿出门时还说要学。”
“对啊,我说了。”赵菁菁端的理所当然,“我说说的!”
“您不是绣了个荷包。”
“给杜大哥了,他问我要。”
“杜少爷为何问小姐要荷包?”
赵菁菁被难住了,半响才迟疑着道:“他可能是想看看,我绣的荷包究竟能丑成什么样子,以此来告诫他自己,将来找妻子绝不能是我和若儿这样的!”
“杜少爷为何还不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