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总在暗恋我——秋色未央
时间:2020-03-05 10:04:25

  “五姐姐……”苏意卿迟缓地抬起头,神情茫然。
  “哎呀,我忘了,你的夫婿如今还被关押在刑部大狱里面呢,也无怪乎你情急了。”苏意娴心中的自满之情几乎要溢出来了,她挑了挑眉毛,“我们本是一家姐妹,谁知道嫁人之后竟有如此差距呢,真是天意弄人。”
  苏意卿看了苏意娴一眼,慢吞吞地道:“哦,五姐姐如今过得顺心顺意吗?”
  “那是自然。”苏意娴摸了摸鬓角的金丝点翠攒珠钗,“不如你求求我,说不定我可以帮你的夫婿向太子殿下说个情呢。”
  “五姐姐你在太子身边只是良娣的份位,上头还有太子妃压着,我知道你的心意了,我不为难你。”苏意卿的语气带着忧伤。
  苏意娴知道苏意卿是故意的,但苏意娴就是经不住激,哼了一声:“你定然是想不到的,如今太子对我那是真好,若我肯开口,有什么不行的呢?”
  “真的吗?五姐姐如今是这样风光,我心里实在羡慕。”苏意卿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姐姐,我求求你、求你……”
  话还没说完,苏意卿忽然软绵绵地倒下去了,溅起的雨水泼湿了苏意娴的鞋面。
  苏意娴一声惊呼。
  ——————————
  到了晚间。
  苏意娴和太子颠龙倒凤之后,躺在太子的怀中,又想起了白日里的事情。
  她原是个掐尖好强的性子,既在苏意卿面前夸下了海口,如今虽然有点儿后悔,也只能硬着头皮开了口。
  “殿下。”她娇滴滴地道,“我那妹子,殿下当时也看到了她的光景,想她在娘家也是娇生惯养的一个人儿,现在却受这样的苦,殿下您看她是不是很可怜?”
  太子漫不经心地道:“女子但凡嫁了人,一身宠辱就全系于她夫婿一人身上,你妹妹遇人不淑,确实可怜了,那样一个美人。”
  “是,我原也是这么想,这世上有几个女子有我这样的福气,能得太子殿下垂青。”苏意娴鼓起勇气,把手搭在太子的胸口上:“但我和她毕竟是骨肉血亲,看她受苦,我也心疼,斗胆求殿下赏个恩典,在圣人面前替谢楚河说个情……”
  太子勃然变了脸色,推开苏意娴:“放肆,朝政之事,岂是你妇道人家可以插口的,阿娴,是不是仗着我宠你,你把东宫的规矩都忘了。”
  苏意娴惊慌失措,连忙起来,跪在床上叩头:“妾身不敢,妾身知错了,殿下息怒,且饶恕妾身这一回。”
  太子冷哼了一声,起床披衣,匆匆走了。
  苏意娴腿一软,趴在床上,满头大汗。
  外面服侍的东宫大内监见太子气冲冲地出来,急忙跟了上去。
  太子起先走得极快,到后面渐渐地慢了下来。
  大内监弓着腰跟着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谢楚河、谢楚河……”太子喃喃自语。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黑漆漆的一片,连月亮都被云层挡住了,夜色如晦,如同他心底的阴霾。
  “你说,孤要不要在父皇面前开这个口呢?”
  “啊?”大内监一个激灵,没想到太子忽然问他,一下子回不过神来,赶紧跪了下来。
  太子嗤了一声,他原也没指望得到回答,只是自己在心里踌躇着,举棋不定。
  ——————————
  大清早的,苏意卿还是执意要去朱雀门外跪着,方嬷嬷和大管家怎么都劝不住她,跟着后头唉声叹气。
  但是,今天苏意卿没能走出谢府的大门。
  外面站了一排士兵,个个人高马大,往那里一杵,把门口堵死了。
  “你们是谁?堵在我家门口做什么?”苏意卿漂亮的眉头皱了起来。
  那些士兵看过去样貌虽然威武凶猛,态度却极谦和,简直称得上是毕恭毕敬了。
  领头的一个卫官过来,给苏意卿行了一个礼,很客气地道:“谢夫人,我等奉命前来守卫,这几天,劳烦您别出去,就在府里歇着。”
  “为什么?哪有这种道理,你们居然敢拘禁我?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苏意卿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
  不,军法比王法更可怕,士兵们欲哭无泪。
  “谢夫人,求您了,给小的们留一条活路吧,上峰交代过,今天您要是还出去,回头就把我们的腿全部打断了。”
  领头的卫官看过去五大三粗的,卖起惨来的效果非常惊悚,他含着满眼的泪:“真的会打断腿,将军亲自动手,保证接不回去的那种,谢夫人,多有得罪,您今天绝对不能出门。”
  苏意卿眨了眨眼睛:“将军,哪个将军?”
  “呃……”卫官说漏了嘴,眼珠子转了转,“曹德曹将军。”
  苏意卿转过头问管家谢全:“那是谁?”
  谢全忍不住在心里给曹德竖起了拇指:“曹将军是二公子的同袍,原来在都护府卫军中,现在是左右武卫副统领。”
  苏意卿抬起脚,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
  哗啦啦的,几十个的士兵一起跪了下来,低着头,默不作声地拦着她的路。
  他们的身材都特别魁梧高大,即使跪了下来,也快到苏意卿的肩膀那么高。他们把大门口团团围住,岿然不动如山,苏意卿怎么也绕不过去。
  她跺了跺脚,气咻咻地又进去了。
  偷偷摸摸地想从后门出去,打开一看,居然也是一排士兵守着,看见她探头出来,又作势要跪下。
  苏意卿气得砰地把门关上了。
  方嬷嬷过去扶着苏意卿,苏意卿这几天腿脚不太好,只能让人搀着慢慢走。
  谢全跟在旁边,絮絮叨叨地道:“二少夫人,您且放宽心,您是没见过曹德那莽夫,他天生就比旁人少了一根筋,哪里想得这般周到,肯定是二公子交代他的,二公子如今在狱中既然还能指挥得动武卫军,足见并没有大碍,夫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苏意卿叹气:“我觉得你家二公子也是少根筋的,尚且自顾不暇了,还要花这心思管着我,若让人知晓了他这般行事,岂不是又添了一项罪名。”
  方嬷嬷连忙替主子表功:“话不是这样说,少夫人您自然是最重要的,二公子前些日子大约是不知道,如今既然知道了,哪里肯让你去吃苦。”
  她想了一下,忍不住又道,“二公子性子严苛,少夫人您这样胡来,回头他到家了,我觉得……”她“啧”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意卿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意卿有些心虚,腿软了下去:“哎呀,我脚好疼,走不动路了,我伤得很重,要回床上躺着,你们都须得对我小心温存一点,不然我更疼了。”
  众人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拿软轿抬着苏意卿回去躺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小玻璃渣渣到此为止结束了,下章开启甜掉牙模式。
 
 
第31章 
  御书房中。
  圣人看了太子一眼:“什么,你要替谢楚河求情,让朕网开一面?”
  太子恭恭敬敬地回道:“儿臣想着,谢家世代忠良,谢楚河毕竟是个难得的将才,他尚且年轻,或是一时糊涂行事不当,给他个机会也好。”
  圣人坐在御座上,神色间有些疲倦之意,他叹了一口气,唤太子的字:“明睿,你知不知道,其实朕这几天一直在等你开这个口。”
  “这……”太子惊诧,连忙跪了下来,“儿臣愚钝,不知父皇圣意,求父皇教我。”
  “当年玉门关一役,谢家父子因你而死。”
  太子听到此处,汗流浃背,以头触地。
  圣人只当作未见,继续道:“谢楚河是员良将,若加以栽培,将来或可为你□□定国。这次的事情,是个示恩于他的大好时机,我以为你懂得,你却拘泥于当年往事,迟迟不肯出面,明睿,你其他诸般皆好,就是这胸襟气度不够大,将来若为一国之君,恐怕有失偏颇啊。”
  太子心中百味交杂,玉门关之事是他心头痛处,多年以来他始终不愿提及,面对谢楚河的事情,也下意识地回避,直到昨日被苏良娣提及,他思前想后,终究对谢家有愧,故而,今日前来求见圣人。
  此刻听圣人这样直白地说出来,他脸上发烧:“儿臣知错。”
  “不,你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圣人冷冷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当年谢昆父子既为救你而死,那也是他们的本分,你不必放在心上。朕这些年冷眼旁观谢楚河,他还不知道当年真相,但心中对你或许有所芥蒂,你将来若想用他,就须得恩威并施,让他知道,你才是他的主子、他的天。”
  “是,父皇教训的是,儿臣知道了。”
  “谢楚河性格刚勇,桀骜不驯,这几年顺风顺水惯了,这样的武夫,若时不时打压他一下,他可能会慢慢地忘记本分。这段日子关着他,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去,把这事情了结了吧,朕吩咐大理寺卿和京兆府尹给你做副手,审理谢楚河一案,其他的事情不论,若他没有对朝廷生出异心,不妨放他一马,给他一个教训就好,若他真与义安王有牵连。”圣人温和地笑了一下,“明睿,你就斩了他,立你太子之威。”
  “是。”太子深深地俯下身去。
  ——————————
  太子心怀慈悲,亲向圣人陈情,圣人允,令大理寺和京兆府协同太子审理谢楚河一案,给他一个公道。
  太子亲自到刑部大狱探望了谢楚河,以示安抚之意。
  谢楚河言辞恭谨,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他对圣人、对太子皆是赤诚之心,不敢有丝毫怨言。
  太子十分满意。
  一个月后,大理寺卿和京兆府尹果然能干,把这前后的脉络就梳理了出来。
  户部尚书宋樵,为了替其子捐官,花了大把银子贿赂吏部的官员,手头短缺,心生贪念,勾结不法商人,把军粮中的好米换成陈年糙米,以牟取差价,而不曾想,那些商人更贪心,直接将沙土混入米粮中充数。兵部的人因被宋樵事前打点过,也未予仔细盘查。
  谢楚河在江东征调粮草之后,已将此事写了一封折子报送朝廷。朱太傅的长子朱怀从江东一线将几个驿站的小吏带回了京都,证明当日确有送信的军士经过驿站,但到了江阴后就失踪了。
  而那个谢昆的旧部,从战场上幸存下来的士兵指认,当日他被义安王亲手放箭射死,是义安王故意派来混淆视听的一个棋子。
  至于詹霍,因嫉恨谢楚河,故意延误军机,导致谢楚河险些死于义安王之手,而后在三方人马混战中意外身死。
  当然,这个“意外身死”其中应该还有点文章,大理寺卿和京兆府尹还待继续追究,太子已经命令打住了。
  盖因此时,从边关传来了十万火急的军报,匈奴连同党项人再次进犯,都护府卫军不敌,节节败退,退守至夜郎城一线,关内告急。
  太子试探地问圣人,是否马上让谢楚河重返边关,以御胡人。
  圣人断然否决了。
  他语重心长地对太子道:“明睿,这个节骨眼上,你不能让他以为,大燕朝只有他一个人能打战,怎么,北境缺了他就不成了吗?你太浮躁了。”
  太子汗颜。
  但连圣人也默许了对詹霍之死就此揭过不提,谢楚河暂且放出刑部大狱,回家等候圣意裁决。
  ——————————
  苏意卿斜靠着软塌,嘤嘤地哭,两眼含着泪花儿,那模样看过去可怜极了。
  方嬷嬷不为所动,表情严肃:“二少夫人,你且忍忍,许大夫交代过了,还要用药揉上半个时辰,让瘀血化开才好,不然你的腿以后就废了。”
  “他吓唬人的,哪里就那么严重了,没碰没磕着,不过是多跪了几天,我觉得好得很,一点事没有。”
  “哦。”方嬷嬷拖长了声音,“没事啊,那极好,我要赶紧告诉亲家夫人这个好消息去。”
  苏意卿马上萎缩了,抽噎了一下:“不,你别告诉我娘,我错了,我会乖乖的。”
  温氏前面拦不住苏意卿,心疼得都快碎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和什么似的。她这会儿前脚刚刚离去不久,苏意卿的头都快被骂秃了,若不是看苏意卿还伤着,温氏估计就要上手打了。
  苏意卿忧伤地叹了一口气:“还要足足两个月不能走路,我会闷死的,你们太狠心了。”
  这个时节已经到了初秋,天气清爽,苏意卿的心都飞到外头去了,只恨方嬷嬷看她跟看贼似的,一步都不让她走,苏意卿都快哭了。
  白茶笑道:“这有什么,等姑爷回来,叫他抱你出去,你爱上哪里不成呢?”
  苏意卿板起了脸:“白茶你真不害臊,胡说什么呢?”
  方嬷嬷闻言,忽然替自己二公子感到有几分不妙,忍不住笑道:“夫妻亲近乃是天理人伦,白茶这丫头说得不错呀,少夫人你脸皮子也忒薄了。”
  “哎呦呦,你们都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苏意卿把脸捂了起来。
  外头突然传来了喧哗的声音,仿佛有人大声欢呼着。
  苏意卿心中一动:“怎么了?白茶,你出去看看。”
  白茶还没来得及走过去,门被人一把推开了。
  谢楚河站在那里,他的身形依旧高大挺拔,无论何时,都像是巍然山岳,气势凌人。
  苏意卿的心剧烈地跳了一下,几乎要扑出嗓子眼。
  方嬷嬷和屋内的其他侍女几乎热泪盈眶:“二公子,您终于回来了。”
  谢楚河大步进来,走到苏意卿的榻边,缓缓地跪了下来。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