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鱼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你快取出来…”
他怜她生涩,瞧她被吓住了似的,长指这才一勾,把那作祟的铃铛勾了出来:“咱们不要这个了,换个别的好不好?”
沈嘉鱼恍恍惚惚地点了点头,他一笑,勾下层层叠叠地床幔,不复方才的温柔,急切热烈地动作起来…
沈嘉鱼一晚上昏睡过去两次,起来的时候腰酸背痛像是被马车压过一般,说句实在的,她洞房那天都没这般累过。他却食髓知味似的,压着她折腾了不知多少回,直到天快亮了,他才终于饶过她,抱着她沐浴之后才允她睡过去。
两人心结尽数去了,这回的行事倒比洞房那日更显得浓情蜜意,只是她累的狠了,一觉快睡到中午还没起来,晏归澜也没叫醒她,沈嘉鱼正好睡到晌午才起,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幸好没买大号的!”
晏归澜:“…”他知道她说的是那勉子铃,不由得笑了笑。
沈嘉鱼紧跟着第二句话就嚎出来了:“快把那该死的玩意给扔了!”
晏归澜一撩衣袍坐在她床边,伸手托起她的下巴:“扔了做什么?谁昨天一直念叨着有趣好玩呢?”
沈嘉鱼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些场景,脸霎时红透了:“我哪里知道它是…”她干脆不讲理了:“反正你快把它拿去扔了!”
晏归澜不答,手指沿着脖颈一路滑进去:“学会怎么玩了吗?”
沈嘉鱼简直没法说,扭开躲着他的手下床吃饭。她吃了一半才想起来:“不对啊,今天二郎君和华蓥公主不是要来江南道吗?你怎么还在家里,不去接他们吗?
晏归澜给她剥了个白灼虾,沾了点醋放在她碗里,示意她吃完再说话:“不急,等会再去一样的,左右他们又不能跑了。”他顿了下又道:“再说我也得等你醒了一并过去。”
沈嘉鱼‘啊’了声:“我也得去啊。”
晏归澜不知想到什么事,神色淡了下来:“你有所不知,这次华蓥出嫁皇上很是看重,特地派了自己的长子送嫁,既然皇子和公主都来了,总得有人在一畔护着,所以他还特地派了你三叔带兵过来护送。”
沈嘉鱼欢喜起来:“三叔要来啊。”
晏归澜想起什么不痛快的事,半晌才‘嗯’了声,他嘲弄笑了笑:“不光如此,父亲担心瞧不上老二成亲,也乘船跟着过来了。”
沈嘉鱼啧了声,摇了摇头:“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她想着等会要见家里人,换好衣裳兴冲冲拉着他出了晏府,她出门才发现卫留云竟然带了护卫在府门口候着,她今儿倒是没穿襦裙,反而换了身铁锈色的戎装,她向着沈嘉鱼躬身行礼:“见过夫人。”
沈嘉鱼有些疑惑:“这是…”
卫留云笑笑:“华蓥公主是女子,现在还未正式嫁入晏府,国公怕她无人照料多有不便,所以修书一封,让末将带着女亲卫看护公主一时。”
沈嘉鱼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卫留云看了眼晏归澜,眉间多了几分郁郁,她欲言又止,许久才压低声音道:“末将听说当初皇上有意将华蓥公主许给世子,如今换成二郎君,这…”
沈嘉鱼听的心里别扭,晏归澜淡淡瞥了眼卫留云:“这不是你该过问的。”
卫留云涩然一笑:“是。”
等两人到的时候,晏星流乘坐的船已然靠了岸,旁边还拉着天青色的围幔阻隔闲杂人等,华蓥公主身为准新娘,所以在船上等着不好露面,晏星流倒是带着人下来等着了。
沈嘉鱼好久不见家里人,知道三叔要来心里很是高兴,老远就挥着胳膊打了声招呼:“三叔!”
沈至齐也笑着向她招了招手,等她离近了才结结实实吃了一惊,下船等着的不光是晏隐,晏星流和三叔,裴惊蛰居然也在一边等着,他还是老子天下第一大的德行,双手环胸,眉目间颇是睥睨傲然,见着晏归澜先开口讥讽:“大都督好大的排场,你这个主人倒是叫我们这些客人好等。”
晏归澜不是好说话的人,不过今儿却格外好脾气:“叫世子和二弟久等,我已叫人摆了宴,等会儿自罚三杯便是。”他低头缱绻瞧了眼沈嘉鱼:“方才陪夫人多用了会儿饭,这才来晚了,诸位见谅。”
沈嘉鱼和他向皇子以及长辈见过礼,表情别扭地往晏归澜怀里缩了缩,难怪他早上心情不大好呢,原来裴惊蛰也来了,不过只是护送个皇子和公主,又不是太子,犯得着劳动这么多人吗?
晏星流瞧见沈嘉鱼的动作,身子僵了僵,双手在广袖里握紧了,裴惊蛰要表现的更为明显,冷冷嗤了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瞧着沈嘉鱼的脸,见她神色倦怠,眼尾处还有一抹胭脂红痕,显然是才哭过不久,不过精神尚足,她少女的灵动中终究是多了几分妇人的妩媚风致。
她堂堂世子夫人,什么事能让她又哭又累?裴惊蛰又面无表情地看了晏归澜一眼,虽然他也没指望晏归澜抱得美人归之后能忍得住,特别是两人已经成亲月余,但瞧她面上满是被伐挞之后娇慵动人,还真是…刺眼得紧。
晏隐见场面冷了下来,主动出声圆场:“归澜设好了宴?我好久没用过江南道上的吃食了,虽然京里也有江南的厨子,但换了个地方,总觉得不是那个味道了。”
沈嘉鱼附和道:“公爹说的是。”
晏归澜颔首:“是,我已经包下了点璎楼,诸位随我去吧。”
晏隐笑一笑:“我和归澜父子连心,路上我便想着这点璎楼的味道呢。”
晏归澜在前面引路,晏星流先安排华蓥公主去往别院,裴惊蛰忽的一转身,弯腰道:“殿下先请。”
方才这位皇长子一直低着头,沈嘉鱼也不能一直盯着人猛看,这时候才瞧清他的脸,皇长子大概十二三岁,面庞极为白皙,白到病态的地步了,他面容倒很是俊秀可爱,脸上还带了点婴儿肥,不过神情有些瑟缩怯懦,穿着九章常服不但没显出雍华,倒显得不堪重负似的。
皇长子大概是发现她在瞧他,冲她礼貌笑笑,沈嘉鱼也回以一笑,才笑完手臂就被握住了,晏归澜低头瞧他,轻声问了句:“这么高兴?”
沈嘉鱼撇撇嘴:“皇长子生的倒是俊俏,跟皇上不大像呢。”
晏归澜似笑非笑:“俊俏?”沈嘉鱼没想到他连小孩的醋都吃,急中生智:“当然,任他再俊俏也比不上你!”她说完见晏归澜神色缓了缓,忍不住鄙视他:“人家还是个小孩呢,你谁的醋都吃啊。”
晏归澜悠然回了句:“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调戏我了。”
沈嘉鱼差点没给他噎死…
一行人进了点璎楼,沈嘉鱼一入座便闻到一股子清冽馥郁的酒香,她虽然发过几百次誓再也不喝酒了,但每每见到这杯中物就忍不住,偏偏晏归澜不让她多喝,她探头探脑地把酒坛子左看右看。
晏归澜瞧她这样子就觉着好笑,伸手给她倒了一盏:“只能喝一杯,再多了你又要闹腾。”
沈嘉鱼想到原来撒的酒疯,面上不禁讪讪的,她喝完这盏,手指可怜巴巴地比了个一:“再让我喝一盏吗。”
晏归澜难得好说话,笑着又给她倒了盏,趁她喝的高兴的时候悠哉送她了句:“喝两盏倒也没什么,回家记得受罚便是。”他轻笑了声:“那勉子铃我可还留着呢。”
沈嘉鱼给呛得重重咳了声,把白玉酒盏放在一边,再不敢碰了。
晏归澜颇为遗憾地叹了声,也不顾上面还有她的口脂,接过她的半盏残酒一饮而尽:“比平时甜了好些。”
两人虽然没有过分亲密的举止,但眼底面上淌着的浓情谁都能瞧出来,裴惊蛰捏着酒盏的手指微微泛白,他长长笑了声:“咱们又不是女人,光喝这玉楼春水有什么意思?世子可还有别的烈酒,咱们来拼上几坛。”
第74章
晏归澜的身份摆在哪儿,平日就算出去应酬也少有敢灌他酒的,因此他酒量着实平平,沈嘉鱼虽然自己整天琢磨着怎么怼他,但瞧见别人挤兑晏归澜她可就不乐意了:“接风的家宴而已,在座的还有女眷呢,如何能喝的了烈酒?”
裴惊蛰瞧她帮晏归澜说话,笑的更为凌厉:“晏大都督又不是女眷,怎么就喝不得?”
这话可太气人了,沈嘉鱼正要和他好好理论理论,右手就被晏归澜轻轻拍了拍,他命人取了几坛‘龙膏酒’上来,龙膏酒液通体漆黑,气味馥烈,闻着就让人生出几分醉意。
“好,痛快!”裴惊蛰直接把酒盏扔了,拍开封泥给自己倒了一大碗,自己却不喝,先看向晏星流,眼底含着挑衅:“二郎君,你能娶得华蓥公主为妻实属幸事,其中晏大都督帮了不少忙,朝中内外不知多少人羡慕,你不先敬大都督一杯?”
沈嘉鱼听完怔了怔,原本皇上早就有意把华蓥公主嫁给晏归澜,后来不知道怎么居然许给晏星流了,她当初还纳闷皇上怎么这样好说话了,原来还有这桩缘由在。
晏星流从下船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闻言瞧了眼裴惊蛰一眼,像是没看出他的挑拨似的,举杯起身:“我敬长兄一杯。”
晏归澜笑了笑,也举起酒盏:“道谢就不必了,你既要和公主成婚,以后就得好好待她,切不可辜负,祝你们二人花开并蒂,永以为好。”
晏星流握住酒盏的手紧了紧,两人齐齐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了。
龙膏酒性烈不说,还颇为珍贵,怕是宫中一年才得进奉二三十坛,这三人就跟不要钱似的,一盏一盏的仰头饮尽,再一坛一坛地往正厅里送酒,桌上的菜肴却一口未动,不需要多聪明的人都能看出三人正在以酒相争。
晏归澜和裴惊蛰都是跺跺脚朝里便要抖三抖的人物,这般往死里喝也没人敢劝,晏隐只看着舞姬跳舞,收到沈嘉鱼的眼神也毫无反应,像是没瞧见三人的明争暗斗,那位皇长子就不必说了,怂的跟鹌鹑一般,只知道闷头吃菜。
沈嘉鱼可是听说过有人喝酒喝到吐血的,在晏归澜展袖想再倒的时候,她再忍不住,忙按住他的手:“世子,别喝了,空腹喝酒对肠胃不好。”
晏归澜玉面微红,不过神色却十分清明,似笑非笑地低声重复:“世子?”
沈嘉鱼大庭广众之下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为了劝说他,还是张了口:“夫君,别喝了。”
晏归澜反握住她的手,一笑:“既然夫人不允我和,那我便不喝了。”他看向裴惊蛰和晏星流:“世子和二弟自便,恕我不能奉陪。”
按说裴惊蛰和晏星流在这场斗酒里算是赢了,但两人面上没有半点喜色,冷着脸撂开了手里的酒盏。
厅里的酒气浓郁的呛人,沈嘉鱼闻着都觉得晕乎想吐,她晃了晃晏归澜的袖子:“这里太闷了,我出去散散。”
晏归澜瞥了眼裴惊蛰他们:“我让卫统领陪你。”沈嘉鱼不大喜欢卫留云,摇了摇头:“我带上念玉。”她说完便出去了。
晏隐本来一直没有出声,见沈嘉鱼走了,这才淡淡道:“你这媳妇好本事啊。”
沈嘉鱼这个小傻子毫无所觉,晏归澜可是从方才就瞧出来晏隐对她的冷待,闻言挑了挑眉:“父亲何出此言?”
晏隐默然道:“我本就不喜你娶一个庶族女子为妻,可你执意要娶她,我也拦不住你,我本想着庶族便庶族吧,好歹家世尚可,只要能为家里传宗接代倒也罢了,可是…”他扭脸看了看裴惊蛰和晏星流,冷笑了声:“她竟引得你二弟和秦王世子都倾心,这不是能耐是什么?”
晏归澜知道他定是瞧出了什么,闻言淡淡道:“他们要倾心于她,与她何干?难道嘉鱼还能把他们的心都剜出来不成?”
晏隐给堵了下,又继续冷哼:“她爹更是了不得,你不过离京大半月,他便打着你岳丈的名号在京里横着走,连好些世家族亲他都不放在眼里,如今更想用你的名号给他儿子谋官职,哼!蠢材!”
晏归澜这回倒是没反驳,他也觉得沈至修着实…一言难尽。
他见长子不言语了,这才道:“而且京中风传皇上有意立这位皇长子为太子,皇长子此来江南道,却是由秦王世子和沈至齐两个庶族砥柱护送的,个中利害不用我说你也能琢磨明白,你和她情好的时候自然千好万好,可是沈家还有她父兄至亲,若真出了事儿,你不妨看看她向着谁!”
晏归澜本想喝酒,想到沈嘉鱼不许,这才换成茶汤饮了口:“她是我夫人。”
晏隐看了眼裴惊蛰,冷冷道:“她现在可以是你的夫人,离了你,照样能是别人的夫人!“
晏归澜转过头,平静道:“父亲。”晏隐眉头一皱,却有几分忌惮这个长子,没再说下去。
……
点璎楼正对着一片莲池,如今莲花开的正盛,沈嘉鱼刚一出来就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莲香,酒气顿时被驱散了不少。她瞧见楼里一身影也跟着出来了,抬手招了招:“三叔。”
沈至齐笑了笑,朝她走过来,望着不远处的浩渺莲池,无声轻叹:“到底还是江南莲花开的好,你母亲生前最爱莲花,可惜嫁进咱们家之后,此生再无机会入江南了。”
沈嘉鱼没听出他话里别的意思,也叹了口气:“是啊,小时候母亲常给我做藕粉莲花酥莲子羹这些小吃,可惜现在再也吃不到了,找多少个厨子来也没那个味道。”
沈至齐眉眼怅然,不过很快调整了神色,他犹豫片刻才问道:“三娘子,你和晏大都督…”他觉着这个问法不好,又换了个问法:“你可有身孕?”按说这个问题他一个男性长辈来问不太好,可现在除了他也没谁来问了。
沈嘉鱼脸刷的红了,半晌才道:“…没有。”除了圆房那次,两人昨天才行周公之礼,就算有孩子也没那么快啊!
沈至齐表情说不出失落还是放松,又叹了口气,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命常随取出几包东西和一封书信来:“对了,这是你爹托我交给你的。”
沈嘉鱼好奇要打开:“我才来江南几天他就送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