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情——爱丁堡Z
时间:2020-03-07 09:38:56

  程慕昭半蹲下来,伸长了手臂想要将手表够上来,鼻尖却隐约闻到一缕腥臭的气味,她仔细辨别了一下,味道似乎来自于池塘中。
  高家的池塘与彩石湖相连,是活水,现在又是深秋,怎么会出现腐臭的味道?这一点让她十分疑惑,手表掉落的角度十分刁钻,程慕昭试了几次才将东西够了上来。
  嚯,欧米咖超霸,还是块男表。可是她记得高建新没有戴手表的习惯啊?难道是小颖交了男朋友,可是怎么会掉在这种地方?
  程慕昭站在桥上想得出神,她没有注意到高宅餐厅的窗户此时被打开了一条缝,一双冰冷的眼睛将她一切的行动都尽收眼底。
  餐厅的门“砰”地一声被打开,高颖惊恐地叫声随之传来“慕昭,你在干什么?快回屋里来。”
  程慕昭被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便将手表顺手放进了上衣口袋里,她还未动作,高颖已经快步走上桥,强行将她拖回餐厅内,并将身后的门紧紧地关上。
  “小颖,怎么啦?我就是去桥上赏赏月,我们之前经常在桥上玩的呀!”程慕昭被高颖如此激烈的反应弄懵了。而此时的高颖却似乎还未从刚才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她脸色苍白地可怕,双手甚至在微微颤抖。
  程慕昭缓缓地握住她的手,轻轻道“小颖,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的。”
  好一会儿,高颖才平复了过来,她抬起头看着程慕昭,眼中欲言又止,但最终她还是低下头颓然道:“慕昭,你走吧。”
  “小颖。。。”程慕昭还想再说些什么。
  高颖却没有再给她这个机会,“快走!今天天色也晚了,刘处,麻烦你送送慕昭,把她送到校门口。”
  刚打完电话回到屋内的刘菁虽然一脸懵圈,也只得点头答应。高宅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地关上,程慕昭颓然地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眺望,此时天空又阴沉了起来,刚才还悬挂在高空的一轮明月已经被厚厚的云层完全遮住,高宅在黑蓝色的天幕映衬下只露出模糊的轮廓和一点微弱的灯光。
  寒风吹来,程慕昭不禁打了个哆嗦,刚才温馨热闹的画面仿佛只是她过去美好记忆的一次闪回。
  “高老师最近有什么烦恼吗?”程慕昭心中有万千疑问,只好向身边一直埋头走路的刘菁发问。
  “应该没有吧,高颖是学校今年专门政策引进的海外专业人才。事业上顺风顺水,高校长德高望重,父女感情也很好。”
  “那她回国后交了男朋友?”
  “程老师,看你问的,这是人家的隐私,我怎么好过问啊。”刘菁被问得略显局促,不安地挠了挠头。
  “哦,不好意思,是我太唐突了。”
  远处校门的轮廓已经依稀可见,两人便在岔路口分道扬镳,刘菁回办公楼值班,而程慕昭则向校门方向继续走去。没走几步,她才想起在高宅桥下发现的手表忘了交给高颖,她只得将手表暂时放进包里。
  校门口的奔驰车里,耳麦中传来谭慧清晰的声音:“领导,程老师应该吃完饭了,她的手机定位显示正在向外走,距离校门大概100米吧。”
  聂涵川:“好,知道了,保持关注。”
  胡侃:“老聂,我说你是不是关心则乱啊,吃个饭能出什么事?就算高颖那天撒谎了,可能就是纯粹不想惹事儿呗,这年头碰到警察问话,又是问和凶案的死者认不认识,一般人都会撇清关系的。”
  聂涵川:“去去去!谁关心则乱啊!我单纯就是想多搜寻案情的线索。再说了,程老师是配合我们工作的,就是我们的同事,我一直说干我们这行,同事即手足,所以程老师和我亲妹妹那是一样的!”
  胡侃没想到能引得自家领导哔哔出这么一套装模作样的理论来,不由地撇了撇嘴,在心里中肯地点评了两个字“你妹!”
  聂涵川双臂交叠抱在胸前,靠在副驾驶上,他知道胡侃说的是事实,但不知怎地他总有种不安的预感,这不仅仅是出于对程慕昭本人的关心,更是基于他对整个案情真相的猜测,干刑警这行越久他就越觉得,破案有时就是要靠那一瞬间的灵光乍现,先拼凑出整个故事的大概轮廓,再通过搜集到的各种信息、证据去佐证和完善它的细节。
  H市晚上的温度已经临近冰点,车内温暖的气温在车窗上形成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聂涵川从储物盒里拿出软布将水汽一抹而净,校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快要10分钟了,100米的距离怎么着也该走到了?这不正常。这个念头一出现,他的身体就立刻做出了反应,聂涵川“啪”地一声打开车门下了车。胡侃来不及多问,也跟了下去。
  程慕昭收好手表,刚要继续前行,突然耳边传来若隐若现的笛声,她停住脚步侧耳倾听,什么都没有,四下异常安静,程慕昭正疑心自己听错了,尖利的笛声却忽然近在咫尺地响起。
  孙雨萌惊恐的脸瞬间闪回程慕昭的脑海“那天特别安静…有刺耳的笛声…”。
  身后的道路两旁,只有几盏零落的路灯还在垂死挣扎着发出稀疏的光亮,“擦…擦…擦…”,由远及近,似乎是人被拖行所发出的声音,从漆黑的道路尽头传来。
 
 
第11章 
  程慕昭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孙雨萌和夏晓宁的尖叫声响彻她的耳畔“一定是鬼!”“有鬼,倩倩快跑!”
  巨大的恐惧迅速地侵袭她的整个大脑,程慕昭甚至听到了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浑身的血液迅速地流淌至四肢百骸,不远处的校门此刻已经成为了生的希望,她片刻不敢停留,拼尽全力地向前跑去。
  身后之人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擦、擦”声的节奏明显加快,声音也越来越大,程慕昭虽然心中惊惧不已却并不慌张,她边跑边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对着身后的巨大黑暗一阵连拍,那人似乎十分忌惮耀眼的光亮,追赶她的脚步瞬间慢了下来。程慕昭趁着这个空挡猛地向前一窜,再次为自己抢占了先机。
  “救命!”校门已经近在咫尺,程慕昭运起最后的气力高声呼救,双腿却在此时被什么东西重重一扫,她瞬间失去了平衡,向前摔去。
  她正要迅速爬起,一个沉稳的声音在几步之外响起:“趴着别动!”随即“噗!噗!”的两声从头顶上方飞过,是带了□□的枪声。是聂涵川,程慕昭一直吊着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程老师,快起来,跟我走!”胡侃圆润、宽厚的臂膀将程慕昭一把扶起,搀着她迅速向校门口退去。
  “等等,聂涵川他!”
  “没事儿,这一会儿老聂他自己能应付,放心吧。”
  当程慕昭终于置身于校门口明亮的灯光下时,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学校保安队闻讯而来,胡侃留下两人在门口陪同程慕昭,自己带了三人返回增援聂涵川。保安手中大功率的手电筒把四下里照得犹如白昼,但道路上空空荡荡,只剩下几个空弹壳和大量折断的树枝、落叶。
  “老聂,看清楚犯人了吗?”
  “没有,只是个黑影,不过从身量来看应该是个男人!”聂涵川收枪入套,双眼仍然警惕地四下搜寻。这时,左手边的绿化带中忽地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
  聂涵川厉声喝道:“什么人!出来!”
  保安手中的手电将整个绿化带照得雪亮,一个人影从树后缓缓走出,他边用手挡住眼前刺目的灯光,边忙不迭地道:“聂组长,聂组长,是我,是我,刘菁啊!”
  看清了来人,聂涵川叫保安撤了手电,“刘处在这里做什么?”
  “今晚我和程老师一起被邀请去高老师家吃饭,这不吃完饭,我把程老师送到岔路口就要回办公室值班,哪知走了没几步就听见程老师的呼救声,我赶紧往回跑,发生什么事了?程老师没什么事吧?”刘菁显然平常十分缺乏锻炼,这段话说完,他已经喘了起来,带着浑身的肥肉微微颤动。
  聂涵川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问道:“那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刘菁一对绿豆般的小眼睛转了转道:“没,没看见什么呀?”
  胡侃看着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表情就来气:“那你躲在树后面干什么!”
  刘菁连忙摇了摇手:“误会,误会呀!这位警官,我刚跑过来,就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我以为是歹徒,就想先躲起来看个究竟。”
  “你!”胡侃真想让眼前这个不老实的胖头鱼尝尝他拳头的滋味,然而却被聂涵川拦住了。
  “既然如此,那刘处就请回吧,我们送程老师回去,有什么问题,我们再找你。”
  “好,好,那两位警官你们忙。”刘菁立刻转身踮起小碎步溜了,可是在转过路口的刹那,借着角度上的便利,他迅速地看了一眼远处继续搜索的聂涵川,目光阴沉而冰冷。
  “老聂,你觉得是不是?”聂涵川迅速向胡侃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有什么话上车再说。
  “两位警官!两位警官!”一个年轻保安气喘吁吁地跑来:“程老师说,她刚才把手包掉在这边了,请两位帮她捡回去。”
  然而,聂涵川和胡侃沿着程慕昭奔跑的路线找了一路,也没有发现她遗失的手包。聂涵川心中微微一动:难道凶手袭击她的目的是为了包里的某样东西吗?
  刚才的险象环生让此刻坐在传达室里的程慕昭出了一身冷汗,晚餐时那些许微薄的酒意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作为律师的敏锐触觉以及缜密逻辑思维开始发挥作用,今晚这顿饭确实有些不太寻常,高颖奇怪的态度、突如其来的袭击,一切都透露出巨大的违和感。
  可是程慕昭一时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也许是吹了夜风的关系,她觉得头微微有些痛。
  聂涵川和胡侃终于回来了。驻守在学校的省刑警队也被惊动,值班刑警一听说配合专案组工作的老师在校园内被袭击,专案组还现场开了枪,立时便出了一脑门子的汗,马不停蹄地把校园里里外外又暗中排查了一遍,却依然一无所获。
  聂涵川叮嘱了几句后续的工作便开车返程。
  聂涵川:“你包里有什么东西?”
  程慕昭坐在后座,可能是由于车内空调太足的原因,她有些昏昏欲睡,头脑也像塞了一团棉花,她努力地所搜了一下记忆清单,恹恹地说:“钱包、手机、钥匙、…好像没什么别的了。”
  聂涵川坐在副驾驶不禁暗暗地想:并没什么特别的,难道是程慕昭的手机偶然存了什么对凶手十分重要的东西?
  “今晚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特别的事?程慕昭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要告诉聂涵川,却怎么想不起来了。
  就在这时正在开车的胡侃问道:“程老师,折腾了这一晚,现在都快11点,我们先把你送回家吧。”
  看到胡侃腕上的手表,程慕昭混沌的大脑仿佛被什么东西劈开了,发出一阵剧痛,也恢复了短暂的清明,是手表!
  程慕昭用手强行按压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带着颤音说:“我…我在高宅的桥下捡到一块男表,就放在了包…包里…呃…”她试图回忆起更多的细节,但似乎只要调动起大脑的记忆细胞,头就似针扎般地疼痛。
  男表!胡侃和聂涵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震惊的神色,这么巧吕杨遇害当天佩戴的手表也不见了,高宅会不会就是吕杨遇害的第一现场。
  聂涵川回过身正要再问,却发现程慕昭一双秀眉紧紧地拧着,面色惨白,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程慕昭,你怎么了?喂!”
  对方没有回应竟是已然昏了过去,聂涵川神色一变,立刻探身过去用手按上了她脖颈处的动脉,果然脉搏快得惊人,聂涵川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程慕昭的身上。
  “胡侃,调头去人民医院!”
  胡侃一边迅速地打起方向盘,一边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昏迷中的程慕昭:“程老师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刚才遇袭受惊过度了?”
  聂涵川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否定了胡侃的想法:不对,一个健康的成年人,就算遇袭受惊,也不应该是这种症状,程慕昭的样子更像是…中毒!他立刻掏出手机:“毛珏,立刻带上你的百宝箱到人民医院和我们汇合,初步怀疑程慕昭被人投毒!”
  胡侃听了这话惊异地转头撇了一眼副驾驶上的人,车子在宽阔的道路上飞驰向前,不知是不是白色路灯倒映在眼底的关系,胡侃觉得聂涵川眼中尽是冷冽之色,他脸上的肌肉崩得极紧,双唇几乎抿成一线,车内的气温似乎都由于聂涵川的情绪而下降了几度。
  凶手看来是做了十足的准备,即便程慕昭不死,也不能让她说出晚饭间的所见所闻,这更说明程慕昭今晚一定看到了足以撕开真相一角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第12章 
  夜间H市路上街头行人寥寥,胡侃把车开得又快又稳,不一会儿人民医院便到了,毛珏作为宾夕法尼亚大学生物学和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双博士,对于各类毒物研究有着极深的造诣,经过医院的抽血化验,毛珏很快就确认了程慕昭体内毒素的性质。
  “你确定?毒性真得很微弱绝不会致命?”病房外的走廊上,聂涵川看了一眼里面已经被注射了解毒针剂,陷入沉睡的程慕昭问道。
  “怎么?领导,我的水平你还不了解吗?根据你电话里描述的症状,我当时就怀疑慕昭姐是误食了一种毒性微弱的片剂,这种药国外各大高校校园里经常有人兜售,它会干扰人的脑神经,使人忘记近期发生的事情,不过对身体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副作用。我很多同学失恋时都买过。”
  胡侃“我去,你们小孩子家家的,失恋就要吃药了,心理素质也太差了,还有你同学才多大就谈恋爱,还能不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毛珏冲着胡侃翻了个惊天大白眼道:“喂!老胡,我的同学可都30+了,读书读得头都秃了。再说,老男人心理本来就很脆弱啊!”
  胡侃这才想起,眼前的是个死学霸,他的同学可能比自己和老聂都大,已经被钉在了“老男人”标签下的两人赶紧岔开话题,以防自己脆弱的心理受到死学霸更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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