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涵川:“解毒剂这么快你就做好了?”
毛珏“针对它的解毒剂很容易合成的,我百宝箱里现成就有,慕昭姐打一针睡一觉,发发汗,我保证明早肯定没事。”
聂涵川闻言不由地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好,胡侃你带毛珏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就行,告诉谭慧加大对高颖的调查力度,她在国外的经历也要查!另外刘菁的情况也一并了解了!”
胡侃:“老聂,咱们要不要趁机申请搜查令去搜一下高宅,程老师捡到的那块表八成就是吕杨的,高宅十有八九就是案发现场!”
聂涵川黑沉沉的双眸在医院白炽灯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深不可测,他缓缓地摇了摇头:“高颖的父亲高建新德高望重,虽然他已经退休,人也不住在那里,但除非有铁证,高宅轻易动不得。更何况那块表到底是没有找回来,我们没法确定一定是吕杨的。程慕昭中毒也没有证据证明是高颖所为,这时轻举妄动只能打草惊蛇,所以目前我们仍然只能暗中调查。”
没有人知道,在胡侃和毛珏走后,一个黑影消无声息地来到了程慕昭病房所在楼层的走廊尽头,他恨恨地看着病房外长椅上聂涵川的身影,驻足良久,终于心有不甘地转身离去。
当清晨的第一道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进病房内的时候,程慕昭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满眼的白色,鼻尖充斥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医院?我怎么会进了医院?程慕昭有些茫然地想。
“醒了?等会儿医生进来给你复查下,没问题咱们就能出院了。”
程慕昭这才发现聂涵川就坐在病房里的小沙发上,他那件非主流的外套随意地搭在身上,估计昨晚就这么在沙发上凑合了一宿。
“聂组长?你怎么在这里?”程慕昭觉得自己好像失忆了一般,大脑一片空白,她正要向聂涵川问个究竟,几位医护人员却恰巧在此时走了进来。
聂涵川用食指抵上嘴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先让医生给你复查,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说罢,他便转身出了病房带上了房门。
聂涵川在医院的盥洗室简单地洗漱了一番,随意地扒了扒头发便快步返回了程慕昭的病房外,虽然昨晚并没有什么异动,但是凶手毕竟已经行动,保不齐他会不会跑到医院来再次下手,复查过程比想象中简单,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医生便给出了程慕昭可以立刻出院的结论。
程慕昭的手包已经在昨晚遗失,她换回了昨晚穿的衣服,两手随意地往上衣口袋一插,便随聂涵川出了医院大门。
外面天气晴朗,阳光充足,程慕昭站在日光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一样。此时正是早高峰十分,和路上赶着上班、上学步履匆匆的人群相比,两人悠闲的步伐,放松的神情仿佛是在度假一般。
聂涵川带着程慕昭穿过马路径直走进一家早点店,他熟练地找了个靠窗的位子招呼程慕昭过来坐下:“反正现在早高峰也不好叫车,咱们先吃个早饭,医院里的护士给我推荐了这家店的灌汤包,听说大众点评上平分很高的!”
程慕昭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笑意深沉的双眸中仍可见点点血丝,浓密的黑发上还有几滴未干的水珠,估计是刚才在医院里洗了手后直接理了理头发留下的,平时刮得很干净的下巴上也冒出了一层胡茬,这家伙不会是昨晚守了她一夜吧?程慕昭默不做声地想。
俗话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醒来了这段时间,她已经记起了昨晚发生的事,聂组长不仅救了她的性命还在病房里守了一夜,这种恩情要怎么报答?程慕昭充满了各种法条的头脑里忽地窜出了小时候看的恶俗古装言情剧,里面的女猪脚羞答答地道:“奴家愿意以身相许,报答公子救命之情。”想到此,所向披靡的程律师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
聂涵川当然不知道程大律师心中的百转千回,见状立刻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靠窗口的位置风大,冻着了?要不然我们换个位置?”
“不用了,不用了。”程慕昭觉得自己在聂涵川面前突然产生一种怪异的羞涩感,这让她感到既陌生又无措。
“行,那我去买早点,吃一顿热腾腾的早饭,你肯定就不觉冷了!”
很快香喷喷的早点就被摆上了桌,见识过程老师饭量的聂涵川果断给她点了两笼灌汤包。
程慕昭一直觉得自己性格中最大的优点便是“该吃吃,该喝喝,破事不往心里搁”,美食当前,程老师立刻放下了刚才的那点内心羞涩,全身心地投入了灌汤包的怀抱。
一旁聂涵川默默地看着心想:毛学霸水平果然不是盖的,从身体机能上看,程老师显然是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吃完了早餐,由于程慕昭有随身携带身份证的习惯,她得以即刻补办了手机卡,然后两人才叫了车回到小区,下了车程慕昭却主动回绝了聂涵川要将她送回公寓提议:“聂组长,我们还是先回专案组把昨晚的情况详细地做个笔录吧。”
聂涵川的脸上有片刻的空白,事实上,他确实在考虑要用怎样的方式让程慕昭配合地说出昨晚的经历,毕竟高颖和她感情深厚,程慕昭作为熟悉律法的资深律师,如果真得想要袒护高颖,恐怕将会令当前的局面更加困难,专案组的工作也会再次陷入瓶颈。
微风吹起程慕昭乌黑蓬松的卷发,她长身玉立地站在专案组别墅门口,脸上带着初冬微凉的笑意,目光清澈而又通明:“怎么?难道警方现在的怀疑重点不是我的老同学高颖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有点晚,小可爱们见谅。
第13章
“是的,那只男表是我在高颖家庭院的木桥下发现的。”
“发现的时候,它挂在岸边的草丛中。是欧米伽超霸系列。”
“黑色表盘”
“晚饭时高颖亲自下厨烹饪的,对,应该没有别人经手。”
“奇怪的地方?高颖似乎对我走上木桥十分恐惧。”
专案组别墅内,针对程慕昭昨晚遇袭情况的问询正在继续,胡侃经常给人大大咧咧的感觉,实际却是位问询方面的专家,因为知道高颖和程慕昭的关系,胡侃将问题设置的十分巧妙,既保证警方能够了解到昨晚全部的实际情况,又尽量回避了可能令程慕昭在情感上感到尴尬的主观问题,然而无论胡侃怎样巧思妙想,这个过程对于程慕昭和专案组来说都不轻松,因此别墅内气氛一度安静地有些压抑。
聂涵川斜倚在客厅的墙边,他从兜里摸出根烟却没有去点,而是用两根手指捏着,无意识地搓来搓去,香烟外层的卷纸哪经得住如此的揉搓,很快便体无完肤,里面的烟丝也掉了一地。
聂涵川对此却毫无察觉,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清晰地看见正在做笔录的程慕昭。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姣好的面孔上一派淡定、从容,程慕昭的双眸不是纯黑色,颜色略浅,被阳光一照更显得眼波流转,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
她饱满的双唇正一开一合地诉说着什么,单看这幅静态的画面,可能会被人误以为他们正在闲话家常,然而聂涵川清楚地知道,程慕昭现在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将对接下来的侦查工作产生深远的影响,也极有可能将她昔日好友送进冰冷的监狱。
“老聂,老聂?”胡侃的声音打断了聂涵川的思绪,“做完了,程老师说得很细致,我已经没有什么问题要问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没?”
聂涵川接过胡侃手中的笔录,快速地前后翻看了一遍,将笔记摁回了胡侃怀里,快步向着廊厅里正在穿外套的程慕昭走去。然后,聂组长哑火了……
这可急坏一旁热切的八卦群众们,胡侃玩儿命地给聂涵川使眼色,差点把自己逼成了斗鸡眼:我去,你倒是说话呀!安慰安慰人家姑娘你不会啊!比如:我相信你的朋友不会犯案的,她一定有苦衷!艹!老聂你这瓜娃子,倒是说话呀!胡侃在心中无声地呐喊着。
聂涵川似乎感应到了群众们热切的心声,回头看了一眼,众人赶紧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聂组长在大家的鼓励下,终于开口了:“程老师,你知道规矩的,近期你暂时不能离开H市。”
什么玩意儿?群众们被领导大无畏的愣头青精神惊呆了,胡侃仰天长叹:老聂呀!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了!
程慕昭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我明白。”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聂涵川:“你等等。”
程慕昭狐疑地回头:“怎么?聂组长还有事?”
聂涵川:“我,我,我送送你。”
程慕昭没说话,算是默许了,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出了门。
立冬后的H市天气多变,这不,早上还晴空万里,还没到中午,湛蓝的天空就已经被灰白色的云层完全遮挡了起来,一阵阵的北风打着旋儿地呼啸而过,两人似乎打定了主意谁都不想在风口里说话,因此全程沉默一路走到了公寓门口。
程慕昭通过指纹识别开了门,聂涵川紧跟着进入,“啪嗒”,随着单元门的关闭,呼号的风声被隔绝在了门外,公寓大堂安静地有些过分。
程慕昭回过身看了眼跟着进来的聂涵川道:“聂组长如果是想来安慰我,那就大可不必了,我还不至于那么脆弱。况且我今天之所以愿意说出昨晚的详情,不是因为要大义灭亲,而是因为我坚信高颖没有杀人,希望警方能够尽快破案找出真凶,还我的朋友一个清白!”
聂涵川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台词已经全被对面那人堵住了话头,心中一时竟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节节败退之感。他不愿在此时说些诸如“相信高颖清白”的鬼话,因为他知道作为刑警,没有证据支撑的结论毫无意义,程慕昭显然也不需要这种苍白的言语安慰。
聂涵川甚至开始有些懊恼自己就这样没头没脑地跟过来,令无数罪犯闻风丧胆的聂警官终于在沉寂许久后,憋出了一句广大人民群众津津乐道、耳熟能详的直男金句:“程老师,回去好好休息,多,多喝热水。”
程慕昭并没有被聂涵川这句无厘头的台词逗笑,她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定定地望住聂涵川,良久,直到电梯到达的“叮咚”声响起,她没有再开口,闪身进了电梯。
聂涵川刚转过身准备离开,冷冽的声音从背后飘来:“聂组长,以后对我的手机就不必定位了,我想,从今天起,高颖和我之间都不会再有任何联系了。”
聂涵川猛地转回身,却只看到电梯门闭合前,对方衣摆一闪而过的残影。
程慕昭靠在电梯冰冷的轿厢上,心中五味杂陈,早上补办手机卡后的第一时间,她就给高颖打了电话,可是回应她的却只有机械录音,冰冷而又毫无生气地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存在。”而微信也被同一时间拉黑了。
高颖,难道你真得卷入了这耸人听闻的杀戮中吗?指纹密码锁应声而开,屋内还是昨晚她去赴宴前的模样,一夜之间恍如隔世,程慕昭站在廊厅中,终于从心底发出了声长长地喟叹。
聂涵川前脚才离开公寓,后脚便接到了谢伯安的电话,让他前往省厅讨论案情,案情尚未明朗,这位老厅长没有特殊的事情绝不会前来打扰,聂涵川不敢耽搁,当下驱车前往省公安厅。
谢伯安的办公室里照例泡着清新降火的菊花茶,聂涵川甚至怀疑在案子没破前,老厅长估计都不会换茶叶了。
谢伯安倒也没兜圈子,上来就直接问道:“涵川啊,我听说,专案组方面已经锁定了嫌疑人是吗?是谁?”
聂涵川思忖了片刻道:“也不能算是锁定,不过已经证实她确实和吕杨被害案有关,是政治经济大学生物工程系的副教授高颖。”
谢伯安目光深邃:“高颖的背景你知道吗?”
聂涵川:“知道,她是政治经济大学前任校长高建新的女儿。”
“不,你不知道!”谢伯安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涵川,今天叫你过来就是要给你提个醒,高建新在学术界德高望重,高颖也是政治经济大学重点从海外引进的人才。当然,任何人只要触犯了法律都要受到严厉的制裁。但是,在没有板上钉钉的铁证之前,针对高颖的任何问话和行动,你和你的组员都要慎重、慎重再慎重,明白吗?”
听了谢伯安的话,聂涵川并没有觉得难以接受,相反地,在十多年刑侦工作中,他太明白很多人情世故是不得不考虑的,于是他平静地点了点头道:“明白。”
谢伯安很满意聂涵川的态度,继续道:“另外,我听说程慕昭和高颖的关系也极为亲厚?”
聂涵川:“是,她们俩是大学同窗。我…”
谢伯安挥了挥手,显然老厅长觉得就这一点已经足够他做出判断了:“从现在起,停止一切程慕昭对警方的配合工作,这也是为了程老师好,学校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出面处理。”
聂涵川:“是。”
作者有话要说:聂组长的撩妹技能为负……
第14章
专案组别墅内,夜已经很深了,毛珏和谭慧早早便得了聂涵川特批,迫不及待地各自回房会周公去了,从专案组接手案子以来,两学霸连天加夜,着实累得够呛。
此时客厅巨大的实木桌前只剩下胡侃和聂涵川两人,胡侃皱着眉头来回翻看着程慕昭上午的笔录,然后他咂了咂嘴道:“奇怪呀!老聂,你觉不觉得程老师的笔录有问题?”
聂涵川乌黑的瞳仁在鹅黄色灯光的映衬下带着抑制不住的跃跃欲试:“怎么讲?”
胡侃将身下的椅子向前挪了挪,他用手指点了点推到聂涵川面前的笔录道:“你看,程老师曾说高颖对她走上木桥表现得十分激动。我以为是高颖害怕吕杨遗失的手表被发现。可是现在想想,当时距离吕杨遇害已经过去了24小时,高颖有充足的时间清理现场,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她又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证物遗落在桥下呢?”
“另外,从时间线来说,程老师中毒在前,遇袭在后,难道说高颖刚下完毒就后悔了,觉得还不保险,赶紧再去补刀。好,我们姑且认为高颖的想法就是这么变态吧,可是这前后两种方式的差别也太大了。按照毛珏的说法,毒剂只会令人失去部分记忆,几乎不会对人体造成什么伤害。袭击可就不一样了,当时咱俩都在场,说真的那可完全是奔着要程老师的命去的。老聂,这么说吧,除非你告诉我高颖精分了,否则我是接受不了的。”胡侃两手一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聂涵川,似乎在等待着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