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又想着既然两本就有此成效,明日就把剩下的书一遭全送陛下那儿好了。
第二日一早,江从进去侍奉陛下更衣,果真见着陛下神清气爽,意气风发,他甚至还隐隐看见了陛下颈侧的玫红一点。
姬亥看着江从笑的像个偷腥的猫,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随手从桌上拿起个玉摆件扔给江从:“赏你的。”
江从喜笑颜开的接了,塞进怀里,规规矩矩的伺候姬亥擦脸净手。
“皇后昨夜累着了,让她睡就是,不许进去扰她。”姬亥临走前特意吩咐了辛幼娘。
辛幼娘是殷却暄的奶嬷嬷,最是疼她,当即埋头应下:“老奴恭送陛下。”
过了一个时辰,端福从凤和宫外跑来了,捧着个紫檀木的匣子,满脸喜气的进来。
“嬷嬷,好消息。”
“什么事儿,能高兴成这样?还不到四月的天儿呢,都跑出汗了。”辛幼娘坐在侧殿门前,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手里打着络子,见端福高兴的一对小虎牙都露出来,忍不住拘泥打趣。
又解了腰上的帕子递给他擦汗。
“嬷嬷,嬷嬷,真真儿……真真儿的好消息……”端福跑了一路,气也喘不匀。
皎皎给他端了杯水:“你喝口水喘喘气,把汗擦了,好好回话,你这说些什么,我们听都听不清。”
“老太妃来信了!”端福喘匀了气,眼睛亮晶晶的大声道。
此话一出,辛幼娘和皎皎都忍不住从绣凳上弹起来,眼睛发亮。
“当真是好消息,娘娘知道这消息不知该有多高兴呢!”皎皎转身就要往寝殿里跑,去告诉殷却暄,却被辛幼娘拉住。
“娘娘昨夜累了,现在还睡着呢,陛下临走时嘱咐千万不能打扰,你别莽撞。”
皎皎懊恼的拍了拍额头:“怪我,怪我!”
正高兴着,就见姬亥回来了,他们赶忙敛起笑意,屈身给他请安。
皎皎心如擂鼓,陛下进来怎么没人通禀一声,悄无声息的。
殊不知姬亥怕那些宦官声音太尖细,把殷却暄惊醒。
“起吧,什么事儿这么高兴?说出来朕听听。”姬亥心情好,见谁都愿意多说上几句话。
辛幼娘和皎皎面面相觑,端福捧着匣子给姬亥看:“陛下,老太妃从平阳给娘娘寄信来了,奴才们正为这事儿高兴呢。”
姬亥笑容忽然一顿,复又飞快将笑挂回脸。
虽是只是一瞬间的事,辛幼娘还是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却又不知是哪儿不对。
姬亥伸手将那匣子接过来:“给朕罢,待皇后醒了朕给她。”
端福有些犹豫,这是皇后娘娘的东西,擅自给了陛下不太好,但他又得罪不起陛下,最后还是乖乖将匣子给了姬亥。
姬亥进了寝殿,门自外被人关上,他才彻底冷了脸,握着匣子的手微微收紧,这一个月里险些忘了,满满还是有亲人的,不单单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人就是越来越贪心,早几年,他还在宫里最黑暗处摸爬滚打时候,便只期望能看见她就好。后来不满足了,想要和她在一起,一睁眼一闭眼都能瞧见彼此。
现在竟是奢望她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人了……
姬亥扯了扯嘴角,僵硬且阴沉,他整理好表情,将眼神里的晦暗和不明朗都收起来,绕过屏风,把匣子轻轻放在妆奁台上。
殷却暄昨夜累狠了,还不曾起,姬亥绕去床边,微微掀了床帐,殷却暄不知什么时候翻的身,趴在软枕上,乌黑油亮的发散在白皙的肩头,影影绰绰还能见着几个吻痕。粉嫩的嘴唇微肿。
姬亥眼眸一深,低头在她唇上蜻蜓点水吻了一下。
殷却暄皱了皱眉,嘤咛一声,悠悠转醒,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她一打眼就瞧见姬亥模模糊糊的站在面前,翻了个身,滚进床里面,嗓子哑哑的:“你别过来,你骗人!”
“我什么骗你了?”姬亥语气带着笑意和无奈。
殷却暄抱着锦被也委屈的不得了,噘着嘴脸红道:“你昨晚明明说就一会儿,你骗我!”
姬亥没想到满满是因为这种事觉得被骗了……
“乖,昨晚那种情况不算的。”姬亥上前去摸摸她的头,又补了一句:“满满昨晚不是也很舒服吗。”她不知道,男人床上的话都不作数吗?
殷却暄来了胆子,把他手一把拍开,脸红的像是苹果:“我没有!没有!你别瞎说,以后都不理你了!”
“满满确定不理我了?有个好消息不想听吗?”姬亥把那个匣子拿在手里,朝她摇了摇。
殷却暄好奇,想看又拉不下面子,但好奇的神情已经出卖了她。
姬亥把脸凑过去,照着上头点了点:“亲一下,告诉你。”
殷却暄对他这种流氓行径表示不齿,坚决不肯低头。
“那满满是不想看太妃写的信了?”姬亥状似遗憾道。
殷却暄一听,原本黯淡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也顾不上矜持,忙扑上去搂着姬亥的脖子,生怕他走了:“祖母来信了?”
姬亥一低头,就能看见乍泄的春光,用被褥紧了紧,替她挡住,喉头有些发痒:“今天刚到,亲一口,读给你听。”
殷却暄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信捏在姬亥手里,她狠了狠心,一闭眼,照着他脸颊吧嗒一口,亲的十分大声。
姬亥得寸进尺,指了指另一边脸颊和额头,殷却暄豁上去了,闭眼挨个亲了。
最后姬亥点了点自己浅色的唇:“最后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试图日万,然后放弃了……
在家闲着无聊,就去学校公众号玩那个匿名聊天,是个小姐姐,她嫌我是个女的,不肯和我继续说话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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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殷却暄哪好意思自己主动,扭扭捏捏半天也不肯上前。姬亥知道她的性子,也不过于强迫,主动上前在她唇上点了一口。
“勉强通过。”他含笑道。
殷却暄呲了呲牙,昨夜被咬的狠了,方才姬亥轻轻一贴都有些刺痛。
姬亥痛快的把匣子递在殷却暄手中,殷却暄掂量着重量不轻,除了信应该还有些旁的东西。
“你眼睛看不清,需要我给你读信吗?”姬亥看她迟迟不打开匣子,于是主动请缨。
殷却暄眼神闪烁,支支吾吾的拒绝道:“不,不必了……”她临走的时候祖母叮嘱她不可轻易相信陛下,若这信中写的还是什么万千叮嘱陛下不可靠的话,那让陛下看见了,恐怕会生气。
她细幼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匣子,眼神放空,一看就知道有心事。姬亥上下打量她的情绪,也不再强迫,只转移了话题:“时候也不早了,看信不急在一时,先去吃饭。”
殷却暄抱着那匣子不肯撒手,姬亥想要替她拿去放着,手方一碰上,殷却暄就下意识紧张的将匣子挪走,气氛顿时尴尬起来。殷却暄察觉到自己的行为不妥,羞怯的用指甲抠了抠匣子上的花纹,低头道歉:“陛下,臣妾不是故意的。”
姬亥眼神沉了沉,语气却不变:“先吃饭罢,匣子我先替你放在桌上。”
殷却暄这才将匣子给他,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
姬亥将匣子放在原本的妆奁台上,食指轻轻点了点,发出轻微的响声,提醒殷却暄:“我放这儿了,满满吃过饭记得过来拿。”
殷却暄略带不自在的点头,是她心里有鬼,才不敢让陛下碰装着信的匣子,但是像陛下这样光明磊落的人,才不会做什么宵小行为,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就是陛下心胸宽广,若换了旁人,兴许就当场生气了。
“满满有什么想吃的吗?”姬亥放好了匣子转头问她。
殷却暄吐出一口气,扬起笑看着他:“陛下,臣妾想吃红糖饼。”
姬亥见她笑的甜,也跟着不自觉笑起来,但话语却是无情的拒绝:“不行,那东西不能当饭吃,闲时当零嘴打发时间就算了。这种东西吃多了,你就不好好吃饭了,再换个旁的来。”
“那拔丝地瓜,拔丝山药,拔丝苹果都行。”殷却暄也不觉得恼,又举例出几样,只要是甜的,什么都行。
“也不行,你不许在饭上吃甜的。”姬亥继续无情拒绝,殷却暄的口味他是知道的,嗜甜,偏爱那些点心茶果,饭桌上万万不能出现甜食,不然旁的就不肯吃了,只埋头甜食去了。
“那我饭后能吃这些吗?陛下~”殷却暄对着他撒娇,换作平时她是没这个胆子的。
“饭上喝碗汤,再吃碗饭,若是还有胃口,那便随你去了。”
姬亥这是有意为难,平常让殷却暄一顿饭吃下一平碗的米饭已经饱了,再让她喝汤,实在强人所难。
姬亥就是怕殷却暄心里光想着这些甜食,饭上不好好吃饭,留着肚子等着饭后点心,才刻意提出这样的要求。
不好好吃饭就不能长肉,小姑娘浑身没有二两肉,瘦的跟峨眉山上的猴差不多了。气色也差,恨不得风一吹就把她刮倒。
姬亥知道殷却暄不愿意让他看这信,便主动避讳,转去了御书房批折子。
殷却暄眼睛不好,所以老太妃写信用了专用的文字,不需要眼睛看,只靠着读信人触感来读取内容。
信下面压着一直禁步,做工不算精美,但与殷却暄腰上现在挂着的络子编织手法一致,一看就是老太妃的手笔,殷却暄摸了摸,心里贴烫,让人好生收起来。
最下层还用油纸包着一包糖,是平阳的特产苏叶糖,苏叶是平阳的特产,旁的地方都不产,因此这苏叶糖也只有平阳有。大多人吃不来苏叶糖,嫌味道奇怪,虽闻着清香,却有一股子辛辣,却与姜糖的辛辣大相径庭,不怎么受欢迎,因此除却平阳,别的地方更没有这种糖了。
殷却暄却最喜欢苏叶糖这种独特的口感,霸道的辛辣过去后,就是绵醇的苏叶清香,既冲淡了糖的甜腻,又多了几分植物的清香。只可惜除却平阳,就连皇宫都没这东西。老太妃虽嘴上对殷却暄关爱甚少,但心里记挂,千里迢迢不忘给她送糖。
“幼娘,糖你给我好好收着,千万好好收着,以后吃药就全靠它了。”殷却暄小心翼翼如珍似宝的把糖双手交给辛幼娘。
辛幼娘掂了掂,怨不得那匣子沉,这么一大包糖放在里头,能不沉吗?
殷却暄把人又叫回来,将多宝阁上装明珠的匣子空出来给辛幼娘:“拿这个装糖,省的受了潮,陛下说这料子好,防水防潮还放火。”
“娘娘知道这匣子是什么做的吗?”辛幼娘将糖装进去,忍不住开口问道,只觉得手中如有千斤。
“陛下说是平常的楠木,不过工艺独特,所以防潮也放火。毕竟陛下崇尚节俭,装个夜明珠也不至于铺张浪费到用什么昂贵料子。”殷却暄笑了笑,露出几颗小白牙,格外天真无邪。
辛幼娘抿了抿唇,皇后娘娘的糖果真金贵,那是金丝楠木,价值万金,陛下这才送来给装夜明珠的,合着这夜明珠和金丝楠木在娘娘心里都没几块儿苏叶糖重要。
但她没说什么,毕竟娘娘高兴就成,宫里何时差过钱?娘娘眼睛不好看不清,她就不说那是金丝楠木给她心里添堵了。但是陛下也心忒大了。
殷却暄将众人都赶出去,才小心把信展开,特殊的写信方式导致用的纸格外多,足足有七八页,内容却不多,贯彻了老太妃一向沉默寡言的性格,就连信中也不愿多费口舌。
殷却暄新嫩的手指摸着纸上的凹凸不平,去细细读这封信,第一页并无问候,只是告诉她要努力加餐饭,糖若是不够传信过去,快马加鞭再送去。
第二页才步入正题,问她,陛下是否对她不错,多加疼爱,言语温柔。殷却暄一读就觉得奇怪,祖母是生了千里眼不成,祖怎么知道陛下对她不错?
她带着疑惑继续向下摸,接下来信的内容让她心惊胆战,脑袋成一片浆糊。祖母再三叮嘱,姬亥并非良善,让她千万小心,不要轻易托付真心,哥哥的死,以及她所陷入的那场大火,多半有皇室的手笔,若是她不幸死在姬亥的软刀子下,祖母想给她收尸都难。
殷却暄读完信后手中一片黏腻,冷汗津津,口中干涩,陛下真的很好,对她也好,她不愿意把他往坏的放向去考虑,可是祖母的话从来都是有道理的,祖母不会平白无故就瞎说。
其实祖母有句话说得对,不要轻易托付真心,陛下是皇帝,注定比普通男子心思更深,想的更多些,她若是一头栽进去,毫不节制,满心装了陛下,必然会遍体鳞伤。
殷却暄咽了咽口水,将桌旁的烛台点上一支蜡,仔细把信烧掉,以防万一。
她现在心乱如麻,一方面理智告诉她,祖母说得对,她最近对陛下确实有些不一样了,她这样放纵下去只会越陷越深,但是另一面感性又告诉她,你要相信陛下,陛下对你那么好,你胡思乱想会伤了人心。
殷却暄想到了夜里还没想出一个结果,原本心心念念的红糖饼放在面前也不想看一眼。
辛幼娘觉得不对劲儿,不免担忧。
作者有话要说:想断更去追剧的心被基友掐死在摇篮里……
第38章
陈嬷嬷侍奉老太妃多年,与其说是主仆,不若说互为依靠,老太妃亲人不在,她就是老太妃最亲近之人。
因此有些话说出来,就不会显得逾矩:“老太妃,娘娘本就胆小,您何苦写了那些话来吓唬她。娘娘是陛下亲立的皇后,帝后一体,象征皇室尊荣,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陛下不对做出对皇后不利的举动。”
陈嬷嬷替老太妃揉着肩,冷不丁轻声开口。皇后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最纯善不过,也最是信任老太妃,想着老太妃信中的话,不免心疼皇后。
万一皇后将老太妃的话十成十当真了,那整日战战兢兢地活着,该多招人心疼。
老太妃闭目指了指肩膀的另一处,陈嬷嬷识趣的将手移过去,力道适中的揉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