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夫李张氏家境不好,能嫁进李府全靠他的嘴。甜的时候把妻主李容迷得非要娶他回家,时不时去公爹那儿献殷勤。
酸的时候也很厉害。
“妹夫你这样可不行,咱家三妹可是家里的宝贝。若是被公爹知晓,你这夫郎无所事事,连衣服荷包都不会做,会说你是个吃白食的。”
李张氏摸着白卿书的手,“哎哟,瞧瞧,又白又嫩。我知道你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别怪姐夫说话难听哈,倘若你连妻主的荷包都做不出,别人会笑话的。”
他还碰碰大姐夫李梅氏的肩,李梅氏立刻点头,“是啊,妻主的衣服都是我制的。”
白卿书见两位姐夫都如此说,开始审视自身。晌午他便吩咐文意去买针线和花样子,一个人坐在屋内穿针引线。
听得文意这番话,白卿书起身,严肃地敲了敲小厮的脑袋:“不得无礼。”
他不是傻瓜,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心里有数。学针线也只是因为二姐夫那句“给妻主做荷包”,想起李玉罢了。
恰好这时李玉推门。
见文意捂着额头委屈巴巴,她笑道:“你又惹卿书生气了?”
什么叫“又”?文意更委屈了,对着李玉屈身行礼,接着便告状。
“小姐,您看主夫的手被针扎了好些洞呢。”
真的?李玉赶紧将白卿书的手牵起来,放在眼前端详。纤细白嫩,宛如玉琢……等等,针眼怎么这般多?
她一脸紧张:“哪里来的针,我记得咱们院子没有针。”
待夫郎解释后,李玉心里有些不舒服。
大姐夫便罢了,他本就没有主见,也确确实实贤惠持家。可二姐夫说卿书“无所事事”,就有些好笑。
二姐在书院读书,很少回来。吃穿用,家里都有安排,不需要二姐夫操心,他不也没什么事做么。怎么就管起卿书了?
“咱家不缺钱。想穿什么用什么,每年都专门定做,哪里需要李府的男人辛苦?”李玉心疼地看着那几个红眼,不知夫郎流了多少滴血。
白卿书的手指被她吹了又吹,热乎乎的。他难为情地咬了一下唇,将手缩回去。
文意悄悄退下。
“我知道的。”白卿书用布将放针线的篮子盖好,想将这事揭过。
想起文意方才的笑容,为了调节气氛,他道:“你半路上可是遇到了什么,阿涂告诉了文意,把这小子乐得不行。”
啊……李玉这才发现怀中还有雪花糕。她估摸着阿涂这丫头定是说了自己坏话,心里记着,先不提。
拎到夫郎面前:“闻闻这是何物?”
压根不用闻,桌上便有一盘呢。他知晓这是妻主给自己买的,刚想接过,发现纸包被李玉攥着不放。
“叫我一声亲亲妻主便给你?”这人竟然无赖起来。
这话怎么说得出口?白卿书放手,“罢了,妻主吃吧。”
内心其实是纠结的,他还做不到像李玉这般,表明喜欢。
软的还是李玉。她将糕点放到桌上,迅速打开,“卿书尝尝,掌柜的说今日的雪花糕增添了一些味道。”
“怎么样?”见夫郎顺从地咬了一口,李玉眼里亮晶晶的。
“一样。白卿书语气淡淡的。
“一样?怎么会?”李玉失望了,怀疑掌柜的在骗她,竟没想过自己尝。
“噗嗤。”
妻主这傻样。白卿书忍俊不禁,薄唇微弯,“今日的更甜。”
甜的不止是点心。
李玉没想到夫郎也会开玩笑。对方正仔细地将糕点包好。他包了多久,李玉便看了多久。
卿书是这样灵动的少年,前世的他却别扭又冰冷。是经历了多少委屈和冷漠造成的呢?
重生回来,也有几月了,她只想着待夫郎更好些,却忘了探寻卿书死亡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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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白卿书包好糕点,打算让下人摆上饭食。
他觉得妻主在外劳累一天很是辛苦,两个姐夫说,妻主成亲前从来没有这般认真过,就像变了一个人。
因此今晚他让小厨房做了一些李玉爱吃的菜肴。
谁知李玉这会儿刚回来,又要出去。
她想到了魂魄即将消散时,文意的那番话,急匆匆要走。
“晚饭我不吃了,你吃便好。”李玉这么风风火火,离开时便没有发现夫郎面上暗淡的神色。
她到了爹娘住的主院儿,此时李家正君正在挑选庙会要穿的衣裳。李玉大力地拍着门,听得里头颇有精神地骂道:“谁在作死?!赶着投胎呢?”
“是我,爹。”
顿时她爹不说话了,把门打开。李家正君手里拿着两件衣裳,眼里还残留怒火。他舍不得骂小女儿,郁闷地问:“你做什么?方才不是来过了,可吃了饭?”
李玉进来后把门关紧,惹得李家正君发笑:“又有什么秘密要说?”怒火彻底消散。
李家正君最疼李玉这个小女儿,因为他觉得女儿是自己的福星。
说来也怪,怀李玉这一胎时,李家正君特别轻松,完全没有害喜等反应。
那时李家家主在外头有了一个相好,他哭过闹过都无济于事,同妻主的关系十分僵硬,同李家家主争吵时气极晕倒,才诊出的喜脉。
得知正君怀了第三胎,李家家主想起了夫郎的好,和那相好断了关系,回心转意到夫郎身边,各种体贴温柔。两人重归于好,回到蜜里调油的日子。在她出生后,李家家主强烈要求将女儿名字取为“李玉”。
“爹,咱家是不是有什么传家宝?”李玉问道。
李家正君瞪大双眼,有些诧异:“你怎么知晓,谁同你说的?”
看爹这反应,意思是确实有传家宝。
李玉把李家正君拉到凳子上:“谁说的您就别管了,您就说到底是什么东西吧。”她眉头皱得很紧,弄得李家正君也态度端正起来。
李家正君拍了一下大腿:“嗐,原本我和你娘,是打算等到你们三姐妹都有孩子之后再说的。”
哦。李玉面色不变,所以前世她不知晓,是因为她同卿书一直没有孩子。
“不过是你曾祖父留下的,京城一些老店铺的红利罢了,还有几张地契。”
这轻描淡写的话语,在李玉心里,仿佛是一块大石头“咚”地砸下水。她跳起来:“您说什么?”
家里何时同京城有关系,红利,地契?
李玉觉得嘴唇有些发麻,“我家这么厉害?”
那还待在琥城做什么,为何不到京城做生意?她家还不是琥城最富有的商户,只能算前三。
李家正君揉了揉发疼的耳朵,“哎哟,你吼这么大声做什么。”
接着李玉便听她爹说了李府在她曾祖父还在时的发家史。
“你曾祖父是京城有名富商的儿子。你曾祖母到京城进货,因为长得好,又有头脑,可不就被你曾祖父看上了么。”李家正君摊手。
然后李玉的曾祖父便不顾家里劝阻,跟着心上人到琥城,成亲生女过日子,嫁妆便是那传家宝。
这些事情,李玉的父母从未告诉她们姐妹,因为不想看到她们三个早早便为所谓的传家宝争夺。
“行了,说完了,满意了吧。我可告诉你啊,别到处传,等到你们都有后了,三姐妹一人一份。”
还要挑衣服呢,李家正君开始赶人,“赶紧回去休息,别东跑西跑。”
消化完这个故事,李玉恍惚着离开。
——
这还是我前世的那个李府么?
雪花飞到李玉的睫毛上,湿润了眼睫。
抹去眼皮上的水珠,她此时觉得身心俱疲。
可不是么,在绸缎铺子里待了半天,谈生意忙活半天,回来跑了两趟主院。
现在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李玉走不动了。
前世的卿书被表弟诬陷偷窃,家里人要送他见官,挣扎时溺水而亡。这是文意在她坟前哭着说的。
卿书肯定不会觊觎家中钱财。
李玉上辈子同夫郎吵闹不休,可对方的品性她还是比较了解。
路上遇到卖身葬母的孩子、跑来讨食的乞丐,卿书总是不忍心,一定要帮助。他出身文人家庭,见自己大手大脚花钱,还冷脸说她身上都是铜臭味。
李玉觉得这其中充满了无数的迷题。
她知道夫郎不通水性,掉进湖里确实容易溺水。但他掉进湖里,府里可有人去救?为何颜生说他偷窃?
重生后,李玉努力想要补偿卿书,同他好好过日子。
她请了京城的厨子,买夫郎喜爱的点心,给他添置书架,在爹爹面前说他的好话。
但这些还不够。
她得找到迷题的答案。
“小姐?!”白茫茫的前方,有人朝着李玉跑来。
是阿涂。
原本白卿书有些不高兴,但想着李玉或许是有重要的事,默默用了饭食,还给李玉留了一份。
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天都黑了,便叫阿涂出来寻。
阿涂见李玉像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雪地中,身上被白雪铺了一层。她替李玉拍着雪,“您这是发什么呆,快回去吧,别冻坏了。”
是啊,快回去吧。李玉呼出一口热气,“走吧。”
外头站了好一阵,加之近日忙碌,李玉重生回来第一次病倒。
回了院子,还没进门,她便踉跄着要倒。把白卿书吓得不轻,扶她躺下,请大夫来看,说是风寒。
李玉躺在床上,嘴里发苦,身上无力,没有胃口。
“好歹要吃些。”
白卿书不知妻主出去发生了何事,独剩他同李玉二人时,他盛了白粥送到妻主唇边。
语气里有一丝丝的怨:“我的病刚好,你怎么又得了。阿涂说你大雪天站在外头发呆?”
李玉实在不想吃,白卿书只好放下碗。
他摸了摸李玉的额头,“还好,方才有些烫,现在不了。”
瞧见夫郎眼里的担心,李玉倒不觉得难受了。白卿书的手刚离开,她便将其轻轻握住。
“这样如何能试出我是否发热?”李玉的声音很轻,像是羽毛。
白卿书没懂,他问李玉,“那要怎么办?”用手触碰不对。
李玉还真就一本正经地教他。
“不是这样的,上次你感染风寒,我是用额头贴着你的,用你的体温这般感受,才能知晓是否有发热。”
是吗?从来没有学过这方面的知识,白卿书信以为真。
妻主正在生病,他确实得仔细些察看。此时也顾不上羞涩,他低了头,趴到李玉床边,将自己的额头触碰李玉的。
温温的,同方才用手探知的一样。他刚这般想,李玉便发出小小的笑声。
原来是被骗了。想起妻主时常爱逗自己,白卿书想要瞪李玉。
却发觉自己同她的距离,很近,很近。
即便是女子,李玉的睫毛也很长,只是不翘,安静地遮住那双眸。待她睁开眼,用狭长深邃的眸望自己时,时间仿佛停滞。
白卿书愣住了,仿佛养的那只雪兔跑到自己的心里“怦怦”跳。
他挺直的鼻与李玉的鼻尖碰到一起,双目对视,屋内顿时有了旖旎的气息。
夫郎清澈干净的水眸中满是无措。李玉的视线移到他的唇上。
由于吃食上照顾得比较精心,白卿书的肌肤更加白嫩,苍白的唇也有了血色。
眉目如画的少年,唇色是淡淡的粉,看上去软软的。
“卿书。”李玉听到自己说,“我能不能亲一下你?”
作者有话要说: 白卿书:生着病还想着亲,呔,大猪蹄子。
第13章
两人近在咫尺,呼吸交融,彼此的唇只剩一个手指的距离,
要亲便亲。这般问,我如何开口……
白卿书望着李玉,心底闪过这样的念头。但他立刻便被这样的想法惊吓住。
李玉眼里含笑,身上的不适之感仿佛消减许多。她刚要撑起身子,顺势亲上去感受他软糯柔嫩的唇,对方像是如梦初醒般避开。
白卿书忽然想起李玉还在病中,不可过于亲密。
他别了脸,含糊道:“莫非妻主希望我再染一次风寒?”到时他们就都躺床上,你看我,我看你。
想要夫郎主动献吻可不容易,李玉深知白卿书这会儿心软,是最好的时机。
她捂住胸口,“嘶”了一声,仿佛难受至极。
“哎哟喂,胸口闷,头也疼。”李玉有气无力哼哼着,抬了眼瞄夫郎脸上的表情,时不时咳嗽几声。
可惜她的戏做得不够足。
白卿书神色无奈地看着幼稚得不行的妻主,轻叹一口气。
良久都不见夫郎有动静,李玉以为对方识破了自己的伪装,颇有些遗憾。
她停了哼唧声,忍住头部阵阵晕眩,想扯嘴角给卿书一个讨好的笑。
谁知对方找来一小张极薄的上品宣纸,在她困惑不解的目光下,红着脸印到她的唇上。
李玉启唇想说话,夫郎精致的容颜在她眼前放大。
隔着那层薄到近乎没有的纸张,卿书闭上眼,略带羞涩吻上李玉。
即便不是直接触碰,李玉也能通过两唇相贴,在摩/挲中描绘出夫郎的唇形。
这比真的亲上去还要……还要刺激啊。
从来没有想过亲吻还能用这种方式,李玉觉得夫郎简直在撩她。她也开始面红耳热,整颗心都仿佛泡在了蜜水中。
白卿书一触即分。
身为京城官家公子的他从未做过如此出格的事。
都怪李玉,他想,有些担心妻主会觉得自己轻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