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高档会所她还挺熟,确切地说不是她熟,而是在宿主的记忆里出现得比较多,说起来宿主第一次遇到祝暄,就是在这个会所里面。
这个上流阶层的人经常踏足的地方,普通人根本承担不起,也就恒瑞家大业大,对研究员极其慷慨,才有钱让他们到这里来聚餐。
张盛和李耘是头一次踏足这地方,两人家境只能算中等稍微偏上些,还从来没有到过这么高档的会所,一颗心难免荡漾起来,张盛道:“恒瑞这待遇,等我毕业我要来投投简历了。”
其实像张盛李耘这样,已经涉足了恒瑞的项目,以后想来这工作,恐怕连笔试面试都不用,直接就能谈薪,他这么说,也是谦逊。
组长拍了拍他的肩,“来啊,说真的,高校里工作哪有来恒瑞工资高,高校里收入百万的老师能有几个?在这里,那研究员里头就是一抓一大把的,听说你们学校那位顾教授回国的时候,恒瑞给出的薪资都已经是千万年薪了。”
其中一个组员道:“我靠,这么高?那他竟然还不来?他现在是在B大?B大怎么可能会给出那么高的年薪?”
桑娓想,大概是顾教授看不上钱?只想要更好的科研环境?
组长道:“他精呗,没来恒瑞,却把手头一个专利卖给了恒瑞,他什么都不需要干,恒瑞每年就要给他好几百万,这还是个友情价,因为我们老板跟他大学同学,他在国外的时候有个专利卖给了美国一家工作,我听小道消息说,价格是每年三百万,美刀。”
组员:“……难怪年薪千万请不动他,他哪里差钱。”
另一个组员问:“话说他手头到底有几个专利?”
组长道:“有好几个,有的不是他一个人的,是整个团队,具体我倒不太清楚,反正他是个富豪总没错,也挺会投资的,听说还在一个生物公司占了不少股份,没准比我们老板还有钱,这种隐形富豪具体有多少资产谁知道呢?”
桑娓:“……”
她收回顾教授看不上钱这个想法。
组长又道:“我还听说,如果他看重的课题没有申请下来,就会处掏腰包来做实验,几千万的经费说拿就拿,”
李耘羡慕道:“都是搞科研的,怎么他能那么有钱?我要向他学习。”
桑娓默默点头。
她也得多赚点钱才行,毕竟还有两千五百万的外债。
要是能像顾教授那样,手里多握两个专利,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们这个研究团队清一色全是男士,除了桑娓之外就没有一个女的,连实验室里用于提取化学物质的植物都是雌雄同体。
这近十个男人聚在一起,肯定是要喝酒的,且大家因为研究有了大突破都相当高兴,气氛自然而然就起来了,白酒开了好几瓶。
桑娓也被这气氛带动着喝了些,不过这和商业饭局还是有区别,还不至于对着桑娓这个小姑娘灌酒,没让她喝白酒,只是让她喝红的,而张盛和李耘这两个师兄也挺照顾她。
然而,一向不喝酒的桑娓对自己的酒量实在没有什么估量,而事实是她的酒量着实浅得可怜,几杯红酒下肚,她就已经脸颊通红,头脑发热,偏她自己还没感觉,反倒兴奋得很,继续喝着,连话都多了不少。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醉了。
组长让她毕业来恒瑞,说话嗓门老大,还一顿一顿的,连带着手也比划着,“桑娓啊,来恒瑞,我帮你谈薪资,真的。”他伸出手掌,比了一个“五”,“年薪50万,第一年,50万,不成问题!”
一个组员通红着一张脸道:“组长,你偏心啊,我进来第一年,年薪才30万,怎么桑娓就能比我多出那么多?”
组长道:“你个刚毕业的,学校还只是个211,30万还是看你笔试面试成绩拔尖才给的,你别不知足啊。”
那位同样喝醉了的组员划拉着双手,还拿根手指一下一下点着组长,“偏心,绝对偏心!你就是看桑娓长得好看!我要能长她这么好看,你肯定也会给我50万!”
另一个组员道:“那你得下辈子了。”
组长不搭理那个喊着偏心的,只揪着桑娓道:“要来恒瑞啊,一定要来,来我的组,我的组在整个研发部,那就是拔尖的,拔尖!”
桑娓摇头,从组长对她说话开始摇,摇了足足半分钟,等组长说完,就连着说了好几声“不去”。
她通红着脸,目光有些迷离,但不去恒瑞的心倒是坚定得很。
“为嘛呀,50万年薪!第一年,就给50万!怎么这都不来。”
桑娓还是摇头,“不去不去,不去恒瑞,我都欠着他们债,才不要卖身还债,还得还五十年!”
喝醉的组长没听进她说的欠债还债,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五十万不够啊?那就一百万!我跟你说,那就是我一句话的事情,一百万年薪,今天就定下了,来,签合同!”
“不签不签,一百万也要还二十五年,不签。”
组长一拍桌子,“多少,你报个数!”
桑娓迷离着眼,歪着头,想了半天,说:“二百五十万,十年,最多十年,我只卖身十年!”
组长又是一拍桌子,“好!那就二百五十万!给你个二百五!”
所有人里也就李耘还算清醒,听着两个醉鬼的对话,笑得不可开交,“你们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又对组长笑道,“那我呢组长,我有二百五十万吗?”
组长摆摆手,“薪资多少,又不是我说了算。”
嚯,现在知道不是他说了算了。
在桑娓又拿起酒杯想喝的时候,被李耘接下,“师妹啊,你看你都醉成什么样了,还喝?有那么好喝吗?”
桑娓摇头,“不好喝,一点也不好喝,苦死我了。”
“那你还喝?”
“有感觉你知道吗?感觉!喝酒要的就是那种感觉!”
这醉得,从来不喝酒的人都说出了这样的话,李耘连忙把桑娓杯子里的红酒换成了雪碧,“给你喝白的,更有感觉。”
桑娓尝了一口,“还是白酒好喝,跟雪碧一样。”
“对对,你就喝这个。”
两个师兄,李耘还算清醒,只是稍微有些兴奋,不到于像桑娓和组长那样胡说八道,而张盛却已经喝得整个身子都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跑去包间里的卫生间呕吐。
桑娓想上厕所,包间里的卫生间被张盛给占了,就要去外面,被李耘拦下,“你要去哪?”
“卫生间,张师兄在里面吐,我去外面。”这会儿说话倒是挺清楚。
“能找到吗?”
桑娓点头。
李耘看她还不至于神志不清,不太可能走丢,就放了她出去。
桑娓走出包间,照着指示牌,走向过道尽头的卫生间。
但她头还是有些晕,就扶着墙,半路,一个包间的门虚掩着,被她轻轻一挨,打开了一个小口,好在桑娓还没把整个身子靠上去,还不至于撞进去,甚至里面的人都没有发现。
桑娓却忽然看到了一个背影特别像顾教授。
于是她忘了要上厕所,站在那里,盯着那道背影,在猜到底是不是顾教授。
站了半分钟,里面其中一个人终于发现了她,过来开了半扇门,问:“有事吗?”
桑娓看了他一眼,是个年纪和顾教授差不多大的男人,她不认识。
她没有事,于是摇摇头,然后靠着另外半扇门,继续盯着酷似顾教授的背影看。
男人上下扫了她一眼,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这个姑娘就是特意摆出了一个撩人的姿势站在他眼前,身姿曼妙。
高档会所里不缺想借着酒局搭上富豪的漂亮女人,这男人见得多了,而眼前这个女人他看着还挺眼熟,他猜应该是哪个三四线的明星,不知道被谁带了进来。
里头的几个在打牌,没注意门口,包括桑娓盯着的那个酷似顾教授的背影。
男人勾着唇对桑娓笑起来,“要进来喝一杯吗?”
桑娓的长相很符合他的口味,且淡妆素裹,就是他喜欢的清纯款,更何况这曼妙身姿,看一眼就让他起了鼓邪火。他不介意顺水推舟,随了这女人的意,要是她性格也不错,他不介意多给一点资源。
桑娓皱着眉头抬起头来,跟前的这个男人好奇怪,总是挡住她视线,现在居然还请她喝酒。
看到男人正笑看着她,桑娓想,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点点头,“好啊,我要白的,像雪碧的白的。”
男人一愣,后知后觉地发现她醉了,随即又一笑,“行,没问题。”醉了也不错,有时候醉了会更有味道。
他转身,从桌上倒了杯白酒递给桑娓,是真的白酒,不是雪碧的白酒。
桑娓喝了口,白酒才刚碰到舌头,她瞬间“噗”得全喷了出来,“好辣!”
男人来不及躲开,被喷了一身,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原本的兴致全一扫而光。
这可不是情趣了,他想把这个女人扔出去。
而这样的动静,终于上里头在打牌的几个人目光投过来。
其中两个人看到桑娓明显愣住。
一个祝珩,一个就是桑娓盯了好久背影的顾垣。
说来也巧,这家会所本身就是祝珩常来的,年底了,被甄惠惠念叨了许久别整天工作的祝珩给自己放了个比较长的年假,今天正好组了个局,约几个相熟的朋友出来,其中就有顾垣。
当然了,祝珩的交友圈,自然非富即贵,包括这个被桑娓喷了一身的男人,叫刘焕如,一个富二代公子哥,他爸是房地产公司的老板。
顾垣只愣了片刻,在意识到那就是桑娓后,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上前,“桑娓?你怎么在这?”
桑娓听到有人叫自己,抬起头来,看到顾垣,咧开嘴道:“哈,你不仅背影像顾教授,脸更像。”
顾垣听到这话,皱起了眉,“你喝醉了?”
“声音也好像!”
顾垣:“……”发现没法跟一个醉鬼交流之后,他看向刘焕如,用眼神询问。
刘焕如听到桑娓的名字,就想起来这么号人了,毕竟是曾经把祝家搅得两年不得安宁的人,他还记得。
毕竟是跟祝家有关的人,现在看来又和顾垣也关系不错的样子,刘焕如虽然被喷了一身不太高兴,这会儿也没法发作了,他不想牵扯到祝家的糟心事里头,也没想要得罪顾垣。
刘焕如耸了耸肩,“我不知道,她忽然出现在门口,我只递给了她一杯酒,她都喷了我一身了。”
顾垣一听刘焕如递了桑娓一杯酒,就知道这个公子哥想要干嘛了,脸色不太好看,看到桑娓醉醺醺的样子,更加来气。
一个姑娘家,怎么就没一点防备心?在一个会所里喝得这么醉也就算了,竟然还接陌生男人的酒?就算是两百斤的胖姑娘也不敢这样,她长那么好看还不知道这个吗?
今天他要是不在这,会发生什么他都不敢想。
当然,顾垣不知道桑娓会站到门口来就是因为他在。
顾垣提着桑娓的后领就把她拎到了过道上,远离了刘焕如几米,问:“你怎么来这里的?跟谁来的?”他不信桑娓会一个人来这里,而且能喝得这么醉,带她来的应该是她信任的人。
桑娓摇摇晃晃的,半晌才扶着墙站稳,压根没听进顾垣的问题,只是道:“你怎么那么凶?你肯定不是顾教授,顾教授才没有那么凶,不过你跟顾教授长得还真像。”
顾垣:“……”
他都要被气笑了。
祝珩跟着走出了包间,听到桑娓的话,直接笑出声来,“她喝醉后竟然就跟个傻子一样。”
桑娓听到他声音,立刻伸手指向他,“你骂我,嘴巴那么毒,肯定就是祝珩。”
祝珩:“……”
他不想再搭理这个醉鬼了,叫来了工作人员,“她哪个包间的?这醉鬼都跑到我们包间来了。”
工作人员连连道歉,其中一人跑回去看了监控,效率也很快,没两分种就跑回来答:“就是恒瑞订的包间,是公司员工的聚餐,抱歉打扰了,我这就送她回去。”
顾垣却道:“包间号什么?我送她过去,不麻烦你了。”
工作人员报了包间号。
顾垣就拎着桑娓的后领,几乎是提着她往前走。
祝珩见此便不再管,回到了包间里,招呼人坐下继续玩德州.扑克。
桑娓被顾垣拎着走了一段路后,觉得难受,划起了手臂挣扎,“脖子脖子脖子,要断了。”
顾垣闻言就松开了手,结果一松开,桑娓就一个趔趄,往一侧倒去。
顾垣忙又接住她,没好气说:“你是打算爬着回去了吗?”
桑娓扭头瞪了他一眼,“顾教授的冒牌货,闭嘴。”
顾垣:“……”
好不容易到了包间门口,里头的场景让顾垣大开眼界。
包间里头七个男人,三个趴倒在桌子上,两个拿着酒杯在对干,但都已经话都讲不清。
剩下的两个,就是金教授的两个学生,张盛和李耘。
张盛正盘腿坐在卫生间门口,耷拉着脑袋,举着一只手喊,“给我打120,难受死我了,打120,1,2,0!”他一边说,一边伸着手指比划,“1”,“2”,“0”。
喊到后来,大概是太难受了喊不出来,就只剩下了手指无声地比划,“1”,“2”,“0”。
而唯一清醒的李耘,正在给张盛的爸妈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人。
顾垣:“……”
难怪喝醉的桑娓在外面乱跑都没人管。
李耘打完了电话,看到顾垣和桑娓两人,一惊,“顾教授,您也在这?”又对桑娓道,“你去哪上的卫生间?那么慢。”
“啊,对哦,”桑娓这才想起来,“我还要去上卫生间的,憋死我了,我要上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