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耘:“……”所以刚才她都去干嘛了?
他看到桑娓走向里面的卫生间,忙拦住她,“这里头被他们几个轮流吐得不成样子了,你得去过道那边的卫生间。”
好嘛,又要走出去,桑娓撇撇嘴,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看她这个样子,哪里放心让她一个人去?李耘这里的六个醉鬼都照顾不过来,顾垣也只能陪着桑娓过去。
他又拎起了桑娓的后领,这回力道放轻了些,出去前,回头对李耘道:“这么多醉鬼,你哪里送得回去?去楼上开个房睡一晚吧,让工作人员帮忙抬一下。”
确实是个办法,但在这高档会所里开个房睡一晚,得多贵?而且这么多人,哪里能挤一间房?聚餐能用团队经费,开房恐怕不能吧?
李耘有些犹豫。
顾垣似乎看出了他想法,微信给祝珩发去了一条语音,“你员工全醉倒在这里了,身为老板来负责一下吧。”发完消息,又对李耘说:“祝珩就在这,让他们老板来解决吧。”
还被拎着后领的桑娓一个劲想往前走,“我要上厕所,上厕所,憋不住了。”
“现在憋不住,刚才怎么半路停下了?”顾垣嘴上说着,到底还是快步把桑娓送到了卫生间。
好在桑娓卫生间还是成功上完了,没在里头出问题,等她出来,顾垣看她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估计也坚持不到送她回家了,就在楼上开了间房,送她上去。
至于另外的几个醉鬼,就丢给祝珩了,反正是他公司的人,还是相当不错的研究团队,祝珩这个老板肯定不会不管。
顾垣拎着桑娓走进电梯,说她:“下回不能这么喝酒了。”
“你又不是顾教授,干嘛管我。”桑娓还挺有气性地道。
“我不是顾教授,你还跟着我走?随便一个陌生人你都能跟着走?你嫌自己还没被卖掉吗?”
顾垣对着这么个醉鬼心情实在不太好,说话语气自然就冲了。
桑娓翻了个白眼,“你当我傻啊,你会不会卖我,我看不出来?顾教授,你是怎么当上教授的?”
顾垣:“……你刚不是说我不是顾教授吗?”
“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真的傻啊?”
顾垣:“……”他放弃跟一个醉鬼讲逻辑。
他只能强调,“下次不能这么喝酒,知不知道?”
桑娓摇头,“不知道。”
顾垣:“……”
他再次被气笑。
“叮”得一声,电梯门打开,桑娓正好靠在电梯门上,顾垣气得不想提醒她,就等着她摔一摔。
可真到了桑娓往后倒的时候,他还是拉了一把。
算了,看在她清醒的时候还是挺乖的,他就不计较了。
只不过顾垣还是要忍不住第三次强调,“下次不要这么喝酒了,好不好?”这回大概是太过无奈,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温和,总算没有带着气。
这回桑娓的回答倒是出乎他意料,她这一回,竟然真的乖乖点了头,“好。”
看来还是吃软不吃硬的。
顾垣清楚这点后,语气就再度温和了两分,一边带着她往房间走,一边问:“今天怎么喝了这么多?”
桑娓歪着头笑,“高兴,有了大突破了,还有我好大的功劳在呢!我觉得我真是太厉害了,你要小心,我马上就会超过你了。”
喝醉的桑娓竟然一点都不谦虚。
“喝这么醉,不怕回不了家倒在马路边?”
“师兄会送我回去的。”
“你倒是放心。”
“那当然,我师兄啊。”
顾垣想到刘焕如,就是一阵厌恶,“那为什么在我包间门口的时候,陌生男人的酒都敢接?”
“他也是好心嘛。”其实桑娓要是清醒着,早避远了,主要还是因为醉得糊涂。
“这样真的很危险,虽然他不至于在酒里加料,但他已经动机不纯了。”
桑娓皱眉,抬起头问他,“什么动机?”
顾垣用房卡刷开了门,把桑娓轻推进去,又把房卡插进卡槽,自己却站在门口,道:“自己洗把脸,然后上床睡觉。”
桑娓却站在原地没动,执拗地问着:“什么动机?”好像不问出个答案来,誓不罢休。
“等你酒醒了就知道了。”顾垣道。
桑娓摇头,“不行,你现在告诉我。”
“……一个男人想把漂亮姑娘灌醉你说什么企图?”
桑娓的思绪一下子就被带到了别一个点,“你夸我漂亮吗?”
顾垣:“……”
他到底为什么要在这里跟一个醉鬼说话呢?
“我走了,你快去睡觉。”
桑娓却揪着他的衣摆不放,“你是不是在夸我漂亮?”
顾垣叹了口气,“对,夸你漂亮。”
说这话的时候,他不自觉看向桑娓的脸。
的确漂亮,喝了酒后就更加,眼神迷离,双颊绯红,比之原本的清纯多了一丝媚态,难怪刘焕如起了邪念。
然而他回答了桑娓,桑娓却还没松开他的衣摆,“那你说,你漂亮还是我漂亮。”
顾垣:“……”
桑娓见他不回答,又道:“他们都说你长得好看,但我觉得我比你更好看,你说,是不是。”
顾垣:“……是,你比我好看,你最好看。”
见桑娓还站着没动,顾垣再次道:“快去睡觉,再不睡觉,”他想了想,说,“就再也不让你做实验了。”
果然,这话很有效果。
桑娓瞪了会眼睛,就松开了揪着顾垣衣摆的手,然而,下一个动作,实在让顾垣哭笑不得。
只见她松开手后,直接原地一躺,四仰八叉地躺在玄关,躺下后还看着顾垣道:“我睡了,你不能不给我做实验。”
顾垣:“……”
他今天是造了什么孽。
没办法,这个样子,他是走不了的。
顾垣只能走进房间,把桑娓从地上拉起来。
桑娓还不肯,使劲地挣扎,“让我睡让我睡,我要做实验的!”
“不去床上,照样不给你做实验。”
桑娓听到这话,才任由顾垣把她拉起。
顾垣把她拉进卫生间,给她洗了把脸,本来还想让她刷个牙,她死活不刷,只能作罢。
然后,他再把桑娓拉到了床边,“睡觉吧,我走了。”
“你不睡吗?”
顾垣:“……”
“我分你一半。”
“……闭嘴,躺下。”
顾垣不想再嘱咐什么把外套脱了记得盖被子之类,鬼知道桑娓还会崩出什么话来。他转身走出了房间,关上门后,长舒了一口气。
他倚着墙,站了一会,掏出手机,翻到了一个聊天记录上。
对方是以前在国外的时候和他一个研究团队的前辈,回国比他早,现在在中科院生化细胞所,在顾垣回国的时候,就想把他叫过去。
但在B大和中科院间出于种种原因他选了B大,前辈挺惋惜,说他想来随时来。
就连一个月前,前辈询问他近况,又提了希望他能过去。
现在,顾垣想,算了,跳槽吧。
去生化细胞所做个研究员也挺好的。
就是对不起才招进来的学生,得给他们找好新导师才行。
没办法,谁让他不想跟桑娓做师生呢。
第46章
顾垣站在走道上, 联系了那位在生化细胞所的前辈。
前辈一听他有意跳槽, 激动得跟个什么似的, “你来, 赶紧来,你一来,都不需要几年, 我们生化细胞所科研能力就能超过B大了,我跟你说,设备资金都不是问题,研究团队你可以自己组。”
他说了一大推,给出了相当不错的待遇,还一个劲问他是不是年后就来,巴不得顾垣现在就给B大发辞职信。
祝珩刚料理完几个喝得烂醉的员工,正要走向电梯口,看到顾垣站在走道上打电话,听了一耳,听出他是在谈跳槽的事情, 震惊地站在原地。
等顾垣打完了电话,祝珩立即问:“你在跟谁打电话?什么跳槽?”
顾垣答:“我打算去中科院化生细胞所,明天去跟B大领导谈。”
他说着, 一边走向电梯。
祝珩快步跟上,“你说什么?你认真的?真的要跳槽?你才在B大干了一年多吧?这么快就跳槽?你怎么想的?B大给你的待遇还不好吗?我觉得你待遇挺高的啊?你到底什么情况?怎么就突然要跳槽?还有,就算要跳也来恒瑞啊,去生化细胞所干嘛?”
祝珩嘴里就跟炮弹一样冒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可见他有多么地震惊。
“你今天怎么那么聒噪。”顾垣一个问题都没回答,走进电梯。
祝珩跟上,“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决定来得那么突然?到底什么情况你倒是说清楚,什么时候决定的?”
“刚刚。”
祝珩:“……”
他觉得今天的顾垣可能不太正常,于是道:“你要不然再想想?频繁跳槽总归不好,何况还是在高校,而且B大不少领导都是你爸老同事,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忽然有了这么个决定,但我建议你还是再深思熟虑一下,毕竟不是小事情。”
顾垣:“你说得对。”接着便是不想多谈的样子,没让祝珩问出丝毫信息。
电梯门打开,顾垣便走了出去,丢下一句,“我先走了,你们继续。”留下还没弄清楚状况的祝珩。
次日,顾垣来到学校,约了校领导,相谈辞职的事情。
校领导的反应比祝珩还要震惊,震惊之后,就是无法接受。
好不容易挖过来的人,怎么就说走就走?
“顾教授,如果对学校的一些方面有意见,你可以提出来,咱们一起商量着解决对不对?待遇问题也是可以再谈的,我们对你的研究方向也不会有任何干涉,总之,什么都能谈。”
“是我私人原因,实在不好意思,我手头的课题都不会带走,几个学生我也会帮他们找好新的导师,给您添麻烦了。”
不论领导怎么问,顾垣给出的辞职原因永远都只有私人原因,具体是什么又丝毫不提,校领导完全问不出什么。
如果因为学校的问题,那还能谈,偏偏又是个什么都问不出来的私人原因,领导甚至都说出了“到底是什么私人问题你说出来咱们一起解决”,自然,顾垣笑笑没有回答,领导根本无从谈起。
顾垣辞职的态度过于坚决,领导完全没有办法,只能先接受了辞职信,不过等顾垣一走,他就给顾立华,已经退休的老校长、顾垣的父亲,打了个电话过去。
所以,在顾垣离开领导办公室、想着桑娓应该差不多醒了、刚给会所打了个电话过去、给桑娓订了早餐和解酒药之后,就接到了父亲大人的电话。
顾垣看着来电显示,笑了笑,来得可真快啊。
他接起来,像是有所预感一样,并没有把手机放在耳边,而是离耳朵挺远,果然不出所料,刚接起来,就是父亲大人洪亮的骂声。
“你在干什么吃的!才干多久就辞职!你给我一个理由!不然……”
顾立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并追问他到底是个什么“私人原因”,怎么就忽然做了这个决定。
顾垣等他骂完了,不痛不痒地说了句:“从前的同事请我到中科院生化细胞所去,我想组个研究团队,去那可以不上课不带学生,更专注自由一点。”
“这是理由吗?B大做不了吗?谁逼你必须上课了?你不想招学生也没人逼你吧?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有你这么跳槽的吗!你把我老脸往哪搁?”
顾垣轻叹了声,“爸,跳个槽而已,不是什么大事,现在跟你们那时候不一样,不会一辈子一个单位。”
“那也没有你这么跳的!你到B大才多久?你自己想想这合适吗?手头的研究也得断了,顾垣,你不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你休想跳!”
“爸,我真要跳您也没法压着我继续去B大上班吧?您放心,这不会对我事业造成影响。”
顾立华当然不会被顾垣三言两语打发了,一通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可惜顾垣油盐不进,顾立华不管是骂还是逼问,吼得喉咙都哑了,顾垣说的永远只是一个“自己现在更想去生化细胞所”。
顾立华拿他没办法,最后也只丢下一句“那你别想进家门了”来挽尊。
对于这种气话,顾垣并不会放心上,回头带瓶白酒回去道个歉,陪他爸喝一瓶,再挨两声骂,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挂了电话后,顾垣又去知会了一些同事,再帮四个学生联系新导师,找新导师还挺麻烦,不能太随便,又要有人能有剩余的名额接,而同事们同样极度震惊,难免拉着他问东问西,一不留意,一整天就过去了。
他看了眼手机,桑娓没给他发消息,他猜这姑娘可能没断片,昨晚的事情记得清楚,没脸来找自己。
想到昨晚,顾垣就忍不住发笑。
平时这么乖巧的姑娘,没想到喝醉了竟是这么个模样,不仅语出惊人,还执拗得很,是个挺难缠的醉鬼。
介于这姑娘应该没脸见他,顾垣便也没找,从学校回来后,便回了二环内的那套房子。
既然已经辞职,他又没有干满合同年限,学校给的房子自然得还回去,他倒也不在意这个,回头找个搬家公司把东西搬一下就行。
回到家后,祝珩又发来了条消息,问的无非就是他辞职的事儿,大概被他这个决定震惊到,一直心心念念着这事儿,隔俩小时就来问他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