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想对我以身相许——乃
时间:2020-03-12 08:23:19

  立在不远处的金樽手里握着把剑,一身白衣风姿飒爽,容颜俊美,当真能担得起“年少有为”“昭昭日月”的评价。
  这昭昭日月手中长剑斜指,隐可见有什么东西从他指尖慢慢流淌到剑脊上。
  没等看清那流淌的可是鲜血,他手腕极轻巧地一转,宽大袍袖掩了他手,便也无人看清那的确是血。
  凌夜那道刀气,看似只对上了他的剑气,没侵到他身上,实则刀气中暗含的杀意,还是迫得他握剑的手虎口崩裂,伤痕沿着掌纹斜亘,几可露骨,他整只手掌鲜血淋漓,颤抖不已。
  可金满堂就在面前,他如何能让金满堂看出他这只手已暂时被废?
  于是一边暗暗掐诀止血,一边扬起笑容,微笑道:“不是好时机,又怎能刚好遇到兄长?”
  金满堂回道:“很遗憾,我并不想遇到你。”
  金樽继续道:“可我们还是遇到了。兄长,相逢即是有缘,不若一同前行?”
  听见这话,凌夜眸光微动,被人护在巨石后的郁欠欠也不禁眨了眨眼。
  此情此景,和他们初遇那天还真是像。
  金满堂则没有立即回答。
  他知道,金樽这话说得好听,遇上了就一起走,一副好哥俩的样子,实际上,不管他同不同意,金樽也都绝对会尾随在他身后,跟着进入他们这位先祖的仙逝之地。
  少君之位,只从千万人中脱颖而出当然可以。
  然而,如能拿到金玉宝珠,成为宝珠的主人,这无疑是给少君之位增添了更大的筹码,更能让人服众。
  所以,不管金樽能不能拿到金玉宝珠,金满堂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让他与自己同行。
  此行已经多出个凌夜,再多出个金樽的话,真不知道金玉宝珠会花落谁家。
  “一同前行就不必了。”金满堂终于开口说道,“我已经没力气了,怕是没法支撑到让你也进来。”
  说完,垂在身侧的手极细微地一摆,示意凌夜快带他进去。
  只要他进去,巨石入口会即刻闭合,任金樽速度再快,也绝快不过巨石闭合。
  瞥见他的小动作,凌夜没吭声,当机立断把他往后面的道路上带。
  没料到金樽一直密切注意着他,也望见了他那点小动作,当即笑了一笑,蓦地抬手,一剑朝他斩了过去。
  同时道:“兄长这话就不对了。你我本为兄弟,性命相维,荣辱相系,哪里有兄长先行直面危险,弟弟躲在后面享乐的道理?”
  实质般的剑气飞快冲来,眨眼间便超过了巨石,出现在已经半边身子都处在那条道路上的金满堂的面前。
  金樽的剑,果然是以快扬名。
  这剑气委实太快,凌夜一手拽着金满堂,另只手中握着的刀斜斜一挥。
  “轰!”
  许是因为这回的碰撞是在道路上,造成的冲击大部分都蔓延到了巨石上,令得巨石剧烈震颤,整个山巅也随之晃动,动静之大,仿佛下一瞬,这里便要塌了。
  只是在场的人谁都管不了这么多了。
  凌夜继续把金满堂往道路上带,金樽和其隐藏在暗处的手下也立即上前来,试图借着金满堂的手进来。
  可金满堂本就半边身子都处在道路上,这下被凌夜一带,不过半步,他整个人就已经完全来到了道路之上,彻底进入了巨石之后。
  于是那刚刚还在不停震颤的巨石,顿时动静一停,而后轰然闭合。
  巨石闭合果然快极,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刚刚还能容纳数辆马车并排前行的入口,霎时间就缩小到只能容纳几个人并行了。
  金樽瞳孔骤缩。
  “快点!”
  他厉声说了这么一句,身形一晃,来到即将完全闭合的巨石之前。
  而后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竟堪堪从只能容下一个小孩子通过的缝隙中钻了过去。
  脚下触感不是实地,却又像是实地,踏在上面,有种轻飘飘、软绵绵的奇异感觉。金樽站稳后,转头看了眼身后想跟着进来的手下,竟是没有理会,兀自朝前方已经快要看不到身影的金满堂等人追去。
  便在他刚踏出一步的时候——
  “啊啊啊啊!”
  惨叫声突然响起,有血肉碎块从后面迸溅过来,比金樽的靴子先一步落到地上,不等晕开成片,便被什么给吸收掉,不留半点痕迹。
  看到这点,不用再回头,金樽也知道,巨石闭合,把他的一个手下给硬生生合死了。
  除了那个手下之外,他别的手下没一个进来的。
  他现在算是孤家寡人,如若继续紧跟金满堂,金满堂那边人多势众,又有一个一刀就能伤到他的女人,双方打起来,他定然吃力不讨好。
  思及于此,金樽放慢脚步,开始观察这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道路。
  但见这条轻软如棉花的道路并不如何宽,然而却极长,无风无光,沿途尽是虚无一片,没有任何的东西。
  好似这里,没有活物生存一般。
  因刻意放慢脚程,又担心此地会不会暗藏各种机关陷阱,金樽走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方才看到前头多了个岔路口。
  有三条路能选。
  这三条路里,中间的那条最宽,左右两条要细上许多。路两边同样是没有任何东西,空荡荡的,连颗草籽都看不到。
  金樽没有立即选条路走。
  他站在那里,仔细观察并猜测金满堂是走了哪条路。
  身为金族子弟,他和金满堂虽都清楚金玉宝珠被藏在了这个被尊称为“酒帝君”的仙逝之地里,但金玉宝珠具体在哪里,没人知道。
  因为这个仙逝之地,每一次玉关洞天开启,都会发生极大的变化,任是曾经进来过的人,也不敢说能认识所有的路,同样的,更不敢说如何如何走,就绝对能找到金玉宝珠。
  若是金樽的手下全进来了,他手下里有一人精通卜卦,能以特殊手段卜出正确的道路。可现在他的手下无一人进来,金樽自己又没什么专对宝珠的直觉,他最好的选择就是跟着金满堂。
  但现在,金满堂已经被他跟丢了,这三条路上也没有留下什么有人经过的痕迹。
  那么金满堂会走哪条路呢?
  金樽思索片刻,决定就走最中间的那条。
  便在金樽做出选择的时候,早早选好路,且又看到下一个岔路口的金满堂皱着眉对凌夜说道:“真的有人先我们一步进来了?”
  早在碰到第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凌夜就说不对劲,说有人先他们来过了。
  一开始金满堂还只是怀疑,毕竟参与这次少君之争的金族子弟并不是太多,知道金玉宝珠藏在酒帝君的仙逝之地的人更是极少,除他和金樽外,他再想不到还能有谁也进到这里来。
  可接下来,越是走,尤其是碰到岔路口,不用凌夜说,金满堂自己也能察觉到果然有哪里不对劲。
  直到现在……
  “嗯,有人。”
  凌夜看着前面分了两条路供他们选择的岔路口,慢慢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三个人,或者四个人,在我们之前进来了。”
  金满堂道:“金樽在我们之后。”
  凌夜颔首:“不是他。你仔细想想,你们族里,还有谁有可能进来?”
  金满堂默了一默,摇头道:“真的没谁了。”
  想打开入口,不仅需要身怀金族血脉,最为重要的,是修为境界要到家。
  否则,以金樽的血脉,为何偏要偷袭他,企图不费吹灰之力地跟在他身后进来?概因金樽没到少君之境,离此境界尚有一大段的距离,凭金樽自身是没可能打开入口的。
  有这么个限定条件在,金满堂真的想不到他还能有哪个兄弟也进了这里。
  “不是你们族里的人,那就只能是外来者了。”凌夜说道,“你能联系上洞天外的人吗?”
  金满堂再度摇头:“进来之前还能联系上,进来之后就不行了。”
  凌夜道:“进来之前,你有收到什么特别的消息吗?”
  金满堂道:“有。说是圣尊无故失踪,随后邪尊和魔尊也一同失踪……”说到这里,他眉头皱得更紧,苍白的面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了,“莫非是三尊中的哪位进来了?”
  凌夜道:“难说。”
  三尊说来互相不对头,但真正牵扯到什么要紧的东西,该合作还是会合作的。
  所以,如果真的是三尊先他们进了这仙逝之地里,那么她感应到的那三四个人里,有可能只有一位至尊,也有可能三尊都在其中。
  不过凌夜私心觉得郁九歌应当不在其中。
  这个时候的他才封尊没几年,圣尊之位还没那么稳固,他犯不着为着个于他没多大用处的金玉宝珠和金玉宫敌对。
  再转念一想,郁九歌是被魔尊重天阙打伤的。
  郁九歌都能昏倒在玉关洞天里,一直都想要他命的重天阙岂不也是在这玉关洞天里?
  重天阙也在的话,江晚楼是不是也会跟着来?
  盯着右边那条路上,细微到能让所有人都忽略的一点浮尘,凌夜想了想,还是说道:“继续走吧,离前面的人再近一些,我说不定能知道到底是谁。”
  事已至此,金满堂也只能点头应好。
  先不说凌夜没有诓骗他们,她是真的发觉不对劲,才有现在这么一幕;再者,如果没有凌夜,以金满堂和他的手下的本事,他们想要找到金玉宝珠的藏匿点,怕是要费上好大一番功夫。
  是以现在金满堂完全以凌夜马首是瞻。
  于是便走上右边那条路。
  还是没走多久,就碰到新的岔路口。
  照旧是凌夜率先看出什么来,选了其中一条路往前走。
  而果然如她所说,这回没走多久,她就停了下来,然后蹲下身去,捡起一块毫不起眼的小石头。
  郁欠欠问:“你又发现什么了?”
  凌夜手指一动,那小石头瞬间变成齑粉,从她指尖飘落下去。
  她侧首看了郁欠欠一眼,答道:“嗯,我知道是谁最先进来了。”
  郁欠欠说:“谁?魔尊还是邪尊?”
  旁边金满堂等人也是等待着她的回答。
  凌夜刚要说话,却又察觉到什么,劈手把郁欠欠往怀里一揽,猛地往后一跃!
 
 
第14章 神意
  凌夜抱着郁欠欠离开原地的同时,金满堂他们也有所察觉,飞快四散。
  众人才散开,还没站稳,就见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此时赫然有鲜红的液体一股股地涌出,顷刻间覆盖了那片下凹处,然后慢慢朝周围蔓延。
  空气中顿时弥漫开好大一股铁锈腥味,众人瞬间了然,是血。
  而且还是非常新鲜的血。
  “这里没有尸体。”金满堂身后一人肃重道,“公子,这血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
  另一人听了,说:“莫非有谁受伤了?”
  这说的是先他们进入仙逝之地的那几个人。
  金满堂看着那不断涌出的血,略微沉吟,还是先问了凌夜:“凌姑娘怎么看?”
  凌夜没表态,只说:“继续往前走吧。”
  她虽然已经有了个猜想,但要证实这个猜想,还是要继续走,走到这道路真正的尽头,她才好断定她想的没错。
  众人绕过血泊,沿着那几人留下的痕迹继续走。
  走着走着,郁欠欠说:“姐姐,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金满堂闻言也道:“还请凌姑娘解惑。”
  凌夜想了想,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说道:“三尊修炼的功法不同,导致他们法力里蕴含的神意也不尽相同。诸位可都知道,邪尊和魔尊的神意是怎样的吗?”
  郁欠欠说:“知道。邪尊的神意黑白不分,魔尊的神意残忍嗜血。”
  所谓神意,其实就是指特质。
  譬如说,同样的功法,却不能让每个人都修炼得一模一样。这个时候,该如何进行区分?很简单,就凭动用法力时,法力中所携带的那种特质,这样就很容易进行判断了。
  世间修者何其多,有的人法力寒凉,有的人法力炽热;有的人法力刚正,也有的人法力阴险。
  所以,黑白不分,不黑不白,恰处其中,既黑又白,如此这般,江晚楼自号“邪”,世人便也称其为邪尊;而残忍嗜血,乃当世大恶,且重天阙为人的确险恶,不知多少人丧命在他手中,他自封“魔”,也确是实至名归。
  “魔尊每次出手,都是方圆多少多少里的土地上生灵涂炭,寸草不生。”
  凌夜侃侃而谈:“邪尊出手的话,因为他邪,教人搞不清楚他到底是站在哪一边,所以他出手,总会留有一线余地,没魔尊那么大动静。”
  郁欠欠若有所思:“我们这一路过来,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果然是魔尊?”
  凌夜说:“对。”
  郁欠欠又说:“还有邪尊。”
  凌夜点点头。
  刚刚那块石头就是证明。证明这两位已经动过手了。
  重天阙出手,向来追求一击必中——这点从郁九歌身上就能看出来——他修炼的功法极霸道,说是寸草不生,那就真的寸草不生,别说一块小石头,就是一点浮尘,也绝不会留下。
  可偏偏,这一路走来,凌夜发现了一点浮尘,还有刚才的那块石头。
  这很明显是江晚楼的手笔。
  只有江晚楼,修为境界和重天阙旗鼓相当的人,才能在重天阙出手之后,还能留下这点微末的东西。
  至于会不会是郁九歌和重天阙交手,凌夜倒是能完全排除掉。
  她离开郁九歌之前,往郁九歌识海里送的那道神识,能让她感应到郁九歌的气息。
  这里并没有郁九歌留下的气息。
  他没来这里。
  “魔尊和邪尊都来了的话,那除他们之外,应该还有两个人。”
  凌夜继续分析道:“入口那里没有强行打开的痕迹,可见他们是动用了金少君的那种方法进来的。这样一来,只一个人不够他们分,必须是两个,还得是两个关系密切的人,才好被他们分开挟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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