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想对我以身相许——乃
时间:2020-03-12 08:23:19

  否则,单独一个人,是放到重天阙那里好,还是放到江晚楼那里好?
  放到重天阙那里的话,他会不会以此来要挟江晚楼?而倘若放到江晚楼那里,他会不会也要对重天阙不利?
  有这样的可能性在先,重天阙和江晚楼都能暂时摒弃前嫌,一同进来了,那必然是不愿还没见到金玉宝珠,就被迫离开。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两个人,两个互相看重,轻易不会翻脸无情的人,被他们分别挟持,双方都有顾忌,才能更好地走下去。
  金满堂这时道:“那两个人,会是我们金族人吗?”
  凌夜还是道:“难说。”
  似重天阙江晚楼这等至尊,以他们的修为,他们想要进这仙逝之地,只要找来带有金族人气息的东西,就能很轻松地进入,并不一定要金族人在场。
  更何况,以凌夜对他们的了解,连金满堂和金樽这样怀有最纯净血脉之人都没被他们挟持,估计别的金族人也不会被他们看上眼。没用金族的人,他们就得提前备好带有金族人气息的东西——
  他们早就计划好了。
  说不定,连郁九歌重伤,都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越想下去,便越觉得此计多半出自江晚楼之手。凌夜抱着郁欠欠走了会儿,没觉得累,但她还是把郁欠欠放到地上,牵着他走。
  郁欠欠仰头看她:“怎么了?”
  凌夜说:“以防万一,我得多留点力气。”
  郁欠欠:“哦……”
  凌夜说:“欠欠乖。你要是走累了,我让人抱你。”
  “不要。”郁欠欠摇头拒绝。
  凌夜没再说话。
  不留点力气,待会儿碰到那两人,她不腾出手来护着郁欠欠,还有谁能替她护住?
  至尊与至尊之间的战斗,金满堂那些人是完全没法插手的。
  再走过一个岔路口,这回不仅能看到浮尘和石头了,一眼望去,道路几乎被分成两半,一半极其空旷,什么都没有,一半则还生着些许花草,生机并不如何盎然,却仍好端端地开着花、抽着叶,可见江晚楼再不留手,开始和重天阙斗个势均力敌了。
  望见这景象,众人若有所感,快要到了。
  果不其然,走着走着,众人发觉脚下的道路似乎越来越宽,越来越宽。宽到最后,鲜红的液体更是随处可见,草叶浸泡在其中,空中满是血腥气,嗅得人脑袋都要发懵。
  好在这里不是真正的尽头。
  待到彻底走完这条路,抬头一看,前方豁然开朗,一座水晶般的宫殿矗立在虚无之中,有宛如云雾的东西将其环绕,乍一看去,仿佛仙境。
  再细看去,金色的光芒不知从何处射出,洋洋洒洒地覆盖了整座宫殿。于是这宫殿便愈发显得金碧辉煌,被那云雾般的东西一衬,好似能令无数修者进行朝圣的道场圣地,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跪地叩拜。
  好像只要诚心朝圣了,这座宫殿便能予以许多可望而不可求的机遇,能从此成为人上人,再也不用费心修行。
  凌夜还没收回目光,就听接二连三的“扑通”声响起。
  转眼一看,金满堂的手下已有大半跪倒,他们神色虔诚而狂热,不断冲那宫殿三拜九叩,叩得脑门出血,也不肯停下。
  至于金满堂,他眼神茫然一瞬,很快就清醒过来。
  不过望见手下疯狂叩拜的一幕,当即也是一愣:“这是……”
  “那光能蛊惑人心。”凌夜抬手布了几道屏障,把那照射出来的金光挡住,“别一直盯着光看就好了。”
  金光被阻挡,还在地上跪拜的人果然逐渐清醒。
  他们站起来,不及处理额头上的伤口,就齐齐垂首,向金满堂请罪。
  金满堂自是不会怪罪,只让他们提高警惕,不要再被蛊惑。
  却听凌夜说道:“金少君,到了这里,我们就此别过吧。”
  后面的路,随时会遇到重天阙和江晚楼,不能再同金满堂一齐走了。
  一个魔尊,一个邪尊,再加上一个她,金满堂就是再自信,也绝不会认为他能在他们三个眼皮子底下拿走金玉宝珠。
  少君和至尊,这之间的差距并不是有头脑有手段,就能强行填平的。
  金满堂当然明白这点。
  便也没挽留,颔首道:“凌姑娘一切小心。”
  凌夜道:“金少君也万事小心。”
  双方就此分道扬镳。
  凌夜牵着郁欠欠,当先朝宫殿走去。金满堂则是命手下们先处理伤势,其他容后再说。
  走到宫殿之前,凌夜回头看了眼,身后云雾重重,已经看不见金满堂的身影了。即便动用神识,也穿不透这云雾,好似其间被设下了屏障,只准进不准出。
  凌夜没觉得怎样,只回过头来,看向郁欠欠。
  小孩正仰头望着上方被云雾覆盖的匾额。他眉头微蹙,显见是发现了什么。
  她说:“欠欠?”
  郁欠欠指指那匾额:“你看了就知道了。”
  但见那匾额,云雾流动间,隐隐浮现出三个大字来。
  凌夜没看,只说:“我来猜一猜——那上面写的,可是‘泥丸宫’?我们刚才走的路,可是酒帝君的哪条经脉?”
  作者有话要说:
  酒帝君:没想到吧!.jpg
  感谢各位金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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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喝酒
  “头有九宫,上应九天,中间一宫,谓之泥丸。”
  眼前是泥丸宫,那么先前他们走过的那些道路岔路,按照形状与方位,便是能与泥丸相连的经脉——
  也就是说,他们此刻身处酒帝君的躯体之内。
  至于行走之时,时不时会涌出的鲜血,那也不是重天阙或者江晚楼的血,而就是酒帝君这具躯体内残留的血液。两位至尊战斗所产生的动静太大,酒帝君的经脉被波及到,这才会被迫挤出血来。
  “难怪没人能记住这里的路。”凌夜说道,“以经脉为路,谁都记不住。”
  郁欠欠问:“你也记不住吗?”
  凌夜说:“记不住。就算有人做了舆图,照着图也没法走。”
  人体内经脉有多少条,每条经脉又有多少分支?
  酒帝君的奇经八脉打通了多少,又有多少因他的仙逝、因岁月的流逝而萎缩阻塞,甚至是直接消失?
  少君之争不是年年都举行,这玉关洞天也不是年年都开启。可能上次来时,这条路还能走,结果下次来,这条路已经没了,所以即使有舆图,那也是空有宝藏,不得其路。
  “不知道重天阙和江晚楼到哪了。”
  凌夜抬手一推,高大厚重的殿门便开了,其内金光灿灿,夺目非凡,一时看不清里面都有什么。
  等待金光黯淡下去的时间里,她单手抱着郁欠欠,另只手摸了摸自己原本放朱颜剑的地方:“希望不要那么快就碰到他们。我的刀还没好。”
  郁欠欠说:“刀?你不是把刀还回去了吗?”
  早在把金满堂从入口那里拉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把刀还给原主人了。
  凌夜说:“对啊,我的刀。”她特意加重了语气,试图让郁欠欠明白重点,“我的,我自己的刀。”
  郁欠欠没说话了。
  他只在心中暗暗地想,她什么时候弄了她自己的刀?他一直都在她身边,可没见她有收集什么材料,更没有开炉锻刀。
  如果非要说开炉的话,她帮金满堂炼药,那点时间也不够锻出一把可供她用的刀。
  所以,她哪来的刀?
  郁欠欠认真思索,连殿中金光彻底变暗,露出原本的布置,都没能引起他的注意。
  还是凌夜牵着他跨过门槛,没有停留,往殿后直走,很快来到又一座宫殿前,他才堪堪回神,望向匾额上同样的“泥丸宫”三字,以及同样的金光,心知他们这是进了酒帝君生前安排的陷阱里了。
  这陷阱,用最直白的话来说,就是——
  “鬼打墙。”
  凌夜伸手,再次推开殿门,领着郁欠欠抬脚又跨过门槛,语气都带着点笑意:“多久没见到这样的手段了,我都快忘了该怎么解决了。”
  话虽这么说,但在扫过殿中布置后,她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
  眼前又是一座一模一样的宫殿。
  继续推门,继续观察,继续走。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扫见这回的宫殿,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多出了个酒壶。
  凌夜走过去,弯腰拿起。
  酒壶是玉做的,其上没有任何纹路,摸起来十分的光滑润泽。壶盖一拨,一股清冽的酒香溢出,轻轻晃动,还能听到液体触碰壶壁的声音,显见这里面还有酒。
  过了近千年,里面的酒居然还没全部挥发掉。
  凌夜凑近闻了闻,酒是好酒,也没被先来者故意调换下毒,还是可以喝的。
  她左右看了看,找来两个同样是玉做的酒盏,壶嘴微倾,如水般透明的液体徐徐流出,酒香氤氲,像郁欠欠这样没有修为,又年纪过小的小孩,居然差点就闻醉了。
  见他两颊晕红,目光也变得迷迷瞪瞪的,凌夜端着酒盏,诧异笑道:“这就醉了?你酒量和你叔叔一样差。”
  郁欠欠仰头看她,口齿不清道:“你怎、怎么知道我,我……”
  凌夜说:“我早说了我认识郁九歌。”
  郁欠欠说:“不是,不对。我以前,从没,从没……”
  “从没什么?”
  “从没和……”
  从没和你见过面,你从哪里得知郁九歌酒量差?
  话说到一半,不知怎的,郁欠欠陡然清醒。
  呼吸中全是酒香,那宛如高山雪水的味道,清冽悠久,几乎能让每个酒客都沉醉进去。然郁欠欠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警惕,他甚至觉得这回能不能糊弄过去,全凭他的演技。
  总之,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出来!
  一旦暴露,能不能离开这里,能不能出玉关洞天,就完全未可知了。
  尽管遇到凌夜以来,她一直都表现得对他很好,但他到现在也还是无法相信她。
  试想,一个从来都不认识的人,突然接近你,保护你,各种意义上的对你好——只要是个正常人,或多或少都会觉得这人肯定有什么目的吧?
  郁欠欠再是个小孩,也不会丢掉这最普遍的警惕。
  于是目光故作迷蒙,说话也还是像之前那样吞吞吐吐,力求不让正盯着自己的人看出什么来。
  他说:“从没、没喝过酒。”
  凌夜凝视着他,没做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只说:“是吗。”
  他说:“是,是啊。”
  凌夜再凝视了他一会儿,转手将其中一个酒盏递给他。
  他一看,酒盏里没盛太多酒,只浅浅的一层,因她的动作泛出微微的涟漪。
  酒香扑鼻,他没敢闭气,只尽力让自己不要再度醺醉。
  就在他以为,凌夜是要拿这酒对他做什么,就听她说:“那恭喜你,你今天要第一次喝酒了。”
  “……啊?”
  郁欠欠愣住了。
  “啊什么,快点喝掉,喝了才能出去。”
  凌夜像是逗他逗够了,又像是被这鬼打墙困得烦躁了,一边和他说话,一边兀自把剩下的那只酒盏里的酒喝了。
  她酒量好不好,郁欠欠不知道,反正他就看着她喝完酒,眼神清明,脸色未改,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
  “……”
  郁欠欠暗道刚才或许是自己多心,她不可能因为那么一句话就怀疑他。很快也喝完了酒。
  不过他酒量是真不好。
  才清醒没多久的脑袋,这会儿又开始晕晕乎乎。他甚至还小小地打了个酒嗝,脸颊越发酡红,身体也摇摇晃晃,好似下一瞬便要栽倒了。
  凌夜把酒壶酒盏放回原处,见他是真醉了,便抱起他,举步往前走。
  这一走,眼前一阵景物变幻,光怪陆离,千奇百怪,看得郁欠欠眼花,只好先闭上眼。
  等变幻结束后,睁眼一看,还是被推开的殿门,还是相同的布置,唯一不同的,是再没有一丝金光,仿佛之前那能蛊惑人心,又制造出鬼打墙的金光从未出现过似的,整座宫殿寂静无比,没有半分人气。
  郁欠欠晃晃脑袋,说:“这里不像有人来过。”
  此处虽为泥丸,但酒帝君死了那么多年,该积的灰尘还是积了,该损坏的器物也还是损坏了。所有东西都静静地呆在原地,随着岁月的流逝继续尘封,直至化成粉末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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