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只想混吃等死——团子来袭
时间:2020-03-16 08:07:25

  谋逆一事揭过,又有朝臣拿叶尚书受贿说事。那日贿赂叶尚书的几个大人,许是觉得与其到时候看皇后脸色,不如扳倒皇后娘家。因此在朝堂上格外卖力的指证,把自己腆着脸行贿说成了叶尚书仗着官职勒索。
  萧珏等他们跳梁小丑一般表演完,才问了一句何尚书是否属实。
  何尚书拱手答道:“那几处地契,叶尚书拿到后直接上充了国库。”
  一时间朝野鸦雀无声。
  朝臣中心思清明些的,已经弄明白了帝王今日之举,是在看清现今朝臣们的站位。杨相才倒,帝王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允许另一个家族如日中天。
  谁这么迫切的想打压叶家,那么谁就是蠢蠢欲动的那个了。
  那些人想明白这点也为时已晚,帝王早已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被盯上的家族,唯有夹着尾巴做人。
  不过叶家这惩罚,说重不重,但说轻也不轻。
  半年之后,春闱也放榜了,届时还不知朝廷官员们会有怎样的变动。
  别说旁人不知叶家半年后是会继续青云直上还是消沉败落,便是叶家人自己也不知。
  叶建南把这些平静告诉叶尚书的时候,中风后话都说不出的叶尚书只能发出些咿咿呀呀的声音,而且口水总是不受控制的流出来。
  下人直接给他脖子上系了个小孩子兜口水用的口水罩。
  叶建南看着叶尚书这幅模样,神色淡淡的:“您又要骂人了吧?不过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陛下这一手,让族人上上下下,都清楚的认识到,他们之前风光,到底是托了谁的福。”
  他舀了一勺药往叶尚书嘴边送去,叶尚书只喝下一点,大半都流出来了。
  叶建南用帕子帮他擦了擦,叶尚书艰难出声:“文……文……”
  叶建南嘴角扬起,有些嘲讽:“周姨娘么?她现在蹲大狱呢。怎么,父亲心疼了?”
  叶尚书努力发出音节:“瑶……瑶儿……”
  叶建南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说出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叶瑶啊,我先前给祖母说过这事了,祖母年纪大了,心肠软,觉得毕竟是自己膝前长大的姑娘,在牢房里蹉跎一生也惹人诟病,想把她接回来。但是……”
  他一双眸子黑黝黝的,屋子里光线有些暗,莫名的多了几分诡谲:“您这个女儿,我可真是讨厌极了。你猜我收拾她房间时发现了什么?”
  叶建南在笑,眼神却森冷吓人:“她床底下有个木匣子,里面装了个贴着黄符插满银针的人偶,人偶上写的是阿卿的生辰八字。阿卿为了家族自幼被送进宫去,她在府上享尽了原本属于阿卿的一切,还用这些腌臜的手段来诅咒阿卿?父亲,您可真是养出了一个好女儿。”
  叶尚书情绪激动,吃力的拿手笔画,咿咿呀呀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清楚。
  叶建南笑道:“放心,祖母的意愿我是不敢违背的。不过族中长辈太关心叶家未来,铁了心要把二弟从族谱上除名呢。您那放在心尖儿上的周姨娘,犯了行窃大罪,也得被除名。所以您的宝贝女儿回来,就只能记在赵姨娘名下了。”
  他放下药碗,没骨头似的倚在圈椅上:“赵姨娘之前可在周姨娘手上吃了不少苦头,这下有你那宝贝女儿受的了。她若是住不惯这叶府,我也帮她想好了去住,城外那尼姑庵就挺好。她那么喜欢扎人偶,去佛祖跟前忏悔挺好的。”
  这是要把叶瑶送去庵里当姑子的意思。
  叶尚书死瞪着一双眼,努力挪动身体,似乎想打叶建南,不过身体不听使唤,他没打着叶建松,反而囫囵摔到了地上,顺带碰倒了药碗。
  药碗碎成几片,药汁洒了一地。夏日屋中没有铺地毯,衣服料子也不厚,他手肘膝盖当即磕得青紫一片,身上沾着药汁,狼狈不已。
  叶建南喊小厮进来把他抬回床上。
  “父亲你也太不小心了,病了儿子伺候您便是,非得要强自己端碗吃。”他说这番话时温声细语,像极了一个大孝子。
  下人们都说大少爷孝顺心善。
  叶建南笑着,目光冷冷盯着叶尚书。
  叶尚书恨不得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泄愤一般打小厮们,到后面,许是发现儿子那眼神里饱含的恨意和冷意,他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都颓废了下来。
  小厮们本就不耐烦伺候一个中风的人,私底下颇有怨言,叶尚书还这么作,他们伺候起来也没那般尽心了。
  叶夫人倒是常过来看看,她是个嘴碎的性子,每次来都得把叶尚书干过的所有蠢事错事从头到尾数落一遍,直说得叶尚书抬不起头来,不过喂药倒是最精细的一个。
  用叶夫人自己的话来说,大抵便是:“当年嫁你的时候,我爹说,叶家门风好,读书人知礼义廉耻,只要不犯大错,人家不会亏待我的。我便嫁你了,你嫌我粗鄙,不会读书写字,这些我都知晓。和离不和离,我从没想过这茬儿。我娘说,人这辈子受苦还是享福,都是看辈子积德多少。”
  “我应当是上辈子积德太少,才到了这辈子来遭这些罪,受这些气。但是亭修啊……这些日子我老是做梦,梦见年轻那会儿,你带我去元宵灯会上看花灯,你说你会待我好的……如今想起来,真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叶夫人约莫是哭了,她却笑着问:“你说,我们怎就成了这般?”
  叶尚书把头扭做一边,一言不发,唯有半边枕巾湿了。
  *
  叶尚书中风的事叶卿有耳闻,马上就要办中秋宴了,她抽不出空回叶家去看看,只命太医院的太医隔三岔五去瞧瞧,珍奇补品流水一般的从宫里送了出去,也算是尽了孝心。
  这日叶卿正在核对各个尚宫局呈上来的中秋宴流程簿子,萧珏突然过来,让她换身出宫的衣衫。
  叶卿一头雾水,不过还是照做了,一直到坐上了马车,萧珏都没说要去哪儿。
  等马车停下时,萧珏搭着她的手把她扶下马车。
  叶卿望着那群山环抱间,一座高耸入云的佛塔,惊愕瞪大了眼:“大昭寺?”
  萧珏望着她,眼底的笑多了几分遣倦却黯然的味道:“带你来还个愿。”
  跟在他们身后的安福神情发苦,陛下这些天,咯血越开越频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会有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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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长钧发现,最近自家门口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少年徘徊不去。一开始他以为是政敌派来的细作。
  后来,向来与他不对付的罗大将军和昌平侯世子前后脚上门,给他作揖磕头自称“晚辈”,顾长钧才恍然大悟。
  原来后院住着的那个小姑娘,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
  顾长钧脸色黑沉,叫人喊了周莺进来,想告诫她要安分守己别惹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却在见到周莺那瞬结巴了一下。
  怎么没人告诉他,那个小哭包什么时候出落得这般沉鱼落雁了?
  周莺自幼失怙,被顾家收养后,才算有个避风港。她使劲学习女红厨艺,想讨得顾家上下欢心,可不知为何,那个便宜三叔总对她不假辞色。
  直到有一天,三叔突然通知她:“收拾收拾,该成亲了。”
  周莺愕然。
  同时,她又听说,三叔要娶三婶了?不知是哪个倒霉蛋,要嫁给三叔那样凶神恶煞的人。
  后来,周鶯哭着发现,那个倒霉蛋就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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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墨竹他们从后一辆马车下来,一行人方走至山门处,便见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小沙弥迎出来。
  小沙弥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道:“主持大师算到施主您今日会来,特叫贫僧在此等候。”
  萧珏道了声“有劳”,小沙弥又双手合十作揖,这才带着他们往寺里走。
  进了山门便是一眼望不到头的一片石阶,石阶两旁种了雪松,望着倒是清冷有雅致。
  小沙弥道:“这台阶有九百九十九级,都说走过这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再去佛前祈愿,佛主便能看见真心。”
  大昭寺建在山顶,这九百九十九级台阶直通接引殿,真要爬完这片台阶,相当于翻了一座山。
  萧珏知晓叶卿一贯是养尊处优的,也没打算让她徒步走上去,扭头吩咐王荆:“寻架滑竿来。”
  这滑竿只能乘一人,叶卿一听便知晓萧珏是为了让自己方便。
  进寺庙礼个佛还这般娇气,叶卿自知失礼,便道:“我能走的。”
  萧珏拧着眉头不说话。
  叶卿道:“我且先走一段路罢,若是走不动了,再乘滑竿便是,好歹也在佛前尽了一片心意。”
  她这般说,到让萧珏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
  一行人静默无言,石阶爬到一大半的时候,叶卿就知道苦头了,小腿肚发软,脚底许是起了水泡,每走一步都有些刺疼,她没好意思叫停,硬着头皮继续爬台阶。
  萧珏发现了她面上隐忍的痛苦,当即蹲下要看她的脚。
  叶卿惊着了,忙道:“陛……相公!”
  萧珏摸了摸她的鞋面,冷了脸色:“鞋子不适合走路怎不早说。”
  他们停下的时候,王荆见势不妙,已经让抬着滑竿的侍卫把滑竿抬了过来。
  这么一大群人都走路,唯有她一人坐滑竿,叶卿面上要烧起来一般,火辣辣的。
  她第一次憎恶起自己这娇气无比的身体来,说不清是什么心理作祟,她倔强摇头:“我跟你一起走完这片台阶。”
  萧珏眉心几乎要拧成一个疙瘩,低斥了一声:“你在拧什么?”
  言罢也不等叶卿说话,便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跨上台阶。
  叶卿惊得赶紧用双手搂住了他脖子,惊魂未定唤他:“相公!”
  萧珏低头瞥她一眼,眸中神色太深,一时间竟叫人看不分明。只听他道:“你不是不肯坐滑竿,偏要走路向佛祖表诚心么?我抱着你走便是。”
  被他困在怀里,叶卿看不清他面上是什么表情,只能瞧见他一截线条优美的下巴。身后王荆他们是何神色,她也顾不得了。
  石阶两旁的青松一片片往后倒退,接引殿的一角飞檐已能看见,天上的浮云似乎也在倒退。
  叶卿突然就有了一种,这寥寥数百步,他们已经走完一生的错觉。
  她不由自主把萧珏的衣襟攥紧了些。
  萧珏许是发现了,低头的时候嘴角挽起一抹笑意:“就这几步路,我还不至于抱不动,不会摔了你。”
  他误会了,她却没解释的意思。
  一直到了接引殿,萧珏都没让她脚再沾地。
  住持明显是知晓萧珏身份的,对他恭敬有加,听萧珏说叶卿脚怕是伤到了,便亲自领他们去了接引殿的内室。
  寺中不缺膏药,等墨竹她们上来,便取了小沙弥送来的膏药进门。
  萧珏脱下叶卿的鞋袜,发现她脚上的确是起了两个水泡。
  一大一小,晶莹透亮,生在她白里透红的脚心,看着倒是怪可爱的。
  萧珏盯着看了一会儿,拿手轻轻戳了一下。
  叶卿顿时痛得嗷嗷叫,脚丫子乱踢,还险些踹萧珏脸上去。
  “你存心戏弄我!”这具身体受不得疼,一疼那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仿佛泪腺不受大脑控制。叶卿有些后悔,自己上山前是不是脑子秀逗了,有滑竿不坐,偏要跟着爬石阶。
  看她哭得这般可怜,萧珏倒是良心发现了,他抿着笑意低咳两声:“我是看你那水泡有没有破开的可能。”
  他去了墨竹奉上来的膏药,一点一点均匀抹在叶卿脚心起水泡的地方。
  药膏凉幽幽的,敷上去脚心火辣辣的痛感瞬间消失了,她倒吸一口凉气,舒服的眯起了眼。
  萧珏望着她那双白嫩嫩的脚丫子,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圆嘟嘟的脚趾。
  叶卿警惕缩回了脚,一脸“你干嘛”的表情盯着萧珏。
  陛下毒舌的毛病说犯就犯:“一看你就鲜少走路,脚都胖成这样。”
  叶卿:“……”
  墨竹赶紧解围:“陛下,方才住持大师说再前殿等您理佛。”
  萧珏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他看了一眼脸鼓成河豚的叶卿,想补救又不知再说些什么,只得摸摸鼻子出了内室。
  萧珏出去后,墨竹才笑着打圆场:“娘娘莫气了,陛下分明是紧张你。”
  叶卿盯着自己双脚看了很久,脸快皱成一个包子:“不,本宫脚真有些胖。”
  不止脚胖,她浑身上下都肉肉的,只是因为骨架小,看不出来。
  叶卿心灰意冷躺了下去,暗自决定以后要多运动。
  *
  大昭寺前殿供奉着一尊三丈余高的金佛,金佛周围还有许多菩萨罗汉的雕像,个个栩栩如生。不知当初造这些佛龛的人是何心态,主佛五官慈眉善目,一看便是在悲悯世人。那些形态各异,神态也各异的菩萨罗汉,看起来则没这般慈悲。
  在殿内一排长明烛的照耀下,佛龛的神态甚至有些诡异莫测。
  大昭寺的住持跪在殿内的一张蒲团上,一遍捻动佛珠,一边敲打木鱼。
  萧珏走进殿内,跪在了旁边那张蒲团上,双手合十磕了三个头。
  “她的长生牌位,一直供着。”磕完了头,年轻的帝王起身,站在一众形态万千,神色诡谲的佛龛面前,清瘦的身形巍然不动,仿佛早已超脱出这万丈红尘,遗世而独立于芸芸众生。
  住持停下了敲打木鱼,掀开眼皮:“施主,当年那一卦,已有了变数,如今可要重算?”
  年轻的帝王笑了笑,三分狂气七分桀骜:“当年住持断定无解的卦都有了变数,可见这命数也不可尽信,与其听天命,我更信人定胜天。”
  住持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切忌,积德行善,莫要沾染太多杀孽。”
  这次萧珏眼中的讥诮和自嘲多了些:“自打那张龙椅存在之日起,要坐上它的人必定得杀出一条血路。佛说救世,渡人,死在水灾旱灾中的人年年不计其数,怎不见我佛慈悲搭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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