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往后可能失去皇帝对自己的宠爱,她便觉得灰心不已。
规规矩矩地在承乾宫修养了小半个月,听着这段时日皇帝留宿于别宫的消息,穆宜萱心头焦急如焚却无计可施,递了无数消息外去可穆太后就是没有来得意思。
终于有一日,她买通了门外看守的侍卫,装扮成宫女的模样送膳食进入慈宁宫。
穆太后本未察觉是她,直到穆宜萱扑通一声在自己身前跪下,她才吓了一跳屏退了闲杂人等,训斥道:“不是让你安心待在承乾宫里修养,好端端地跑出来作甚么!若是被发现了,我看你要如何解释。”
穆宜萱扬起明显瘦削了的娇美脸庞:“姑母不愿意来见宜萱,宜萱便只能自己来了。”
她拉着穆太后的衣角,哽咽道:“姑母也厌弃宜萱了吗?”
穆太后对待这个儿在自己身边长大的侄女儿,她心中满是恨铁不成钢,以皇帝宠幸她的频率,不出多少时日她便能怀上龙嗣,何必着急去谋害皇后给自己腾位子。
她沉声道:“你如今最重要的事早日怀上龙嗣,待你生了皇帝的孩子一切都好说,至于沈初黛那儿有帮你,你怕什么?只要你怀上了龙嗣,这皇后早日就是你的,别说是皇后,往后我的位置也是你的。”
穆宜萱本就为龙嗣的事情揪心,如今穆太后这般一提,更像是往她心上扎刀。
她哽咽地更厉害了,纠结了良久方才轻声说道:“姑母,那也得我怀得上龙嗣才行呀。”
穆太后心头一咯噔,似乎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
她忙是追问道:“宜萱,你这是什么意思?”
穆宜萱见瞒不了,便将这段时日皇帝虽是留宿于承乾宫却不碰她的事托盘而出。
穆太后眉头紧锁,想着皇帝日益衰弱的身子,她轻叹了一声:“我这一天一例的补药送过去,怎么就没用呢。宜萱,就皇帝这个身子,恐怕皇后都还没真正被宠幸过。”
穆宜萱长睫微扬,露出惊讶的神情:“皇后没被宠幸过?那洞房之夜……”
“送来的元帕是假的,赵西都跟我讲了,那上头的血是皇帝割破手指滴上去的。”
穆宜萱一喜,随即又沮丧起来:“太医说皇帝的身子撑不了几时了,我想着纵使怀不上龙嗣,至少也要当个皇后。我……一时情急才作出了此等傻事,我真的好后悔,如今皇上必定厌弃了我,我该怎么办?”
她哀求道:“姑母,求您帮帮我,除了您没人能帮的了我。”
穆太后蹙着眉凝视了她半刻,随即吩咐卞绣嬷嬷将一玉瓶和一香囊拿了出来:“今日以我的名义给皇上送汤,你佩戴着香囊,将玉瓶里的药液滴一滴在汤中,给皇上送去伺候着他服下。皇帝终究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开了荤尝得那销魂滋味,哪里还狠得下心肠来对你。”
穆宜萱一愣,看向那玉瓶:“这是……”
她羞红了脸庞,话本她也看过不少,没想到还真有这般催\\情之药。
她有些担心:“姑母,若是让皇上察觉了怎么办?”
穆太后宽慰道:“放心好了,这药并没什么问题,便是太医查探也查不出什么究竟。可若是配上香囊里的香,便会形成效力极强的催\\情之药。”
她将玉瓶与香囊塞进穆宜萱手心中:“不过皇帝身子本就孱弱,若是强行行房恐怕会伤了根基,用与不用你自己要思忖好。”
——
穆宜萱思忖了良久,最终还是拿着食盒地站在了养心殿门前,门口的太监通传过后,她望着缓缓打开的门,纤细的指尖攥紧了托盘,想起皇帝待她温柔的神情,心头一软。
可随即无限悲哀又涌入心头,便是皇帝待她好又如何,这好又能持续多久呢。
穆宜萱狠下心踏进了门槛中,六月的天屋子里门窗紧闭,一丝风都透不进来。她刚走进来便觉得背后细细地沁出了一层汗,却见陆时鄞神态自若地坐在案桌前批改着奏折,如细瓷的肌肤镀了一层淡淡的光,仅有高挺鼻梁落下阴影。
她又低下了头,将食盒中的乌鸡黄芪汤拿了出来轻轻放在桌案前。
“太后娘娘心疼皇上,亲自熬得汤,还请皇上趁热喝尽。”
陆时鄞微扬了首,瞧见穆宜萱穿着朴素,发髻上仅别着一只茶花,脸上却是精心妆点,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他神色不明,轻咳了几声方才淡淡地道:“宜妃不在承乾宫呆着,来这里做什么?”
皇帝还从未待她如此态度,穆宜萱顿时便红了眼圈,她跪下了身话语轻柔:“皇上,都是臣妾治下不严惹皇上生气,是臣妾罪该万死!禁足这段时日,臣妾是吃不下也睡不着,一心惦念着皇上。姑母听说此事,怜惜臣妾这个侄女儿,便让臣妾借着送汤之名见皇上一面,以解相思之情。皇上可千万不要恼了太后,一切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太过思念皇上了,请皇上赐臣妾的罪。”
陆时鄞有些不耐地微蹙了下眉,然而那不过只是一瞬,声音微缓了下来:“朕不会治宜妃的罪,起身吧。”
穆宜萱心头一松,听着皇帝的话语想是还有松动的余地,她起身将乌鸡黄芪汤倒进一只瓷碗中柔声道:“臣妾伺候着皇上喝吧。”
她将瓷碗递了过去,瞧见陆时鄞修长的指尖握住了瓷碗,轻轻用汤匙微搅动了一番,随即开口道:“宜妃来送汤倒是辛苦了,一起喝吧。”
他将碗中乌鸡黄芪汤倒了一半到另一个小碗中,递了过去。
穆宜萱一愣,随即微红着脸接过,轻轻用汤匙喝了几口。
她笑着催促道:“皇上,这是太后娘娘的心意,您可不要辜负才是。”
陆时鄞本觉得穆宜萱此次前来目的诡异,可方才他检查过了汤,里头并无问题,如今瞧着穆宜萱喝了一口,想是没什么问题。
他指尖微动,抬起汤匙也喝了一口,便将碗放到了一旁,准备开口赶宜妃离开。
下一瞬,陆时鄞却是觉得不对劲来,热气不断从心头涌动出来,喉头也干燥起来。一个身影凑了过来,娇声唤道:“皇上。”
可还未触及到他袖间,就被推到了在地上,穆宜萱担心一滴的量不够,干脆多滴了几滴进去,没成想这药力这般猛烈,她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失去了神智,就想往陆时鄞身上靠,可还未从地上爬起来,便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下一瞬她晕倒了过去。
彼时沈初黛刚将宫女们全赶了出去,正准备上床睡觉,便听见了书架那儿有动静,她原是以为又是陆时鄞叫她过去,便往书架看了眼,可上头的书签纹丝不动。
她好奇地打开了挪开书架,刚打开密道一个身影便倒了过来。
沈初黛吓了一跳,靠着微弱的光亮瞧清是陆时鄞这才松了口气,却是发现他如瓷的肌肤满是红晕,身上滚烫一片,长长的睫毛紧贴着下眼睑。
她心头一紧,手掌贴在他的额头上,唤道:“皇上,皇上,您没事吧?”
话音刚落却见他的长睫猛地一颤,露出尽是水汽的双眸,暗沉眸底却是暗涛汹涌,猛地将她压在了身下,吻上她娇嫩的唇瓣。
第49章 第四十九回
沈初黛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将他推开,可他的力气极大,手掌宛若钢铁一般紧紧地笼着她的后脑勺,她没能顺利推开他。
他灼热碾转在她的唇上,带着不由分说,似乎要将她的空气、她的一切都攫取,她仿佛落于云端,身子越发地发软,再无力去推开他。
就在沈初黛被亲得晕头转向,几乎无法感受到他手中动作,直到感受到腰间的系带松开,玉石系扣落地发出一声清脆声响。
这微弱的声音却像是洪钟在她脑袋中敲响,她心头一惊清醒过来,下意识扇了他一个巴掌:“不要。”
陆时鄞一时吃痛,瞬间恢复了清明,感受到她的拒绝眸中一黯,桎梏在她腰间的手松了开来。
沈初黛趁机往后挪了几步,瞧他平时精致苍白的脸庞满是红晕,清亮的眸子微微泛红,宛若被雾笼罩,唇红得刺眼那是她的杰作。
她躲开视线,想及方才他不符合常理的举动,她微拧了眉梢,声音有些焦急:“皇上,您这是被下药了?”
沈初黛转身想要叫人打盆冷水来,却是又被一只强健的手臂勾了回去,将她拥入怀中,男人灼热的气息缠绕在耳后,像是一团火焰想要一起将她点燃、吞噬。
陆时鄞揽着她盈盈一握的细腰,她就这般靠在他怀中,发丝上满是清香。
感受到热潮又要占据脑袋,他咬破舌尖强撑着,用着暗哑的声音问道:“为什么?”
沈初黛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闻言却是微微一愣,随即又听他继续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什么拒绝,是……不喜欢吗。”
若是放在平时,这话陆时鄞绝不会轻易问出,他有那么多的顾虑和担忧,男人的自尊心让他放不下身段,只能旁敲侧击着试探,可试探了这般久却是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他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耐心,等阿黛喜欢上他,等阿黛的眼中只有他。
可方才那一巴掌将他所有的自尊击碎,猛烈药力在脑中盘旋着,一切的自矜和理智都成了浆糊,他没有气力再去想别的,一心只想得个答案。
沈初黛轻声劝道:“皇上,这个问题等您清醒了,我们再聊好不好。”
话音刚落,便觉察到他的手臂桎梏得更紧了些。
“不好。”
陆时鄞克制着心头的冲动,声音暗哑道:“我现在就想知道。”
感受到脑袋中的清醒正一分一分剥离,他轻咬了舌尖,猩甜的血液渗透出来方才让他好受了些。
陆时鄞低声催促道:“阿黛,告诉我……”
“我介意。”
陆时鄞微微一愣,随即听见她轻声说道:“皇上,我介意您碰过别的女人。”
沈初黛咬着唇,她闭上眼眸,长睫微颤着。
她以为“做一个好皇后”和“做一个好将军”的决定是一样的,只要她下了决心去做,都可以做好,事实上她现在依旧努力做一个好皇后,却是做不到真正成为陆时鄞的妻子。
方才有一瞬间沈初黛几乎要妥协了,毕竟她不仅不讨厌陆时鄞,甚至还有些喜欢,她是他的妻子,行夫妻之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是当腰带解开的时候,她却是猛地清醒,那些念头便忍不住地钻进了脑海里。
他是不是也曾这般将别的女人抱在怀中?
他是不是也曾这般侵城掠地吻过别的女人?
他是不是也曾这般急不可耐地解开别的女人腰带?
这些念头一冒上来,她便觉得自己可悲至极,受了二十几年现代教育的她,要如何说服自己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就算是一早做好了准备,可到临了,她的心骗不了她,她接受不了,也屈从不了。
可她要如何同陆时鄞解释,他们的思想隔着百年亦或是千年,沈初黛自小受到的教育便是一夫一妻制,可陆时鄞却从小浸染在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思想下,更何况他是帝王,他可以合理地拥有三千佳丽。
这样的情况下,要她如何去要求他只能是她一个人地。
这话说出口便是个笑话。
沈初黛刚出口便后悔了,怎么可以坦白说出来。
可事到如今,她只能静静等着陆时鄞斥责、嘲笑她,短暂的沉默后,耳后却是传来男人低声略带释怀的笑:“原来……你是介意的。”
沈初黛微微一愣,感受到桎梏腰上的手臂送了开,她忙是转过身看向陆时鄞,只见他眉紧蹙着在隐忍着心头的欲\\望,俊逸的脸庞满是克制。
他艰难地从唇中吐出字眼:“阿黛……你如此说,我、我很欢喜。”
沈初黛扬起长长的睫毛,眸光露出几分惊愕。
便又听他喘着粗气道:“我没碰过她们。”
这句话像是解除了封印一般,他的眸暗沉了下来,垂下头如雨的吻落在了她的颊边。
陆时鄞还嫌不够,轻捏着她的下巴,去捕捉她的唇瓣,却是被一只掌心隔开,听见她轻声确认道:“亲也没亲吗?”
他心头更是欢愉,浸满了甜蜜。
“没有。”
陆时鄞吻着她柔软细腻的手心,没有舌尖的刺痛,猛烈药力又重新占据脑袋,喉头微动,滚热干燥之气不断涌动上来,他寻着她的唇,攫取她唇瓣的甘甜。
指尖也探索着,她看起来纤细,搂在怀中却是香软扑鼻,他恨不得占有她的全部。
衣衫一件件解开,被随意地丢在地上。
陆时鄞终于触及到她柔软细腻的肌肤,微凉着却是被他一寸一寸点燃起热度,就在这时宛若嘤\\咛一般,她声音软糯,带着急切:“皇上,不要在地上。”
分明像小钩子,勾得他心底的火更加涌动,却又像是一个警钟在脑袋中敲响。
陆时鄞突然清醒过来,这个时候要了她意味着什么,穆家本就将她当成眼中钉看待,如今只不过是抢走了个皇后位置,他们便屡次下毒手刺杀陷害她,可若是阿黛怀上了孩子,到时候穆家绝对会不留余地得杀死她们母子二人。
穆太后的手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从她入宫后,他的兄长们挨个凋零,最后仅剩先帝与他两个兄弟独存,不正是穆太后的手段吗。
悲凉也一寸寸浮上了心头,如今的他根本没能力保护她母子二人,他还需要时间,只要再久让他有了自己的力量与根基,他才有资格碰阿黛。
“阿黛,叫人打盆冷水来。”
——
一炷香后,四面七色团花屏风相围,陆时鄞合衣泡在满是冰水的木桶中,这水虽冰寒入骨,却恰好能扼制他体内的热潮,倒对他是个适宜的温度。
一切都很和谐,如果忽视掉屏风外纤细人影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腾腾的话。
陆时鄞清了下嗓子:“阿黛,你听我解释。”
沈初黛从屏风外拎着一木桶的冰水,走进屏风内,面无表情地将冰水倒入木桶里。
听到他的声音,她扬起脑袋皮笑肉不笑地冲他笑了下:“不必。”
要不就别撩拨,撩拨完还不给解渴,最混蛋的是不给解渴还让她去帮忙打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