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娅激动的问:“什么话?”
巴德说:“我本来是想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艾丽娅羞红了脸,抑制不住的翘起了嘴唇:“我愿……等一下。”她抬起头,迟疑的问:“你用了本来?”
巴德艰涩的说:“我没想到,你喜欢的,只是我的胡子。”
艾丽娅察觉到了巴德的语气不对,连忙说:“不是的。”
巴德摇了摇头,后退了一步。
事态有些不妙,眼看妹妹又要哭出声来,艾维斯顿时顾不得之前的反对了,他一手抓住巴德一手拽住艾丽娅,把他们从主位上拉下来,带回了之前同时飞商量事情时找到的那个不起眼的角落。
围观的人群被仆人们驱散了,舞会被迫提前结束,礼堂里一瞬间空旷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亚伯王国解决家务事的时间了。
时飞原本也要退场,将空间留给这对儿兄妹,但艾维斯却否定了她的提议,希望她也能留下来。
时飞是他喜欢的人,提前参与一下家事,也不是不可以,更何况他怕自己情急之下做出什么未来会后悔的事,多一个人来出主意,也可以缓解他过于紧绷的神经,更保险一些。
只不过随着时飞留下的,还有牛皮糖一般的塞西尔,这就不是他乐于见到的了。
礼堂很安静。
巴德和艾丽娅都不说话了。
别人也就跟着无话可说了
巴德很委屈,觉得自己一腔真心错付了。
艾丽娅也很难过,也很迷茫。
一见钟情就不是爱了吗?虽然她喜欢的是大胡子,但那些胡子,不也是巴德的一部分吗?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艾维斯则是很纠结。
一方面他觉得妹妹的恋爱可能要无疾而终了,有些高兴,一方面又不忍心妹妹难过,想让他们和好。一时陷入了两难。
时飞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及了。
她甚至一针见血的问了一个问题:“巴德,你喜欢公主吗?”
巴德闷声说:“不喜欢我会追来?”
时飞说:“那你是觉得,公主喜欢的只是你的胡子,不是真正的你?”
巴德委屈的点了点头。
说实话,这幅作态塞西尔做来可以,艾维斯也行,毕竟他们俊美瘦削,很有一番楚楚可怜的美感,但巴德一个大胡子壮汉来做,多少就有些恶寒了。
时飞强忍着恶寒出了个主意:“那你就把胡子刮掉,公主如果还喜欢你,不就可以证明,她喜欢的不单单是你的胡子了吗?”
巴德猛地抬起头来,眼睛一亮:“对哦。”
他怎么没想到?
毫不拖泥带水,巴德立刻抽出了自己的配剑,对着舞会现场的落地铜镜,利索的刮起了胡子。
一把一把的胡须扑簌簌的掉在地上,看的艾丽娅心痛不已,而为了证明自己的爱,她又不能说些什么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这让她难过的皱起了娇俏的脸庞,无声的长叹了口气。
时间过得很快,也许是为了早点知道结果,巴德大概只刮了三四分钟,就把脸上的胡子刮了个干净。
他把配剑插回剑鞘,鼓足勇气,慢慢的转过了身来。
礼堂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巴德,说不出话来。
巴德不自在的摸了摸脸和下巴,被这些人的反应吓了一跳:“怎么了?”
没有人说话。
巴德看向公主,公主一点也不淑女的张大嘴巴,吃惊的瞪着他。
巴德看向王子,王子连连退了好几步,才在撞到桌子后停了下来,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巴德皱起了眉头,沮丧的说:“果然……很糟糕吗?”
时飞没和巴德密切的接触过,震撼倒没有那么大,所以最先回过了神来,替其他几个人,说出了那句话:“你怎么是个娃娃脸?”
“娃娃脸?”巴德愣了。
塞尔玛大陆可没有娃娃脸这个说法,时飞只好解释:“就是看起来像个孩子,很嫩很青涩的意思。你们见过后厨的布鲁克吧?他就是个娃娃脸,可他没有巴德这么显嫩……”
艾维斯不认识布鲁克,但却不影响他赞同这个观点:“这个词形容的挺好,用在巴德这很合适。就是,就是……”
巴德还有点懵:“就是什么?”
艾维斯看了他一眼,“奇怪”这个词到底没有说出口,毕竟这多少有些伤人了。
但事实就是如此,当一张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嫩脸,和一个将近200磅的健壮身体结合在一起,怎么看都有些不匹配、不自然。
第一次见的人也许不会有太深的感触,但他们这些熟人,印象里都是那张粗犷的大胡子脸,突然变成了这样,多少都会不适应。
但艾维斯体贴的什么也没说。
塞西尔倒是有些好奇的问:“你多大了?看起来比公主还小呢?”
巴德吃惊的反驳:“怎么可能,我都快二十五岁了。”
他十五岁开始留胡子,到现在已经快十年了,可不就二十五了嘛,公主才十七岁,他可比公主大八岁呢,怎么可能比公主还小?
看了一眼不靠谱的吸血鬼,巴德就收回了视线,期待的看向了公主。
公主痛苦的时候,和艾维斯的表现差不多,该说不愧是亲兄妹吗?
她也捂住胸口,一脸随时要晕倒的样子。
巴德的改变对她来说,大概等同于一直化着精致浓妆的大胸女友,有一天突然卸了妆,拿掉假胸,变成了一个男人——这么大的刺|激吧。
但对巴德的爱战胜了一切,她坚强的说:“虽然你变丑了,但我依旧爱着你,我确定。”
“艾丽娅!”巴德浅浅的笑了一下,重新环抱住了他的女孩。
“巴德!”公主把头埋进巴德的胸口,决定在他胡子留起来之前,暂时不看那张脸了。
一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时飞身为主人,总算松了口气。
时间已经将近午夜十二点了。
管家送完了最后一位宾客,又让加菲尔德回去休息,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礼堂。
两位亚伯的王族,同时飞塞西尔仍在礼堂,就是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陌生人。
兴许是管家的眼神太过明显,巴德实在没有抗住,自己解释道:“我是巴德。”
管家长长的“哦”了一声,带着恍然和怀疑,移开了视线。
他向时飞汇报情况:“大人,贵族们已经都离开了。”
时飞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安排仆人们打扫礼堂,结束后就去休息吧,明天放参与舞会的人半天假。”
管家应了下来。
时飞又对亚伯的三个人说:“你们也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这一晚上三个亚伯人都经历了人生的起起伏伏,的确都很疲惫了,而且这种疲惫,王子和公主多是心灵上的,巴德就比较惨了,是身体与心灵的双重疲惫。
所以听到时飞的建议,他们对此也都十分的赞成。
一行人正要离开礼堂,刚刚走到门口,一股格外香甜的气息便迎面扑来。
时飞脚下一空,整个人突然失去控制,朝侧边载倒了下去。眼前变得模糊不清,耳边响起阵阵嗡鸣,天旋地转间,她最后的记忆,就是走在身边的吸血鬼,眼底满是慌乱向她扑来……
……
“铛——”
“铛——”
远处教廷的钟声隐隐传来,晨曦的微光透过窗口,撒进了偌大的礼堂,照在了大门口躺倒的几人身上。
暖融的温度刺|激着皮肤,叫时飞的眼皮一阵轻颤,少顷,她轻“嘶”了一声,揉着额头艰难的睁开了眼。
脑子里一片混沌,时飞茫然的爬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下的并非冰冷硌人的地面,而是塞西尔温软的身体!
昏迷前的记忆疯涌入脑海,塞西尔扑向她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
她看着身下同样不省人事的吸血鬼,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那个时候他之所以扑过来,果然是为了保护她吧。既怕昏倒后同她分开,又怕冰冷坚硬的地面会让她不适合,所以把自己垫在下面,所以才死死的抓着她的手臂,到现在也不松开?
时飞一时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附近躺倒了一片人,王子公主、大胡子骑士长、外加她还未离开的管家,都在这里。
今晚虽是舞会,也有许多美酒。可因为塞西尔经历过时飞醉酒,怕了的缘故,早早就换走了时飞的葡萄酒,所以她不可能醉倒。
这让时飞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
他们同时晕倒,大概率是着了谁的道,被迷晕的。
心底一凌,她忽然意识到了背后的变化。
重剑长年压迫脊背,让她已经习惯了那样的重量,可如今身后一空,根本不用去看,她就能察觉到自己丢失了什么。
她的重剑不在了。
时飞蓦的翻身坐起,惊醒了她身下的吸血鬼。
塞西尔睁开眼睛,里面的茫然只有一瞬,紧跟着清明了起来。
吸血鬼松开手,时飞手腕上的握力消失,立刻站了起来,
“重剑丢了。”她言简意赅的说。
塞西尔也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他的关注点有所不同:“有没有受伤?”
时飞摇了摇头。
塞西尔这才稍稍放心,松了口气。
又花了些时间,把剩下的人叫醒,他们跑出礼堂,这才发现整个城堡,不单是他们,上至管家医生,下至仆人帮厨,竟然全部陷入了昏迷。
不致命,却会使人毫无知觉,一直沉睡数个小时,无法醒来。
安顿好一头雾水的王子等人,时飞和塞西尔很快等来了统计人数的管家。
时飞问:“怎么样?”
管家说:“阿尔文不见了。”
“果然。”并不是太意外,时飞在发现重剑丢失后,就隐约有此预感了。
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多巧合的事。
她给予阿尔文舞会的邀请,对方也答应了,却直到舞会结束,阿尔文都没有露面。
前脚向她借重剑遭拒,后脚她的重剑就丢失。
更甚至整个城堡都陷入了昏迷,唯独阿尔文,不知所踪。
这不可能是巧合了。
管家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阿尔文迷倒了整个城堡的人,偷走了大人的宝剑?”
塞西尔不明白:“可是为什么?”
时飞将之前对方借剑不成的事情说完,两人也就都明白了。
时飞皱起了眉头:“可我已经承诺为他找替代品了,他却还是铤而走险。”
塞西尔说:“如果他的故事是真的,就说明那位病人,等不了那么久。”
时飞思索着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阿尔文,谁知道他的家乡在哪?”
管家说:“也只有菲斯希尔和班有可能知道了,但阿尔文不会带他们一起走吗?”
时飞说:“这就要看咱们的运气了。加文,你留在城堡安抚亚伯使者。”
管家点头应是。
时飞:“塞西尔。”
塞西尔:“嗯?”
时飞:“你和我去趟冰城,只希望那两个人还在。”
第48章
也许是冥冥中自有神眷。
菲斯希尔和班并不知道阿尔文偷剑逃跑的消息, 他们的那位队友显然也没想着带走他们,这两人都还留在冰城, 照常作息, 与往常无异。
甚至在跟随时飞回到城堡, 被寻问阿尔文的情况时,还都一脸懵逼,全然的不可置信。
反应最大的并不是一根筋的班,而是一惯理智冷静的菲斯希尔。
“这不可能,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菲斯希尔说:“阿尔文不是这样的人,我了解他。”
时飞不置可否:“那为了证明这一点, 我们更应该找到他。”
菲斯希尔闭上了嘴, 不去看时飞的眼睛。
时飞仍旧逼视着她:“所以,他会去哪?”
菲斯希尔抿了抿唇,抗拒的说:“我不知道。”
时飞说:“如果无法证明他的清白, 阿尔文将背负盗剑的罪名被全大陆通缉,我会向冒险者协会发布任务,他的名誉以及未来,都将毁灭。”
菲斯希尔愤怒的瞪向她:“你不能。”
时飞淡然的说:“显而易见, 我能。只是不知道, 这是不是作为队友、朋友的你, 愿意看到的了。”
菲斯希尔肉眼可见的犹豫了起来。
班率先被突破了防线:“可我们是真不知道啊。”
时飞看向了他。
班委屈的说:“阿尔文这次不告而别, 都没来找我们,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都以为他还在城堡里呢。”
时飞换了个思路:“他的家乡在哪?”
班张口欲言, 想了想却又悻悻的闭上了嘴:“不,不知道,阿尔文好像没说过……”
“是这样吗?”时飞扭头看向菲斯希尔:“你也不知道?”
菲斯希尔重重的叹了口气,终于说:“在北大陆。”
班叫了出来:“那么远!”然后又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菲斯希尔说:“我听他提过一次埃塞克城,但不确定。”
班奇怪的说:“我们都在一起,我怎么不知道这个?”
菲斯希尔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她和阿尔文说悄悄话,这傻大个怎么可能知道!
班挠挠头,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瞪,但碍于菲斯希尔是他们小队唯一的妹子,也不好计较,只能缩了回去,当自己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