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略的定下了未来几天的行程,几人被引导着来到传送室,进入了绘制着巨大传送阵,可以直达马库斯领地的房间。
大长老开启了传送阵。
也许是脚踏实地的缘故,传送阵要比传送卷轴温和的多,这一次时飞的反应并不激烈。
眨眼的功夫,眼前的场景就换了面貌,比之协会内部古朴内敛的传送室,现在周围的环境,却要廉价的多。
“这是正常的。”艾维斯说:“这儿看起来像是公共的传送站,虽然一次的费用不低,环境只能算一般。”
塞西尔“啧”了一声:“你又知道了。”
时飞没理这两个不对付的幼稚鬼,她找路人问完了路,眉头就紧跟着皱了起来。
塞西尔说:“什么情况?”
时飞说:“埃塞克城离这不远,快些的话,中午就能到。”
现在还不到十点,中午就到可以算相当近了。
塞西尔不解:“这是好事,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时飞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进出城盘查的很严。”
传送站一般都在城外,所以到没遇到什么护卫盘查,不过他们如果想进城,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塞西尔不赞同:“以咱们的本事,想进城不难吧?守城的护卫骑士们,不会超过五级的。”
艾维斯也说:“或者我去找马库斯,拿到通行凭证,这样不管去哪座城,都方便的多。”
塞西尔的反驳:“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要我说还是等晚上潜进去,简单方便。”
塞西尔说的没错,去找马库斯的确会耗时久一些,而他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
好在来的这几个人,最差的班也是个五级战士,想要偷偷进城,并不算难。
时飞赶在中午到了埃塞克城,又在城外等到天黑,一行人便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城,没有惊动一人。
“所以说,这样的戒严有什么用?”塞西尔轻松的说:“也只能防一防普通人了。”
话音未落,一阵刺耳的鸣笛声刺破夜空,将整座城都唤醒了。
时飞神色一肃:“是警报。”
艾维斯:“糟糕,应该是进来的时候触发了结节……”
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借着苍白的月光,还能看到远处列队赶来的银甲骑士们,时飞顾不得思考太多,只来得及招呼身边的人,赶紧撤离。
骑士队迅速逼近,情急之下,时飞等人只好闪进一条小路。
小路十分崎岖,两旁住户也有很多,骑马很难走快,这有效的拖慢了追兵的步伐。
时飞七拐八拐的继续深入,直到天边泛白,才险险甩开了追兵。
走出小路的尽头,豁然开朗,他们竟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个长满草木的矮坡,时飞走上矮坡的最高点向下看去,而后整个人就怔在了原地。
矮坡的背面是一条蜿蜒向下的石板路,远远看去,路的尽头是一座几乎称得上小型城堡的华丽建筑。
她别的情况还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能在一座城市里拥有一座城堡,如果这里不是马库斯的行宫,那么城堡的主人,一定相当的有钱。
又或者是个有着不低爵位的绅士老爷。
但这些都不是时飞吃惊的原因。
她之所以怔在原地,是因为她在那座城堡的院子里,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他们横跨大陆,从大陆的另一头远道而来,费尽心力要找的人。
阿尔文果然在这。
阿尔文竟然在这。
第50章
这也太轻松了。
轻松的甚至不像是真的。
时飞敲门的时候, 心中就一直浮出这种不真实的感觉。
但不管怎样,看到阿尔文的确是个关键性的进展, 所以哪怕这件事到处都透露着违和感, 她还是硬着头皮敲响了门。
三下又三下,时飞从屈起食指扣门,到摊开手掌拍门,再到现在的握紧拳头捶门, 足足在门口停留了将近一刻钟,却始终无人应答。
“不应该啊。”她喃喃自语:“里面的人可不会知道敲门的是谁,没理由不开门啊。”
班大大咧咧的说:“你该不会看错了吧?也许根本不是阿尔文。”
时飞:“不可能。再说了, 门里的是不是阿尔文, 和他来不来开门有什么关系?”
艾维斯猜测:“难道他用什么手段提前得知了我们的到来?”
但这也说不太通,时飞可没听说过塞尔玛大陆有这种东西。
塞西尔看不得他们磨蹭, 干脆说:“我们翻墙进去,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又不是登门拜访,本来就是来找重剑的,跑过来敲什么门?
对哦……
时飞默默地收回了手,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有些一言难尽。
既然打定主意要非正常进入,那么事情就简单多了。
这座建筑的院墙很高,但材质看起来却并不特别,甚至都没有一般建筑会有的结界,自然难不倒时飞几人。
塞西尔轻而易举的翻过院墙,入目的是一片相当宽阔的院落。
院落的地面由大块的黑色石砖铺成,如果没认错, 应该和艾德里安家族盛产的黑曜石同属一种,只不过不像他的挂坠一般有附魔属性,没有那么珍惜罢了。
然而哪怕是这种普通的黑曜石,也相当昂贵,阿尔文家能够铺满一整个院落,可想而知会有多富有。
不过想想阿尔文在时飞领地的种种行为,塞西尔对今天所见的,也就不怎么惊讶了。
他只是问时飞:“我之前没注意,你之前看到阿尔文,是在哪个方向?”
时飞回忆着在山坡上看到的院落分布,肯定的说:“靠近南边一点。”她率先朝那个方向走去:“应该就在这道矮墙后面。”
菲斯希尔泼他们冷水:“恐怕早就离开了吧,不然离得这么近,敲门怎么毫无反应?”
矮墙离大门的确不远,按照时飞之前砸门的声音,不可能听不到。
菲斯希尔笃定这一点,然后就在绕过矮墙后,被结结实实的打了脸。
阿尔文就在那里。
矮墙的后面,阿尔文正侧对着几人,时不时用长勺搅拌一下铁锅,不知道在熬煮什么。
塞西尔不耻下问:“他在……做饭?”
半个专业人士菲斯希尔翻了个白眼:“他在熬药剂,但是……”她顿了顿,说:“有点奇怪。”
时飞说:“用勺子和锅熬药剂?那的确有点奇怪。”
菲斯希尔说:“我不是说这个。”
“阿尔文,你怎么不理我们?”班不耐烦听他们分析来分析去,走到了阿尔文身前,直接问道。
无人应答。
阿尔文依旧慢悠悠按照自己的步调熬煮药剂。
班抓了抓后脑勺,疑惑的拍上了他的肩:“你怎么了?”
也不知道该怪班的力气太大,还是要怪阿尔文太虚弱,一巴掌下来,他竟然直接僵直着身体,被仰面推到在地了!
班被吓得一抖:“我什么也没做啊!”
他焦急的蹲下身来,查看阿尔文的情况,然后便奇怪的发现,他身体虽然硬邦邦的,手却举着长勺,不停的在做搅拌的动作。
班扭头冲菲斯希尔说道:“菲斯希尔妹子,你看看阿尔文,他怎么了?”
他有些不解,菲斯希尔一向对阿尔文的事情很上心,之前每一次阿尔文受伤,她都嘘寒问暖的,怎么这一次,阿尔文明显不对劲,她却无动于衷?
如果菲斯希尔知道班的疑惑,一定会告诉他,一切都是因为,就连他也发现的阿尔文的不对劲。
菲斯希尔走进那口大铁锅,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越发肯定了她的猜测。
她说:“这里面只是水而已。”
塞西尔也走了过去:“所以,他在烧水?”
时飞说:“药剂是水,动作又机械化,我更倾向于他不是真的阿尔文。”
艾维斯这一次成功和时飞连接上了思路:“看起来像是人偶。”
那种木头、或者附魔矿制作而成,施加咒语扰乱视觉的傀儡、人偶。
王子话音刚落,就听“咔吧”一声,班也不知道怎么弄得,竟然一个用力,将“阿尔文”的手臂,整个掰断了!
班傻眼了:“怎么这么脆?”
人偶被破坏,咒语被破除,地上的“阿尔文”也就显现出了他的本来面貌。
那是一个木头雕刻成的逼真人偶,关节处用绳索连接,果然不是真人。怪不得之前倒地的时候没有听到声音,木头做成的,哪怕等人大小,又能有多重?
院子里的阿尔文是假的,那么问题来了。
“真的阿尔文在哪?”时飞陷入了新的困惑:“这里既然会制作一个假的他,那一定和阿尔文有什么关系才对……”
恰在此刻,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所有人都回头,一齐看向大门,然后就看到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一个人。
一个风尘仆仆,满面风霜,抱着一把重剑的人。
那是真的阿尔文。
所有人:“???”
阿尔文:“!”
阿尔文转身就跑,塞西尔先一步赌住了他的退路:“你恐怕还不能走。”他眼神向下:“解释一下吧,关于这把剑。”
阿尔文瞬间抱紧了怀中的重剑,摆出了抗拒的姿态。
艾维斯补充:“还有地上的那个人偶。”
班心直口快:“你给自己做了人偶?这么自恋的吗?”
阿尔文:“……我也不知道!”
班:“你怎么会不知道?”
阿尔文:“因为我离家很久了,你不是知道的吗?就和你们在一起。”
菲斯希尔反应了过来:“所以这里的确是你家,做人偶的是你的家人?”
阿尔文说:“也许是他们太想念我,才做了这个人偶。”
时飞:“然后再把寄托着思念的人偶丢下,自己离开了?这里除了我们几个和这块木头,没有别人了。”
阿尔文皱起了眉:“不可能,他们不会离开这里的。”
这里承载着他们一家三口几乎所有的回忆,爸爸妈妈怎么可能离开?再说父亲病得厉害,又能去哪……等等。
阿尔文突然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脸色一瞬间惨白了起来。
时飞问:“你想到什么了?”
阿尔文闭了闭眼睛,说:“我一直没告诉过你们。”
时飞挑了挑眉,大概知道这话是对菲斯希尔和班说的,但这不妨碍她从中获取信息。
阿尔文说:“我父亲受了很重的伤,又因为一些原因,被暗元素长年累月入侵,导致现在治疗困难,唯一的办法,就是长时间进行净化,绝对不能间断。我没有那么庞大的光魔法供给,家里也没有足够多的附魔武器,我只能冒险离开他,去寻找新的契机。”
菲斯希尔抿了抿唇:“这就是你来到冒险者协会的原因?”
班后知后觉的说:“怪不得你选定的任务都是和光暗魔法有关的。”
阿尔文:“这些地方,都更有可能出现针对暗元素的武器和藏品。”
时飞说:“所以你盯上了我的剑?”
阿尔文沉默了片刻,还是说:“是个意外,我本来是想在黑暗领主道格拉斯身上碰碰运气,没想到他被你杀了,也没想到误打误撞,你身上正好有我心心念念的那样东西。”
时飞明白了:“你的那个病人,就是你的父亲。”
阿尔文说:“我打不过你们,但我一定要去救我的父亲,他如果不在这里,只可能是病情突然恶化,回到他和母亲最开始居住的地方等……”
他到底没办法说出等死这个词,只好闭上了嘴。
塞西尔好奇的问:“最开始居住的地方,是哪?”
阿尔文失落的说:“我听他们说起过,是在克鲁塞德。”
塞西尔:“唔,有点耳熟。”
时飞反应了过来,有些不可置信的问:“等等,你父亲,认识埃斯派尔吗?我是说,冒险者协会的大长老埃斯派尔?”
阿尔文不明所以的说:“当然认识,埃斯派尔那样有名。”
时飞说:“我的意思是,有私交,二十多年前关系好到可以参加对方孩子满月宴会的那种认识。”
阿尔文一头雾水:“他没和我提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时飞掏出了巴掌大的一块羊皮纸,上面写了一串长长的地址:“我询问大长老你的名字时,他给了我这个地址,说那是他老友儿子的名字。”
阿尔文愣愣的看着那张羊皮纸:“他的朋友,住在克鲁塞德城?”
时飞摊开了那张羊皮纸:“恐怕是的。”
阿尔文实现向下,凝固在了那张羊皮纸上,里面的地址让他越发茫然了起来:“就是这里,他们真的认识?”
时飞无声的叹了口气。
如果阿尔文的父亲,真的是老头子的好友,她解决问题的办法就不能是简单粗暴的抢回重剑了。
她想了想,说道:“把重剑给我,我和你一起去找你的父亲,你需要怎么治病,我来配合。”
阿尔文眼睛亮了起来。
时飞画风一转:“但等你治好他之后,你偷剑的账我们得另算。”
阿尔文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说:“没问题,那我们立刻出发?”
时飞点了头,一行六人就立刻离开这里,赶往了克鲁塞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