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皆瞎眼(重生)——合爻
时间:2020-03-19 07:30:21

  而在它旁边,跑的比谁都快的绒团同样卧然不动,软成一滩水一般的趴在上头。
  慢慢抱过蹲在上头的黄猫,顾罹尘心间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猫儿还在变便好,他到现在还记得小姑娘上辈子四处寻猫都寻不见后的哭泣。
  刚回头想将这只黄猫带到她的眼前,顾罹尘只见衣着华丽的少女此刻正蹲在地上,无甚讲究的伸着纤纤玉手抚弄着地上的毛茸茸,一手在花猫耳朵上反复的揉捏,另外一只手在捋猫儿蓬松的毛尾巴……
  少女边是抚弄还边是振振有词。
  “呜呜~要是能带着你们一起走就好了。
  呜……只带着你们。
  猫耳朵,猫尾巴,还有爪爪……”
  闻言,顾罹尘脚步一顿,当即醋味了起来,抱着黄猫的臂弯也有些发紧。
  ……
  北渊的白雪铺天盖地。
  崇朝却是阴雨绵绵不绝。
  今年靠近了年岁时还比往年多了好些雹子,而这黄豆大小的小冰碴子委实是坏了上京百姓辞旧年,迎新春的好心情。
  除却百姓无得好心情过年之外,朝堂之上又是动荡,距离林尚书林崆雀身亡,平南王华容瑨在红枫山坠崖意外已经近乎半个月了,现在朝堂最争议的便是废储立储之事……
  林家的事波及到崇朝的储君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满朝堂的人都是没有料到镇远侯居然是颢景帝的儿子。
  二十多年的太医,以及服侍的嬷嬷都被一一找出,顾罹尘今年已经二十有五,太子顾齐渊不过才二十有一。镇远侯比得太子还要大上四年的年岁……
  这就有些微妙了……
  现在御书房中,下了朝的华容琅尊敬的立于下位。
  龙椅之上的威武君王心情好似很是不错,早朝过后还带着笑意:“筠青,太子的事就交由你去查探,穆道原那头朕已经打了招呼,他会协助你;但朕只有一个要求,要便是太子的事你必须查探的清清楚楚!”
  颢景帝所言的是林崆雀作为太子背后的最有权势的支撑之力时,端元二十年间贪污去的赈灾的救济粮有了三成都入了太子的手……
  闻言华容琅恭敬的领了皇命,自打走了举荐入朝为官,他这个从四品的少监便是在朝中如鱼得水。
  不少观望的官员都还是打算守着些时候在同华容琅交际,但是林崆雀倒台,林家被满门抄斩以后,这位从四品又是得了新的证据。
  一叠儿的信函混着账本一齐被交到颢景帝的手中,无疑是将最后做决定的权利让由了颢景帝,太子一脉是废还是留,华容琅都是怀着赌一赌的想法。
  索性的是,他现在赌对了,原来颢景帝除却太子和五皇子之外,好有个比太子都年长五岁的长子。
  而这个人现在已然是容舟的未婚夫。
  深色的官袍在身,不着着白衣的华容琅身上少了几分读书人的清雅,倒是多了些浸淫朝堂已久的老练。
  此刻他也是心神震撼,早前上了朝的时候颢景帝的意思还是不明朗的,但是现在御书房里头品着颢景帝的意思,应该是对着顾罹尘万分的满意,甚至是有意于在废了太子之后新立顾罹尘为储君。
  出了御书房,宫殿之外雹子砸地,噼里啪啦,不绝于耳。
  回望御书房的牌匾,华容琅撑着伞踏步而出,目色也变得泠然。
  从宫门一路回了平南王府。
  华容琅在心里头不停的算计着,他胸口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不知是不是身子确垮了下去,他整个人都被滔天的疲倦之感笼罩起来。
  顾罹尘若是即位,那么容舟必然就是一国之母……
  如此甚好……
  那他只要在容舟从安都回来之前安置好一切便可。
  华容琅又是想着容舟及笄礼在即,只是她此去安都,及笄礼生生的推迟了些。
  不过这样也好,越晚及笄,那容舟就会越晚嫁于顾罹尘为妻。
  疲乏的撑着额首,王生有些紧张的敲门而入,回话道:“公子,您要的猫都已经准备好了……本来是备了两只,只是……期间那只黄狸猫不知怎么都跑走了。”
  “黄狸猫?丢的是黄狸猫?”
  似是想到什么,华容琅当即顾不得什么疲倦:“让全府的人都去寻!”
  黄狸猫……
  因为容舟之前也是丢了一只黄狸猫。
  所以他这次特意备了两只猫,一只还是黄狸猫……言言
  念及此,华容琅直觉胸口阵痛,犹刮骨般的苦麻蜂拥而来,走丢的怎是黄狸猫……
  得了令的平南王府下人立刻开始四处寻找,但寻了各处都还未寻见。
  足足一个时辰过后,华容琅再等到王生前来禀告的时候,只见王生大惊失色,面色惨白的回道:
  “公子!县主的雅戎小居走水了!现在半个屋脊都已经坍塌了去!”
  华容琅指尖的茶盏攸地落地,散为几片,纵使滚水倾洒在膝盖之上,他也茫然。
  冗长的静默以后,他才低声喃喃:“走水?”
  作者有话要说:  二哥:我为容舟准备了两只猫,但是跑了一只
  顾罹尘:哦……我为舟舟准备了一窝猫,十只手指头朝上
  感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
  鞠躬!
 
 
第70章 晋江首发(70)
  火光滔天, 整整红了小半片的夜幕。
  雅戎小居里头的雕栏木柱都在烈火中焚烧不息, 又是大风起,这火隐隐约约还有往外扩散的趋势,但是好在天边还在下着银豆子, 生生的阻止了这火再往别处蔓延。
  “公子!公子不能进啊!”
  王生此刻正在死命的拦着自家的二公子, 二公子知晓雅戎小居走水以后便是浑浑噩噩起来, 这番大火还要往里头冲着。
  华容琅白素的衣衫因为靠近雕漆木门而被熏的有些黑了。
  雅戎小居当下是万分的危险, 其屋脊塌了一半, 砸毁了原本精致的小花丛, 屋脊的另外一半高高的竖立在火光之中;角椽展开犹如鸟翅,此刻浸浴在火光之中, 好似冲天的飞凰转瞬间就会腾起。
  华容琅万分着急, 火光之下目眦尽裂。
  王府无论哪方院子都能烧了去,可为何偏生是雅戎小居。
  “公子!公子退后些!”
  从身子深处涌来的力量让纤瘦的华容琅一下子将王生挣脱了去。
  面前的灿焰照红了他的面庞, 对着这已经蔓延至红雕漆门的雅戎小居, 华容琅猛地一头冲了进去。
  “公子!公子!”
  王生急得团团转, 火焰已经吞噬了他家公子素白的衣衫,燃烧的烟雾刺眼且难闻, 王生趴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无助的悲呦。
  ……
  木匣子,废弃的字帖, 华丽的古琴以及博古架上数不尽的珍惜玩意儿。
  华容琅想要将这些都一件又一件的纳入怀中,沉沉的木匣子依然被火熏烤的有些温热,四散的火星灼烧着华容琅的发丝,又是不断的侵蚀着他已经变得乌黑的冬衣。
  最后又是看着墙面的那方古琴, 华容琅心间痛意四起,那方古琴已然在烈火之中焚烧了起来,明明是在暗处,华容琅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古琴上的雕刻变得发黑暗沉,琴弦也早就烧断开来,断口还在起着小火苗。
  华容琅不得不离开了,他被这烟熏呛得涕泗横流,顾不得擦拭便是破门而出。
  但天公不作美,“轰隆”一声。
  原本已经坍陷一般的屋脊沉沉的塌了下来,华容琅避之不及,最后是被屋脊连带着的雕漆木门砸了过去……
  “少爷!少爷!”
  有人在唤着他。
  华容琅腿边剧痛不已,大腿骨被什么东西死死的压制住了,怎么也探不出来。
  王生冒着烈焰立刻提着一桶水泼了过来,这才已经烧到华容琅下腰的焰火给扑灭了。
  好几个奴仆上前救火,雕漆红门火花散尽,几人又是抬起这厚实的门,华容琅终于是好了些。
  王生小心地将要将自家二公子扶起来,但是只要一动,他家少爷的身子都在战栗。
  这样一个如玉般的男儿,现在出了火场早就变得蒙头盖面起来,原本乌黑的发丝也带着烧焦的气味,在小雨的淅淅沥沥之中逐渐变得湿透,最后粘着惨白的面颊。
  华容琅已经快要不清明了,抱着怀中的物件,刚刚扑倒在地的时候是磕着胸口的,胸口疼,浑身都疼。
  他还是心满意足,直到意识逐渐的消散。
  王生只觉挽着的人陡然之间变得沉了起来,惊慌一看,自家公子被火熏黑了的白衣已经透着鲜红的血色。
  血流不止,汩汩的沾湿了不算白净的鞋靴。
  ……
  华容琅醒来的时候只觉整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干咳的感觉在口舌之间迟迟不肯荡去,而无力的感觉顺着四肢百骸翻滚而来。
  等到他定睛看到身侧燃烧的烛火,便是立刻清醒了过来,摸向胸口,现在那处空无一物。
  他从雅戎小居里救出的东西呢!
  “王生!”
  华容琅手肘撑着床榻想要坐起,但是大腿骨的剧痛让他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公子……”王生没什么精气神的过来,不敢和他对视。
  华容琅仔细的看着王生,王生的眼睛都是红了的,忍着痛华容琅问道:“我从雅戎小居里救出来的东西呢?”
  眼前浮现的都是雅戎小居泛起的大火以及他冲入火海后带出的东西。
  “都在公子的书房里收着呢……公子……府上大夫说您的腿……”
  华容琅忍着痛闷哼一声,看着腿骨绑着的沁血布条心间一凉。
  腿骨的剧痛显然是证明了他的腿出来了什么事故。
  “大夫说您的腿中了木刺,那木刺入得深,伤及了经脉,以后怕是……怕是再也不能走了……”
  受伤的是华容琅,可王生也是感同身受,他家公子那么一如端方如玉的男儿,现在又是好不容易得了朝中的官位,却是要由着这一场火将自己的努力都打了水漂去。
  崇朝的朝堂是有规矩,文武百官皆不可身有残疾,亦或是明显的疤痕。
  二公子现在脸上落了好大一片烧伤,连带着左耳都已经……
  这一遭下来,现在公子不但是伤着了脸,就连一双腿也是因此废了去。
  王生不敢看自己的公子了。
  闻言,华容琅心神震荡,颤着手摸上他的腿骨,声音都有些飘忽:“我的腿还能知道痛!怎么会废了去?”
  不会的,不会的……
  华容琅赫然间伸手想要移开自己的大腿,却是徒劳,反倒是由于用了大力气而猛地歪倒,上半个身子都沉沉的埋进了被褥之中。
  “公子!”
  ‘我没有事是不是?等我伤养好了就能重新站起来是不是?’
  华容琅睁大了眼,那双桃花眼都有些大的吓人,而歇斯底里以后他又是感到脸疼,左脸火辣辣的感觉让他险些控制不住。
  颤巍巍的伸出手摸上了自己的脸,那儿不再是原先的感觉,触上去麻麻赖赖。
  又是一痛!
  “公子,你的脸也是烧伤了……”
  王生想要将华容琅扶稳坐好,可是却被华容琅一胳膊挥开来:“走!都给我走!”
  挣脱开王生,华容琅失了理智一般拿着原本背后的靠枕砸着自己的大腿。
  看着自家公子腿上的血更是沁的厉害,王生无得法子,只得离开拔腿而出去寻了府上的大夫。
  等到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华容琅已然卸了一身力气的靠着身后冰冷的靠板,屋子当中冒着热暖的火炉在他面前不断的放大放大,最后又是掩映成雅戎小居滔天的焰火。
  烛火闪烁不停,而外头的小冰碴子下的更为猛烈,那声音都好似在拿一个个鸡蛋砸着屋顶一般,未关劳的轩窗里突然蹦了进来一个冰球。
  落在铺了毯子的地面之上,缓缓的融化。
  华容琅浑身痛的要命,此时他的胸口好了的伤痕又是撕裂了开来,将他上好的素色里衣染上了一抹艳红。
  他的腿还在……
  可这样和没了有什么区别?
  小腿在火中的烧伤那么严重他都已经感觉不到了痛意,一直到那冒着血的大腿骨,才顿顿的都是痛楚。
  他这辈子明明可以走了捷径,明明可以早些得了功名来护住平南王府,来护着容舟,最后却是自己落下了个伤残,不得再入朝为官。
  他是从四品的少监,在开春的春闱和殿试之中他还能拔得头筹,状元及第。
  可是现在都没了……
  他挽回容舟的砝码,和他替父报仇的筹谋,现在都在一场大火中灼烧殆尽。
  可回想刚刚梦境之中的梦魇,重回那火红一片当中,他面前激荡着的火光宛若来自地下的鬼魅,想要争抢着将他死死的拖入无间地狱当中。
  而他还能在梦里清晰的听到了他破入雅戎小居后外头风儿吹过的声音,此身还随着风送来几道沉顿的妇人叹息之声。
  如梦似幻,如影随形……
  许是他听错了吧。
  但是那叹息声是如此的真切,细细品味,那声音就好似来自一道妇人,还带着无奈的情绪在里头,似在指责,又似在哀婉。
  现在回想起来,那声音居然有几分像他的母妃!
  可梦醒以后华容琅再是侧耳倾听除却外头噼里啪啦雹子落下的声音,就只闻剩炉里偶尔的霹雳的柴火响声。
  哪儿还有妇人的叹气声,一切不过是他的一个梦罢了……
  ……
  彼时,安都也是风雪交加。
  但这雨中带着雪花,雪落了地便是当即就融化了去,并不能如同华容瑨心中所想那般还可堆簇成厚厚的一层。
  华容瑨已经可以用拐子支撑自己走几步了,自打出了上京,他便是同林夙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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