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瞧见裴行越,缇宁担心起来。
裴行越朝着缇宁走近,缇宁往床内侧躲了躲:“四爷怎么来了?”
“不想我来?”裴行越坐在缇宁床边,声音很轻。
缇宁干巴巴地笑了下:“妾身不舒服,容貌不佳,怕损了您的眼睛。”
裴行越笑声低低的,他手朝着被窝里摸去,缇宁脸色一变,裴行越在被窝里捉住缇宁的手:“别动,爷给你把把脉。”
缇宁咬着牙不让她抖:“爷还会把脉?”原书里没有这个设定啊。
裴行越把缇宁的手拉出来食指中指搭在她的脉搏上,动作熟稔,缇宁忽然相信他可能会把脉了,毕竟原文中也没写她穿书这么神奇的剧情呀。
裴行越的手盖在脉上良久,温和的神色突然奇怪起来:“这几天是不是心跳失控,头昏脑涨,情绪紊乱?”
缇宁想了下,点头,她好像的确有这些症状,不过这应该算不得什么大毛病。
裴行越松开她的手腕:“你中毒了。”
“不可能。”缇宁斩钉截铁道。
裴行越又突然靠近缇宁,他高挺的鼻梁几乎滑过缇宁的脸颊,缇宁无意识往后躺去,她刚刚是上半身是靠在床板上的,现在变成了平躺,裴行越的头埋在她上方,他的嘴唇距离她的很近,就是半根手指的距离。
他想要干什么?
这个念头刚闪过,缇宁就感觉自己的眼皮被用手微微掀开,裴行越声音坚定:“你的眼睛里血丝密布,红点斑驳,这就是中毒的症状。”
缇宁慌了下,她虽然努力熬夜,可她也不想猝死,便会在白天睡了两个小时。但她发现这个身体一天就留了很多红血丝,她本以为是体质的原因,可难道是中毒吗?
不不,不能相信裴行越,说不定他是骗她的。
裴行越此时却站起了身,颇为遗憾地看了缇宁身上的雪肤一眼:“可惜了。”
他没对着她这个人说可惜,而是她的皮肤,缇宁忽然想起他在她身上做画时的满意之色。
“阿宁,你这个毒死时极其痛苦,浑身抽搐,宛若刀割,不如我给你个痛快,顺便把你的皮剥下来,也不枉你来这个世间一趟。”他有商有量道。
缇宁一抖:“你的医术很好吗?”言下之意,你没有误诊吗。
裴行越却看向缇宁放在榻边的装着伤药的银制雕花小圆盒,他揭开盖子,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裴行越又问:“手肘伤处是不是发痒泛红,每次涂抹它时都发热感觉辛辣。”
症状全对,缇宁脸白了下。
裴行越将银制雕花小圆盒扔进缇宁怀里,缇宁险险接住,就听他道:“毒就是下在这里的,估计本来是想害我,没成想我这么疼爱你,将这伤药赏给了你。”
她不想相信裴行越说的话,可是他能看病把脉不似作假,将她的症状也说的有理有据,甚至还找到了下毒的东西,最后还琢磨了下毒的原因。
缇宁握紧手中小圆盒,心怀希望道:“真的吗?”
裴行越点了点头。
缇宁舔了舔唇:“什么毒,能解吗?”
裴行越站在床榻边,缇宁的目光紧紧锁住他,裴行越叹了口气,缇宁的心情跟着他的叹气提了起来。
“很……难吗?”缇宁声音涩涩的。
裴行越无奈道:“没有解药。”
缇宁的脸都白了,她低下头,半晌都没表情。
她一想到自己这么努力地活下去,可竟然还是落得这么惨的下场,就忍不住难过。
片刻后,她垂下头,眼泪不由自主地在眼眶地聚集,她抹了把眼泪,但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裴行越见她哭的梨花带雨,复又坐在床边抬起袖子想给她擦眼泪。低头见淡紫色的袖子干干净净,他转头拿起被褥,用力在她脸上擦拭,缇宁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搞的情绪一断,都哭不出来了。
裴行越放下被褥,茶色的眸子有笑意。
缇宁敏锐地觉得不对,她抓紧了被褥:“你骗我?”
裴行越摸了摸她的脸,失落道:“阿宁也没我想的那般愚不可及。”
缇宁蒙了,这下她反应过来,“我的确没中毒。”
说完,她登时恼怒起来,“你骗我?”
裴行越毫无心虚的点点头。
缇宁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像是愤怒的小鸟。
裴行越伸手捏了捏缇宁愤怒的面颊,毫不顾忌地笑了起来:“快起来,跟我出门。”
缇宁气极,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我就不去!”她说完就重新躺了下去,还用被子盖住脑袋,不理裴行越了。
埋了半晌,缇宁的心情平静起来,却发现裴行越毫无动静,缇宁呼吸一滞,这个时候被褥捂得她太久,她有些呼吸不过来了,缇宁小心翼翼扯下一点点被子,慢慢地她的头顶和眼睛露了出来。
裴行越站在榻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眸色幽暗。
缇宁颤抖了一下。
裴行越慢慢在床头坐下,缇宁又想拿被子捂住脑袋,男子的大掌却牢牢地握住了被褥,缇宁没办法将被子扯到头顶上。
她只好闭上眼,不敢去看裴行越的表情。
于是她听见裴行越低低的笑声:“阿宁,你难道没骗我吗。”他说着,手指摸上缇宁的脸蛋,凉飕飕的,像蛇一样。
她又抖了抖。
裴行越却抬手将被褥拉高,缇宁睁开一只眼,就发现她脑袋被裴行越亲自用被褥捂住了,她一动不敢动,生怕裴行越用力捂死她。
她发起了热,可后背开始冒冷汗。
俄顷,裴行越捂着被子的手没有松开,缇宁能听到自己不安的心跳,甚至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了,裴行越不会真想弄死她吧?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被褥一松,他好像站起身,脚步声亦是响了起来,而后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缇宁缩成一团,良久良久后,她轻轻扯开被子,窒息闷热感顿时消失不见,缇宁动了动眼珠子,裴行越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一个时辰后,缇宁从伺候她的小丫鬟口中得知裴行越已经出门狩猎去了。
缇宁闻言略松了一口气,她从床上爬了起来。
待在古代房间里真是无聊,不认字的设定搞得缇宁看书也不行,画画也不行,见小丫鬟在绣花,她也要了一份针线刺绣,纯当做手工了。
原身会些简单的女工,缇宁琢磨琢磨,绣的东西也勉强能看,忙到天黑她收了东西,用过晚膳在房间里散步,直到上床也没听见院门响动,裴行越狩猎回来。
缇宁是第二天被丫鬟叫醒的,小丫鬟一脸焦急:“姑娘,不好了,裴四爷失踪了。”
缇宁迷迷糊糊的:“你说什么?”
“四爷失踪了,生死不知。”小丫鬟焦灼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的更新时间就是早上九点左右,不更评论区请假。
第10章 独处
缇宁一下子从床上翻身起来,裴行越失踪了,裴行越生死不知了,她反应了一瞬,而后往床上一倒扯好被褥盖住自己:“我知道了,我再睡会儿。”
小鱼见她神色冷静,以为是缇宁没听清,便再说了一遍。
缇宁嗓音含困:“不就是失踪了吗?没事。”
小鱼:“缇宁姑娘,那可是你的夫主。”
回答她的是缇宁平稳入睡的呼吸。
小鱼:“……”她无法只得退了出去,反正这些主子都不担心,她们这些当下人的就更不用担心了,左右不过换一个主子。
缇宁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了。
她边梳洗边问裴行越的情况,小鱼也知道的不清楚,只是道:“听说四爷一行狩猎入了深山,遇见了狼群,之后就失散了,不过其余一起狩猎的公子都回来了,只有四爷了无音信。”
“枕玉呢?”
“枕玉姐姐没回来,奴婢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缇宁哦了一声,梳洗好后坐在红木矮凳上,可能是因为狩猎事故,今日的膳食很简单,只有白粥和小菜,缇宁心情颇好地用完早膳。
小鱼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姑娘,你就不担心四爷的安全吗?”
“我担心啊。”缇宁享受了喝了口粥,“我特别担心,你没看出来吗?”
小鱼揉了揉眼睛,表示她真没看出来。
用过早膳,缇宁才开始有心情想事。裴行越失踪了?缇宁绞尽脑汁想了想,也没想到原书里有提到这件事,但她不觉得他会死,毕竟是男主嘛。
倒是……她。
缇宁打听了下,庄子上几位主子都受了惊吓,裴行越失踪,派了许多人手去找,如今这个庄子看管倒是最轻松的。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缇宁决定赌一把。
虽然可能跑不掉,但总得试试呗。
她跑回房间,换了一件容易行动的窄袖衫,再把她值钱的首饰塞进一个小包袱里面,她没什么银子,这些首饰就是她所有的财产了。
做好这些,缇宁思考了下,院子里肯定还是有人的,她独自跑出去可能性不大。
但她想到办法了,她可以借口给裴行越上香祈福跑出去,然后跑出去就不回来了。
缇宁舔舔唇,正准备实施计划第一部,突然门被推向了,做贼心虚的缇宁一抖,富贵推开门挤了进来。
“富贵,你来干什么?还不去找你的主子。”缇宁今天没心情陪它玩。
富贵却直接朝她扑了过来,缇宁往后一躲,她的小包袱掉在地上,富贵咬住她的裙子,将她往外面拉。
“富贵,你松开。”缇宁想把裙子从虎嘴里拽出来。她今天还要逃跑呢。
“嗷呜。”富贵冲她露出尖锐的牙齿,凶叫一声。
缇宁顿时不敢反抗它了,虽然她自认为她们的感情比起初见要好了不少,可是那情谊就是薄薄的一层纸,轻轻一戳就破了。
富贵咬住她的裙子拉出门,周围有两个婢女瞧见了也不敢阻拦,缇宁不想跟它走出去,奈何她命由虎不由天。
缇宁被富贵拽着一路出了庄子,走出庄子,富贵没到官道人烟处,而是朝深山密林处走,越走越阴森诡异,缇宁心慌起来:“富贵,你要带我去哪儿?”她不想继续走了。
“嗷呜。”富贵扭头,虎啸凶狠,大有你不来就咬你的意思。
缇宁:“……”好吧,我还可以继续走。
一走就又走了一个时辰,缇宁这个身体身娇体软,富贵带的路还是坎坷不平的山路,缇宁双腿都走累了,而终点遥遥无期,更重要的是,她都不知道走到哪儿来了。
她捶了捶腿,见富贵还要地老天荒地走下去,她停下来了。
没听见缇宁的脚步声,富贵扭头黄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嗷呜嗷呜。”
缇宁颓然坐下,她擦了擦额上的汗,疲惫不堪道:“我累了,我不走了。”
富贵爪子在地上刨了刨,仿佛有些心燥:“嗷呜……嗷呜!”
“你要咬就咬吧。”缇宁累死了,现在就算给她一座金山她都不想去捡了。再者说,富贵把她往深山老林一带,而后突然消失,她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对付深山野兽。
“嗷呜。”富贵焦躁地走到缇宁眼前,啸声急躁,“嗷呜!”
缇宁双手捂住脸,不听不听。
“嗷呜。”富贵那爪子碰了她一下,缇宁没动静,它又使劲儿戳了两下,缇宁无奈睁开眼,“你给我个痛……”
话没说完,缇宁就见到了惊讶的一幕,富贵在她面前趴下来了,扭头看看她。这是要她骑上去?缇宁没动,富贵又长啸一声。
缇宁试探性地爬了上去,刚坐稳就发现富贵一下子疾驰起来,缇宁险些摔在地上,幸好她眼疾耳快地趴在它背上,双手抱住它脖子。
缇宁感受到猎猎的风声从她耳边呼啸而过:“富贵慢点慢点。”
吼完这一声,缇宁就没有胆子再开腔,实在是富贵太快了,她双眼紧闭,脑袋贴在富贵的脖子上,甚至连害怕都没有,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才能不掉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两个时辰或许是三个,缇宁发现富贵慢了下来,她缓缓睁开眼,入目却是一片陌生的山林,树木茂盛,草木葳蕤。富贵抖了两下,缇宁会意赶紧从他它上爬下来。
这时她正准备问富贵要干什么,缇宁就发现富贵四肢往前迈开,飞快地消失在缇宁眼前。
“唉,富贵,你等等我。”荒郊野外,缇宁哪里敢一个人待着,她连忙跟上去。
这个时候她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虎啸,缇宁赶紧朝着那个方向跑过去,然后脸色就变了,她赶紧找了个高大的灌木丛藏住自己。
只见不远处,她熟悉的那个人被几个黑衣男子包围着,那几人挥刀砍向他。裴行越踢开一个,另一个人拿刀从背后砍了过来。缇宁脸都白了,幸好富贵从后面扑了上去,咬住那人。
裴行越腿一软,险些跌在地上,另外两人见状,朝着富贵而去,富贵一爪拍掉一个,但另外一个人从侧面攻击富贵,眼看他的长刀就要落在富贵脊背上,那人双眼瞪圆,往后倒去。
裴行越神色淡淡地拔出他刺入那人后背的长剑,有两滴鲜血溅到他脸上,他抬手轻轻一抹,脸上多出两道诡异的红痕。
所有的黑衣人都倒下了。
缇宁松了口气,左右前后都看了看,确定没有黑衣人了,赶紧从灌木丛中钻出来朝裴行越走过去。
裴行越听见脚步声,一动不动,直到那脚步声在他背后响起,他飞快地扭过头捏住她脖子。
“裴……”字还没叫出来,缇宁双目圆瞪,艰难呼吸,不停捶着掐住她脖子的手。
见是缇宁,裴行越忽地松开手,哐当一声,缇宁摔在地上:“咳咳咳……咳咳……”
“四……”缇宁愤怒地抬起头,正欲谴责裴行越,却听咚一声,裴行越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