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登瞥了一眼那假人,手又到了赵慈行的腰间,还是贴着她的耳朵,暧昧调戏低声道,“我喜欢再高一点。”
赵慈行知道这是演戏,但艾登这小子演得也太投入了。她此刻脸红心跳可不是演出来的,她害羞地看了一眼梁曦明。梁曦明咳嗽了两声,眼睛到处瞟,模样相当尴尬。
旭生善解人意道:“具体的要求,少爷、小姐随便提,我们都能做。”
赵慈行推开艾登,正正经经说:“这样就行。”她笑着瞪了一眼艾登,“不听他的。”
艾登板着脸跟旭生道:“就听我的。”
旭生一时有些为难地看着这二人,最后竟是看着梁曦明求助。
梁曦明正转过头来,他脸色其实不太好,他喜欢的姑娘跟别的男人当着他的面打情骂俏,哪怕是演戏,他看着也不可能舒服。“你看我做什么?”他想着反正是演戏,便没好气地说,“开那么高,穿得出去吗?她是一个老师,为人师表得有为人师表的样子。”
“我劝梁先生别管闲事。”艾登冷冷道。
“我是她领导,还是她师兄,你别说,我还真管得着。”梁曦明说着一把把赵慈行扯到了他身边。心道演戏还挺好玩。“少爷是有家室的人,难道不该离别的女子远一点吗?想看女子穿开叉到腰上的旗袍,你该带你妻子来做。”
赵慈行被梁曦明这么一扯,脑子有点乱。
艾登的目光瞬时变得无比阴森。赵慈行甚至怀疑这俩人是不是在演戏了。
艾登始终盯着梁曦明,薄唇动了两下:“过来。”
赵慈行知道这是跟她说的,乖乖去了他身边。
旭生见这形势,赶忙打圆场,“具体要求我们可以晚些再谈,都是贵客,别伤了和气。要不,先给小姐量量尺寸?”
“旭生,”艾登叫道。
旭生马上应声。
“这位先生想做一套西装,你找个伙计给他介绍介绍。”艾登仍是盯着梁曦明。
梁曦明却说:“我改主意了,我不做衣服,我就陪我师妹看看。”梁曦明也毫无惧色地盯着艾登。
旭生扶了扶眼镜,道:“我去拿卷尺。”说完就往后边走。
赵慈行看了看旭生的背影,又看这二人,说着唇语,“你俩在干嘛?”
艾登和梁曦明看到了,都没理她。
旭生回来了,跟赵慈行指了指试衣镜,“小姐请吧。”
赵慈行装模作样清了清嗓子,清高道,“你俩再这样,我谁都不理了啊。”她说完瞄到旭生似乎用鼻孔哼了一声。她不敢确定,只往试衣镜走,眼睛还在打量旭生。
走到那试衣镜前,旭生道:“小姐先脱了外衣吧,不然不好量。”
赵慈行就去解扣子,她解完扣子,艾登在她身后拿走了她的大衣外套,又丢给了梁曦明。梁曦明一把接住,好像想说什么但没吭声。
旭生又道:“请小姐抬起双臂……”
赵慈行不是第一回做衣服,自然知道这个理。只是被两位男士盯着量她尺寸,这是头一回。她转了转头,这可不是演戏,“你俩都不许看。”
梁曦明果然转过了身去,艾登却拿了根烟出来,漫不经意说道,“你是我的人,怕什么。”
赵慈行没来得及反驳,旭生拿软尺绕过了她的上背。她看旭生,旭生面不更色,眼睛只看着那软尺上的数目。他的手背似乎碰了她一下,似乎没碰。她不好说,眉头紧皱,心中感到极大的不适,她也不知道艾登看到没有……
电光火石间,赵慈行面前的旭生被人一把推搡狠狠摁在了她面前的试衣镜上,再下一刻,艾登的大手扼住了那裁缝的喉咙。旭生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声音,艾登另一只手把那根白色香烟放到了自己的唇上,又拿火机点燃了。店里另几个伙计已经闻声赶来,正要过去,梁曦明伸开双臂挡住了他们。
旭生也伸了伸手,似乎也是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的意思。
艾登吸了一口,烟雾喷洒在旭生脸上。他嗓音低沉,四两拨千斤似的,“你这双手不想要了吧。”
“少爷……我什么都没做……”
“你做没做,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
“我真的没做……少爷,您不能在我店里抽烟……”旭生惧怕地看着艾登,怯懦地开口。
艾登死死盯着旭生,又抽了一口,忽然一下松了手。旭生站好了,刚要喘口气,他的手心被人猛然拉住灭了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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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旭生闷哼一声, 左手抓自己右手腕, 一下跪倒在地,黑框眼镜也从他面上掉落下来。
赵慈行和梁曦明跟店里其他人一样,彻底愣住了, 稍稍回过点神来, 俩人都是面面相觑, 瞠目结舌。此时店里的一众伙计总算快速冲了上去, 却不是去找艾登麻烦的, 只是围住旭生, 看他有没有事。只有一个看着有些像姑娘家的年轻小子嘴里说着打电话给警署的事,但没人理他。
赵慈行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地上的那根烟头上。她还不知道事情会怎么收场, 她更不明白艾登怎么突然跟个疯子一样。难怪人们怕他, 她想。他太危险了。而这个危险的男人就站在她身侧,他从梁曦明怀里拿过了她的大衣, 正在帮她穿上。她则像个木偶一样, 机械地抬手, 任由他动作。
被人围住跪倒在地的旭生伸手小心拾起了地上的眼镜,重新戴上, 又拾起那根烟头握在了手里。他不要众人搀扶,踉踉跄跄站了起来, 走到艾登面前行了个大礼,“不管少爷认为小的做了什么,都求少爷原谅。”还是那样恭敬谦卑,听不出半点怨愤。
艾登仿若未闻, 只认真帮赵慈行整着衣领。赵慈行睁着眼睛看着这人,仿佛不曾认识他。他竟冲她一笑,用指间碰了碰她的面颊,转过头像没事发生似的跟旭生说:“今儿没兴致了,回头再来吧。她要的还给她留着,听到了么?”
旭生攥着烟头,哈腰点头,“是,少爷。”
艾登便搂着赵慈行往外走。梁曦明冷静下来后看着这一切,既觉得荒诞又觉得说不出来的怪异。走到门口,艾登扭过头,补了句,“你手再不老实,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旭生没答话没抬头,仍是哈着腰,恭送的模样。
赵慈行出去之前听到一个声音说:“怕那地痞流氓作甚……”后不知是被人捂住了嘴,还是怕被他们听到,总之是没了下文。
坐到车里,赵慈行长吁一口气,质问艾登:“你怎么想的?”
艾登一边倒车一边道:“你是不是觉得他可能没碰到你,你是不是还觉得就算碰到了也有可能是无心的?”
赵慈行拉着脸,稍微有些尴尬,“是……”
“他做的就是女人的生意,对女人的心思揣摩的比你我都深,分寸拿捏极好,他怎么可能是无心?本来男人碰女人,就几乎没有无心这一说。”艾登倒好了车,上了路,回头看了一眼梁曦明道:“梁先生,我说得对是不对?”
“艾先生说得没错。”梁曦明僵硬笑了笑,看向赵慈行,“我当时扭过头了,没看到旭生到底有没有……但按照艾先生说的,的确是这个道理。那旭生该被教训的。你想想,除了你,还有多少姑娘被他占过便宜?他仗的无非就是女孩子脸皮薄,他做的又不留痕迹。”
赵慈行紧抿着唇,心里怪自己大意,胃里还翻腾着恶心,她只努力不让自己去回想那一刹那发生的事情。而后她喃喃道:“可他那么怕你……”
艾登不屑道:“那是装的。”
梁曦明也这么想。那个裁缝十分古怪,不仅是装作怕艾先生,先前他跟艾先生对峙之时,也没有真的做和事佬,更像是想看他们争斗起来。看似都寻常,细想之下,哪处都不合理。
“他刚才说别在他店里抽烟……”赵慈行回忆着接道,“会不会他其实就是瑞雪背后真正的大老板?不然一个裁缝为何要对抽烟这事如此上心?被扼住喉咙了,被烫伤了,首先想的全是抽烟的事,这也太偏执了。而且看他年纪,出师管事都算得上很年轻的了,比崔英还年轻。”
“可能他就是那么有原则有能力。”艾登冷冷哼了一声,“但你说的可能性更大。放心,我会查清楚的。”说完艾登又道,“我先送梁先生回学校。”
梁曦明说了句多谢。尽管他心里琢磨的是艾先生没有加上慈行。
果然到了学校,赵慈行要下车时艾登把她叫住了。梁曦明颇有深意地看着赵慈行,赵慈行就让梁曦明先走,又让他别担心。梁曦明别无他法,只悄声叮嘱她凡事三思而后行。梁曦明想的是,艾先生方才那会儿虽然恐怖,但绝不会伤害赵慈行。至于其他事,不是他能管得了的,该说的话他在裁缝铺里真真假假都说出来了。艾先生不会不懂,慈行想必也是懂的。
“梁先生务必注意安全。”艾登最后跟梁曦明说。
梁曦明感激地回头,“艾先生也是。”
*
赵慈行坐到了前座,艾登没急着开车。
“刚才吓到你了?”他问。
“有一点。”她答。
艾登去抓她的手,她缩了缩,但还是让他抓了。他便把她的手放在唇边碰了碰,“就那么怕我?”
“没怕。”赵慈行舔了舔嘴唇,诚实说道,“就是没想到,也没见过男人那样。”
艾登有点阴郁道:“我都没舍得碰的地方,他敢碰……”
“你不许说了,好恶心。”
“操,我还得回去揍他。”
赵慈行摆了摆头,看向艾登,“他有了这次教训,应该会学乖的。”
“你想错了,这种人学不乖,只要有机会,还会下手。”
赵慈行咬着唇道:“难怪你说他不是真的怕你,如果他是真的怕你,知道我是你的人怎么还敢在你眼皮子底下动手。他那是什么心态?”
艾登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
“你自己说的,你是我的。”
“你说了好几回,我就说了这一回,怎么了?”赵慈行嘟哝着。
“没怎么。”艾登嘴角一弯,“我喜欢听。再说一遍。”
“不说。现在说正经事。”赵慈行想抽回手,他不让,她只得由着他了,“你说旭生会不会就是那个租下林姣四合院的人呢?”
“他的心态是,你我若发现了,他就死不承认,大不了挨顿打。”艾登道,“若发现不了,他心里会暗自得意回味很久。于他而言,这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而且,他似乎在试探我。我也觉得他像,但有疑虑……”
“年纪。”赵慈行也想到了这个,“六年前,这旭生才多大?十五、十六?绝不会超过十八。他现在看上去就不高不壮,那时候只怕更瘦弱,实在不像……再有就是他既然认识你,那他肯定知道叶莲娜是你的妻子。如果他在试你,会不会他知道你也是在试他。如果真的是他,他当初为什么会放了叶莲娜呢?这么一想,我觉得叶莲娜的处境很不安全,艾登,你得……”
艾登一下抓紧了赵慈行的手,“放心,宾馆里到处都是我的眼线。……我会雇两个可靠的人在叶莲娜或者沁东出门的时候跟着。倒是你,我不放心。你得去宾馆跟我住,直到我查出这个旭生的名堂。凶手有能力不通过马尔科搞到海/洛/因的话,不能小觑。即使不是旭生,也可能跟旭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赵慈行急急说道:“跟你去宾馆住?那我成什么了?学校里本来就有传言。这样一来,四国宾馆里人人见着我都要叫我赵姨太了,等到新学期开学,全校师生私底下都会这么叫我。”她说着说着苦笑出来,好笑是真,苦涩也是真。
艾登没有笑,他可以想见她的难处,他有些歉意,温柔地问,“委屈了?”
“不是,”赵慈行试着解释,“我不委屈,也不后悔,但我是个老师啊,我就算不在乎我的名誉,我得在乎学校的名誉。而且,我也有一点在乎我的……”
“嗯。”艾登自嘲地扯了下嘴角,“还是让你卷了进来。”
赵慈行连忙拿手去堵他的嘴,“不许这么说,我自愿的。”
“不行,”艾登下定了决心,“你必须在我身边我才放心。”他看了看车外,没什么人,看门的大爷都不在,他便凑近了些,盯着她的脸轻轻地说,“不然我会睡不着的。”
“我在你身边,你更睡不着。”赵慈行脱口道。
艾登一愣,然后快速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倒是机灵。但不是一回事。就这么定了,学校有事的话我随时送你过来。听我的,嗯?”
赵慈行嘟了嘟嘴,扯回手。“你说听你的,又假意问我,我能说不吗?”
艾登发动了车子。“不能。”
“哎,我还没拿衣物呢。”
“穿叶莲娜的,或者买新的,你现在去宿舍拿了行李上我的车才会让人笑话。”
赵慈行一想,这人说的也对。
路上,艾登提起了另一件事。“那日究竟为什么哭?”
赵慈行装不知道他说什么。
艾登便把车给停路边了。
赵慈行支支吾吾,知是躲不过了,可她也不想说得太具体,简单道:“宿琴说了一些关于我的我父亲不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