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往事——舒远
时间:2020-03-20 08:14:13

  说完偏过头,陈迦南在看那只悬挂的小兔子。
  柏知远慢慢收回视线,笑道:“这兔子还是她送的。”
  陈迦南笑了一下,轻轻靠上座椅,听着缓缓流出的曲子整个人都放松起来。明明中午才休息过,现在又困了。
  柏知远放慢车速,看了她一眼。
  “睡吧。”他轻轻的说,“到了我叫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捉虫,问了朋友一些生物学的专业知识,这两天统一修bug,慢热。
 
 
第11章 
  那个傍晚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柏知远将她送回学校便离开了,陈迦南到宿舍的时候姚姚已经睡下了。好像什么征兆都没有,第二天醒来学校的论坛已经炸开锅,说H大研二女生姚姚傍大款做小三被正房在酒吧当场扇耳光。
  网上什么难听的话都有,都说起寄刀片了。
  陈迦南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眼还在睡觉的姚姚,她小心翼翼的叫了声,对方没答应。她有那么一瞬间被吓到了,忙爬过去叹了叹有鼻息在才松口气。
  “你以为我会寻死?”姚姚忽然睁开眼。
  陈迦南吓了一跳。
  “最多就是开除学籍,大不了回老家。”姚姚说,“没什么。”
  看着面前的女孩平静如水的样子,陈迦南不知道怎么的心底抽了一下。
  “不要想这么坏。”她用尽全力在安慰,“新闻都是标题党什么都有别管它。”
  姚姚的眼睛朦朦胧胧没有焦点,慢慢的流下了两行清泪。
  “算是完了。”这是那天姚姚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天下午就有学校领导打电话找姚姚谈话,陈迦南在宿舍坐不住跟着去了,一直等在办公室门外。里头似乎挺平静的,没有听见一句高声。
  姚姚走出来也很平静,还对她笑了一下。
  后来才知道校领导预处理结果是勒令退学,户口也退还户籍所在地,只是还没有官方定案,说明还有一定的回旋余地。
  她还没有主意,毛毛却打了电话过来。
  毛毛人不在北京小道消息满天飞,更何况知道姚姚是她室友,询问下才知道昨天晚上真的是江坤的未婚妻找事,陈迦南不关心这些只关心怎么解决。
  “好像有人压着热度下不去。”毛毛这样说。
  像这种不美好的事情除了当事人没有人愿意搞大,背后肯定有人操纵。后半夜的时候毛毛发了个微信过来,说:“知道谁吗?沈适。”
  陈迦南那天晚上想了很多。
  她看了一眼睡着的姚姚,不知道该不该为这姑娘难过,总的来讲是该感谢的。她那几天逃掉所有的课,闲着就往林老师家跑。
  老头两年前来北京居住,一直一个人。
  那个傍晚她抱着一束花去敲老师的门,大概等了有十几秒钟的时间听见脚步声慢慢逼近。她看见门把被轻轻拧动,然后从里面开了。
  陈迦南仰着笑,愣在当场。
  沈适倒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穿着衬衫西裤,没有打领带,有些放浪气在身上,眼角的褶皱透漏了岁月的痕迹。
  屋里老头喊:“是南南吗?”
  沈适放开门把手,侧了侧身让她走了进来,擦肩而过的时候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味,不像刚刚喝过,或许是来之前混了饭局沾上的。
  “昨天带了吃的。”老头拉过她往沙发坐,“今天又带花。”
  陈迦南笑:“应该的。”
  “一直都没问谈对象了没有?”老头问。
  “做课题那么忙哪有时间。”她说。
  “再忙也得谈恋爱。”老头说着指了指玄关边的柱子上靠着的男人,“可别学他,三十来岁还打光棍什么正事都不干。”
  沈适吸了口气,一手抄在裤兜。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姑父。”他这会儿倒嬉皮起来,“冤枉。”
  那个样子一度让陈迦南恍惚,好像回到那几年,他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却也记得她的生日,把她往肝里疼。
  “来北京读书这么久了这几天才想起来看我。”老头开始算起账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陈迦南也没打算绕弯,刚好沈适也在。
  “我有个朋友出了点小事情。”陈迦南有意无意瞥了沈适一眼,“想从您这讨个情分。”
  林老头看她那眼神方向,什么都懂了。
  “找这小子?”说的也直接,“我说呢。”
  陈迦南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笑:“就是不知道沈先生愿不愿意帮忙,所以还得您给我说说好话。”
  看见她笑起来的那样子,沈适轻轻别开了眼。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她说这些求人的话,巴掌大的小脸上有南方姑娘吴侬软语时的模样。
  “说什么好话。”老头一语定音,“他敢不帮。”
  沈适笑了一下,弯腰将水杯递过去。
  “您说什么侄子做什么。”他道,“还满意吗姑父?”
  陈迦南垂下眸子,笑意尽收。
  她在老师家没有多待,坐了一会儿就出来了,在楼下没有走,过了有一会儿,沈咬了根烟从楼里走了出来。他不喜欢在房间里抽烟,可能刚上电梯就点上了。
  车子在地下停车场,她一路跟在后面走。
  她走的很慢,和他隔着有十几米的距离。沈适一直没有回头,径自上了车反方向扬长而去。陈迦南有些不舒服停下了脚步,慢慢蹲了下去揉了揉脚腕。
  过了很久,只感觉身边有车停了下来。
  她从怀里抬起头看去,沈适半开着车窗,微微偏头看她,目光很沉,薄唇抿的很紧,吸着脸颊。
  “要我抱你上来?”他淡淡问。
  明明一脸严肃的样子,嘴里的话却说的轻佻。陈迦南不禁叹了一口气,她从始至终都不应该忘记,沈适从来都不是好人。
  她坐上副驾驶,系上安全带。
  刚坐稳车子就飞驰而去,他的速度像是在赛车。那几年他什么都玩,也带她去见识过地下赛车的排场,一个个有钱人像是在玩命,陈迦南一句话都不敢说。
  沈适看着一脸阴沉,一路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将车子开到山上,停在一个宅子外头,也没有下车,反倒点了根烟,看了眼紧紧揪着安全带的陈迦南。
  等镇定下来,陈迦南立刻飞奔出去吐了。
  她扶着树缓了好一会儿,顺了气慢慢转过身。沈适靠在车外静静看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盛满了怒气,或者还有点恨意。
  沈适两手抄兜,看着她轻描淡写道:“毛衣牛仔裤帆布鞋,不是不喜欢这种半长不长的头发吗,现在出门连妆都懒得画了。”说着嘲弄似的笑了笑,“我很好奇你到底有几种样子。”
  陈迦南捂着胸口的手垂下,慢慢站直了。
  “不是有事跟我谈吗。”沈适叼了根烟在嘴里,低头凑上火机,吸了一口道,“说出来听听。”
  陈迦南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嘴角轻轻颤了颤。
  记得有一年跟着他去酒吧玩,那些女孩子陪酒唱歌多才多艺,她只是坐在他怀里。酒过三巡她出去吹风,听见那几个姑娘背后议论说:“瞧她那样子,不过是仗着沈适宠她。”
  原来他冷漠起来,是现在这个样子。
  不见她开口,沈适哼笑:“话都不会说了?”
  陈迦南闭了闭眼道:“姚姚那件事,还请您高抬贵手。”
  沈适笑了一下。
  “求我办事乖乖送上门的人多了。”沈适吸了一口烟,“是你这个样子吗?南南。”
  山上风大,陈迦南的手都凉了。
  她咬了咬唇,不太敢直视他:“那我还是给老师打电话吧,让他和您说。”
  沈适都被她气笑了,一口烟进了嗓子。
  “今年多大了?”他咳起来说话又哑又低,“要我教?”
  沈适的样子太淡定,陈迦南实在不是对手。
  “沈先生可能理解错了。”她低着头道,“不方便的话我还是另找别人好了。”说完就转身往山下走,还没走出几步,身后那人的声音忽的冷冽起来。
  “你敢走试试?”他说。
  陈迦南及时刹住,挺着背没回头。
  “没记错的话走到今天这步是你当年先离开。”沈适低声道,“所以你害怕什么呢?南南。”
  四周风声阵阵跟狼嚎似的,像阎王殿,他是王。
  “您身边又不缺女人。”陈迦南平静下来道,“当年不在乎现在又是为什么?”
  他漫不经心:“哪那么多为什么。”
  陈迦南看着这黑茫茫的山,心里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沈适看着她怎么都不肯转过来的背,没来由的不耐烦起来。
 
 
第12章 
  陈迦南问:“那您帮还是不帮?”
  她说这话依然是背对着他问的,只是语气忽然的淡漠起来。沈适听着笑了声,似乎觉得他们现在这样的对白有他么点意思了。
  “现在记性不好。”他笑,“刚说什么了?”
  陈迦南微微侧了侧头,这人好像把以前从来没在她跟前释放出来的痞劲儿一点一点用上了,那时候怎么会觉得他温和呢。
  她轻轻叹了口气,用他那天说过的话给这场头脑发热乱七八糟的局面结了个尾,她说,算了,当我没来过。
  然后一脚踏入了黑夜里。
  沈适多要面子的人,双手抵在腰间愣在当场,看着她就那么走了,气的一脚踩上车,差点把保险栓都踢出来了。
  他抽了一根烟的功夫,一脚刹车下了山。
  远光灯照到了那个纤瘦的背影,沈适连眼神都没给一眼直接开了过去,一路开到江坤的夜总会。包厢里他一个人要了几瓶烈酒,喝了几口江坤哭丧着过来了。
  “三哥这回你可把我害惨了,那梁雨秋可真是尊神,我哪儿惹得起。”
  沈适晃了晃酒杯:“就这点出息?”
  “你就可劲笑好了。”江坤哼了一声,“凭我的慧眼那个周瑾也不是省油的灯,你没去找人家,人家也没找你吧。”
  沈适一杯酒下肚,不置可否。
  半晌他问:“小金山最近没出过什么事吧?”
  “好端端的问那个干什么。”江坤说,“倒不如说说我那新闻什么时候给撤。”说到这儿笑起来,“点几个姑娘?”
  沈适:“没兴趣。”
  “不是吧这三十的帽子也没几年这点欲望也没了?”
  沈适:“滚蛋。”
  “看几眼又能怎么的。”江坤说,“这几天来了几个H大的真挺不错。”
  沈适顿了下,没说话。
  江坤会意立刻把那几个姑娘叫了进来,后头跟着林枫。这小子那段时间跟着沈适去了趟萍阳,喜欢上那里的山山水水怎么都不肯回来,一回来又开始胡吃海喝。
  “就知道你们都在这。”林枫拨了一个女孩指着沈适的方向说,“坐那儿去。”
  沈适靠在沙发上,由着那女孩给他倒酒。
  包厢里的气氛一时热闹起来,沈适怀里搂着那姑娘,几个男人玩起牌来,谁输了怀里的女人就脱一件衣裳,脱得最干净的直接开房干。
  沈适接了张牌,抽着烟低声问:“哪个学校的?”
  姑娘有点畏缩,声音倒是很软。
  “H大的。”
  他还在看牌:“本科?”
  姑娘点点头,又靠近他挪了一点儿。沈适不知道是不是捞了张好牌,很轻的笑了一声。他只玩了一把就不玩了,揽过西装外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怎么了三哥,这玩好好地……”
  沈适:“走了。”
  第二天H大的论坛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干净的一点杂质都看不到。学校的处罚通知也一直没有下来,好像是被人拦下了。
  陈迦南不知道,她还在睡。
  一觉醒来姚姚在收拾行李,看见她醒来笑了一下。陈迦南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姚姚先她开口:“就不和你说谢谢了,挺……。”
  陈迦南笑了一下:“你要去哪儿?”
  “我那天和你说认识了一个男孩子还记得吧。”姚姚说,“和他一起出去散散心。”
  “这就走吗?”她问。
  姚姚“嗯”了一声:“虽然看着一切都挺正常,但还是不一样了。我这人虽然虚荣,也爱过渣男,你说错哪儿了呢。”
  陈迦南攥了攥被子,一言未发。
  “还是会有人讨厌我看不起我嘲笑我质疑我。”姚姚苦笑道,“你说和他们有屁关系?”骂了这一句似乎松快多了,声音也轻下来,自言自语似的,“我喜欢我就行啰。”
  她们都不是太脆弱的人,同寝两年来关系也都是干干净净,谈不上来有多深厚,又好像都看透这世界似的,三言两语就各自明白理解对方。
  “我刚刚好像说了句至理名言。”姚姚忽然搞笑道。
  陈迦南跟着笑了。
  姚姚笑完欲言又止,还是道:“有些事我知道我不该说,但我觉得周然跟你挺合适的,再不行柏老师也可以试试。”
  最后这句有些玩笑的意思,陈迦南叹了口气。
  “柏知远我可不敢高攀。”陈迦南说,“至于周然有时候不太想伤害他,再说了我总不能因为合适就在一起过日子。”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陈迦南的目光定了一下:“我还有特别重要的事要做,真没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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