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鹿被陆俭明瞪了一眼, 立刻摆手说:“我也是听同事说的,我没遇到过。”
过得片刻,经理打来电话, 说霍思思来了,没有在前台办任何手续, 直接上楼到梁文谦的房间,敲门进屋。
屋内众人,不管是难以置信的还是担心弄错的,全都轻轻呼出一口气——真的是她。
唐绍琪接受度最高, 立马站起来招呼:“走呀!”
薛幼清说:“既然要捉奸在床,那就再等等。”
等着自己丈夫跟别的女人共度晚餐,然后上床。
唐绍棠竖起拇指:“清姐,是个狠人。”
许鹿在旁边看着垂眸不语的薛幼清,感觉她除了狠,还好像有一点怯,那种不想面对现实的怯。几年夫妻,竟然一场荒唐,也许梁文谦跟她真的有过感情,只可惜对他来说,能凌驾于感情之上的东西,又太多。
约莫一个多小时过去,薛幼清起身:“走吧。”
唐绍琪期待半天,最后却被留在房间里,唐绍棠捂着她嘴不让她嚎叫。
陆俭明说:“妹妹,你跟你哥要去了,以后就再也不能跟霍家来往了。”
唐绍棠赶紧关门,唐绍琪不甘心地声音从门缝里漏出来:“给我开直播!”
许鹿:“……”
薛幼清打头,许鹿、陆俭明和高远跟在后面,下楼,酒店经理在电梯口等着,双手递上房卡。
四人走在酒店安静的走廊里,高远有点不放心,低声问:“是不是应该提前在房间里放个窃.听器,万一进去什么事都没有……”
许鹿叹气:“好多手段,我们要是能用,这案子早破了。”
陆俭明瞥她,目光充满怀疑。
许鹿不由地想回他两句,但房间到了,只能呲牙瞪他一下,打算上前贴着门听听声音。
陆俭明手快地一把揪住她的马尾。
许鹿无声痛喊,薛幼清扒开她,亲自上前附耳听了片刻,随即低头掏手机、开摄像头,并弯腰脱掉了高跟鞋。
其实酒店的地毯很吸音,但架不住薛幼清严谨。许鹿开始觉得,她刚才的感觉是错的,薛幼清只有狠,没有怯。
未免出差错,陆俭明示意高远一起开摄像头。
准备妥当,薛幼清闭闭眼,刷开房卡。
房门嘀一声轻响,穿过玄关,是一个中型客厅,客厅里侧是卧室,卧室门半开着,时间刚刚好,女人轻叫的声音清楚的传过来,越往里走,声音越大,一声接一声,娇嫩嫩的,听得所有人耳朵一激灵。
许鹿下意识看陆俭明的反应。
没想到陆俭明也在垂眼看她,薄唇微抿,眸光幽深。
许鹿腾地一下红了脸。
薛幼清脚步轻却走得十分麻利,举着手机推门进去,高远紧随其后,然后就听见霍思思错乱的尖叫。
许鹿抓梁文谦出轨抓了这么久,辛苦异常,此刻终于大获成功,几乎喜极而泣,一时也顾不上脸红了,只想往里冲,去看看豪华套房里的出轨现场。
哪知刚到门口,眼前突然一黑——
陆俭明居然捂住了她的眼!
里面乱成一团,霍思思尖叫不断,许鹿站在门口懵逼的不行,抬手摸上陆俭明捂她的手指:“你干吗捂我?”
陆俭明咬着牙的声音从上方近距离传过来:“梁文谦还在里面,你心里没数?”
许鹿一时默然,当着喜欢人的面,她确实不该这么狂放。
但转念一想:“那霍思思还在里面呢!你也不能看!”
她说着抬高手臂,摸索着往后,去捂陆俭明的眼。
陆俭明:“……”
卧室里,霍思思的尖叫响了几声,很快又回归平静。
完全不像唐绍琪想象和期待的那么劲爆。
许鹿对此心中有数,毕竟都是受过高等素质教育的人,更何况梁文谦对霍思思也不是真爱,像许鹿之前遇到的那种,原配冲进去跟丈夫和小三撕扯干架的场面,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他们这种人身上。
陆俭明拽着许鹿回客厅,掏手机打电话。
里间,梁文谦拽过床单裹住了自己和霍思思,头发凌乱,刚被闯入时的惊慌已经消散,转瞬只剩沉冷和悻悻。
他嗓音有些干:“幼清,先出去好吗?”
薛幼清保存视频,又改成拍照模式,在梁文谦难言的神色里,再拍了张两人的床照。
从卧室里退出来后,薛幼清重新穿上高跟鞋,站姿优雅从容,冷冽的目光扫过两人共进过晚餐的餐桌,浮出几分不屑。
少顷,霍思思穿着件连衣裙从里面出来,头发有些乱,大概没想到许鹿和陆俭明竟然也在,愣怔片刻,随即冷笑一声:“至于叫这么多人么?”
她没有薛幼清高挑,却不胆怯,哪怕做了别人的小情儿,仍是一副大小姐的傲慢姿态:“人多有什么用?叫人来瞧自己丈夫出轨?”
她年轻气盛,却也稚嫩天真,一个涂嫩色唇釉的小女孩,薛幼清甚至懒得跟她掰扯:“不用到我这儿耀武扬威,我来这里逮你们,是为了让他净身出户,你喜欢,就尽管拿着户口本在民政局等我们离婚。”
霍思思瞪着她,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薛幼清见她这模样,有点于心不忍,梁文谦既然有心去思曼,他跟霍思思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三十多岁有见识有气派的成功男人,想勾引小姑娘,几乎是手到擒来。
她多一句嘴:“他是喜欢你,还是喜欢思曼,你弄清楚了么?”
哪知霍思思闻言,竟然笑起来:“我跟思曼,有什么区别吗?”
许鹿没听明白,转头看陆俭明,陆俭明正看手机,闻言也抬头,若有所思地瞅了霍思思一眼。
霍思思似乎找到了什么优越感,她微笑着对薛幼清说:“你不懂他。”
薛幼清笑笑:“那是我多言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原配浑不在意,霍思思讨不到什么好,拎起扔在沙发上的爱马仕往外走。
陆俭明出声道:“你爸马上来接你,再等等吧。”
霍思思整个人僵住,转头难以置信地看陆俭明。
陆俭明倚着开放厨房的吧台,两条长腿交叠,姿态散漫,抬头看人时,却气势慑人:“TS的副总和思曼的千金搞在一起,总要跟霍董知会一声。”
霍连庭到的时候,薛幼清正在卧室里跟梁文谦谈话,霍思思坐在沙发上,明显有些忧心忡忡。
套房门半开,霍连庭推门进来,房门撞上门吸,咣当一声响。
霍思思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脸色发白,嗫嚅着喊一声:“爸……”
看来霍连庭对霍思思平时管教确实很严。
薛幼清和梁文谦听见动静,从卧室出来。梁文谦衣服已经穿齐整,再没有平时的温润谦和,气质有几分阴郁和漠然。
霍连庭不说话的时候面相本就严肃,此刻嘴角微沉,更显严厉。他站在客厅中央,环视一圈,目光扫过许鹿时,稍作停顿,但很快便转回到霍思思身上,随即偏了下头,身后的助理和一同过来的保姆立刻上前,拉着霍思思率先出去。
陆俭明站直,颔首道:“霍董。”
霍连庭看都不看梁文谦一眼,只对着陆俭明淡淡道一声:“有劳。”
如果梁文谦的算盘打得精准,他帮助思曼竞标成功,跟薛幼清离婚,再站到霍连庭跟前的话,一定不会受到如此轻视。假以时日再慢慢抖出他跟霍思思的情投意合,霍连庭说不定真会考虑。
只可惜就在今晚,算盘碎了。
梁文谦跟霍思思这事,以霍连庭反应看,显然是没想到,但梁文谦跟思曼高管暗通曲款,他未必不知。
陆俭明微微一笑:“霍董也欣赏我们梁副总的能力?”
霍连庭看他片刻,说:“思曼从不拒绝人才,至于贵司梁副总,恕我无法断言。”
卧室门口,梁文谦盯着刻意忽视他的霍连庭,神色有些灰败。
陆俭明闻言,含着笑一挑眉,没再说话。
霍连庭转身欲走,经过许鹿身边时,却突然停下。
许鹿:“?”
霍连庭问:“你是怀城人?”
他嗓音浑厚低沉,说话时有种低音炮的震慑感,许鹿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陆俭明上前挡住许鹿,目光警惕而冷凝:“霍董有事?”
霍连庭个子不矮,他越过陆俭明肩膀,看着许鹿,似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只说了一句:“怀城是个好地方。”
随即带着助理扬长而去。
许鹿站在陆俭明身后,低声说:“他怎么有点神神叨叨的?”
案子查到今晚,许鹿的工作总算能告一段落。
陆俭明那边可能还要收收尾,毕竟没想到梁文谦这么会作妖,牵扯出这么多事。几人临从酒店离开前,陆俭明叮嘱梁文谦明天准时上班,梁文谦轻笑着文雅的应一声,仍旧维持着几分镇定。
却不知许鹿早已拍下他跟思曼高管吃饭的证据。
薛幼清先走了,唐家两兄妹在看完高远拍的视频后,同样心满意足的离开。
许鹿也想凑过去看视频,被陆俭明一把扯住。
陆俭明还要回公司,加班去查梁文谦勾结思曼的证据,他派了司机送许鹿回家。
从酒店到门口停车区的路上,许鹿难掩激动:“明天我要休息一天!终于查完了,我要解放了!”
陆俭明懒得理她,她是查完了,他这边却才开个头,处理梁文谦,重做方案,一堆事等着。
许鹿扭头看他:“你感冒了,也休息一天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陆俭明带着一点鼻音,没好气地说:“你替我上班?”
许鹿想起来,感慨道:“我替你上班有点难,你替我上班,大概会十分得心应手。”
陆俭明瞥她:“我有病去上你那班?”
“我们这工作不也挺好玩的。”许鹿说,“经过今晚,你没有改观吗?”
改观个屁。陆俭明没什么好脸色,但怕一张口又忍不住训她,一时没说话。
停车区到了,司机下车来开后门,陆俭明抄兜立在一边:“回家吧。”
可许鹿还不太想走,一双乌黑眸子四处转悠,晃过街上的路灯,扫几眼酒店门前的绿植,不敢长时间直视陆俭明,却想找话题把人多留一会儿,她问:“你说,霍思思她爸是什么意思?”
霍连庭对许鹿明显有几分特殊的关注,陆俭明闻言拧眉,凝神叮嘱:“以后再见面,离他远点。”
许鹿点点头:“我在那么小公司上班,以后跟他应该是没什么交集了。”
跟陆俭明……也要没什么交集了。
案子结束,她就得回KCS接手其他工作了。
夜色深重,酒店开着夜灯,光芒璀璨堂皇,许鹿抬起眼,说话时有股自己都未觉察的小心翼翼:“以后能去TS找你玩吗?”
想起她又要回去干的那破工作,陆俭明垂着一双眼眸,冷酷无情地说:“来上班可以,来玩不行。”
他根本就不懂她为什么会想找他玩。
许鹿难过,却又不敢明显的表现出来,只能绷着脸故意气人:“那算了,我本来也没多想找你玩。”
陆俭明:“……”
许鹿上车关门,陆俭明站在外面,被她气得脸色铁青。
她也就这点本事了,许鹿在车里叹气,却哪忍心让他不高兴,她降下车窗,冲他呲眯一笑:“今天谢谢你帮我,改天请你喝奶茶,好不好?”
陆俭明站在原地目送汽车徐徐离开,片刻后转回头,气得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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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二天是工作日, 许鹿在家休息,连续好几个星期都没有过周末, 已经不知道睡懒觉是什么滋味。
一觉睡到中午,睁开眼的刹那, 她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问题——
霍连庭怎么知道她是怀城人的?
她并没有跟他提到过, 出于职业敏感, 许鹿第一反应是霍连庭在调查她。
但她一个普通小白领, 又有什么好调查的呢?
一个兢兢业业为客户服务的调查员, 唯一做的出圈的一件事,就是接手了一个白富美的调查委托。然后进入了TS总裁办,搭乘陆俭明的飞机, 参观陆家的豪宅,参加有钱人们的party, 见识一圈白富美和商界大佬。
每一件事回想起来,都让人有一种脱离现实的晕眩。
两室一厅的房子, 许鹿跟一个女生合租,此刻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从冰箱里找牛奶倒出一杯,许鹿端着杯子站在客厅阳台, 迎上五月高照的阳光。
炫目,灼热, 像想起陆俭明的时候。
他应该在上班?
许鹿扯着阳台上的一根绿萝藤蔓,回忆她端着咖啡数次送进办公室的场景,陆俭明板着一张帅脸,目光专注地盯着电脑, 偶尔抬眼,扫过人时,矜贵又深邃的眸子里仿佛带电……
匆忙喝下一口沁凉的牛奶,许鹿压下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一边叫外卖,一边给家里打电话。
她跟家里打电话的时间不定,两三天一个,不一定有事,就是随便聊几句,太忙的时候她会忘记打,但陈美珍和许志平会掐着她下班的时间打过来。
最近忙,她没顾上,但好几天了,对面的两位同志怎么也不主动联系她。
她拨陈美珍的微信,对面隔了一会儿才接起来。
许鹿说:“惊喜不惊喜?没想到我这会儿打电话吧?”
陈美珍出现在视频画面里,平时打理精致的短发有些乱,无规则的蓬起来,一看就是没抹弹力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