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新酒忽然就接到了跨位面的信息——是主公大人发过来的。
新酒曾经在主公大人的掌心留下过召唤自己的印记,所以会被主公召唤,新酒一点也不惊讶。她通知21开启传送,同时歉意的看着坂本:“抱歉,坂本君。非常感谢你的咖啡……但是我突然接到位面人物的求助,需要立刻出外勤了。”
坂本笑了笑,道:“没有的事,新酒小姐先忙工作吧。”
随着传送的片刻眩晕感结束,新酒眼前的景色逐渐清晰起来:是产屋敷家的庭院。
她站在白花花的太阳光底下,懵了一会。下一刻檐廊下焦急等待的两个女孩子便小碎步跑了过来,兴奋的拉住了新酒的手,异口同声道:“新酒小姐……太好了!你果然出现了!”
新酒被两个小姑娘拉进屋内,药味和各种熏香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她一眼就看见了躺在榻榻米上,双目紧闭的主公大人。
他的额头上又蔓延开了那种狰狞的伤痕,几乎要覆盖到眼睛上了。
听到脚步声,主公大人转头,看向新酒进来的方向;他的眼睛视力比起两年前,已经降低了很多。
诅咒的压迫,使得他的身体素质大幅度下降,连带着视力也因为诅咒的蔓延而出现了损坏。
“是新酒啊——”
看清楚少女那熟悉的黑发棕瞳,还有周身安静祥和的气息,当主轻易地便认出了她。新酒连忙走到当主身边坐下,皱眉看着对方额头上蔓延开的诅咒:“怎么到现在才召唤我?”
太快了。
诅咒蔓延的速度,远胜过大数据推算出来的时间。
新酒说话的同时,也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驱散牌给当主使用——驱散完之后,她又给刷了两个大加,为当主恢复受损的身体。
眼看着父亲的眼睛变得和以前一样明亮,雏衣和日香都忍不住落下眼泪,一人抱住父亲的一只手臂,小幅度的啜泣起来。
当主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嘴角微微翘起:“不必担心,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吗,新酒?”
他抬眸看着新酒,脸上的笑容温柔。新酒犹豫道:“您先说是什么事情吧。”
新酒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深知自己只是个管理者,而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明。
当主微笑道:“放心,并不是什么令人为难的事情。我只是希望你能帮我隐瞒诅咒蔓延的事情——你也知道,那群孩子们都很担心我的身体,我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缘故,分散他们杀鬼的精力。”
这对新酒来说,确实并不是什么令人为难的事情。她痛快的点了点头,补充道:“我可以答应您,但也希望您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下次诅咒蔓延的时候,不要拖延,立刻召唤我。”
“凡有所求,我必应允。”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认真。
窗户外的光落进来,照应在新酒的身上——恍然间,产屋敷耀哉觉得自己真的被神明垂青了。
“父亲,锖兔大人回来了。”
纱门被人从外面拉开,有着黑色短发,穿白色和服的少女慢吞吞的走进来。他注意到新酒的存在,好奇的看着她;刚刚在门外,产屋敷辉利哉也听见了那句话。
凡有所求,我必应允。
还真是……令人无比心动的承诺啊。
他向新酒也露出笑容:“好久不见了,新酒小姐。”
新酒知道产屋敷家有五个孩子,一个双胞胎,一个三胞胎。她拿不准这个女孩儿是其中的哪一个,只好也摆出微笑:“好久不见。”
仿佛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耳边别着柔软的紫藤花的少年,弯起眉眼轻笑:“我是产屋敷家的第三子,产屋敷辉利哉。”
新酒:“……!!!”
等等,第三子???
正当新酒震惊之时,产屋敷辉利哉已经越过她,看向了主公。主公微笑着颔首:“让他进来吧。”
得到允许之后,辉利哉退出去,没多久便带着锖兔进来了。
新酒侧过头,看着辉利哉身后走进来的青年,恍然间有种不真实感。但现实又确确实实的将这个青年摆在了新酒的面前。
锖兔穿着鬼杀队的队服,中长发过肩,三色羽织披在已然宽阔的成年人的肩膀上,遮掩了他腰间的佩刀。
因为角度的缘故,新酒只看见了对方的侧脸,恰好是没有疤的那一面:长开的青年面庞俊俏,眉眼间都是坚韧又温柔的气息,每一根线条都利落而漂亮。
他在主公面前单膝跪下,长而微卷的眼睫垂下来:“看见您身体安康,实在是太好了。”
主公笑了笑,抬手示意他起来:“不用这么拘谨……这次也辛苦你了。”
锖兔在主公对面坐下,语气平淡又温柔:“这是一个男子汉应该做的事情。”
主公顿了顿,又问:“鳞泷先生的身体还好吗?”
“鳞泷先生身体很好,也托我向您问安。”
锖兔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主公:“这是先生托我转交给您的信。”
辉利哉上前收下信,又退回主公身边。锖兔仍旧垂着眼睫,道:“关于上弦之六的行踪,我和宇髓已经锁定了大概的位置。大概再过小半个月,我们就可以动手了。”
上六?
听到陌生的词汇,新酒立刻竖起了耳朵,专注的盯着锖兔,等待他的下文;锖兔掩在羽织下的手,大拇指略微不安的摩挲过自己的骨节。
主公点了点头:“继续调查下去吧。如果确定对方是上弦之六的话,你就和宇髓一起行动。”
“比起灭杀恶鬼,你们的安全才是首位。”
锖兔的眼睫垂得更低,视线范围只能看见木质地板上的影子。
空气被太阳光烤出一股焦糖似的甜味儿,新酒的影子被拖长,衣袖边角重叠在锖兔的影子上。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又可靠:“嗯。”
退出主公的房间之后,锖兔做了个深呼吸,肺里吐出一口浑浊的香气。身后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这么明显的声音,对方很显然是个没有学习过呼吸法的菜鸟。
锖兔忽然间感到紧张,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脖颈,心跳略微有些失衡;会是新酒吗?
“锖兔!”
是女孩子的声音,脆甜柔软——锖兔僵直了脊背,随即又放松。他侧身回首,看见新酒一路小跑着追上来。
她逆着光,一路朝着自己跑过来,黑色的中长发束在脑后一晃一晃的,发尾被太阳光染成了灿烂的金色。
锖兔感到自己呼吸一窒,心跳瞬间失控。
“你走的好快啊……”
新酒小跑到锖兔面前,撑着自己的膝盖小口的喘息。她仰起头看着锖兔,追问:“刚刚你说到那个……上弦之六,你们找到上六的信息了吗?”
锖兔还保持着侧身回首的姿势,银色眼瞳眨也不眨的盯着新酒。新酒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抬起来之后她才发现,自己这个高度居然晃不到锖兔的眼睛!
新酒震惊了。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又仰头艰难的看着锖兔:“锖兔,你现在居然已经这么高……嗳?”
她的话没有说完,锖兔俯身伸臂,将新酒抱住。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手鬼追赶的狼狈的少年郎了。
21岁的锖兔,无论是身高体格还是样貌,都已经是个合格的成年人。
他抱着新酒时,脑袋靠在新酒的脖颈之间,肉色微卷的中长发蹭在新酒的脸颊上;新酒反应过来,有些不知所措的举着两只手。
犹豫了片刻,她试探性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锖兔?”
“抱歉。”
他说话时,气音仿佛是贴着新酒脖子那块柔软的皮肉掠过去了一样:“可能有点失礼……能让我先抱一会吗?”
“一会就好。”
第76章 上弦的踪迹
太不真实了。
即使已经真切的抱到了人, 锖兔还是感到恍惚。被拥在怀里的少女纤细而娇小, 身上是他熟悉的, 淡淡的紫藤花香气。
黑发柔软, 肌肤雪白, 就好像他无数个日日夜夜里看见的虚幻的梦一般。
新酒犹豫了一会,抬手安抚性的拍了拍锖兔的脊背。
【他在干什么?】
系统板着张死鱼脸冒了出来, 看锖兔的眼神相当‘和善’。
新酒淡定的继续轻拍锖兔肩膀,动作熟练得就像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母亲:【情绪起伏太大的时候, 人类会自然而然的产生拥抱和接吻的渴望——适当地身体接触可以安抚情绪, 我记得入职培训的心理课你们硅基生命也有?】
系统嘴角微微抽搐:【……哦。】
因为在重组世界观所以根本没有参加入职培训这种事情, 21决定假装它没有发生过。
抱了足足有两三分钟, 锖兔才松开新酒——他罕见的感到几分害羞, 不敢与少女的目光对视, 避开了她的眼睛,视线落在她的肩膀上。
白色羽织上爬满紫藤花的纹样, 就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
锖兔干咳一声,道:“对不起……做了这么失礼的事情。”
他也知道, 刚见面就抱着人家女孩子不撒手什么的, 实在显得很失礼——但是只有真切的抱住这个人, 锖兔才能安心。
他太害怕了。
他和新酒,就好像无数次打了活结又扯开的红线,留不住也抓不稳。
在屋里的时候, 锖兔甚至不敢去看她。
他怕自己只要看新酒一眼, 就压不住心跳, 扑通扑通的跳出来,涌向她。
新酒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被勒得肩膀疼。
她正想说没关系,鬼杀队嘛压力大可以理解……话还没有说出口,身后追上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那是木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新酒回头看着自己跑过来的走廊,就看见黑发和服的美少女正朝自己走过来。
辉利哉抬头看着新酒,酷似母亲的旑丽眉目使得他穿上女式和服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他的目光在新酒和锖兔之间流转,随即露出微笑:“新酒小姐,您刚刚跑得太急,日轮刀忘记拿了。”
少年将日轮刀捧高,握刀的手纤细白皙,宛如上好的艺术品。
新酒连忙接过刀,不好意思道:“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辉利哉笑了笑,目光灼灼的望着新酒:“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新酒重新把日轮刀配回腰间,佩刀时她微微垂首,黑色的低马尾顺着肩颈滑落下去。
辉利哉抬手取下自己耳边柔软的紫藤花,想要别到新酒发间。
只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新酒,就被锖兔含着制止意味的抓住了手腕。
辉利哉扬眉,笑得温和:“锖兔大人?”
锖兔在身高上有天然的优势——他垂眸看着辉利哉,年轻的继承人容貌肖似母亲,笑起来恍然如同三月春光般妍丽。
搁在两人中间的新酒,也愣了愣,抬头看着锖兔,疑惑不解:“怎么了?”
她就低头别个刀的功夫,怎么气氛就变得奇奇怪怪的?
锖兔松开了辉利哉的手,不动声色的站到了新酒身边:“没事。”
“最近一直在和上弦鬼周旋,可能反射神经有点敏感。”
“原来如此。”
辉利哉看着锖兔,笑容里带点打趣:“看来锖兔大人,相当紧张新酒小姐。”
“这个给您。”
“嗳?”
看着被放到自己掌心的紫藤花,新酒感到意外。
是真花,柔软的蹭着掌心。
新酒疑惑的看向辉利哉——辉利哉嘴角噙着笑意,温柔道:“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
“以新酒小姐对产屋敷家的帮助,其实应该值得更多。”
新酒连忙摆手:“不用这么客气——我本身也是鬼杀队的一员,能帮到主公大人,我也很开心。”
“请不要拒绝我。”
辉利哉仰起头,对她甜甜的笑;面对那张和天音夫人有五成相似的美人脸,新酒感觉自己受到了暴击。
她捂紧了自己的小心脏,顺带把紫藤花仔细妥帖的收好:“那我就收下了……谢谢。”
辉利哉达成自己的目的,心满意足之余,笑容也更灿烂了。他向新酒和锖兔鞠了一躬,“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走出产屋敷家,新酒摸了摸自己衣服口袋里的紫藤花,感叹:“主公家的孩子都长得好像天音夫人啊……”
都和夫人一样漂亮!
锖兔听着新酒的话,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重点——他迟疑片刻,问:“刚刚给你送花的孩子……你能认得出来是哪一个吗?”
新酒:“……”
“咳咳!应该……应该是妹妹吧?我看她个子比较矮……”
干咳一声,新酒说完这句话后,莫名的感到心虚。
毕竟人家小姑娘还追出来给自己送花了——结果自己连她是双胞胎之一还是三胞胎之一都没有认出来。
头顶传来青年人低沉的笑声,笑声里面居然透出点无奈的妥协感。
新酒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心虚的补上一句:“我下次,下次会问一下她名字的!”
她以为锖兔是因为自己认不清人而发笑——虽然锖兔笑和新酒没认出人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关系。
但当然不是新酒现在想的那种关系。
锖兔先是用呼吸法平静自己的心跳,努力使得自己说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静:“这次会留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