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地尝一口——画盏眠
时间:2020-03-28 08:16:07

  “真相?这个时候你给我说真相?陶思眠你是要逼死我吗?”陶二婶心如刀绞。
  陶思眠沉默。
  “那要看你先死还是我先死,”陶二婶哭够了,抹干眼泪笑道,“七七,你还是太年轻。”
  陶二婶不等陶思眠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嘟嘟”的忙音想得陶思眠心烦意乱,她重重捶着自己的脑袋。
  几下之后,黎嘉洲轻轻握住陶思眠拳头。
  “这本就是预想内的连锁反应。”
  男人声线低润温柔,宛如初春将化未化的雪水。
  陶思眠把头埋在黎嘉洲怀里,湿了眼眶。
  夜雨淅沥,黎嘉洲吻陶思眠,吻烙得深而重。
  新秀的树树干笔直,在湿润的土壤中紧扎春天将来的根。
  ————
  陶二婶准备召开新闻发布会、用两亿买自己清白之际,专-案-组在陈潜家中搜到了一个加密硬盘。
  硬盘防御程序复杂,但陈潜拒绝告知密码。
  陶思眠一个电话打过去提供了密码,专-案-组半信不信地一试,结果,打开了硬盘。
  专-案-组目瞪口呆,陶思眠苦笑。
  密码是什么呢?
  766499。
  songwx。
  宋文信名字拼音的九宫格。
  说来也巧,陈潜那些关系隐蔽的空壳工作室在霍尔斯,也就是陈潜的老家。
  陶思眠唠嗑听到那个养子成为大学教授但不孝的故事,主人公恰好是陈潜。
  陈潜从小寄人篱下做事极度小心,信奉最危险的就是最安全的,一个著作等身的学者教授,加密硬盘最不可能用学生的名字作为密码,偏偏陈潜就用了。
  硬盘里是比爆料和证据链更详尽的交易内容及数据,有几份文件最后打开日期是328日,宋文信坠楼当天。
  所以陈潜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自己唆使肖旭给宋文信投毒,宋文信毒发出现幻觉,在陈潜办公室电脑上误输了自己的用户名,看到了全部真相。
  真正压垮宋文信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是换方向不是毕业,甚至都和自己无关。
  而是因为一场骗局。
  自己殚精竭虑考虑成本,考虑让所有普通人买得起药看得起病,而他最最敬重的导师陈潜,手上流淌着无数笔不干净的巨款,甚至人血。
  所以自己的项目,自己努力最后也会成为陈潜的工具,对,工具,这个词很合适。
  一瞬间,恐惧、无措、慌乱、愧疚、矛盾、愤怒统统涌进宋文信脑海。
  举报?忽视?威胁陈潜?
  他看上去有很多条可以选择的路,可每一条,都是前途末路。
  陶二婶和陈潜因涉嫌洗钱、偷税被拘留,南方系估价一路跌停,市值蒸发保守估计一百亿。
  南方系风雨飘摇之际,陶二叔暂任董事局主席,黎嘉洲进入晶科董事会提出100亿收购南方系,和陶二叔展开谈判。
  与此同时,南方系散股被一股不明游资猛烈吸纳。
  陶思眠作为第一证人和爆料人在疯狂整理自己手上的证据作为佐证。
  许意菱在南方系几不可查的股份被对头公司扒出来,对头公司揪着许意菱上综艺时玩笑话“学历是美貌换的”开始扒许意菱学历造假,结果,许意菱学历没有问题,扒出真正造假的人是陶二婶。
  而陶二婶在职攻读硕士时,导师正是周识理!
  和陶二婶同期的学生被逐个排查,景山市长涉嫌学位造假,景山副市长涉嫌学位造假,一休电视剧分部副总裁涉嫌学位造假……
  陶思眠在学位大排查前找母亲调至档案局的秦夏帮了个忙,秦夏到现在都没有回音。
  事情越闹越大。
  陶思眠到哪都有记者跟着。
  去吃饭有,胃不舒服总想吐去医院有,回陶家有。
  就算陶思眠不再露面,直接把车开到翡翠园地下停车场,也躲不过长-枪-大-炮。
  这段时间,黎嘉洲回了B市,陶思眠留在A市,不远不近的距离将两人的思念放到无限大。
  夜深人静,黎嘉洲和陶思眠听着手机里细微的呼吸声。
  很安静,很珍惜。
  陶思眠忽然出声:“等你回A市,我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为什么电话里不能说。”黎嘉洲心里像有只猫爪轻轻地挠,他好笑。
  陶思眠听上去很开心:“我想看你那时候的表情。”
  黎嘉洲其实隐约猜得到,还是温柔地从善如流:“好。”
  黎嘉洲又交代陶思眠要吃什么、注意饮食和作息、自己再过一周就回去。
  小姑娘声音细细软软的,有些憋闷:“我想你了。”
  黎嘉洲心都化了:“我也是。”
  B市黎家。
  挂了电话,黎嘉洲叫了助理:“帮我订早班机回A市。”
  “您下午三点半和南方系还有一场谈判,”助理睡意朦胧,“日程计划上午和董事们复核细节。”
  “我待会儿把全部细节定好发你邮箱,我上午去,下午回来。”黎嘉洲不是征求助理意见,而是告诉助理行程。
  助理小声:“确实太赶……”
  察觉出黎嘉洲有生气的征兆,助理把没说完的话头默默咽进了肚子里。
  人家黎总都不觉得赶,自己在这里瞎操什么心。
  黎嘉洲确实不觉得赶,他只是想着小姑娘想他了,所以即便再忙再累再有事情,哪怕回去只能和她待一个小时、十分钟甚至只是看她一眼,他也要回去。
  因为,她想他了。
  翡翠园,夜风吹得窗帘尾巴的吊坠叮当作响,陶思眠起身去关窗。
  窗前的小茶几上用包压着一张报告单,陶思眠拿起报告单,眼里藏不住的欣喜柔情。
  她看看报告单,再看看自己平坦的小腹,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只有一次有可能性,就那一次。
  真的很巧。
  黎嘉洲一定会被吓到。
  陶思眠看着报告单,“噗嗤”轻笑出声。
  她先把报告单放在黎嘉洲枕头底下,又怕不小心弄皱或者弄丢,又把报告单放在床头摆件下,但这样就没了惊喜感,陶思眠想了想,把报告单藏在了一个精妙绝伦的好位置。
  夜渐深。
  陶思眠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还是睡不着,她索性捞起手机坐起来。
  陶思眠正想着要不要催秦夏,秦夏的语音就发了过来。
  “和你想的完全一样,陈潜研究室总共有7个未完成博士学位意外退学的学生。”
  陶思眠动作飞快地起身穿衣服:“有家属信息吗?我马上给一休打电话,然后我先过来。”
  现在是凌晨三点。
  秦夏望一眼漆黑的窗外:“不然明天吧?今天太晚了,你一个人开夜车我不放心。”
  “专-案-组已经开始整理证据,预计三天结案,我们一定要在结案之前找到那7个学生和他们的家属,不能给陈潜留任何翻身的机会。”陶思眠说话的功夫,已经换了鞋背起包。
  秦夏问:“你不担心你二婶吗?”
  陶思眠道:“法律不以亲情为转移。”
  秦夏劝:“我还是觉得太晚了。”
  “我现在过来,路上不堵车,如果明天过来,到的话应该要下午,就只要两天半,可能来不及,”陶思眠道,“我给司机打电话。”
  凌晨三点半。
  陶思眠一边朝车库走一边给陶家司机打电话,陶家司机没接。
  陶思眠给蒋时延司机打电话,蒋时延司机没接。
  陶思眠在平台上下代驾单,她走到车库门口等了十分钟都没人接单。
  陶思眠给黎嘉洲发了条语音,自己坐上了驾驶座。
  黑色的沃尔沃宛如出巡的猛兽从栏杆里滑出,迅速进入平坦的车道消失不见。
  黎嘉洲在书房补谈判细节,他以为陶思眠睡了,手机就放在了卧室。
  他突然心口有些发闷,于是停下来靠在躺椅上揉太阳穴。
  陶思眠从绕城快速到绕城高速都没有问题,路上车辆稀疏,她开得又快又稳。
  过了收费站约莫半小时,陶思眠在后视镜看到两辆越野车跟在自己车后。
  陶思眠加速,对方也加速,陶思眠减速,对方也减速。
  陶思眠心里一紧,拨了高速警察的电话。
  “您好这里是景山高速G789路警办公室,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陶思眠语速很快,话很准:“我在距景山白泉镇下道7KM处,车牌A20000,两辆改装越野车在我车后意图夹击。”
  “好的,我们已经定位到您,请注意行驶速度,马上到。”
  陶思眠问:“你们大约需要几分钟?”
  “十分钟。”
  “嗯,谢谢。”陶思眠挂断电话,语音把目的地从景山改成了景山市白泉派出所。
  陶思眠想的是如果十分钟路警到了,就不会有问题,如果十分钟路警没到,她转而下道直接去派出所。
  可对方好像猜得到她的想法般,直接提速变道将她夹击在中间。
  陶思眠加速,对方提速至半个车头横在陶思眠车前方把陶思眠朝应急车道逼。
  陶思眠算准两车夹击的空隙想从应急车道走,两辆车死死咬住陶思眠的车。
  两辆车速度到了极限,陶思眠还有提速空间。
  她一脚油门踩到底在弯道从两辆车夹击中脱出半个车身,谁都没想到弯道之后的栏杆被雨水锈断了,路警放了路障,但陶思眠速度太快,刹车根本踩不住。
  黑色的沃尔沃直接从断裂处冲出去,在空中宛如一截断翅。
  下面是陡峭的悬崖。
  几秒之后,“哐嘭”巨震,余响震荡。
  两辆越野车停下来,一人朝下探头,一人打电话:“拦不住,根本拦不住,我们也没想到她会加速。”
  对方问了什么。
  打电话的男人跟着朝下看:“应该活不了……”
  他话没说完,轰一声油箱爆炸。
  火光腾空,车身四分五裂散落在滚滚烟尘中。
  凌晨四点,周遭安静,如死去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黎嘉洲:画盏眠看刀!!
  画画:_(:з」∠)_淡定一点……亲妈亲妈。
  谢谢,抱歉,鞠躬。
 
 
第89章 八十五口
  黎嘉洲忽然心脏剧痛, 他回到卧室, 听到陶思眠语音,快速回了语音:“你到了吗?”
  “路上还安全吗?”
  “你在哪?”
  “……”
  “七七,你还好吗?”
  黎嘉洲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他拨陶思眠电话, 无人接听。
  第二遍, 无人接听。
  第三遍, 无人接听。
  黎嘉洲鞋子没来得及穿, 握着手机夺门而出, 先是打给警察:“我要报警,不是失踪。”
  然后是助理:“我要调人, 最快的速度, 找人。”
  黎嘉洲走太快摔在地上,他囫囵半站着, 扶墙进了电梯。
  楼层数字一格格朝下。
  “叮咚”, 电梯门开。
  一个电话进来。
  “喂你好, 请问是黎嘉洲吗,是这样, 车牌A20000沃尔沃在G789高速冲下断崖,油箱已经爆了, 我们正在尽全力调查事故原因,搜寻尸体,我们查到这辆车是挂在你名下的……”
  “啪嗒”,手失去力气, 手机滑落在地。
  黎嘉洲的世界一片空白。
  ————
  第二天早上八点,本该报道“特大经济犯罪案”的头版头条全是红色字体和加粗感叹号。
  “晶科最年轻副董事长黎嘉洲爆红背后!女友夜驰景山发生车祸,疑似身亡。”
  “南方系创始人陶行川独女陶思眠夜奔景山不幸遇难。”
  “南方系原第二大股东陶思眠深夜飙车冲下山崖,生死不明。”
  “……”
  评论区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声音。
  “听说尸体还没找到,凭什么说遇难,现在媒体写人血馒头吃相这么急吗?”
  “油箱都爆了跑得掉吗,那么高的断崖摔下去,就算油箱不爆命也没了。”
  “听说是有人动了刹车没刹住,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诶,想想就可怜。”
  “11年前她父母就是在爆炸里死的啊,可能一家人都短命。”
  “……”
  收购南方系暂停,董事会暂停,吃饭暂停,一切活动都暂停。
  警方还在搜寻陶思眠尸体,黎妈妈和黎爸爸第一时间赶去陪陶老爷子,路上黎妈妈在电话里哭得发不出声音,黎嘉洲一句话也没说。
  许意菱和程果也哭,黎嘉洲也一句话都没说。
  秦夏也在哭,黎嘉洲同样一言不发。
  陶然哭着吼黎嘉洲对陶思眠不是真爱,为什么他不去现场不去找人,甚至哭都不哭。
  黎嘉洲没有辩驳,只是呆呆听着。
  陶然愤怒地挂断电话。
  黎嘉洲只觉得四肢五骸都没了知觉,只剩下心脏痛,好像被千万根钢丝缠住拉扯的绞痛,连着筋络。
  他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陶思眠的画面,她在他宿舍,倚在他桌边,身段柔美,眉目好看到不可思议。
  刚开始她总是冷漠淡定,好像整个世界都入不了她的眼。
  然后是秦夏出事,他用一杯温牛奶和她正式有了交集,再然后是人情的你来我往。
  她会笑他夹不起肉丸子,毕业典礼上伏在他怀里哭,会用清澈含情的眼神看他,也会在他摔跤之后叉腰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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