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常唯欢
时间:2020-03-31 09:15:10

  温暖有点扛不住他这样看她,于是垂下眼皮避开。
  一只手忽地抚上她的脸。
  热的,熟悉的。
  手指一点点抚摸过她的眉毛,鼻子,嘴唇,下巴,脸颊,最后停在带着碎钻耳钉的耳垂。
  “怎么想到打耳洞了?以前都不爱这个的。”他的声音竟然也有点哑。
  以前两人还好着时,每次亲吻过后,他都喜欢摸她的耳垂。他总说她脾气这么坏,又臭又硬的,还是耳垂软,摸起来舒服。
  那时她年纪小,脸皮倒不薄,又总爱反驳他,于是说:“我身上还有地方比耳垂还软。”
  他第一次听时,明显惊到了,然后抱着她笑了半天,一直羞她不害臊。
  她自己这时也羞到了,挣扎着不让他抱,直到被他亲吻住。
  最后他咬着她的嘴唇轻声逗她:“果然嘴唇更软一点。”
  她的脸上染了他手上的热度,心里却是凉的,酸的。
  “为了赚钱。”她笑,“以后谈男朋友了,就能多收一份礼物。”
  他笑,收回手放于胸前:“嗯,记着了。”
  他又笑:“美国小姑娘的‘以身相许’我是无福消受了,因为已经有人许过我了。”
  停了停,又是一句。
  “我这辈子,只要那一个,就够了。”
  温暖心中有什么像烟花一般炸开。
  她甚至不敢抬眼,怕看到他脸上那种玩笑似的笑容。
  可是他刚才最后一句,实在太,引人遐想了。
  毕竟上一个对他以身相许的,就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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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暖和向图南的第二次交集就在初次见面的那个周末,当时距离期末考试只有一周的时间。
  温暖上学时特别能疯,成绩嘛,一直中不溜的。要是肯下功夫一点,就能往上游一点,要是再贪玩一点呢,就会往下跌一些。
  当时是高一,学业的压力相对来讲要轻一点,她那段时间又正好迷上滑旱冰,所以周末别人都回家复习的时候,她非拉着祝燕飞去溜冰。
  祝燕飞也是个心眼大的,完全不顾即将到来的考试,温暖一叫她她就应了。
  温婉从小就文静,爱学习,不爱玩,也不会溜冰,只是假如她一个人先回家的话,爸爸妈妈,尤其是妈妈那里,肯定是要问东问西的,所以她带了书,跟着温暖去了溜冰场。温暖和祝燕飞在里面溜得飞起,温婉在场外看得入神。
  玩到一半,祝燕飞家中有事,祝妈打电话来催她回家。祝燕飞鼓着腮,气呼呼地先撤了。
  没了伴,温暖一个人玩,总觉得不得劲儿,于是又溜了一会儿,她也退了出来,准备去找温婉。
  结果就看到她被三个男人缠着。
  说是男人,而不是男生,是因为感觉那三人看起来挺大的,又流里流气的,不像学生样子。
  温婉不善于应付这种场面,想走又走不掉,抱着书包缩着肩躲闪着,都快要哭了。
  温暖单手提着书包,几步冲了过去,抡起书包就往中间一砸。
  “滚开!”
  人冲进中间,伸手就推了离温婉最近的那个人一把,顺手将温婉挡在自己的身后。
  那三人都是无赖小混混,最爱聚在这学校附近的场所,调戏学校里的小女生。
  温婉长得漂亮,性子软,调戏起来本就十分有趣,结果忽然来了个长得一样的,性格又这么泼辣的,更是把那三人乐坏了。
  一时三人嘴里都不太干净,有人甚至还想动手摸温暖的脸。
  温暖一抬手,就狠扇了那人的手一下。
  那人反而好像更得了趣,搓着双□□笑着就想来抱温暖。
  温婉为了安静看书,特地选了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结果这下反倒害了她们姐妹俩。
  温暖再凶,毕竟只是个小女生,还要护着温婉,对方是三个男人,都比她高大,再怎么看,她俩都没有胜算。
  眼看着其中两个男人已经钳制住温暖,另一个人也搂住温婉,低头就想亲她时,忽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嗓子。
  “哟,三个大男人欺负两个小女生还挺得意是吧?”
  温暖脸气得通红,上半身被两个男人禁锢住,还一直用脚去踹欺负温婉的那个,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声音有点耳熟,这句话也莫名有点熟悉。
  那三个男人也是一怔,不由地松开温暖两姐妹。
  温暖趁机忙将温婉拉到自己身后,一边小声安抚着已经一脸泪的姐姐。
  离他们不远处,向图南一手抄兜,一手夹着烟,斜倚着墙,一脸风流纨绔的笑。
  温暖看向他时,他还冲温暖挤了下眼。
  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那三人当中有一个立即指着向图南:“小子,滚远点,这里没你的事。”
  向图南漫不经心地吸了口烟,微仰着头,吐了个挺漂亮的烟圈。
  “谁说没我的事?”他一扬下巴,指着温暖,“那是我的妞,总不能就这么白被人吓着了吧。”
  那三人立即互看一眼,大概是在权衡是否要动手,最后可能是想着他们是三个人,人多势众,是占便宜的一方,于是当中一个看起来是大哥的人阴阴地笑了起来。
  “想充英雄好汉是吧,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向图南丢下烟,用脚碾了几下,右手掰着左手,看起来十分兴奋。
  “好久没打架了,来吧,三个一起上。”
 
 
第8章 
  温暖之前称向图南是上海小男人,是源于经常听到的一些论调。
  比如上海的女人活得精致,比较强势,而上海的男人呢,一般比较温柔,顾家,下班的路上都能顺便去菜市场带把菜回家。
  可是一样水养百样人,就像以地域划分人的好坏是偏见一样,以地域来给人打标签,肯定也有失偏颇。
  事实上后来两人熟了后,温暖才知道,向图南就是因为太不“小男人”,在老家那边将人打进了医院,向爸一怒之下才将他丢到这边,交给军人出身的向爷爷来管教。
  只是向爷爷这人太过严肃,向图南觉得在他身边肯定不得自由。
  他这人极是鸡贼,于是想了个法子,一边说向爷爷年纪大了,已经退了下来,就该好好地颐养天年,一边说自己和叔叔家的儿子年纪相仿,在一起可以互相照应,并蹿掇堂弟为自己说情,终于得偿所愿,成功地被安排到同样在部队的叔叔家,这才进了温暖他们的学校。
  向叔和向婶都有工作,常年不着家,本来也在头疼自己儿子,对于向图南的到来,自然十分欢迎。
  而因为他俩总是忙,又给了这堂兄弟俩足够的自由空间。
  这一安排,可谓是皆大欢喜。
  所以整个高中生涯,向图南身后总跟着向沐阳这个小跟班,就连他和温暖谈恋爱时,也经常捎带着他。
  温暖和向图南第一次亲热,就是在向叔家属于他的那个小房间里,当时向沐阳就在自己的卧室里打游戏。
  而他当初打人的真正缘由,温暖是在和向图南成为情侣后才真正知道。
  当时他班里有个女生,被同校的一个男生欺负了。可是那个男生是未成年,连十六岁都未到,即使走法律程序,要受的惩罚也十分有限。而那人家里又很有些家底,女方家境贫寒,最后女方父母在屈辱中接受了男生家里的一笔赔偿款。
  结果当天,女生就自杀了。
  这件事本来和向图南无关,他和那个女生虽为同班,实则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可是某一天,在听到那个男生和身边人谈论死去的女生,说她家已经收了钱,又说女生心理脆弱诸如此类。
  他直接动手,将那人打进了ICU。
  那人是家中独子,那家人当然不肯善罢甘休。向爸虽也觉得那人活该,只是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况且对方人在毕竟在ICU,还是不得不做足姿态,既亲自探望道歉,又将向图南打发出沪。
  名义上当然是惩罚孽子,实际上也是怕他留在上海遭到暗中报复。想着等这件事完全摆平,再召他回去。
  温暖当时一边是义愤填膺加惋惜,一边却心在心中拈酸吃醋,怀疑向图南是喜欢那个女生。
  向图南难得严肃:“那种畜牲,人人得而诛之,留着也只是让世上多个祸害。我也是未成年,只要没打死,我家老头子自然有办法保我。”
  只可惜现在不是以武犯禁的古代,他终究做不了快意恩仇的侠客。
  他又握她的手,满脸都是少年式的桀骜:“我真没喜欢她。要是我喜欢的人,我不会动手时还有计较,肯定是直接弄死他,让他偿命。”
  少年时的感情还不懂掩饰,热烈而直白。
  温暖怀疑他是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假如受欺负的那个人是她。
  她本来是想说她这么厉害,才不会任人欺负,却马上想到溜冰场那次。
  如果那天他没有出现,会怎么样?
  不清楚。
  大概是要被占了便宜。
  结果他露面,换成他受了伤。
  毕竟是以一敌三,对方还都是成人,向图南看样子是能打架的,却还是挨了不少下。当然,对方三个人,也没占到便宜,都出了血。
  温暖是想上去帮忙的,可是看那样子,根本插不进去,温婉又一直拽着她。
  最后对方可能是打红了眼,有一人竟然从兜中掏了把刀出来。
  温暖这下再没办法继续旁观,挣开温婉,大叫着冲上去。
  她是看那人拿刀想捅向图南,想扑上去救他,结果大叫声惊着了向图南,眼看着刀快捅到温暖身上,她收不住脚,直往刀口上撞,他没办法,只能一把抱住她,用自己的后背挡了这一下。
  温暖被他紧抱着,他比她高不少,她什么都看不到,只听着外面有混乱的脚步声,好像还有人在说“那边”。那三个人大概是见有人来了,也没再纠缠,一下子全跑了。
  他们的旁边,温婉早吓傻了。
  温暖看不到后面,向图南又穿了件黑色的T恤,什么都看不到。她估计他是受了伤,碍于身体还被他禁锢着,只能用手在他背后乱摸。
  结果摸了一手的温热粘腻。
  一抬手,赫然一个血手掌。
  “摸够了没有?”他问。声调依然不正经,竟还带着笑。
  温暖虽然爱玩,可那都是校园里的小打小闹,像这样动刀子见血的场面,还是第一次经历。
  只要一想到自己手上的血,她的反应,也不比温婉好多少。
  “你怎么样啊?”她打着哆嗦问,“是不是很痛?”
  他说:“废话!”
  他的嘴角破了,鼻子也在流血,看起来极是狼狈。温暖想帮他擦掉脸上的血,又顾着他背后的伤口,一时手忙脚乱,根本不知道先顾哪边才好。
  她一向不爱哭,这一会儿却急得直掉金豆子。
  向图南倒比她镇定的多:“别怕,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都流这么多血了。
  这时冲进来三个人,年纪和他们相仿,有一个还穿着他们的校服。那三个人都比温暖两姐妹镇定得多,很快就拦了车送向图南去医院。
  温暖坚持着要跟去。
  那个叫向图南“二哥”的男生特别凶,很不耐烦地训她,说她是瞎捣乱。
  这要搁平时,温暖早一蹦三丈高,今天她一丁点脾气都没有,只求救似地看着向图南。
  最后,他终于一点头:“走吧。为你受得伤,你不跟着谁跟着。”
  明明是两姐妹,他的眼里却好像只看得见温暖一人。
  人太多,分了两辆车。
  温婉吓坏了,一定要跟温暖一起。于是被塞到副驾驶上,温暖和刚才凶她的那个男生一左一右将向图南夹到了后座。另外两个男生就单独拦了辆出租车。
  她在这时才知道这人叫向沐阳,是向图南的堂弟。
  向图南全身都挂了彩,尤其是后背满是血。为了尽量不弄脏出租车,他上车后就毫不客气地趴到了温暖的腿上。
  温暖这时肯定不会跟他计较“为什么不趴向沐阳腿上”这些小的细节,一边帮他按着后背的伤口,一边不停地催司机。
  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到了医院。
  有那三个人在,温暖没有插手的余地。而就是在这一天,她发现向图南这个人挺龟毛的。
  医生建议他住院,结果他非要住单人病房。一听说没有,立即毫不犹豫地要回去。
  温暖不放心,还想劝他,结果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又没有伤到内脏,这么点小伤,至于吗?”
  那三人看样子倒是极听向图南的话,竟由着他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于是付了病号服的钱,向图南就在他们的簇拥下,穿着那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晃荡到医院门口。
  刚准备拦车各回各家,向沐阳的手机忽然响了。
  向叔和向婶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家了。
  “靠,不能回你家了。”向图南说,略一沉思,他说,“我回我家房子那边。你回去应付一下你爸妈,就跟他们说……说快期末考试了,我去同学家复习了。”
  向沐阳这下终于露出担忧之色:“谁照顾你?”
  那两个人立即自告奋勇地要担此重任。
  温暖也毫不犹豫地挺胸而出:“我来吧。”
  她想得挺简单,向图南这伤是为她姐俩受的,照顾他是天经地义,却完全忘了男女有别这个道理。
  那几人都挺惊讶,温婉拉了下温暖。
  向图南也斜觑着她,似笑非笑的,一副登徒子的模样:“你?”
  温暖脾气差,不经激,被他那种表情一刺,胸挺得更高:“就是我。你这伤是为我跟我姐受的,我照顾你,就当是还你人情了。”说着也不顾温婉的反对,拦了辆出租车,将她塞进去,照着向图南的说辞给温婉学了一遍,让她回家忽悠温爸温妈。
  温婉虽然是姐姐,却一向很听温暖的话,虽然不太情愿,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坐车回家了。
  后面又拦了辆车,她先将向图南让进去,才拎着书包跟着上车,又冲那三人摆了摆手。
  向沐阳还在嘱咐她:“照顾好我二哥,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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