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臣说完,看了看身边的衙差:“我要去衙门里说明情形,配合衙门将一切查清楚,这样我和王家才能彻底脱离嫌疑,否则在这样的时候会给衙门添乱……”
徐清欢点点头。
王玉臣还要说些什么安慰徐清欢,却只觉得身边有人挤过来,他再看过去,就瞧见了徐青安那张大脸。
徐青安怒目相对,将徐清欢牢牢地挡在了身后。
要不是王二带着他四处跑,他怎么会前后失守让宋某钻了空子,现在这样的时候王二还有脸凑过来,要不是现在没有心情,他早就拎着王二胳膊将这登徒子摔出去。
“徐兄,”王玉臣向徐青安弯腰行礼,“你们要多保重。”
王玉臣说着向后退去。
“走吧,哥哥。”徐清欢喊了一声,先一步上了马车。
王玉臣一直看着徐家马车消失在视野之中。
……
马车外一片安静,没有徐青安和张真人斗嘴的声音,气氛十分的压抑,就连凤雏都不再吃东西,而是攥紧帕子紧张地坐在那里。
“妹妹,你说父亲真得……”徐青安的声音沙哑,因为焦急眼角已经湿润。
徐清欢不知道该跟哥哥说些什么,那苏纨是从海上来到江阴的,应该知晓海上的情形,而且父亲出征之后,也没有送回任何的消息,加上这两日她一直心神不宁……
“等到了,我们就知道了。”
好半天徐青安才说出几个字:“消息也不一定都是真的,反正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老头子走的时候威风凛凛,也得打个胜仗回来,否则我会笑话他一辈子。”
……
常州总兵奔波了一整天,终于逃回了主帅大船。
“来人,备水……”他先要卸了甲胄,再将身上的汗擦一擦,冷静下来也许就能想到对策。
没有听到护卫的声音,常州总兵微微皱起眉头,但是来不及想其他,他已经走进了船舱之中。
奇怪的是兵士也没有立即上前服侍,常州总兵刚要发作,却发现主帅位子上坐着一个人,谁敢越俎代庖代替他坐在那里。
“是谁。”常州总兵立即开口。
那人转过头来,看向常州总兵,竟然是薛沉。
“总兵大人,”薛沉淡淡地道,“您这是从哪里回来?”
常州总兵立即瞪大眼睛:“薛沉,你怎敢坐在主帅位上,这里是常州而非泉州,你就不怕本官治你僭越之罪。”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薛沉道,“你方才去哪里了?”
“我自然去营救驸马爷,”常州总兵挺直脊背,“好在我去的及时,驸马爷才能脱险。”
“这么说,总兵是驸马的援军了?所以都未曾留下与大周将士一起抗击倭人,而是将驸马平平安安送回来。”
常州总兵冷笑道:“那是自然,若是常州没有了驸马爷,这场战事谁能做主?”就算薛沉再厉害,还能与皇亲国戚对抗不成?他将驸马爷挡在前面,谁若是还想与他为难,就要掂量掂量华阳长公主在圣上心中的地位。
“看来一切都清楚了,”薛沉站起身,“驸马之所以能够在常州呼风唤雨,因为有常州总兵为他四处周旋。”
常州总兵觉得薛沉这话说的没错,他就是为驸马爷马首是瞻,常州总兵思量着抬起头,一副得意的神情。
“来人呐。”
只听薛沉一声暴喝,常州总兵吓得浑身一抖:“你要做什么?”
“将白龙王的同党拿下。”薛沉话音刚落,就有两个身穿甲胄的将官走进来。
常州总兵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身体已经被死死地压住。
“薛沉,你这是要造反……”常州总兵大声嘶吼,“来人,来人将这些反贼拿下,来人啊。”
“这里没有人造反,”薛沉目光灼灼,“只是有人叛国通敌。”
“谁……”常州总兵向左右看去,“你说的是谁?”
“当然是你,你方才已经承认与驸马同路,一切都听从驸马安排,”薛沉说着向常州总兵走过来,“而驸马……就是真正的白龙王。”
“什么?”常州总兵彻底愣在那里,他怔怔地望着薛沉,发现薛沉并没有说笑的意思,“你诬陷……敢诬陷驸马。”
“你认为我敢吗?”薛沉拿出一只小巧的匣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面令牌,“这是皇上的密令,由华阳长公主和兵部侍郎一起送来的,如今驸马已经被捉拿入狱,现在轮到总兵大人你了。”
不可能,常州总兵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可这密令千真万确,不像是造假,而且……他抬起头看到了有人走进来,他穿着的正是兵部侍郎的官服。
“常州总兵,你是否看到倭人不战而逃?”兵部侍郎问过去,“将大周将士全都丢在倭人面前。”
常州总兵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他是这样做,可他是为了救驸马爷,此时此刻他不能这样说,因为驸马爷才是白龙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州总兵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连兵部侍郎也忍不住摇头:“真没想到,总兵官会如此。”
常州总兵被带下去,兵部侍郎向薛沉躬身:“如今常州还要靠薛大人稳住局面。”
薛沉道:“这都是臣子本分,接手常州水师之后,我会立即派出援军,与倭人死战到底。”
兵部侍郎不敢再耽搁薛沉时间,也带着人走出船舱。
薛沉立即召将领议事,天黑之前援军船队就已经起航,虽然看着大船逐渐远去,薛沉仍旧眉头紧皱。
这一战不简单,希望公子能够平安归来。
“军师,”副将上前低声道,“安义侯府大小姐一直在岸边等消息。”
薛沉道:“徐大小姐让人来问安义侯的情形?”
副将摇头:“不曾,只是一直等在那里,想必是知晓军师繁忙。”
安义侯的船一直没有回来,他们又急着派出援军,这位徐大小姐心中应该有了思量,其实他知晓的也是安义侯的船沉了,安义侯凶多吉少。
除非,公子出手相助。
不过在他看来,公子不应该帮衬安义侯,当年的事在前,出手救这样的人,那要下多大的决心,当年魏王府一幕幕怎么能让人忘却,更何况当年将剑刺进公子胸口的人,正是安义侯手下的副将。
“军师,有艘船回来了,船上的是伤兵,好像还有安义侯。”
薛沉一惊,最近许多事都出乎他的意料。
……
徐清欢跟着引路的副将去了海边临时搭建的卫所中,她的心仿佛要跃出喉咙,手心里全都是汗水。
走进门她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父亲。
父亲眼睛紧闭,身上包裹着布条,鲜血已经透了出来。
“我父亲怎么样。”徐清欢嗓子有些沙哑。
郎中忙上前道:“侯爷伤的不轻,好在不是致命处,不过也不能大意,看看这两日如何。”
徐清欢点了点头,就要进去看父亲,她抬起头去问副将:“是不是宋大人救了我父亲,宋大人现在怎么样?”
……
对不起,没发成糖
第三百零四章 得胜而归
副将禀告道:“我们赶到时,侯爷的船已经沉了,多亏大人水性好,冒险跳入海中将侯爷救起来。”
话说的很简单,但当时的凶险不是亲眼所见,无法去体会。
谁都知道在船沉的那一刻,会将船上和周围所有的东西都卷入海底,就算是水性最好的人也很难从那旋涡之中摆脱,更何况他们亲眼看到侯爷已经被倭人所伤,恐怕是凶多吉少,斟酌之下实在不该在那时候去救人。
可宋大人没有犹豫吩咐他们防着倭人的炮火,等着接应,然后就消失在海面上。
副将道:“幸好大人和侯爷都平安无事,否则我们万死莫赎。”
副将虽然说的不多,但是徐清欢能感觉到到当时的危险。
徐清欢道:“宋大人有没有受伤?”
副将思量片刻:“大人将侯爷救上来之后,我们就与倭人开了火,当时情形紧急顾不得看大人的情形,而后大人重新披甲与倭人开战,战局稍稍稳住之后,大人就命我等将侯爷带回岸上治伤,此后一直没有再卸甲。”
没有卸甲,自然就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
徐清欢点了点头:“有劳大人了。”
“大小姐折杀末将。”副将弯腰行礼之后退到一旁。
徐清欢站在门口,好半天才疏离好情绪走进去,因为看着父亲窗前哥哥那呆傻的模样,她就心中忐忑,生怕进去之后看到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事。
父亲面色苍白,是因为失血过多,整个人看起来好像都苍老了不少。
徐青安紧紧地盯着安义侯身上那些透了血的布巾,半晌才道:“这军中的伤药都是骗人的吗?上了那么多血还止不住,我去将那郎中抓回来问问,若是知道他敢偷工减料,我就揍他个半死。”
“哥哥,”徐清欢喊住徐青安,“不要胡来。”
徐青安的嘴明显地瘪了瘪,不过很快他就遮掩过去,然后吞咽两口,才又失魂落魄地坐下来:“爹,您再也不醒过来,我可去惹祸了,丢了徐家的脸,您可别后悔。”
好像安义侯听到之后就会立即睁开眼睛骂他是个不肖子,立即打断他的腿似的。
然而安义侯依旧静寂无声。
徐青安蜷缩在哪里,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常娘子净了手走进来,帮忙检查安义侯的伤口:“侯爷后背这处伤的最为严重,创口贯穿这个后边的整个背部,我猜那时候侯爷应该没穿甲胄。”
徐清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下来会怎么样?”
常娘子道:“外伤之人最忌发热,当然这只是我的经验,不过侯爷现在一切正常,可见受伤之后及时用了药,这就是好现象,继续用药,将血完全止住,侯爷能够醒来后面的事也就好办了。”
常娘子与郎中说的差不多。
徐清欢点点头:“这两日我们会仔细照顾父亲。”
徐清欢不是第一次住在军营之中,前世与李煦一起出征,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情形,随着两军交战时间愈久,送上岸的伤兵越来越多。
除了照顾父亲之外,徐清欢也跟着常娘子出入卫所,帮着医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华阳长公主压着苏纨入京,这桩案子不能耽搁,越快审出实情越好。
朝廷的正式任命也紧接着到了薛沉手上,命薛沉暂领常州总兵之职,可调度沿海水师所有人马与倭人一战。
紧接着喜讯也传来,宋大人连连取胜,斩了平石章的二弟平治彦,也是这个平治彦带兵围困安义侯。
胜报传来,大周军心一振,那些白龙王召集起来的海盗,见势不好纷纷退散而去,海上只剩倭人的船只。
“看来战事很快就要结束了。”薛沉一脸欣慰。
合上舆图,薛沉问向身边的副将:“安义侯怎么样了?”
“郎中说伤势已经有了好转。”
薛沉点了点头,安义侯被送回来之后,徐大小姐一直在军营中忙碌,没有向他提任何要求,反而在帮忙照顾伤兵。
此次的战事能够这样顺利,也是因为白龙王的身份被查明,长公主突然出现在江阴时,连他都觉得惊诧,算算时间,难不成徐大小姐早就怀疑了苏纨,否则怎么会来得及向长公主禀告这些。
抓住苏纨,安抚百姓,与商贾一起将苏纨布置的人手都找出,他也不得不赞叹徐大小姐的聪明常人难及。
难怪公子会对她难以割舍。
仔细想起来公子从京中回到泉州是想要一切恢复原状,从开始的时候本没想过要插手常州战事,可惜……天不遂人愿啊,两个人偏偏又撞在了一起。
这后面要如何,看来只能等公子回来之后才知晓。
“总兵大人。”
薛沉刚刚思量到这里,传令兵被带进来禀告:“宋大人得胜而归了。”
这么快。
薛沉眼睛立即亮起来,克制不住心中的欢喜大步向外走去。
……
徐清欢走到卫所外,听到将士们欢呼的声音,宋成暄得胜归来了。
“大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凤雏的声音传来。
“不去,”徐青安的眼睛已经飞到了热闹之处,却伸出手无力地阻拦着妹妹,“父亲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说不得立即就会醒过来,父亲清醒之后看到我定然火冒三丈,只有妹妹在才能稳住他的心神。”
徐清欢道:“哥哥没做坏事,为何要父亲火冒三丈。”
徐青安一时语塞。
徐清欢接着说下去:“哥哥每日都仔细照顾父亲,帮父亲擦身,等父亲醒过来我会向父亲禀告。”
“别,别,”徐青安一脸羞臊,“千万别提,免得下次父亲教训我的时候,会想起这些,不好意思动手。”
“哥哥想多了,”徐清欢笑着看徐青安,“爱之深责之切,以后父亲会对哥哥更加严厉。”
徐清欢说完转身看了看卫所,父亲的伤势一日强于一日,她安心不少,现在该去向宋成暄道谢。
“哥哥就留在这里,我去看看宋大人,宋大人救了父亲,我们不能失礼。”
这话说的有道理,可徐青安还是觉得不太妥当。
“这里是军营,”徐清欢提醒道,“不会有什么危险,哥哥只管放心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