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宠妻日常——九月轻歌
时间:2020-04-06 09:00:50

  “稍等。”孟观潮找出前些年李之年、周千行的手稿,让顾鹤看。
  顾鹤认真地看了多时,指了指周千珩的手稿,“是这个人的字迹。”
  孟观潮由衷地道谢,心里便有数了。
  “接下来,该如何?”
  孟观潮想了想,“把太后的信鸽收起来,交给锦衣卫。告诉她,这是我的意思。”
  顾鹤笑起来,“知道了。”说着便站起身来,“不早了,太傅早些歇息。”
  孟观潮亲自送他出门,从谨言手里接过沉甸甸的黄杨木匣子,交给顾鹤。
  顾鹤也不客气,“你富裕得很,打你的秋风,我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孟观潮哈哈一乐,“富裕与否,少不了你的就是了。”
  顾鹤笑呵呵地上了马车。
  孟观潮回了卿云斋,沐浴更衣之后,不管不顾地唤醒了幼微,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她:“跟太后有猫腻的,应该是之澄的表哥。别的人怎么掺和进去了、掺和了多少,还需进一步查证。”
  “啊?”徐幼微揉了揉眼睛,立时睡意全无,“是你查到的?不是之澄告诉你的?”
  “顾鹤给我的消息,错不了。”他说。
  “这也太厉害了些。”徐幼微夸完他,就忍不住担心,“没生气?”
  “自然生气,也只片刻罢了。他们,不值当。”他搂住她,“我有娘,有小猫,有林漪,还有老五、之澄、南哥儿,何须与不相干的人置气。”
  只是还没到置气的时候而已。谁知道太后会不会出昏招?但是,他终究是已有准备。她笑着吻一吻他的唇,“这样再好不过。”
  他笑着躺平,顺势将她抱到身上,“犒劳犒劳我。”
  “……”徐幼微无语得很。他那脑子,怎么总是能大事小事兼顾?她怎么就没那个本事?
  “快些。”他笑着催促,“等我亲力亲为的话,可有你受的。”
  他是否亲力亲为,都有她受的。她咬了咬他的唇,“可以犒劳你,但是,你不准说话。”
  “行啊。”他爽快地答应。
  他不言语,并不代表没有动静——过了一阵子,室内响起她支离破碎又让人面红耳热的呻/吟声。
  不说话的孟观潮,一时一时的热切、怜惜、狂野、温柔,反倒让她更直接迅速地体会到。
  越来越恣意,越来越胡来。
  她无法清醒、克制,只能陪着他折腾。
  愿意,给这个男人。
  愿意,要这个男人。
  毫无保留的。
  .
  上午,给太夫人请安之后,徐幼微循例去了练功场。在李之澄悉心点拨之下,她的马术已然不错。
  这日,李之澄笑说:“往后,每日或早或晚,带着逐风跑几圈儿就行。过几日,我教你打坐。”
  “好啊。”徐幼微已经知晓,正经的打坐,涵盖的学问颇多,是安静文雅地养身之道。
  下午,她和婆婆一起比照着明细单子,清点之澄的嫁妆。
  太夫人道:“老五喜欢什刹海那边的风景,观潮就又让管事在那边给之澄置办了两所宅院。王嬷嬷去看过了,说很不错。至于田庄,先帝不是赏过观潮两个小庄子么?观潮转送给之澄一处——明面上还是他的,私底下的进项,是之澄的。他跟你说过没有?别又是自作主张吧?”
  “说过了。”徐幼微忙笑道,“这样最好。皇庄所在之处,都是土肥水美,年景再不好,也不至于颗粒无收。观潮说,我们不用指望田庄的进项,而原府并不允许人私下做生意,如此,把皇庄私底下让给之澄,最是妥当。”
  “他跟你说过就好。”太夫人放下心来。
  自这日起,孟府东院张灯结彩。西院亦如此。
  李之澄住进卿云斋西侧的院落。
  当日,孟观潮陪皇帝练习骑射的时候,原冲找了他一趟,说李之年、周千珩已经进京。
  “直接关起来。”孟观潮说,“你跟他们磨叽什么?”
  原冲笑着说好,观望皇帝片刻,告辞出宫。
  随后,太后派人来请。孟观潮去了坤宁宫。
  太后一身家常的衫裙,在外面找了一件小狐皮斗篷,长发只用一根竹簪束在头顶。神色透着落寞。
  她等在正殿门前,看到他便迎上去,“有话跟你说,到花园走走。”
  孟观潮说好。
  宫人得了吩咐,远远地跟着。
  太后开门见山,“那些信鸽,真是你派人收走了?”
  “嗯。”
  太后笑了笑,“原本我很是犹豫,既然到了这地步,便开诚布公。”
  “如此最好。”
  太后裹紧了斗篷,望着西斜的日头,“我当年进宫之前的事,你该有耳闻。”
  “听说过。”
  先帝得空时,喜欢到朝臣家中串门,满大街闲逛的时候也不少。先帝在街头惊鸿一瞥,看中了太后慕容昕。
  慕容家也算是将门,太后的父亲、两位兄长在她小时候命丧沙场,只留下了内宅女眷支撑门第。
  这情形,先帝也很满意。于是,命顾鹤向慕容家族递话,若有意,便让慕容昕于来年进宫选秀,许她母仪天下。
  第二年,慕容昕进宫,成为先帝第三位皇后,受尽恩宠。
  太后轻声道:“我有意中人。”
  孟观潮不语。
  “事情到了那地步,谁敢娶我?谁敢与先帝争女人?谁又算得出他何时辞世?”太后牵出一抹笑容,透着淡淡的讽刺,“而且,母仪天下,对任何女子来说,都是太大的诱惑。便进宫了。”
  孟观潮静待下文。
  太后的笑容不减,讽刺也不减,“我这个人,挺奇怪的吧?对你这种锋芒太盛、过于出色的人,只有欣赏,不能动心;明明自己是贪慕虚荣虚荣之辈,意中人却是心性淡泊的。”
  “跟太后牵扯不清,是够淡泊的。”孟观潮说。
  “……”太后神色僵了僵。
  “说下去。”
  太后颔首,“先帝在的时候,在宫里的日子,我得承认,过得的确不错。那般荣宠,任谁都该知足。可从先帝病重起……”她望了望天空,“这紫禁城对我来说,不过是一座巨大的坟墓。”
  孟观潮问道:“怎么说?”
  “那时起,我便知道,我的一生是何情形。”太后看着他,“寒儿若是不成器,便要做一辈子的傀儡,甚至被换掉;寒儿若是争气,起码也要到十六七岁才能亲政吧。没你,他如何斗得过靖王。”
  孟观潮扬了扬眉,“话都说到这地步了,不妨说透。”
  “你到底作何打算,谁琢磨的透?我们母子,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孟观潮一笑,“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你听着,或许生气、心寒,但在我这个位置,又能怎么想?这样想的人,不知有多少。”
  孟观潮目光悠远,笑容和煦,“说的是。我可不就是极可能谋朝篡位的佞臣。”
  太后却看得心里发寒。孟观潮最瘆人的时候,正是该动怒的时候却温和以对。
  孟观潮和声道:“不扯闲篇儿了,说正经事。”
  太后言辞慎重起来,“你大抵知晓我与那男子的事情了。我们一直书信往来。我,不求你理解,只求你谅解。”
  “我理解,也谅解。”孟观潮睨着她,“只是,你与周千珩,可曾理解、谅解过别人?”
  “……”让太后沉默下去的是,他已然猜到她的意中人是谁。他,到底已经查了她多久?事情已糟糕到了什么地步?
  “之澄吉日将至,我想早些回家,准备嫁师妹。”孟观潮问道,“你们到底对她做过什么?”
  太后低头,死死地咬住唇。
  “老五已经将周千珩监视起来了。”孟观潮慢悠悠地道,“太后娘娘,我问你的时候,你说了,兴许还有转圜;你若不说,我就往最坏的地方办。佞臣的心有多狠、多毒,你应该比我想的多。”
  “都是我不好,与他无关。”太后眼神急切,语气却如常和缓。
  不能够心急,不能够说错话,不然,她说不定今日便要血溅三尺。
  孟观潮对她扬了扬下颚,“从之澄的孩子被劫说起。如实的,细细地说。”
  太后因着心虚,不敢与他对视,转眼看着别处,“那件事,是我与宁王促成。
  “宁王的母妃在我手里。他是孝顺之人,这些年的意中人,只有李之澄一个。
  “我与周千珩书信往来的事,李夫人知晓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知情之后,要将李之澄许配给他。
  “他说,只要李之澄答应,他就要为了报恩,娶李之澄。
  “那是我与宁王都不能接受的事。
  “李之澄曾亲口回绝过亲事。她自来不是简单的人,李大学士处境最艰难的时候,宁王就逼着她嫁入宁王府,她则是通过堂兄之手,连消带打,让宁王损了两名幕僚、两个官场上的爪牙。从那之后,宁王彻底失了圣心,一蹶不振。
  “再不得宠的王爷,还是有一些死士的。宁王通过我,得知李之澄的下落,派人寻了过去,用孩子作为要挟,让李之澄写了两份东西。
  “那算是我与他的保命符。
  “李之澄所写的是:她就是淫/荡的性子,曾与你有染;原冲去金陵,只是为了去见她,在那时有了喜脉;你们孟家与李家,曾数次相互行贿受贿,涉及数目多达十几万两。
  “最重要的是,她一直知道太后与她表哥有私情。哪日事发,她便也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李之澄那个人,你是了解的。若非出此毒手,她就会成为我最大的隐患。她手里有凭据,甚至于,会杀掉周千珩。三年前,周千珩就险些死在她手里。”
  孟观潮听完,踱步到就近的长椅,略显慵懒地落座,沉默片刻,问:“你最终想要的是什么?”
  “原本我打算,让寒儿十一二岁亲政,在那之前,你除掉靖王。随后,让我搬到行宫去住,过我自己想过的日子。”
  孟观潮轻轻一笑,“搬到行宫,与意中人瞒天过海,双宿双飞?”
  “他等了我这些年,我总该对他有个交代。不论他来不来,最起码,该我等他了。”
  孟观潮睨着她,“要无上的尊荣,要儿子坐稳龙椅,要意中人伴你下半生。你要的可真多。”
  太后看着他,眼神坚定,“我们孤儿寡母,我为自己早做打算,有错么?”
  “没有。”真没有,这是应该的,只是,她用错了手段。
  “我一介女流,能从何处着手?别说慕容氏没有堪用的人,便是有,你也不肯让他们掺和政务。我自认一直老老实实的,只盼着你能让寒儿平平安安长大,让他做一个明君。你若成全我们,我就不会毁你知己及其妻儿。”
  孟观潮看着她,眼神特别干净,只是有些困惑:这是他认识的慕容昕?这是当今太后?他真的认识这名女子?
  他晃了晃颈子。
  太后走到他近前。
  孟观潮抬手,食指轻轻一晃,“离我远些。我还是有些洁癖的。”
  太后身形僵住,“随你怎么说。眼下——”
  “眼下你想如何?”孟观潮问道,“要我除掉靖王,给宁王实权,让你儿子亲政,然后,我致仕?”
  太后委婉地道:“自然不是。我还是知晓轻重的。眼下,我只要你启用周千珩、李之年,不拘一格任用。他们也是才华横溢之人。如今,我只有这一个条件。不然,明日之前,原冲、李之澄、他们的孩子,会成为人人唾弃的笑柄。”
  孟观潮笑出来,“我只是不明白,你怎么会要挟到我头上?”
  太后看着他,“我跟你开门见山,就是为了节省时间。不然,说不定你还没出宫,李之澄写的那两份东西,就已落到靖王手里。你说他会怎么做?会不会趁机弹劾你的左膀右臂?”
  孟观潮不为所动,语速缓慢:“你有威胁我的工夫,不妨想想别的可能。
  “兴许下一刻,你就睡到哪名侍卫甚至太监床上;
  “兴许下一刻,宁王就睡到你床上;
  “兴许周千珩刚进京,就到八大胡同与妓/女厮混;
  “又或许,他刚进京就遇到悍匪,被剁成肉泥。
  “你说,这种文章于我,有多难做成?”
  太后越听脸色越差,“你,也不顾寒儿了?”
  “你不让他要脸了,我有什么可顾忌的?”孟观潮眯了眯眸子,“他到底是谁的孩子?”
  太后道:“我……我总说不到点儿上,能不能把宁王请来?”
  “他见了我,也不过是耗子见了猫。但是,与其劳动宁王爷,不如你我走一趟。你说呢?”孟观潮说道,“有结果之前,让皇上知晓的话,不合适吧?”
  太后想了想,“好。”在宫里,在这样的局面下,她孤立无援的感觉只有更重。
  孟观潮离开慈宁宫,去跟皇帝打过招呼,又向顾鹤交代了一些事、借了两个人。
  太后轻车简从,路上,策马而行的孟观潮赶上来,她隐约听到他吩咐了随从不少事情,碍于耳力有限,又心神紊乱,便听不清。
  马车进到宁王府,太后下了马车,便僵住了:常洛起码带了一百名锦衣卫赶来,原冲也在。
  宁王身穿道袍,站在正殿前的四方院落之中,一副大限将至的样子。
  孟观潮望着太后,“之澄写过的两份东西,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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