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民国拍vlog——烟花不是花
时间:2020-04-07 09:15:47

  ……
  殷惜让忠叔把二少爷殷则虚送了回去。他自己站在角落里头,原温初以为他会让自己回去,但是他却没有,殷惜说道。
  “你让陈实走这条路,你有没有为他考虑?”
  原温初倒是有点意外他会从陈实说起,她盯着不远处的桌面,灯光投射下一道狭长的影子,殷惜听见她轻声说道。
  “这是他自己的打算。”
  殷惜倒是有点诧异,他顿了顿,说道。
  “你倒是挺有本事……让人忠心。”
  他这句话听不出情绪,说不好是调侃还是讽刺,那扇门紧闭,殷惜的手中握了一个酒瓶,他说道。
  “那扇门里头,除了顾家的大公子顾铮洲,还有一个人,叫做詹木雄。是曾经警备司的最高长官,我不知道原小姐有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但是他如今已经被调职,眼下专门负责港城新开设的一个养老署——当然,没有任何油水可言,表面上位子高,实则清清冷冷冷板凳,等同于被贬了职位。”
  “对于这种手握权力已久的上层人物来说,绝不会承认失败,那比死还要难受。”
  原温初没想到顾铮洲居然能和詹木雄牵扯到一块,殷惜把这个说给她听,显然也不可能是白送给他一个情报,她站在原地不动,殷惜看了她一眼,他转过身似是直接想要向外走去,原温初心里头咯噔一下,却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殷惜。”
  穿着黑色大衣的青年转头看他。黑暗里头,他的脸迎着灯光,冰凉漠然。
  他的情绪并不怎么浓烈,不论何时看过去,都觉得他好似是一团冰冷迷雾,眼下他手中端着酒瓶,一双黑眸沉沉地看向她,像是黄昏暮时一缕冷风过街。
  原温初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她从殷惜的眼中,看见了一点儿难以名状的悲凉,然后她听见殷惜问道。
  “我知道。你想问殷则虚是不是?”
  他说得不错。原温初跟着殷则虚来,本意也是想要见殷惜,谈谈殷则虚。
  这少年是她学生,而她偏偏又是一个护短的性子。
  她不论殷惜同殷家有过多少过节,但是他做了她学生,她不可能再让这少年如同前世那般崩溃到住进精神病院,然后她听见殷惜说道。
  “殷家那些叔伯觉得他撑不住场了,自然就会放弃推他再入血腥丛林,而是让他多学些本事。这件事情,我还要麻烦原讲师。”
  “听闻国外的大学,想要入读,需要提供一份足够漂亮的成绩单。这种东西,殷家二少爷自然是没有,尤其是洋文成绩,我见过他作业,知道一塌糊涂,但是我需要他有个体面的成绩单,让他能够入读英伦绅士才能就读的学院。麻烦原讲师帮着——遮掩一二,出具一份证明。”
  “殷家自然有重报。”
  他的意思,就是不会再把殷则虚逼到山穷水尽,而是送他去国外念书。
  这也是一个对于殷则虚而言不错的结果,原温初沉思,开口说道。
  “他洋文是当真差劲得很……就这么把他丢过去?”
  殷惜发出低低的笑声来。
  “要不然呢?丢过去,等到一句都不说便要饿肚子,自然学得会。原小姐当年去英伦之地,也不可能是事事筹备妥帖,不也是好端端的?”
  原温初刚去的时候,的确是一头雾水咬牙苦捱,但正因为如此,她才知道一张亚洲面孔,不通语言在异国他乡要吃多少苦头。
  她也不反驳,殷惜则是说道。
  “原小姐替自己学生问清楚了这件事,可否可以离开了?我们还要做生意。”
  他知道原温初为何要出头。
  他驱逐她也理直气壮,原温初转过身,他仍然端着那瓶酒,转身走开,却听见原温初说道。
  “那个赌棍蔡东的地址给我。”
  “我想要瞧瞧,他是不是有个极美的妹妹。”
  殷惜看了她一眼。他眼中带玩味,然后他说道。
  “原小姐,你当是个狠人。”
  “不过,这样也好。”
  ……
  港城平民区的屋楼总是那么拥挤。漏水的管道,漏出黑色污水来。这里的用水都不能够保证干净,平民的饮用水,不过是凑合着用净水片对付一二。
  能有净水片已经算条件不错,更多人只能用盆等待自然沉淀。
  车停在这么脏污不堪的一条小巷道里头,从车里头走下来一个女子,矮跟鞋,偏偏一双腿,够长够纤直,就这么一个探腿而出的小小动作,都有千万种风情如画。
  抱着木盆的女孩,同一旁一脸倦色的大妈还在聊天,却因为那辆不合时宜,停在面前的小车而停顿住。
  从车上跳下一个少年。
  那少年很俊秀,个子很高,穿了一身随意的灰风衣,那风衣本是软趴趴的版型,却架不住这少年个子高骨架足够好看,硬生生被衬托出几分挺括。这少女手里头还拎了一个黑色塑料袋,里头装了点在洋人开设的药局抓的西药,眼下忐忑不安地眨眼。
  “你们……找人啊?”
  顾铮行扭头就看向原温初。
  原温初沉默了片刻,她转过头看向眼前的少女,伸出手点了点,说道。
  “你要不要明年来参选港姐?”
  “先读一年书,明年去参选港姐。”
  少女愣住了。片刻之后,她带着原温初回了她家,的确是破旧逼仄,连一张干净凳子似乎都找不出来,墙壁上是烧火的黑漆漆的煤灰,她蹲在那里,原温初听见她说道。
  “我哥要是真被人砍死,我一点也不奇怪。”
  原温初嗯了一声。
  “没死。不过也是个废人了。”
  她倒不是动了恻隐心,只是她觉得——这么一个小姑娘,若是没人拉一把,得沦落到地狱里头去。
  “我出钱,供你读书。”
  对面的女孩生了一张清丽脸蛋,他那个被顾铮洲剁了手的哥哥,在这一点上头倒是没有说谎。
  屏幕前头的观众盯着原温初的脸颊,她今日穿了一身黑色暗花的长旗袍,露出半截小腿,领口的盘扣通通扣上到脖颈之间,明明打扮得极为庄重,但是却瞧着宛若撩人魂魄的一段依依袅袅的深夜昙花。
  她穿什么,什么就撩拨人。已经同衣物无关,同她这个人息息相关,看见她就惦念到风月。
  她盯着眼前的女孩儿,她说道。
  “我是法学学院的老师。想招个新生。”
  对面的小姑娘满脸通红。
  “你不大像是……老师。”
  原温初却笑了起来。
  “班上已经有个聪明漂亮的小姑娘。但是聪明漂亮的小姑娘,再多也不嫌多——”
  她说的是玉莺的妹妹玉落。她也只是一时兴起,想要给玉落在班上找个朋友,这个小丫头挺可怜,险些被自家哥哥卖了,她捡人回去全凭兴趣。
  顾铮行就跟在她后头,等到这姑娘最终松口答应报名法华学院明年的考试,顾铮行才好奇地问原温初。
  “你怎么知道她考得上?”
  原温初笑而不语。
  这个小姑娘,她认识。事实上,她在殷家的地下盘口,瞧见那个青年的时候,只隐约有些面熟,听见他要拿自家妹妹做抵押,原温初突然想起来,她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准确来说,她后世见过他的画像。
  他被人雇凶暗杀。
  杀了他的,是他的亲妹妹。后来南洋出名的,顶级歌后,叫做蔡斐斐。
  听闻她当年十五六岁就被人拐卖到南洋去,在南洋最低贱的场子杀出一条血路,成为蜚声鹊起的的南洋歌后,甚至名声传到港城来,是个极为了得的女子,天赋才华是一绝。
  她寻人暗杀她兄长,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最终,这位南洋歌后似是被发现自杀在自家的豪宅,死的时候也不过二十来岁,写下血书,指控她的兄长,当年因为欠下巨额赌债,所以才把她卖到了南洋去。
  她不知道经受了多少折磨,方才成为歌后,但是她哥哥时时刻刻拿旧事胁迫她,她一生都活在噩梦里头,迫不得已,□□。杀了她哥哥,心愿已了。
  这份遗书一出,令人扼腕。遗书刊登在报刊上头,原温初当初也瞧过,很是同情这个蔡斐斐。
  所以她眼下,才会来寻她。就是为了给她一条活路,这个姑娘的哥哥虽然被斩断手指,但是未必会放过她,所以她只能先想办法护着她。
  这些事情,涉及到前世,所以自然不大好对顾铮行解释,索性顾铮行也没有刨根问底,他安安静静地跟随在原温初身后。
  原温初还想要说话,突然听见外头哐哐有人敲门,她眯着眼睛,那个小姑娘,未来的歌后蔡斐斐蜷缩成一团,她躲在门背后满脸惊恐,原温初看了一眼顾铮行。
  顾小少爷笑眯眯地揉了揉拳头,还有空暇做了两个热身动作,然后才不假思索地一脚踢出去。
  哐当一声。
  不等对方把门撞开,他先主动把门踢飞,门板打开的撞击力把人撞得一个趔趄,少年站在那里,衣角翻飞神采飞扬。
  就是一尊大神。
  “你们干什么的?”
  蔡斐斐小声在后头喊人。
  “是我大伯……”
  对面的中年男人,挺着啤酒肚,一脸不怀好意。他眼神打量了一眼顾铮行,大概是这少年瞧着高大,身手又利索,他眼中有些忌惮,但是想到他身后的人都是精心挑选的好手,他的底气又充足了许多。
  “我们来找蔡斐斐。”
  他探头探脑地看向原温初身后那个少女,不假思索地说道。
  “斐斐,不要怪大伯无情啊,主要是你大哥欠了一屁股拖两胯子的债,旁人追债找到我头上来,我只能带他们来找你。你大哥欠的钱,你这个做妹妹的还,也是情理之中——你大哥欠了高利贷,利滚利,你打一辈子工都不够,斐斐,你不要怪大伯狠心,你也知道,欠人钱财,总要偿还。”
  “钱不够,就拿命抵。你也不能看你大哥死吧?”
  那个小姑娘吓得抱头,而原温初一脚踢飞板凳,把眼前这个一口黄牙的男人砸的一个趔趄,她虽然没有学过武,但是看见桌上的空酒瓶,随手拿过来,在墙上敲碎了,她轻飘淡写地说道。
  “谁欠找谁。”
  “这姑娘已经同蔡东没有半点干系。我就是她请的律师,已经替她出了公开声明,明日就登报,今日带顾氏的记者来做个见证。”
  对面的蔡家大伯连带着那些打手都一时之间愣住,原温初抓着敲碎了后半段的空玻璃瓶子,她说道。
  “谁再进一步,不要怪我不客气。我这是合法合理的自卫,警备司来了,我也是同样的说法。防卫杀人可不犯法的。”
  这姑娘穿着旗袍生得绝美,眼眸笑眯眯的,说出的话语却喊打喊杀,顾铮行本来就打算出手的,听见原温初的话,却一时之间不动,他的眼睛落在她脸上,眼中神采连连,他从没见过她这样,感觉心脏极快,视线离不开她。
  对面的人咬着唇,声音不自觉地透出一丝慌乱来。原温初先声夺人,口中说得都是他听不懂的词儿,但是却又给他一种……一种很厉害的感觉。什么律师,那不是洋人才有的玩意儿么?什么记者,哪里来的记者?
  顾铮行在口袋里头掏了半天,果真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工作证。
  他之前随手从自家报社拿的——没想到现在还能用得着。
  少年神采飞扬,女子美得恣意,对面的男人艰难地吞咽了两下口水,结结巴巴地说道。
  “可是……怎么能断绝干系,蔡东是她亲哥哥……总不能……亲眼看着蔡东……看着蔡东去死吧?”
  原温初却抬起下巴,她的声线斩钉截铁。
  “为何不能?”
  “就是要看着他去死。”
  “等他死了,给他烧纸。”
  她拍了两下手,说出的每个字,都让人心惊肉跳。
  “不知道你们是哪一拨来追债的,不过可得抢个先机,那个叫蔡东的家伙,可是欠了不少地方的债——今日在顾氏,已有人找他收了利息,他现在八成躺在哪个黑心诊所里头哀嚎,你们若是不动作快些找到他,他血怕是都流干了,被人套麻袋沉海,轮不到你们杀。”
  她一字一句都说得认真,一点儿开玩笑的意味都没有。
  这群追债的人盯着她,似是盘算什么——顾铮行却站直身体,少年的身形,矫健英挺,像是一只猎豹,盯着人的时候,自然而然有几分护犊子的凶光。
  他就一个人。
  但是他说。
  “你们想好。谁今日敢进这屋子一步,顾家同你们没完。”
  那些人如同潮水一般退却,原温初的酒瓶就抵在蔡东那伯伯的心头,他心中狂跳,擦了一把汗,而原温初看向他,似是看透一切。
  “我说话算话。以后这个叫做蔡斐斐的姑娘同你们家没关系了,明日等着看报纸吧,登断绝亲戚关系的断亲书——你们自家人欠的债自家还,你做大伯的,身先士卒,我朋友的种植园里头还缺了几个苦力,我介绍你过去干活——让你日日夜夜给你侄子还债如何?”
  对方吓得一个哆嗦,一溜烟跑走了。
  身后的小姑娘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走出来。
  眼前的女子,是她见过最美貌的女子,也是她见过最凶悍的女子。
  她小心翼翼探出脑袋,声音却极弱,即便如此,也听得出黄鹂一般的好嗓子,她低声说道。
  “谢……谢谢。”
  “这等大恩大德,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原温初则是看了她一眼。
  “记得考试,好好上学。我真不骗你,别觉得我凶,我真是个女讲师。”
  ……
  弹幕久违的刷满了屏,原大小姐她太凶残,凶残到让人觉得神清气爽,就像是大夏天吃西瓜喝可乐,怎一个爽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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