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自己跟着一并下山历练的事情尘渊也知道,于是他这才跟着过来了。
“我不知道他下了山,但他却并不是因为我。”
临怀垂眸看了一眼少女,见她除了好奇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情绪后。
这才柔声继续说道。
“他在蓬莱有一好友,尘渊大约是得了他的邀请这才离了剑宗。”
“?!!尘长老竟然还有好友?!”
倒不是绥汐反应太过大惊小怪了,而是因为这实在是一件值得震惊的事情。
回想之前在剑宗的日子,尘渊大部分时候都没有出过小竹峰。
不仅是剑宗弟子,就连侍奉的童子也不让进。
绥汐每一次见他都是一个人,周围弟子都是被他指风教育过的,一见他便躲得老远。
他脾气也不大好,除了容予和谢远之外,没一个能够忍。
而容予和谢远只能算前辈,并不是他的朋友。
因此,在得知尘渊竟然还有个蓬莱的朋友的时候,绥汐的确是很意外的。
“是个怎样的人?”
“也是和尘长老一样脾气很差,脸很臭,嘴很毒的那种类型吗?”
“……我以为你与他关系不错。”
临怀被噎住了,眼神微妙地看向少女。
“这和关系好与不好没关系。我只是作为剑宗受过他爱的教育的其中一名弟子,表达出了对他能够和怎样的人成为朋友而感到好奇而已。”
她自然是知道尘渊人不错,不然也不会那么大方就把黄金瞳给了她。
少女这么说也没什么恶意。
“也是,你刚入剑宗并不知道林冉。”
青霄凌云大多的都知道尘渊的好友是林冉,不过都是些百年年岁以内的弟子。
绥汐刚入道没见过林冉,自然不知晓。
“他原是蓬莱一岛的长老,不过嫌宗门事务繁琐便做了个逍遥散修,四处云游去了。”
“听起来挺洒脱一人。”
她对这种追求自由,不受外界规矩约束的人还挺有好感。
“那他脾气好吗?”
临怀想了想。
“我与他没太多接触。”
“不过能够忍受尘渊三百年之久,脾气应该是极好的。”
“……”
……
蓬莱长云青松岭里。
松柏青翠葱茏,远远望去,如碧海绵延不绝。
白云蓝天,不时有几只飞鸟掠过。
四周静谧,有风吹着树叶飒飒作响,说不出的悠闲惬意。
这漫山松柏都是林冉闲来无事种的,倒也不算种。
他想起来便随手洒一些种子,蓬莱灵力充裕,不用管便长满了整片山林。
“啊切——”
“受风寒了?不至于啊,我这里四季长春,可一点儿也不冷啊。”
正在一边磕着松子的林冉见闻声看了过去,见尘渊打了个喷嚏很是意外地挑了挑眉。
“不知道,大约是你这里尘埃多些,我嗅不惯。”
“……也是,您老养尊处优一贵人。老十里地远的桃花都闻得到,更别提辨这灰尘多少了。”
尘渊被林冉调侃也不是一两次了,他没与对方计较。
刚准备起身去把煮好的茶拿回来,而后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
“怎么了?”
“不是说好了给我尝下眉间雪吗?你不是要反悔了吧?”
林冉一惊 ,连忙瞬身过去将那煮好的茶水护在怀里。
“……我说话从来作数。”
“那就好。”
他松了口气。
林冉见尘渊还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样子,那样子有点儿恍惚 ,和之前金云醉酒时候一般无二。
只是面未红。
“你这酒都喝了几日了,还没醒?还在那里呆愣愣站着做什么?”
“他们在往蓬莱这边过来。”
林冉一顿,而后反应了过来。
“你说的他们是你们剑宗下山历练那几个弟子?”
尘渊微微颔首。
“他们没往凤山那边过去。”
“这倒是奇怪,让我算算。”
林冉手指微动,掐指算了下近日。
“懂了,他们遇到天梯雷动了。
估计在无妄海那边耗了些精力,暂时没法往凤山去了。”
他说到这里后想到了什么一顿。
“不对,你怎么知道他们往蓬莱这边过来了?”
“无妄海离蓬莱可不在你神识感知范围。”
这种距离,也就化神修为以上才能觉察到。
而尘渊虽元婴巅峰,但和化神还是有些差距的。
青年听后身子一僵,抿着薄唇并没有回应对方。
林冉与尘渊相识三百多年,自然了解对方的一举一动。
他见尘渊垂眸不看自己,明显是有事情瞒着他。
“你到底干什么了?”
尘渊倒了杯茶,低头不搭理对方。
只是他耳根绯红,瞧着如春日桃花般可爱。
“啧,你不说那我自己猜。”
林冉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他见尘渊越不说,心下越痒痒。
“这距离你既然无法用神识探,那便只能用灵宝了……”
“你一般出门身上不会带什么东西,那便应当是那边有人身上有什么能被你感知到的灵宝了。”
灵宝,灵宝。
林冉皱着眉思索了许久,而后灵光一闪。
“黄金瞳?!”
“你好端端的在黄金瞳上下了瞬身千里咒做什么!”
“……我怕她身怀灵宝被人觊觎,在给她的时候便顺手下了。”
林冉看着青年越来越红的耳根,他抿着薄唇沉声这么解释道。
“既然你怕她遭人算计,还给她这么贵重的灵玉做什么?”
尘渊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摩挲了下滚烫的杯面。
起初他像是被人看穿了所有,无所遁形一般又羞耻又恼怒。
最后在眉间雪清浅的清香之中慢慢平复了些情绪。
那水汽氤氲,把他眉眼也一并柔和了许多。
“下一个瞬身千里咒,又耗灵力又费时间,倒不如一开始便不送来的省事。”
瞬身千里咒是元婴以上修为的修者才能下的咒术。
省时又耗费精力。
青年垂眸注视着茶盏,指尖被烫得有些红了都没有注意到。
半晌,他薄唇微启,似浅浅舒展的长云。
“……可她想要。”
作者有话要说: 生死时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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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凌云峰主殿内, 容予自顾长庚一行人下山历练之后便一直没出过门。
他透过傀儡注意到了绥汐剑穗上那颗黄金瞳上的瞬身千里咒。
容予并没有戳破,只是眼眸闪了闪, 当作并未觉察的样子。
浮生镜中, 少女的模样清晰的浮现在了上面。
虽没有从傀儡上看到的真实,不过隔着一面镜子却能够瞧见周遭全貌。
容予有时候不好直接支配着傀儡盯着少女看。
只有在对着这面浮生镜的时候才能这般直勾勾的,毫无顾忌。
绥汐还在与临怀说着什么, 临怀时不时会回应几句却并没有最开始那般专注。
那颗黄金瞳很耀眼,就和此时云开雾散之后一般光亮。
阳光落在上面, 映照着让人无法忽略。
主殿内气压低了好些, 一时之间带着料峭寒意而来。
让正在容予脚边熟睡着的白栎打了个寒战, 从睡梦之中惊醒了过来。
它金色的眸子睁得极圆。
白栎瞳孔放大了些,一脸戒备地扫了一眼四周。
注意到白栎动静的容予一顿,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它的脑袋。
“抱歉,弄醒你了。”
白栎抬眸看向容予, 发现对方神情很淡, 脸上一点儿笑意都没有。
周围寒气褪了, 可它还是能够感觉到对方的低落情绪。
白栎虽然不能言语,可毕竟是上千年的灵兽了。
又与容予在一起了许久, 对方稍微有点儿不对劲也能够立刻觉察到。
容予鲜少喜形于色。
他大部分时候都温文尔雅,好似从来都不会生气。
可白栎知道,不是他脾气好, 而是他对大多事情都不在意。
既然不在意,自然便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
现在如此,想必应该是有什么让他极为在意的事情发生。
白栎也不会开口言语安抚, 只是走过去绕着他脚边蹭了蹭。
姿态温顺,少有的没有平时的起床气。
“明明是我将你弄醒了,结果反倒要你来安慰。”
他声音很轻,恢复了原本的平和。
白栎见他心情稍霁后,甩了甩尾巴,正准备趴在对方脚边继续睡的时候。
它耳朵一动,警觉地看向了门口位置。
同样的,容予也注意到了。
“剑祖,是我。”
来人的云苓。
她并没有贸然直接到了主殿门外,而只是触了阵法上了凌云峰。
此时正在外头亭子处站着,距离主殿还有一段路径。
“贸然前来还请剑祖见谅,我原是去了缥缈峰想找浮生镜瞧瞧清漱,却被告知它在您这里。”
“我算着日子他们已过了无妄海,现临近凤山境界,我有些担心。”
云苓还真不是故意找机会来接近容予,她虽对容予有倾慕之情,却并不会耍这般小心机。
她作为桃源主,这么做既不磊落,也不体面。
云苓的修为元婴后期,比起尘渊巅峰修为要差些,却在女修之中已然是佼佼者了。
可未到化神修为,对于千里外的事情并不能全然感知。
她这么几百年来也就清漱这么一个真传弟子。
还是她师姐留下的骨肉,云苓自然是挂念。
“请进。”
容予将手边操纵傀儡的符纸敛去,沉声对外面侯着的云苓说道。
得了容予同意后,云苓这才松了口气。
她瞬身到了主殿门口,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白栎正伸着懒腰躺在容予的脚边,它见云苓来了只掀了掀眼皮瞧了一眼。
而后翻了个身子继续睡。
云苓倒也不在意。
白栎是容予的灵宠,平日里连宗主谢远的面子都不给,更别提她这个外来人了。
她笑得清浅,刚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
云苓抬眸一下子便瞥见了容予手边的那面浮生镜。
上面俨然浮现的是清漱一行人的身影。
云苓见了一愣,原以为浮生镜会放在另一处偏殿。
却不想竟然这么堂而皇之地放在他的旁边,而且看样子之前他便有使用过。
浮生镜是一个会浮现出心之所想画面的灵宝,平日时候没有使用只会映照出周围的画面。
而此时,上面却映照着千里之外的景象。
“看来剑祖也和我一样牵挂徒弟呢。”
云苓看到上面笑靥如花的少女,也不自觉跟着勾起了唇角。
容予薄唇微抿,长长的睫毛颤了下,并没有开口回应云苓什么。
他刚才思绪有些慌乱,只下意识藏起了符纸,却忘了复原浮生镜上的画面。
“他们这是往蓬莱方向去了?”
好在云苓并没有多想,她的注意力完全被镜面给吸引。
见他们走过了封云小山后一怔。
这显然和最开始往凤山方向过去的计划恰好相反。
“遇上了天梯雷动,若再往凤山怕是应付不了高阶的妖兽。”
容予指尖微动,将手中的符纸藏在了衣袖里。
“他们现在蓬莱那边过去,应该用不了多久便会回来。”
“尘渊在那里。”
这么解释了之后云苓也大致明白了他们要做什么。
她看着浮生镜里清漱不知听绥汐说了什么,弯着眉眼笑得开怀的样子。
云苓有些意外。
清漱虽大多数时候都嬉笑着,可一般笑意都没抵眼底。
与人疏离,从不交心。
没想到这才不到一月,便与绥汐如此亲近了。
“没想到她竟与绥汐这般合得来。”
云苓见清漱这样心下也挺高兴。
“这孩子从不与人交心,想来是这把绥汐当朋友了。”
容予听后眼眸沉了一分,也不知为何,他心下有些沉郁。
从之前尘渊送的那颗黄金瞳开始,到现在才不认识不到一月的人都能与绥汐这般熟络。
而他,除了在无妄海时能够稍微亲近下少女之外,便再没有机会。
绥汐大约是怕那层师徒的窗户纸被捅破尴尬,开始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
她也就刚开始询问了下关于尘渊的事情与他主动聊了几句,随后便没再搭理自己了。
本就心情不佳的容予,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
再听到云苓这样随便感叹了一句后,那妒意又从心底翻涌了起来。
“剑祖?”
觉察到容予迟迟未回应,云苓疑惑地抬眸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