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圣僧——鼎上软
时间:2020-04-10 09:17:38

  二人将这些民壮抬进一间牢房中,另使一套锁具挂好,又将宅门反栓住,这才奔往后院与徐达等人会合。待赶到花厅一看,只见许多人正扔了刀枪围在桌旁大吃大嚼,徐达则哈哈大笑道:“正好手刃此贼!”说罢,便在那辉煌灯火中,伸手举起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来。
  在花厅一角,正有几个蒙古官员并一二侍婢蹲缩在地瑟瑟发抖,方天至待要问话,徐达便拎着一个锦袍男子过来,道:“这是个汉官,大师要问话,只管叫他译来。”
  ……
  方天至将话问完,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他刚自偏厅中走出来,便瞧见众人拥簇着张无忌等三个少年孩子走进屋。此时正厅已被洒扫干净,再瞧不见血迹,徐达令人将热好的饭菜端上来给他们吃,张无忌高兴道:“恭喜朱大哥、徐大哥,今天这一仗是势如破竹,旗开得胜!”
  众人本在商议事情,闻言都哈哈大笑。朱元璋叫几个侍女带孩子们下去玩耍,那张家堡的下人竟极乖顺的听从了。他又站起身来迎方教主,亲热又客气的道:“大师问话问得如何?他们可还老实?”
  方天至道:“已是八九不离十。事不宜迟,今夜贫僧便去城中走一趟。此事若成,还请诸位施主将放粮一事尽快安排妥当,好令贫僧安心往下一府去。”
  朱元璋闻言心中一动,道:“大师的意思是……”
  方天至笑道:“贫僧办完凤阳府的这桩事,便再往南去,还办这开仓放粮之事。届时互通消息,还要仰赖诸位接应!”
  朱元璋等人纷纷动容,抱拳喜道:“大师保重,我等静候佳音!”
  方天至的目光一一将他们望过,最后留在徐达身上,思前想后觉得还算靠谱,这才向他深深一礼道:“贫僧尚有一不情之请,那灾荒中救来的两个孩儿,还请诸位施主替贫僧照看一二。贫僧身上干系既大,他二人又年龄稚幼,委实不便与贫僧一并上路。若有可能,待这灾荒过了,还请诸位施主,替他们寻个好人家罢。”
  徐达当即爽快应道:“大师尽管放心,有我姓徐的一口吃的,我便分他们半口,又有何妨?”
  方天至放下心来,终于笑道:“善哉!”
  如今张家堡中主事的俱是英雄豪杰,也不做小儿女情态,与方天至将联络之事一一定妥,便再无二话,只是极为敬重的将他亲自送出花厅门,目送他往堡外去了。方天至沿路走来,见堡中处处有打斗痕迹,原本张家的家丁已所剩不多,但各个巡逻往来,面上却少见惊惧之色,仿佛已被劝服归顺了一般,也不知朱元璋等人如何办到。待走过一个小花园时,耳边忽而有人叫道:“大师父!”
  方天至循声一望,便见两个侍女带着张无忌三人在一棵树下玩耍吃糕,珍娘正挥着小手朝他笑。他回以一笑,方走过去几步,珍娘便迎上前来,给他糕吃:“这个好吃呢,大师父。”
  方天至不忍拒绝她,便将那糕接过来,拿在手中。又朝张无忌道:“多谢张小施主照看这两个孩子。”
  张无忌摇摇头,在月光下微微笑道:“他们都很乖,大师不用言谢。”他本就生得英俊,叫月色一映,更显得清资秀质,卓尔不凡,只是脸色亦更苍白几分,显得病容愈盛。
  方天至不由问道:“贫僧瞧来,张小施主身上的寒毒似乎仍未拔除,何以孤身一人来到凤阳?难道是为了求医?”
  张无忌先是一呆,心想他怎知我身上中了玄冥神掌的寒毒?但转念想到方教主是少林寺的圆字辈高僧,知道武当山上的事也属寻常,便不以为意。他本就生性纯善不防人,方教主早些时候刚救了他性命,又与朱元璋等人做下如此振奋人心的大事,在他心中便颇得信任敬服,因此他也不多想,便将自个儿在蝴蝶谷的遭遇一一道来,待说到胡青牛与王难姑夫妇诈死离谷,摆脱金花婆婆寻仇时,方天至不由道:“原来如此。”
  张无忌奇道:“怎么?”
  方教主想了想,最终还是将怀中的《王难姑毒经》取出,向他说起胡青牛夫妇遇难之事来。张无忌闻言大惊,怔怔站了片刻,才略显伤感的叹了口气。他与胡青牛虽无师徒之名,但情分却在,几年朝夕相处,难免一时悲痛,又思及自己时日不久,更生出几分灰败之意。
  方天至则续道:“胡青牛将医术赠你,显然有传你衣钵之意。那么王难姑便也算你的师娘,这本毒经是她毕生心血所在,你便收回去,好生研读罢。”
  要说这件事,方教主本身是并不乐意的。
  但是他打死人身上搜来的书,如今遇到人家传人,偷摸私藏下不给,岂不吃相难看!
  不管是魔教教主还是圣僧,都还是需要一点节操的!
  但张无忌此刻哪有兴致去理这事,摇摇头道:“大师,实不相瞒,我也活不了多久了。这本毒经我就算拿着,又有甚么用呢。”
  方教主望他模样,想他如此一个俊彦少年,又难得心慈气正,若是长成了,焉知不是另一个武当剑侠呢?思及他为人所害,命不久长,心中便觉不忍,开口劝慰道:“你身上所中寒毒,亦是毒之一种,兴许这毒经中便有法子可以医治。”
  张无忌知他好意,心中却也稍微泛起一丝希望,便强自振作道:“大师说的是。”
  方天至笑道:“那这毒经便物归原主了。张小施主切莫灰心丧气,须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今日之我,便喜今日之喜,何必去忧那明日之忧呢!”
  张无忌亦露出笑来,道:“多谢大师。”说罢双手接过了那本毒经。
  方教主眼巴巴的望着那书被张无忌收入怀里,心中长叹,颇为肉痛。
  从开篇到现在三十多章了,传说中的机缘怎么从来没出现过!
  到底谁才是主角啊!
  算惹本教主还是好好练那菩提心经罢!
  方天至便也强自振作一番,与三个孩子告别,自往凤阳府城去了。此后数月间,他由北至南,一路诈开七八座府城的官仓,而朱元璋等人的起义军紧随其后,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眨眼间便成燎原之势。各府一面纷纷往朝廷告急,请派大军镇压;一面则于于全省通缉方天至等人,画像挂满大街小巷。待京里调兵遣将,军队四方赶来之时,一年春秋已过,方教主在这安徽境内也是没法待了,他往朱元璋那去信一封,干脆包袱一裹,斗笠一戴,离开这是非之地,飘然南下而去。
 
 
第36章 
  却说方天至离了安徽,入得湘地,一路游山玩水,又复扶善济贫,倒也没有元兵发现他的身份。这一年夏去秋来,短短数月中,中原腹地各有豪杰揭竿而起,除却朱元璋等人之外,另有几支起义军闯出了莫大声势,引动朝廷出兵围剿,方天至略作留心,隐约便听得“明教妖人作乱”云云,不由忆起徐、朱二人。
  这二人仿佛也是入了明教的。
  方教主行路途中,将这明教事业与自己的老本行一对比,顿觉其所图非小,志向深远,令人颇有些佩服。想到明教,他便又想起杨逍来,拈动佛串的手指也不自觉的停了一停。
  许多年未有纪晓芙的消息了,也不知她如今怎样。
  方教主心不在焉的这么一想,又顿时回过神来,心道,噫!贫僧想这作甚!峨嵋财大气粗,她再怎样,近况也总好过秃驴如吾啊!
  便又赶路。
  待行到午后,路前头渐渐露出一倾滔滔白水来。走近一望,正是一片大湖嵌落在绿草之上,此时天青如水,白云停停,微风一起,湖面上万点金粼涌动,观之既壮且美。
  方天至赶到湖岸边,却见渡口上围聚着数十人,仿佛都是要搭船过路的百姓。他刚混进人群之中,忽听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不多时一小队元兵便骑马冲到眼前来,当先一个勒马大喝道:“近日有朝廷要犯逃到此地,现将渡口封了!再有往来此处探听过路的,一律视作奸细,就地处死!”说罢,他身后的骑兵分作两路,一队人往来骑走,挥鞭驱散人群,另一队则翻身下马,如狼似虎般冲到湖边的渡船上去,喊道:“这船已征用了,都速速下船去!”
  方天至听到“朝廷要犯”四字,不由微微一惊,先抬手按了下斗笠,这才暗中打量起这队元兵来。仔细一瞧,只见这队骑兵虽说人强马壮,甚为剽悍,却都不会武功。说是要搜查重犯,驱散众人时却不观察各人相貌,手上亦无有画卷比对,实在有些奇怪。再看那为首一个,目光只放在收缴渡船的元兵身上,仿佛对其他人并不关心。
  元兵要这些民船来干甚么?
  方天至心下生疑,随人群一并散去后,又寻机折返回来,远远缀上了那队元兵。只见他们收了船后,自分出人手来驾船,余下几人于岸边牵马骑行,行出数里地外,直奔水旁一座新造的大寨而去。
  那寨子分作两处,一处建在水上,只做收拢船只之用,另一处靠在岸边,外头置拒马,建瞭塔,栅栏内人影晃动,往来巡逻不止。方天至耐心等候半日,日落之后才悄然摸进军寨之中,截住一个落单的元兵拖到避人处,先用铁指禅伺候一番,这才低声问道:“朝廷在捉拿甚么要犯?”
  那元兵痛得死去活来,喊都喊不出声,两股颤颤道:“我也不知。长官并未吩咐下来。”
  方天至又问:“你们何故来此行营扎寨?为甚么要收缴民船?”
  元兵苦苦哀求:“我真的不知。长官要收船,我们便去收船了。长官说要拔营来这里驻扎,我们便来了。”
  方天至听到这一句,心中一动:“你们原来在何处扎寨?”
  元兵道:“原本在安道岭下,离此处也不远,只不靠水边。为了看守船只,才分兵来此处的。”
  方天至并不知道安道岭是甚么鬼地方,只追问:“你们在安道岭扎寨作甚?”
  元兵道:“安道岭上有一伙号称追风帮的匪贼,窝藏了朝廷要犯。”
  方教主听到这里,心道原来不是捉拿我来的,只是不知谁人被发现了行踪,竟引动如此大的阵仗,朝廷竟派兵来围剿。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蒙古人既然已知那人在安道岭,何必还要在此分兵收船?但再去细问,那元兵也只说不知。
  见状如此,方天至一掌拍在那元兵胸口,将他打得闭过气去,夹携在腋下带出营寨来,又复往水寨去看船。那水寨中巡逻士兵不多,四下里黑黢黢的,许多船只横七竖八的泊靠在一处,仿佛元兵并不关心这些船究竟怎样,收船只是为了封湖搜人一般。
  方天至左右无事,便也不自个儿乱猜,打算先往追风帮去瞧一瞧。湘中丘陵连绵,山岭多不胜数,安道岭只在西南十数里外。入夜之后,天气不复白日晴朗,浓云遮蔽星月,林间伸手难见五指。方天至隐在树木间,远远瞧见一片营火连天,粗粗一瞧似有兵众二三千之数,直将安道岭团团围住。
  待靠近前来,他便又觉出附近林木上隐隐有呼吸声,像是寻常兵士中又藏有武林中人。只是他武功造诣绝伦,直到悄无声息的混上山去,那些武人也未能发现了他。
  安道岭并不算甚么高大陡峭的山岭,及至山顶开阔处,方天至回首下望,借着山下营寨的火光,仍能隐约瞧见元兵身影。
  方天至上山以来,亦绕过了几重哨卡,瞧众人形装模样,当是岭上追风帮的帮众。如今到得山顶,只见一片巨石原木垒就的寨墙高达二丈有余,墙上墙下,均有人来回巡逻守卫,并监视山下元兵动向,比之山间哨卡更要严密几分。
  这些帮众虽然或多或少都有功夫在身,但实在稀松平常。方天至呼吸轻绵,手按墙面石凸之处,微一借力,整个人便腾空而起,壁虎游墙般攀上寨墙。他上来时寻了个视线死角,这不过一呼一吸间的功夫里,又有守卫朝他这里看来,但却只瞧见一片寂静的黑暗,他人又早已无声潜走了。
  墙内兴建着一片片的宅院,方天至避人而行,不多时来到当中一座灯火辉煌的厅堂外。说来也怪,追风帮巡逻岗哨布置甚多,但这大厅外头却无人守卫,被方天至轻轻松松靠到窗边来,正听到一人道:“蒙古人在这围了三四日,咱们派出去送信的人一个都没跑出去。如今坐吃山空,怎生是好?”
  这人说罢,厅里头登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便要坐吃山空,也得看鞑子给不给机会。我瞧他们不日便要打上来了。”
  “狗鞑子重兵围山还不算,又带了一批江湖高手来,咱们是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啊!”
  “大不了和他们拼命,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当咱们追风帮好欺负不成?”
  “我们百来号人,怎么和二三千人拼?我瞧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是最好的了。蒙古人毕竟坐了这江山,咱们家小业小,何苦与他们结下仇怨来。乔兄弟,你说是这道理不是?”
  那厅里忽而便寂静了一瞬。
  方天至刚留心记下这个“乔兄弟”,便听一个人道:“鞑子借口搜查要犯,只不过是要兵不血刃的拿下咱们罢了。诸位都是英雄好汉,万万不可听信了他们的诈言。”
  “那么说来,湘中十几个帮派,全都这样叫蒙古人诈开了不成?”
  那乔兄弟便又叹气道:“自我们云山派覆灭以来,别个帮派不是给赚开门来,便是被血洗,至于那些投了朝廷做走狗的,不说也罢!鞑子至始自终都只一个借口,便是要搜查要犯,嘿嘿,哪来的甚么要犯!”
  “咱们虽没见着要犯,却只听说乔兄弟几个走到哪,鞑子就追到哪来。朝廷要的人犯,莫不就是云山派的哪一位不成?”
  这话说得很是用心叵测,便是方天至没瞧见人,也听出六分不满,四份冷笑来。但那姓乔的还不及说话,另一个人忽而喝道:“师弟休得胡言!”
  方天至趁这一声震喝的功夫,伸出一指在窗纸上戳了个洞出来,朝大厅里瞥去一眼,正见一个身形瘦小的黄袍男子朝里侧拱了拱手:“掌门师兄,我不胡言便是。只是如今怎么个章程,您倒是发个话来?”
  厅中共有七八个人,除了上首一个紫色衫袍的男子外,其余分座两列,各自沉默不语。正当时,右手边席位上忽而站起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汉子,不卑不亢的道:“我云山派的人来到追云帮,本是好意提醒,却无奈技不如人,被狗鞑子跟得紧紧的,反倒累及各位好汉。时候不早,这就下山告辞了。咱们走后,还望陈帮主莫信了鞑子鬼话,平白毁了先辈基业。”
  上首那紫衫男子道:“乔兄弟且留步。师弟多有冒犯,烦请勿怪。咱们湘中十八派同气连枝,追风帮向来不惧怕好朋友的麻烦,告辞一事,切莫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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