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求验尸——十月海
时间:2020-04-12 09:31:35

  他说道:“皇上,三月三的碧湖从来不缺熟人,但黄奕却特地告诉我们纪大人在这儿。而且,微臣是纪大人的上官,哪有上官看下官的道理?如果微臣没记错,黄奕跟鲁国公世子的关系似乎相当不错。”
  说到这儿,他对罗清说道,“你去北边查查,听听有没有针对纪大人的声音。”
  罗清去了。
  泰清帝问纪婵,“你表姐当年便宜占尽,如今又要兴风作浪,为何?”
  纪婵道:“大概是她示好,微臣却没有接受,所以才要出手教训教训吧。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人,遇到挫折后,承受能力比一般人差些。”
  司岂摇摇头,“根源或许在我这边。”他与泰清帝默契地笑了笑,“不如皇上帮个忙吧,女人之间的龃龉交给女人来办似乎更稳妥一些。”
  泰清帝微微一笑,“有道理。”他拿起抹布擦擦手,“等朕回宫后,让皇后下道懿旨给这位世子妃,让她好好学学妇德。来来来,继续玩。”
  “皇上圣明。”司岂心头一松,目光瞥向纪婵。
  “谢谢皇上,谢谢司大人。”纪婵拱了拱手。
  她目光纯净,里面有感激,有欣赏,但绝没有女人对男人的依赖和崇拜。
  司岂一方面有些失望,另一方面又有些安心——不喜欢他不要紧,只要她不喜欢皇上就行。
  司岂学一遍斗地主的规则,又试着玩了一回。
  三人正式开战。
  “师兄你又叫。”
  “完了完了,这把又输了。”
  “纪大人你方才赢我们的能耐都哪儿去了?”
  “不玩了不玩了,师兄太过分了!”
  ……
  泰清帝一直在输,心浮气躁地想扔牌。
  坐在一旁玩七巧板的胖墩儿说道:“师叔,我娘说这是个记牌的游戏,我帮师叔记牌可好?”
  泰清帝立刻欢欢喜喜地把他抱到自己身边,“这个主意好,朕喜欢。”
  于是,胖墩儿的清脆童音代替了咋咋呼呼的泰清帝的声音。
  “哈哈,我爹手里应该还有一对九,师叔出单,不让他走。”
  “好,我爹手里都是单了,师叔出双,快出双。”
  “我爹手里一大把牌,肯定有对七、对八、对九,不给他机会。”
  “哈哈哈,又赢了,给钱给钱。”
  ……
  司岂刚刚堆起来的铜板渐渐变得稀薄,泰清帝的铜板又重新丰盈了起来。
  司岂对输赢并不在意,而且即便输,也是输给自家儿子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概玩了十几把,罗清气呼呼地回来了。
  “三爷,北岸确实有不少人在议论纪大人,说纪大人……”罗清顿了顿,面对胖墩儿和纪祎,他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司岂道:“他们在说纪大人与早年的性情不符?”如果是陈榕散播的流言,她没胆子拿胖墩儿的不明出身做文章,只能攻击纪婵。
  “正是正是。”罗清如释重负,连连点点头——其实他们在说纪大人可能被鬼上身了,但意思差不多。
  泰清帝的桃花眼眼睛亮了亮,似乎想借此一探究竟。
  纪祎却道:“他们胡说八道,肯定是陈家混账,故意坏我姐姐的名声。”
  司岂笑了笑,纪祎这孩子聪明。
  “咳咳!”胖墩儿用力咳嗽两声,抓住泰清帝的衣袖,小声说道:“师叔你看,我都帮你赢这么多钱了。”
  司岂的笑容更大了,我儿子更聪明。
  “哈哈哈……”泰清帝大笑,在胖墩儿的小脑袋上胡撸两下子,问道:“小机灵鬼想让朕帮你娘?”
  胖墩儿忙不迭地点点头。
  “这个忙不好帮。”泰清帝认真地说道。
  胖墩儿有些失望,紧张地拉住泰清帝的衣角,“为什么呢?”
  泰清帝道:“流言蜚语,与其堵,不如疏。而且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你娘有师承,如果方便的话,解释解释就清楚了。”
  他到底把试探的话说出了口。
  司岂把胖墩儿抱在怀里,“这种事有什么好解释的?纪大人一不是豪门,二不是闺秀,她若怕这些流言蜚语,当年也就不会干上仵作这一行。”
  纪祎点点头,“司大人说的对,我和胖墩儿不嫌弃姐姐就够了,干什么在意旁人呢?”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话倒也没错。”泰清帝眨了眨眼,“纪大人,实不相瞒,朕一直对你的秘密感兴趣,这里没有外人,不妨说来听听?”
  啊?
  纪婵有些发懵,泰清帝这得多大的脸,才敢说自己是内人啊。
  “师弟!”司岂不再叫皇上,而是用了师兄的身份。
  “啧……”泰清帝摆摆手,“算了算了,你是师兄你说了算。”
  纪婵松了口气,“这件事微臣确有苦衷,不敢明言,微臣多谢皇上体恤。”
  “好了,时日不早了,师兄送我回京吧。”泰清帝站起身,朝自己的马车走了过去。
  纪婵有些惶恐,这位爷是生气了吧?
  司岂淡淡的笑着,道:“不怕,他只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了,我劝劝他就好。一起走吧,晚点儿我去接胖墩儿。”
  纪婵心里安稳了一些,“好,家里见。”
  司岂上了泰清帝的车。
  “师兄,你一定知道些什么。”泰清帝躺在一只大迎枕上,腿上还盖了被子。
  司岂无奈,皇上的好奇心比猫强多了,只要得不到真相,他就会一直试探下去。
  他正色道:“不瞒皇上,传言或许是真的,我们有胖墩儿那一晚,纪大人撞了柱子,期间昏死过去一次,醒来后不哭不闹……”
  泰清帝信鬼神,但完全不信司岂的话,大笑道:“师兄,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吗?她就真是鬼上身也学不来那些东西吧。”
  司岂诚恳地说道:“虽然难以解释,但臣以为就是如此。”
  泰清帝摇摇头,“朕以为,纪大人不过是有个身份神秘且不方便说的师父罢了。”
  “也许吧。”司岂在心里笑了笑,他这位师弟除好奇心强外,有时还过分自负,如今他自己找到答案,想必不会再去试探纪婵了吧。
  他适时地转了话题,“皇上,顺天府最近有了个新案子……”
  “小倌馆?”泰清帝有了案子,立刻放下了纪婵的八卦,“若当真如师兄所言,只怕这案子不小,师兄有怀疑对象吗?”
  司岂道:“臣只知道几个清楼的东家,但三个小倌馆都只知晓明面上的东家。”
  之所以确定是明面上的,是因为那几个东家在京城上不了台面。
  泰清帝坐了起来,“师兄,这个案子有意思,朕感兴趣。”
  司岂道:“好,等老郑有了初步结果,咱们师兄弟亲自会会。”
  “好。”泰清帝摩拳擦掌,“此番顺天府再推三阻四,朕就不客气了。”
  回到家里,秦蓉也把碧湖上听到的闲言碎语告诉了纪婵。
  纪婵只说胡说八道,就把话题带过去了。
  秦蓉不是低情商的人,她说这些目的也只是为了提醒纪婵小心,并没有别的意思。
  收拾完行李,洗漱一番,纪祎和胖墩儿也饿了。
  纪婵把昨日备好的烧鸡撕成丝,切少许胡萝卜丝,再淋上少许辣油和香油一拌,格外的香。
  司岂接人时,胖墩儿跪坐在堂屋的地毯上,抱着盘子吃得正香。
  “不急,我等一会儿。”司岂在纪婵对面坐下。
  “咕噜……咕噜……”
  安静的客厅里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
  胖墩儿笑嘻嘻地瞧着司岂平坦的小腹,“娘,父亲也饿了。”
  纪婵在心里叹了一声,到底亲生的,接触两天就知道关心和惦记了。
  她问道:“厨房里还剩了一些司大人要尝尝吗?”
  司岂心花怒放,努力抑制住上翘的嘴角,“多谢二十一。”
  父子俩吃完凉拌鸡丝准备回司家。
  纪婵送父子俩上车。
  “不仗着小聪明欺负人,知道吗?”纪婵嘱咐胖墩儿,“对长辈要有礼貌,斤斤计较的孩子没有大出息。你没大出息,就不能保护娘亲,知道吗?”
  “知道了。”胖墩儿态度很好,为了安抚纪婵,还特探出小脑袋亲了亲她,“娘放心,我长大了一定能保护你。”
  “那好,娘等着。”纪婵不舍地关上了车门,又通过车窗对司岂说道,“现在夜里凉,莫让他踹了被子。”
  司岂点点头,“你放心,我让专人看着他,你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纪婵点点头,“我和小马他们同去同归,放心吧。”
  马车走远了,拐弯了,纪祎回屋看书去了。
  秦蓉小声说道:“就算师父不想嫁司大人,也会因为孩子与司大人有解不开的牵绊。”
  小马接茬说道:“师父是怎么想的?”
  纪婵道:“婚姻是结两姓之好,除非司大人愿意搬出司家。”她转身进了院子。
  小马和秦蓉对视一眼。
  小马道:“司大人是首辅大人的长子。”
  秦蓉也道:“司大人不可能搬出司府,所以,在师父看来,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
 
 
第66章 
  三月初六,清明第二天。
  六品仵作纪婵,手艺来路不正,极可能被鬼上身的消息传遍京城。
  陈榕觉得自己扳回一局,心情晴朗不少。
  她美美地打扮一番,坐上马车,跟着母亲黄氏派来的妈妈回了鲁国公府。
  黄氏在宴息间等陈榕。
  “娘,女儿回来了。”陈榕故意做孩子样,飞奔过去,搂住了黄氏的脖子。
  黄氏不满地拍她一巴掌,“你多大了,还不松开?”
  她这一巴掌没控制好力道,陈榕的手肉眼可见的红了。
  “娘这是作甚?”陈榕松开黄氏,揉着手,躲得远远的,在太师椅上坐下了。
  “作甚?”黄氏的眉头拧成一个大疙瘩,怒道:“你怎么回事,怕你父亲的日子太好过是吧?”
  “又怎么了?”陈榕心里发虚,问的也没有底气。
  黄氏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明知纪婵靠上了首辅大人,为什么还要招惹她?”
  陈榕揪着帕子,“父亲生气了?”
  “能不气吗?”黄氏“啪啪”拍着小几,“你别忘了,你当年是怎么嫁到蔡家的,那是插在司家心口上的一根硬刺,拔都拔不掉。”
  陈榕道:“娘,司家又对付父亲了?”
  “啪!”黄氏摔了杯子,“皇上下旨了,户部全面清查账务,确保春汛和边关粮草的供给。”
  陈榕无奈,“娘,户部清查账务不是常有的事吗?春汛和粮草更是老生常谈,这怎么也能怨女儿呢?”
  黄氏更生气了,脸颊胀得通红,“对别人来说是常事,对你父亲来说就是折磨。这几年,每到这时候,你父亲就要难上好一阵子,战战兢兢不得安宁,你就不能消停消停吗?”
  陈榕知道,自己被迁怒了。
  户部是个跟银粮打交道的衙门,作为侍郎,不管哪个环节出问题都与她父亲有着无法推脱的干系。
  先帝在时,户部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自打年号改了泰清,首辅姓司之后,鲁国公就没怎么过过舒坦日子。
  不为别的,只为心虚。
  确实都是她的错。
  陈榕检讨自己一番,柔声劝道:“娘放心,就算司家管纪婵的破事,他们也不会找爹的麻烦,毕竟我是蔡家的儿媳嘛。另外,柔嘉郡主看上司岂了,首辅大人只怕还有的头疼呢。”
  “你……又是你做的?”黄氏觉得心口疼,“你真让你父亲惯坏了。”
  陈榕笑道:“娘,不用怕。他司家若真想抓父亲的把柄,只怕早就抓到了,何必等到今日?再说了,司家不过仗着皇上罢了,还有什么?我们陈家在京城的盘根错节,他们不敢拿咱家怎样的。”
  黄氏出身低微,之所以能嫁进国公府,是黄氏的父亲与老鲁国公有恩。
  她在政治上的见解向来不如陈榕。
  听完陈榕一席话,黄氏安稳不少。
  她让下人重新倒上热茶,喝一口,恰到好处的热度抚慰了她的不安,说道:“你说的有些道理,那你日后也不可如此了。一个六品的小仵作罢了,跟她计较什么。”
  “夫人,夫人,蔡家来人了。”一个婢女从外面小跑进来,“让大姑奶奶赶紧回府呢。”
  出事了?
  陈榕吓了一跳,“知道什么事吗?”
  那婢女道:“听说皇后娘娘下了懿旨。”
  黄氏又了慌了,“皇后娘娘怎会突然给你下懿旨?”
  陈榕也觉得不好,她无暇与黄氏说太多,匆匆回了汝南侯府。
  等她回到府里时,传懿旨的女官已经走了,香案也撤了。
  陈榕只好去了侯夫人的正院。
  侯府的一干女眷都在,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陈榕心下忐忑,看了看蔡辰宇。
  蔡辰宇虎着脸坐在太师椅上,连个眼风都没给她。
  “跪下!”侯夫人陈氏喝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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