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求验尸——十月海
时间:2020-04-12 09:31:35

  换他洗漱时,纪婵却没有出去。
  她坐在床上,隔着一架刺绣屏风,观看某美男的沐浴剪影。
  “啧啧。”她感叹地咋了咋舌——一米八八左右的身高,标准的九头身,紧致的肌肉线条,的确好看得紧。
  司岂正在用湿手巾擦拭腹部,听见纪婵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背过身,还捂住了。
  纪婵感觉到了他的惊吓,差点笑出声来,立刻起身去拉帷幔,却发现这个房间根本没有帷幔。
  一道帷幔挡不住司岂,而且她用不着担心司岂把持不住,便也罢了。
  纪婵并没发现,自己对司岂有了一种莫名的信任。
  她打了个呵欠,用夏被盖住胸部,老老实实地躺下去,眼观鼻鼻观心地看了会儿架子床上的木雕纹样。
  司岂穿上衣裳,把纪婵放到椅子上的被子铺在距离床铺三尺开外的地板上,说道:“颠了一天,早点睡吧。”
  男子在某个方面的欲望比女子要强很多倍。
  纪婵不想让司岂误会,更不想让他自我折磨,答应一声就闭上了眼。
  司岂说要睡,不过说说罢了。
  与喜欢的人同处一室,他早就兴奋极了,脑海里不期然地浮现出生胖墩儿的那个火热夜晚。
  于是身体某处便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不可描述的某种反应。
  他怕纪婵看到,赶紧侧过身子。
  “咳咳!”纪婵咳嗽了两声。
  司岂以为她看到了,脸颊一下子热了起来。
  然而,纪婵只咳嗽了一声,之后就再没有动静了。
  司岂背对着纪婵,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的囧相,心里痒痒的,想回头,又不敢,犹豫好一会儿,才用胳膊垫起身子,扭了一下头。
  纪婵没有看他,脸朝向床里,瘦削的背部起伏着,呼吸也均匀了。
  “这么快就睡着了啊。”司岂有些失望,脸上的热度迅速褪去,心也静了下来。
  他对着纪婵的背影看了许久,又数了许久的羊,然而,还是睡不着。
  失眠的人最爱胡思乱想。
  司岂开始担心秘密进京途中的刘维等人,担心余飞在济州会不会遭遇暗杀,最后又想起了远在京城的胖墩儿,担心他在自己家里会不会受委屈。
  一直折腾到天亮,司岂才勉强睡了一个时辰。
  第二天,司岂在马车上睡了一天,快到济州时才彻底清醒过来。
  傍晚时分,一行人用假路引进了城,小安派人接应,住到余大人事先在南城租好的院子里。
  用过晚饭,几人正喝茶时余飞来了。
  “本官回来晚了,都指挥使吴文正死了。”余飞极为疲惫,黑眼圈越来越重了。
  司岂坐直了身子,表情又凝重了几分,“怎么死的?”
  余飞道:“砒霜中毒而死,下手的是他的五姨娘,而五姨娘上吊自杀了。”
  纪婵摇了摇头,所以,吴文正的案子就这么自产自销了。
  被押解进京的黑铁塔和刺杀刘维的刺客只能证明吴文正有罪,却勾连不到承宣布政使和靖王。
  司岂道:“余大人作何打算?”
  余飞道:“刘维和刺杀刘维的刺客还在路上,我们不能保证他们能活着进京,而且即便他们活着进京,也不能证明靖王有罪。”
  “所以,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布政使黄汝清要抓,但动静不能太大。”
  司岂点点头,“这个有点难,需要好好谋划谋划。听说提刑按察使郑玄是个极其精明的人,与黄汝清关系最好,两人早在十年前便沆瀣一气了。”
  余飞摆摆手,“这个倒也不见得,听说两人因为儿女亲事闹了些矛盾,关系僵硬不少。前些日子黄汝清的母亲六十六,郑玄假托生病,只让内宅妇人出了面。”
  司岂问:“这也许是个机会?”
  “不,未必是机会。司大人,这件事急不得。”余飞沉吟着,捻着胡须继续说道,“吴文正虽然死了,但都指挥同知是黄汝清的人,指挥佥事倒与本官有私下往来,那人豪爽仗义,人缘颇佳,他或许才是我们的机会。”
 
 
第94章 
  司岂对济州官场的了解源于一路上的恶补,远不如余飞熟悉。
  但他不能完全依赖余飞。
  毕竟,余飞在局中,当局者迷也未可知。
  送走余飞,纪婵和司岂回到正堂,坐在两边客座上,一个看着蜡烛,一个盯着门口飘飘荡荡的气死风灯。
  二人都是沉得住气的人,时间在各自的心事中飞逝,仿佛一个恍惚间,二更的更鼓便响了起来。
  “二更了。”纪婵起了身。
  “是啊。”司岂回过神,端起茶杯,喝光了温吞的茶水。
  “早些休息吧,免得白天没精神。”纪婵往西次间走去。
  司岂的脸又红了。
  被纪婵说中了,白天睡得太多,他现在毫无睡意,
  “二十一。”他叫住纪婵。
  “嗯?”纪婵停下,回过头。
  因为略微低头,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目光稍显锐利,但这无损于她的美,反而多了几分平常难以看到的气势。
  “呃……”司岂有些呆,盯着那双点漆的一般的眸子,竟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四目相对。
  纪婵仿佛掉进一个两汪深潭之中,理智告诉她应该马上挣脱出来,情感上却又不由自主地想在里面溺毙。
  “三爷,纪少,热水烧好了。”罗清在门外喊了一声。
  两人被吓了一跳,抽筋似的震了一下,双双别开眼。
  纪婵掀起帘栊……
  司岂又开了口,“这里的事情暂时用不到你,我想让你到临县等我。”
  “这不行。”纪婵转过身,“司大人,圣旨说……”
  司岂打断她,“圣旨说,让你验杨宏远的尸,并不包括济州之事。”
  纪婵摇摇头,话虽如此,但这么凶险的事,她又岂会扔下司岂独自离开?
  司岂还要再说。
  纪婵已经进了屋子,“谁都无法保证我们进城时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也无法保证我离开时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风险一样大,司大人莫操心,早点安歇了吧。”
  司岂对着晃动的帘栊愣了愣神。
  罗清提着两桶热水进来,瞧见司岂的样子,暗暗叹了一声,心道,我家三爷可真惨,二十五六了,女人都没怎么碰过呢。
  看得到吃不着,真是可怜哦!
  司岂思考半宿,也认为纪婵说得有道理,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的确更好一些。
  第二天一早,纪婵在院子里练拳。
  小马罗清等人一边围观一边跟着比划。
  “诶,这套拳法挺实用。”
  “我也那么觉得。”
  “来来来,你踢我,我用这招防一下,看看效果如何?”
  ……
  司岂睡得晚,便又起来晚了,出来时几个人正玩得热闹。
  几人停下来,一起打了声招呼。
  司岂跟他们点了点头。
  纪婵刚好打完一遍,收了架势,说道:“三爷,你看我这套拳法能不能普及一下?”
  司岂眼睛一亮,“当真能了。”他早就觉得纪婵这套拳法简单实用,但考虑到师承问题,一直没好意思问,“你师父那边没问题吗?”
  纪婵点点头。
  司岂拱了拱手,“那太好了。”他往纪婵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我回去就替你上个折子。”说不定纪婵能借此升个一官半职的。
  老郑见他二人举止亲密,不好打扰,便摆了摆手。
  五个人一哄而散,洗漱的洗漱,买早点的买早点去了。
  司岂嘴里温热的气息吹到纪婵的耳朵里,痒痒的,又酥又麻,她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却没有表露出来,一本正经地吐槽道:“你这些手下好像都不怎么正经。”
  司岂一低头,目光落在纪婵那张白里透红的小脸上,唇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安慰道:“他们都是老油条了,你不必理会。”
  ……
  用过早饭,陈征来了。
  余飞今天没有特殊安排,派陈征过来带他们在城里转转。
  这正合司岂等人的心意。
  一行人从胡同口出去,立刻分散开来,融到人群之中。
  济州城没什么名胜,城中有条济水,两岸风光不错。
  济水南面的济民大街,是济州最繁华之地。
  将近午时,陈征领着司岂等人进了一家名叫天香阁的饭庄,吃了顿地道的鲁东菜。
  从天香阁出来,大家伙儿上了陈征让人租来的两条船。
  陈征坐在长凳最前面,介绍道:“从这里顺流而下,有个微雨湖,湖心有座小岛,岛上的微雨楼是咱们济州最好的茶楼。”
  船娘是个四十左右的妇人,很爱说话,闻言笑道:“微雨楼的茶可贵哟,听说一盘瓜子都要卖上半两银子。”
  船老大点点头,“在那儿喝茶的都是权贵,几位客官要去可得小心咯。”他的目光在纪婵和司岂脸上胶着片刻,叹了一声,到底什么都没说。
  大约两刻钟后,两艘船从济水进入微雨湖。
  湖不算大,最宽处大约七八十丈,湖心岛的面积就更小了。
  上面建了一座三层的茶楼,周围栽了几棵花树,就没什么空闲地方了。
  东侧码头上停了七八条漂亮的花船,各个豪华精致。
  船娘手搭凉棚,仔细看了一会儿,说道:“今儿什么日子哟,那几家的船都在,客官们可要仔细了。”
  陈征也在看,介绍道:“确实,黄家的,郑家的,李家的……济州几个豪门的船都在。晚生明明听说黄铭睿去曲溪了,怎么突然来这儿了呢?”他无奈地摇摇头,凑近司岂小声说道:“黄铭睿是黄汝清的独子,喜爱男色,如果他在只怕有些不妙……不如让船老大绕着岛游一圈,二位意下如何?”
  司岂看了着纪婵。
  纪婵莫名其妙,“看我做什么?你该担心你自己才是。”
  司岂:“……”
  罗清和小马对视一眼,“嗤嗤”笑了起来。
  陈征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扫了一下,诚恳地说道:“你们二位确实都不大安全。”
  司岂就不必说了。
  纪婵穿的也是男装,画了剑眉,眼睛大而有神,唇红齿白,一副小白脸的模样。
  “来都来了,怕什么。”纪婵带上斗笠,手里的扇子一抖,遮住大半张脸,“走吧。”
  几人一上岸,就有一个清秀伶俐的伙计迎了上来,“几位客官,里面请。”
  陈征见司岂仍没有退意,一摆手,道:“牵头带路吧。”
  才走两步,就见另一个小伙计迎了出来,后面也传来了说笑声。
  纪婵下意识地回了头,不由有些呆了。
  码头上的确又来人了,在一群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或长了一堆青春痘的少年中,立着一个谪仙般的少年。
  她以为泰清帝长得足够美了,却没想到还有人比泰清帝还要漂亮。
  那少年穿着月白色道袍,白玉冠绾起一头乌发,额头饱满,眉目如画,一张浅淡的薄唇勾着浅浅笑意,行走间略带散漫之意,一举一动都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司岂见她不走了,向她目光所及之处看去,同样也被吸引住了。
  两位主客不走,一串人都停了下来。
  引路的小伙计皱了皱眉,“这位客人来得真不是时候。”
  他这句话让纪婵回了神,与司岂对视一眼。
  陈征道:“这位来了,纨绔子弟就来全了。”
  司岂立刻问道:“哪位?”
  陈征道:“脸上长痘的那个是指挥佥事的小儿子。”
  司岂心里一动,若有所思。
  陈征道:“咱们上去吧,这几位的家境都不差,吃不了大亏。”
  家境不差,黄铭睿犯浑时就要掂量掂量。
  一行人进了茶楼大堂。
  伙计看看司岂和纪婵,说道:“几位,二楼门槛高,五两银子起步,不如在楼下就座如何?”
  司岂的目光在大堂某处顿了顿,他说道:“三楼呢?”
  伙计大概觉得他不识时务,脸上有些不高兴,“三楼更高,二十两银子。”
  司岂道:“那就三楼吧。”
  伙计被他气笑了,瞧瞧朝他抹脖子瞪眼睛的掌柜,只好把人往上带。
  三楼正是黄铭睿等人饮茶的地方。
  陈征看不明白司岂,也就没有横加干涉。
  那伙计又小声叨咕一句:“客官,二楼一样凉快,风光也是好的。”
  司岂道:“我就喜欢高处,前面带路吧。”
  伙计仁至义尽,不再多说。
  上楼梯时,司岂让其他人先走,他与陈征你来我往地耳语了几句。
  陈征思考片刻,点了点头,说道:“虽说仓促了些,但这个险值得冒,晚生这就回去,不管成不成,都会派人过来给三爷一个交代。”
  陈征带着小厮匆匆走了。
  司岂等人上了楼。
  楼上的确是更高档的一处所在。
  虽然没有包间,但每一处都有楠木打造的多宝阁隔挡,多宝阁上摆着各式瓷器,间或有鲜花装点,既古朴,又清新。
  “诶诶诶,老黄你快看,来了个神仙。”
  “神仙?你小子拉倒吧,见过神仙吗?”
  “啧啧,同样是人,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让这小子说得我心痒痒,走,瞧瞧去。”
  “老黄你还真动心啊,就老李那眼神,母猪他都觉得是美的,我看刚上来这几位里有俩长得不错的,还是生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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