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遍仙界——青青绿萝裙
时间:2020-04-13 08:23:18

  殷渺渺微笑道:“是生是死,就看道友自己怎么想了。”
  廖雨眼眸幽深:“你想让我做什么?报复廖家,还是报复谢家?”
  “你意下如何?”
  “呵。”廖雨牵牵嘴角,忍了许久的泪珠滚落,她飞快用袖子擦去了,“我有什么理由不同意?他们这样对待我!”
  “所以说,你是同意了?”
  “当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廖雨答得斩钉截铁,却没有等来想要的结果。殷渺渺静静地注视着她,平静的神色让她心里没底——这个女修比文茜可怕得多,她有时觉得自己的花招都被看穿了。
  她主动挑破:“你不相信我?”
  殷渺渺红润的唇角往上翘起:“你让我很失望。”
  “什么?”
  “廖家是你的家族,有你的亲人,谢臣俊是你的道侣,就算不爱也有几分旧情。可你答应得那么痛快,一点犹豫也没有。”殷渺渺叹问,“我怎么能信你呢?”
  廖雨反问:“他们抛弃了我,我凭什么不能报复?”
  “被伤害了就要报复太过理智,而人是有感情的,一切不会非黑即白,非恨既爱。”殷渺渺悠悠道,“会犹豫,会妥协,会软弱,会念旧,这才是人,你设计廖珠的时候,难道没有过愧疚和犹豫吗?你来赴月湖的约会,难道没有过挣扎与彷徨吗?”
  廖雨抿住了唇,没有说话。
  殷渺渺又道:“你答应我,不过是想脱身活命,报复廖、谢?不可能。你只会利用这件事来博取好处,跟我们哪有利益可言呢?你廖雨并非正义之士啊。”
  “既然你都知道,何必来试探我?”廖雨冷下脸,“痛快点,说出你的条件吧。”
  殷渺渺道:“向我证明你的价值,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
  廖雨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谢家城主府的地图如何?”
  “很好,你已经明白游戏的规则了。”殷渺渺一挥衣袖,玉简在她面前展开,“你给出的筹码越多,生还的几率就越大。”
  廖雨反问:“若是我说完以后你杀人灭口呢?”
  殷渺渺支着头,笑意盈盈:“那就不要让自己失去价值。”
  廖雨抿住了嘴角,半晌,动手绘制谢家城主府的地图,寥寥几笔,就将城主府的地图画出。
  殷渺渺瞥了一眼:“谢家水牢在哪里?”
  “在这里。”她指了指空白处,“我没有去过,画不了。”
  “也罢。”殷渺渺做了个请的手势,“继续。”
  廖雨深吸了口气,思索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出卖的情报,在没有办法讲条件的情况下,她除了增加自身的筹码外无计可施。
  这个女修……真是可怕。
  半天后,她收了手:“我就知道这些了,够不够买我这条命?”
  “我考虑一下吧。”殷渺渺收回玉简。
  廖雨冷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这样吧,你放我回去,我可以为你们通风报信,如果不信我的话,给我服下毒药也可以。”
  殷渺渺饶有兴致地问:“毒药?”
  “我不能完好无损地回去。”廖雨抚摸着腹部,“就当是我对谢家的报复吧。”
  “真狠心啊。”殷渺渺似笑非笑,“我会考虑的。”
  “但我有一个条件。”廖雨抬起头,语气不容置否,“我要再见向天涯一面。”
  殷渺渺不禁笑了起来,廖雨被绑架到现在,所有的眼泪都是示弱的手段,所有的痛苦都是迷惑人的假象。
  只有这句话,她说得平静,却是真心的。
 
 
第66章 
  一个月后。
  卢、谢以潞江为界,潞江居中的支流又分出了两条大河, 其中一条名为潮河。谢家在此的据点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被人突袭了。
  死伤的人不多, 有趣的是有人在慌乱之下逃到了卢家的地盘, 对方居然没有追杀, 只在谢家的地方留下了“诛谢”的血字。
  根据幸存者说,那一日袭击的人不止原先的六人,足有十几个人。
  听到消息的卢家主拍腿大笑:“这样还有点意思。”他对手下道, “去准备一下,潮河谢家管不住, 就让我们替他们看管一下,同为四大家族,总要为朋友分忧啊。”
  “是。”被谢家压了那么多年,卢家人各个蠢蠢欲动。
  “陌洲要变天了。”卢家主远眺着窗外蔚蓝的天际, 口角含笑, “不过我一下场, 以后的事就不是你能说了算的哟。”
  说着,他举杯,透明的酒液在酒樽中晃出圈圈涟漪:“这杯我敬你, 不知名的美人儿。”
  与此同时, 被遥遥敬了一杯酒的殷渺渺等来了阔别已久的四位队友。
  绑架廖雨之前,张斐然、蔡家兄妹和向天涯去了卢谢边境伺机而动,这次听见谢家拒绝的消息后就果断下了手。
  不过……“伤得这么严重啊。”殷渺渺有点意外, 回来的四个人都负了伤, “情况很棘手?”
  向天涯道:“比想象的难搞, 有一个筑基圆满,幸好我们不止四个人,要不然就悬了。”
  “还有谁?”
  蔡娥快言快语:“我们路上被人发现了,本以为要遭,没想到几个人加入了我们,不过他们一直隐瞒着身份,事成后又马上离开,我猜是瞒着家族做的。”
  “应该是,都很年轻。”蔡阳道,“看来廖雨的事让不少人寒了心啊。”
  殷渺渺叹气:“可惜了,人没救下来。”虽素昧平生,然目标一致,算是同道中人,就这么死了,着实惋惜。
  “没什么可惜的。”张斐然道,“殉道而死,死得其所。”
  殷渺渺笑了笑,没有再争辩,人死不能复生,何苦再提:“辛苦你们了,休息一下吧。”
  蔡娥眼珠一转:“对了,廖雨呢?死了吗?”
  “没有。”殷渺渺道,“我在想怎么处理她。”
  “杀了呗。”蔡娥撇撇嘴,“谢家走狗,留着做什么?”
  “你不懂。”文茜的眼神耐人寻味,“她不想杀。”
  殷渺渺没有否认。“咦,”蔡娥眨巴着眼睛,拖长声调,“你们两个还真是般配啊,莫名其妙的心慈手软呢。”
  “真巧,前两天文道友刚刚教会了我一个道理。”殷渺渺莞尔道,“所谓莫名其妙,有时只是一叶障目的表象——对吗?文道友。”
  文茜避而不答,只是道:“我看不出来廖雨留着有什么用,她这样的人,难道会甘心为我们驱使吗?”她瞄了一眼向天涯,“你总不是想用美人计吧。”
  向天涯:“……”为什么躺枪的总是他?
  “我是这样大方的人吗?”殷渺渺对向天涯一眨眼,“廖雨是个聪明人,也幸好是个聪明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除了少数人志士仁人,谁会为了不相干的人赴汤蹈火呢?尤其是廖雨这样的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是行不通的,只能诱之以利。然而,与谢家相比,他们在利字面前不占优势,除非……是一己私利。
  自私是人性中的一部分,割舍不掉,人人都有,是好棋还是坏棋并无定论,全看下棋的人怎么做了。
  *
  廖雨终于等来了结果。
  殷渺渺给了她一粒丹药:“如你所愿,把这个吃了,你就能回去了,但是,它对胎儿不好,你可要想清楚了。”
  “当娘的都要死了,管孩子干什么?”廖雨冷笑着把药接过来塞进了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灼热的气流从喉咙窜了下去,直奔肠胃,最后到达子宫,她的腹部绞痛起来。
  廖雨呻吟一声,慢慢跪倒在地,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了下来:“这是什么?”
  “催产药。”殷渺渺蹲到她面前,“把孩子生下来吧。”
  廖雨震惊地抬起头:“为什么?”
  “因为我想给你一个机会。”殷渺渺与她四目相对,“一个选择的机会。”
  廖雨强忍着分娩的痛苦:“选什么?”
  “道侣,或者孩子。”
  “你开什么玩笑,孩子死了我还能再生,谢臣俊死了我……”廖雨住了口,回过味来,“你是说……”
  殷渺渺弯弯唇:“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再说吧。”
  半个时辰后,廖雨成功诞下了一个男婴。
  修士身体强健,胎儿更是以灵气滋养,早产只是使孩子较为瘦弱,性命无忧。殷渺渺用柔软的绢布裹住了皱巴巴的婴孩:“你想明白了吗?”
  廖雨勉强坐起来调息,撕裂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就算谢臣俊死了,他那一支也未必会落到我孩子的手里。”
  “他不死,永远落不到你手里。”
  廖雨抿住了唇,不错,谢臣俊是年少英才,又有姬妾无数,她能怀上一次,不一定能怀上第二次,要是别的女人有了孩子,未来哪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除非谢臣俊死了。
  他一死,这个孩子就是他一支唯一的孙辈,与其他几个庶出的叔叔相比,未尝没有一争之力。衡量许久,廖雨问:“孩子你们肯定不会还给我,谢臣俊要是死了,我岂不是血本无归?”
  “是啊。”殷渺渺点了点头,“但你有别的选择吗?”
  要么按照她所说的去做,或许能挣出一条血路来,要么虚与委蛇,舍了孩子断尾求生,但她出了这样的事,失去了好不容易得来的血脉,谢臣俊对她的感情还有多少?她要是真的怀不上第二个呢?岂非满盘皆输!
  怎么抉择,一目了然。廖雨自嘲地笑了笑:“你说得对,我没得选。”她是阶下囚,对方随时能要了她的性命,能不能遵守约定只能赌她的运气够不够好了。
  “谢臣俊一死,你就得把孩子还给我。”廖雨提出要求。
  殷渺渺答应得很痛快:“可以。”
  廖雨站起身来:“那我什么时候能走?”
  “我会让人送你的。”殷渺渺抱走了孩子,“什么时候母子团聚,就看你的了,不要让我等太久。”
  廖雨抿紧了嘴唇:“知道了。”
  殷渺渺走后,文茜过来又给她下了一次封灵毒,继而把她蒙眼反绑推了出去。
  廖雨和来时一样,被带上了飞行法器,不知飞了多久才落回了地面,等眼前的布被撤下,她才看见了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月湖,千倾碧波,湖中月影,一如既往。
  她豁然转身,看见了把她带回来的那个人:“向天涯!你终于敢来见我了。”
  向天涯叹气:“好久不见。”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敢见我。”她红唇勾起,嘲讽道,“没想到你还算是个男人。”
  利用她对自己的感情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向天涯沉默以对。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廖雨问。
  “没有。”
  廖雨咬牙:“当年的事,你就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
  “当年?”向天涯反问,“这次我利用你是我对你不起,不过当年的事是你利用了我吧?”
  廖雨拔高了声音:“是你先骗了我。”
  “我骗你什么了?”
  果然,廖雨质问:“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难道没点数吗?”
  “我什么都没做。”
  “你辜负了我。”
  “如果你是说我没有接受你是辜负,那么是的,我辜负了你。”向天涯道,“我不能接受你,这是为你好。”
  廖雨冷笑:“为我好?你能不能用心找个理由?”
  “我说的是实话,你们廖家的女孩子十有八九要去联姻,和我在一起你就毁了,我是个混蛋,但没想害你。”向天涯尝试着解释。
  廖雨从没有听过那么好笑的笑话:“你当我是傻子!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给我希望,要不是你有意,我怎么会、怎么会喜欢上你?”
  “我给了你什么希望?”
  “你斩钉截铁地和我说不会和谢小莹结缘。”廖雨问,“有没有这回事?”
  向天涯承认:“有,我说的是实话,我不会和谢小莹结缘,也不会和任何人结缘。”
  “不用狡辩了。”廖雨一个字都不信,“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事,我自己会判断。”
  “随便你吧。”向天涯把该说的都说了,结果如何不是他能控制的,原本感情的事就不是“你以为”和“我以为”就能说清的。
  是错觉,还是暗示?看的人不同,答案也就不同。
  不必强求共识,不必互相原谅。
  向天涯想得透彻,廖雨却不甘心到此为止:“站住,今天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杀了你,没有别的可能。”
  “算了吧。”向天涯摆摆手,“我是不会对你动手的。”
  廖雨笑了起来,咄咄逼人:“是吗?连父亲的仇都可以不报,你还敢说是我想多了?”
  “我不动手,是因为有人提醒过我,你毫发无损地回去怕是不好交代,所以不要被你利用第二次。”向天涯凝视她,“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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