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心——求之不得
时间:2020-04-14 06:59:26

  只是想到此处,心中好似咯噔一声。
  她似是记得马车上她非要看钱誉的脖子,非说当初看他脖子十分好看,还让他一定偏到当日的角度。她本就喝醉,钱誉被她折腾不清,最后奈何,只得解了衣领给她看,最后她干脆咬了人家脖子!
  白苏墨眼下想想,都恨不得在浴桶立下挖个缝钻下去。
  钱誉果真吃痛,恼火得唤了声她的名字,好容易才将她扯开。她是国公府的小姐,是世家女儿,怎么能吵着要看人家的脖子,还去咬人家的脖子!!
  要让旁人知晓了,还怎么去!
  白苏墨只恨不得捂脸。
  所幸,后来钱誉再不让她胡闹。
  她还记得当时车窗里透进来的月光,照在他精致的脸上,份外宁静,又份外好看,她分明是借着酒意同他亲近,却做得好似借着月光将他看清一般,又故意问道:“早前在容光寺,为何要处处躲我?”
  钱誉只是看她,没有应声。
  她眼中闪过琉璃光色,轻笑道:“钱誉,你可是讨厌我?但又有些喜欢我?”
  钱誉瞥过目去,好似不敢看她。
  她伸手抚上他侧颊,他不得不回眸看她:“白苏墨,方才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她却笑盈盈看他,不说话。
  钱誉语气里似是都沾染了几分恼意,沉声道:“酒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阖眸笑笑。
  夜风微澜,他凑上前亲她。
  她同他在车中拥吻。
  ……
  白苏墨缓缓垂眸,唇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酒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水中,白苏墨轻轻揉了揉青丝。
  想起来后来,便是流知来接她。
  她赖着不走,非要听钱誉的声音,非说钱誉的声音好听,不听不走。
  最后是钱誉连哄带骗将她送上了国公府的马车。
  难怪,方才流知那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白苏墨心底一颤,干脆憋了口气,直接沉到水下去。
  浴桶里的水温暖柔和,好似将身上的酒意洗净,也将脑中这些乱七八糟恼人的事涤去。
  ……
  沐浴过后,更衣。
  流知也替她将头发擦净。
  眼下都已过晌午许久,爷爷惯来有午睡的习惯,此时应当在万卷斋楼上午休。
  她去反倒打扰爷爷休息。
  胭脂让苑内小厨房做了些白苏墨喜欢吃食,白苏墨简单用过两口,又复洗漱,再在外阁间逗弄了一会儿樱桃,见时候差不多,方才从清然苑往月华苑去。
  缈言和平燕都去了宝澶处,苑中一时清净了不少。
  只是得力人少了几个,苑中这几日积压了不少琐事,流知留在苑中处理这些琐事,便让胭脂陪着白苏墨同去。
  胭脂恐怕是这国公府内对京中各项八卦传闻最了如指掌的,自清然苑去往月华苑的路不短,胭脂随意捡了几样说,其中一条便是顾府二公子同西市寡妇的事。
  白苏墨驻足。
  连京中传闻都有了,那哪里还瞒得过顾侍郎?
  怕是要出事了。
  白苏墨心底微微叹了叹。
  正好行至月华苑门口,门口的小厮给她拱手作揖。
  “爷爷可醒了?”
  小厮应道:“国公爷刚醒,正在书房呢。”
  白苏墨颔首。
  胭脂扶着她,正欲入这月华苑苑子,却见尹玉气喘吁吁跑来:“小姐小姐。”
  尹玉腿脚快,苑子中平日里这些跑腿送信的功夫一直都是尹玉在做,尹玉向来知晓分寸,此回却是莽撞了些。
  “怎么了?”白苏墨未多言。
  此事应是不同,尹玉上前,在她耳边附耳道了几句。
  白苏墨眸间微滞。
  胭脂心中料想应是有旁的事端。
  白苏墨果真朝她道:“你同爷爷说一声,我有些急事,晚些再过来。”
  胭脂福了福身应好。
  白苏墨领了尹玉转身。
  看方向不是往清然苑,倒似是往国公府大门口去的,胭脂心底不由楞住。
  可是什么人来寻小姐吗?
  但若是有人寻小姐,石子也应当会让人领去清然苑,何须小姐亲自去大门口走一遭呢?
  胭脂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便也不多想,往万卷斋去。
  而另一头,白苏墨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了几分。
  方才尹玉是说,有位姓陶女子带了一个六七岁的小童在国公府门前跪着,说一定要见着小姐才肯起身。因不知晓她的身份,石子也不好让人往清然苑中带,但国公府门口人来人往,对方又非说是来找小姐的,还在一个劲儿磕头,旁人不胡乱猜了去才是?
  石子原本好心,便想着多让两个人跟着,直接将他们领了清然苑去,可这人非说不见到小姐便不起来,要一直跪着。毕竟是个妇道人家,石子又不好直接让人架了她去,便让人赶紧去清然苑问一声,结果白苏墨去了月华苑,尹玉这才一路快步跑到月华苑去的。
  衣着平素的妇道人家,还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孩童,又姓陶。
  在白苏墨认识的人中不过只有一个。
  白苏墨心中惶然,昨日见过陶子霜,应是明事理之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来国公府门前跪着,还说见不到她就长跪不起?
  陶子霜还有身孕在!怎么能长跪?!
  石子等人又不知晓。
  怕是要出事端!
  本就是七月中的天气,晌午刚过,正是最热的时候,便是普通人这么跪着都怕熬不住,到最后,白苏墨一路小跑,额头涔涔汗迹,背后也湿了一层。
  等到大门口,见陶子霜已然唇色苍白。
  见了她,却似忽然不知何处来的力气一般,想起身上前,却似是满头是汗,脚下都险些站不住,尹玉赶紧上前去扶。
  石子也察觉出有些不对。
  “娘!娘!”一侧的孩童也在哭,白苏墨只见她衣裙上似是透出了丝丝血迹。
  白苏墨大骇,“去叫大夫来!快!”
  石子吓坏,不敢耽误。
  白苏墨心底砰砰跳个不停,“陶子霜……”
  尹玉也吓住,险些没有扶住她。
  陶子霜眼中含泪,面色已然苍白,却强忍着打起精神来,朝白苏墨道:“白小姐,我求求你救救阅郎,这京中子霜只能想着来求你了,白小姐,你心肠好,我求求你救救阅郎,他要被顾侍郎打死了!”
  顾阅?顾侍郎?!
 
 
第35章 风波
  “白小姐,我求求你。”陶子霜面色苍白,额头上的汗迹豆大一般往下坠落,似是已无多少力气哭,但白苏墨没有应声,她便顺势又要跪下去。
  尹玉既可怜她,却又有些来气:“陶夫人!”
  赞不说这陶夫人同顾侍郎家二公子的关系,光说小姐能有什么立场去救顾二公子,尹玉本还想说什么,却见白苏墨拢眉。
  尹玉只得一肚子话堵回了口中。
  “白小姐,我求求你,我知道我强人所难,但是我真的寻不到其他人了,白小姐,我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尹玉一袭话,陶子霜好似徒然惶恐,又挣扎着要跪下去。
  “陶子霜,你不管你孩子了吗?”白苏墨厉声。
  陶子霜才似怔住。
  分明已经见红,这个时候还挣扎做旁的事情,情况只能更糟!
  陶子霜似是被她一句话惊住。
  “顾阅如何自有该如何的办法,你这孩子若是没了便是折腾没了,莫非你是故意的?”
  尹玉都鲜有见白苏墨这等模样。
  尹玉尚且怔住,更何况陶子霜。
  这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不管谁对谁错,最后顾阅同陶子霜如何,顾侍郎如何,曲夫人如何,这顾府如何,当下,这是一条鲜活人命!
  陶子霜愣住。
  鹊桥巷非富即贵,眼下在国公府门口闹得这么一出,实在引人注目,白苏墨瞥向石子:“过来帮忙。”
  石子微楞,虽是上前,心中却还是打起了退堂鼓,这要是国公爷知晓了……
  “去敲东湖别苑的门,快去。”白苏墨吩咐一声,陶子霜的身份尴尬,若是爷爷知晓,兴许会将她赶出去,如此折腾,只怕她更受不住。
  她忽得想起东湖别苑!
  石子赶紧上前。
  事出紧急,只能重重砸门。
  东湖别苑早前只有肖唐和钱誉两人,可等入住后的次日便有粗使的婆子和打扫的小厮到了,眼下,便是钱誉和肖唐不在,也还有旁人在。这东湖别苑本就是盘子和石子帮忙张罗得,前来开门的扫地小厮认得石子,“石子哥?”
  “开门开门,快!”石子也懒得多解释。
  那小厮赶紧照做。
  白苏墨和尹玉搀扶,但陶子霜似是脚下都是软的,衣襟上渗出的血迹更多,再拖不得,石子上前:“尹玉,我来。”
  石子抱她进东湖别苑,不多时大夫也到。
  白苏墨和尹玉都未出阁,自然也不便在其中待,幸好有流知带的两个粗使婆子来看护。
  流知先前是见有些时候了,还未看到尹玉折回,心中惦记着门口怕是出了茬子。门口都是些小厮,若是真有妇人家撒起泼来,石子几人不好招架,也招架不住,流知便带了两个粗使的婆子一道去看看。
  这便刚好能顶得上用。
  大夫和粗使的婆子都在屋中。
  白苏墨坐在苑中凉亭处等,流知和尹玉都在身侧,目光也是都在小屋那头。
  如此动静,都晓那屋中的寡妇同顾二公子的关系,这肚子里的孩子还应当就是顾二公子的,这些都是顾家那乱七八糟的事,这寡妇忽然来找小姐,不是祸水东引嘛!要跪去顾府门口跪呀,来国公府门口跪什么!
  尹玉心中一百个不瞒,都写在脸上!
  流知心头也不舒坦,只是没挂在脸上而已。
  早知如此,昨日顾二公子来寻小姐,就应当挡着。小姐同顾小姐是闺中密友,顾家之事小姐本就不想参合,眼下,却被人胁迫到了头上来。
  白苏墨却是一声未吭。
  许久,大夫出来。
  流知便上前。
  白苏墨瞥目,只见流知眉头微微拢了拢,片刻,还未待流知过来,便听到屋中有哭声传来。白苏墨心底似是微微揪了揪,却也猜到了十之八九。
  果真,流知折回,福了福身道:“大夫说跪得时间太长了,孩子没了,大夫开了些补身子的药,我让苑中的婆子去煎。”
  “怎么会跪得时间这么长?”白苏墨疑惑。
  流知看了看她:“先前就在顾府门前跪了好些时候了。”
  她去顾府门口跪,顾侍郎不把顾阅往死里打才怪。
  她越跪,顾阅遭的罪越多。
  陶子霜虽然出生小户人家,但即便没有见识应对这些世家贵族,却也摸不清人心吗?
  她这一跪,才让顾府成了更大的笑柄。
  好在顾府还是清白人家,否则,兴许连这人都不知会去何处。
  流知又道:“听说跪了好些时候也不肯走,府中实在怕难堪,才出来人将她撵走,应是病急乱投医,也寻不到旁人了,才来了国公府。”
  尹玉嘟嘴:“小姐,你可不能心软,去求顾侍郎。”
  流知瞪她:“小姐有什么立场去求顾侍郎?!”
  尹玉也知说错了话。
  白苏墨起身:“让这两个婆子先在这里照看。”
  流知应好。
  白苏墨起身,东湖别苑就在国公府对门,去往月华苑路上,白苏墨一声未吭。爷爷今日就在府中,前门的事岂会不知?
  陶子霜能来寻她,便说明她早前见过,这是顾家的家事,她参与其中,便是将国公府也牵涉其中,爷爷定是在气头上。
  “小姐好。”月华苑外的小厮问候。
  白苏墨鲜有的没留意,那小厮有些担忧得看向白苏墨,国公爷先前还在气头上。
  果真,白苏墨刚进屋,就听宁国公的声音:“跪下。”
  白苏墨其实心中早有准备,便也无多少诧异,直接跪了下去。
  宁国公在书房中来回踱步:“你可知今日晨间,曲夫人便让人给我送了信来,让我平日里最喜欢顾阅,让我去顾府帮顾阅求个情,说顾阅在府中快被顾平涛都给打死了,你可知我为何不去?”
  白苏墨沉声道:“爷爷若是去了,顾侍郎更觉颜面无光,只会将人打得更凶。爷爷若是求情,顾侍郎便是允了,也会认为是国公府插手顾府的事,心中同国公府一定会生出间隙。顾侍郎若是不允,爷爷便下不来台,心中还是会生间隙。爷爷只要去了,只会适得其反。”
  “好。”宁国公驻足,“你心中能知晓,那你再同我说,那个寡妇今日怎么会来国公府?”
  白苏墨不敢隐瞒:“我昨日同顾阅一处时曾见过陶子霜,顾阅被顾侍郎打得半死,她在顾府门前跪了许久无果,后被撵走,才走投无路来寻我。”
  “好得很!”宁国公继续道:“这京中这么多世家贵族,为何不寻旁人,偏偏来寻你?因为旁人都没有去搅这趟浑水,但你去了,她便记得了你。记得你,便在这个时候来寻你,白苏墨,你有多大能耐,去管这摊子破事!”
  白苏墨低头,因为理亏,没有吱声。
  宁国公继续道:“我的确喜欢顾阅,但也不会为他求情。他已及冠,应当是一个心中清楚的人,他既已知后果,还要一意孤行,就应当承担一意孤行的结果。他是被顾侍郎打死,还是被顾侍郎逐出家门,都应是经过他自己深思熟虑的。整个顾家的颜面都给他搭上了,顾侍郎将他打得半死也不为过。”
  白苏墨只得低头听着。
  “我再问你,顾阅可是个自律的人?”宁国公在她面前停下。
  白苏墨抬眸道:“爷爷说过,顾阅是个自律的人,所以一直对他青睐有佳。”
  “好,我再问你,他既是自律的人,明知如此行事会让顾府颜面扫地,会让顾侍郎面上无光,他为何还会同那寡妇生出这些事端来?还从顾府搬出去?还有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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