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心——求之不得
时间:2020-04-14 06:59:26

  这便又是坐船回的驿馆附近。
  有苏晋元的地方,多欢声笑语,这也便是外祖母最疼他这个孙子的缘故。
  安河镇本也民风淳朴,这一路回驿馆,想来也是船夫心情好,随意哼了哼当地的乡曲,虽有些不在调上,但却应景得很。仿佛混着这和煦的船头夜风,清清淡淡飘如心底。
  耳旁除了船夫的轻哼声,船桨轻轻划过水流的声音,便是苏晋元和胭脂,缈言的言笑声,白苏墨悠悠倚在乌篷船一侧,目光凝在那一轮月光上。
  天涯共明月,也不知钱誉此时在何处?在做什么?
  越是猜测,便越有些想念。
  方才苏晋元问她许了何样的愿望,她但笑不语。
  苏晋元竟追着她问了许久。
  她的愿望再简单不过,再多的猜测和思念,都不过简单的几个字——想见某人。
  无论他在何处,若是先前的花灯船灵验。
  许是,等她自朝郡回京便能见到他了。
  闺中女儿的心事,莫过于此。
  她想他,她想他是否在想她,她想他若是在想她会想什么?
  忽得,一张大饼脸又凑到跟前。
  白苏墨恼火。
  苏晋元却笑:“表姐,这安河镇的月亮有什么好看的,你这都盯着这月亮不转眼看了小半晌了,脸上都笑得出一朵花来了……”
  所幸胭脂同缈言一处在同船家说话,并未留意到这端。
  白苏墨睨他:“看月亮怎么了?就不许人看月亮笑啊?我想起嫦娥了不成?”
  苏晋元笑岔:“嫦娥……”
  也亏她想得出来!
  白苏墨无语得很,一脸嫌弃得伸手,将眼前那张大饼脸推开,须臾,大饼脸又不依不挠凑了回来:“表姐,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嫦娥,这嫦娥可生得丰神俊朗,年轻俊逸?”言罢,又故意凑得更近了些,笑嘻嘻道:“可要我给祖母说说,表姐这心中住了一只嫦娥……”
  分明一幅故意的讨打像,白苏墨叹息,伸手揪住他的耳朵。
  “疼疼疼!”苏晋元干嚎。
  自小到大,他就怕白苏墨揪他耳朵,也仿佛就白苏墨会揪他耳朵。
  那力道分明不大,可揪得真准!
  耳朵都似是给他扯了去。
  “再说说,这嫦娥怎么了?”白苏墨半是恐询问,半是恐吓。
  苏晋元讨好笑道:“嫦娥好,嫦娥好,嫦娥可好了,我心里住了只嫦娥……好表姐,我不乱同祖母说旁的了还不成?”
  白苏墨这才松手。
  苏晋元只觉半张脸皮子都被她揪麻了,这才在她一侧落座,心灰意冷道:“你可是的京中贵女的典范,旁人有这么揪弟弟耳朵的吗?”
  白苏墨便笑:“那,我给你揉揉?”
  苏晋元吓得魂都没了般,拼命摇头。
  白苏墨笑不可抑。
  夜风微醺,乌篷船在安河上悠悠然划着。
  家家户户的灯笼都倒影在河面上,好似揽了整整一夜空的明月与星辰。
  船夫的哼曲还在耳边响起,周遭都反复轻快了起来。
  偷得浮生半日闲,许得便是此意。
  ……
  等下乌篷船,夜都深了几许。
  白苏墨几人是同苏晋元在一处,于蓝便只带了三两人远远跟着。等下乌篷船,驿馆其实便在眼前了。
  今夜玩得有些晚,明日一早还需启程,到了驿馆苑中则同苏晋元作别。
  于蓝这才上前,拱手道:“小姐,已经让人连夜赶去梅府送信,小姐会提前一日到骄城。”
  白苏墨倒好。
  等回屋中,胭脂和缈言伺候洗漱妥当,才上了床榻入寐。
  今日玩得有些晚,便不看书了。
  胭脂熄灯,白苏墨盖好被子,脑海中却没由来得想起苏晋元口中那声“嫦娥”来。
  嫦娥……
  白苏墨顿了顿,等脑海中勾勒起钱誉模样,禁笑出声来。
  遂一宿无梦。
  (第二三更在等你)
  翌日醒来,马车便自安河镇往骄城去。
  苏晋元同于蓝一道骑马在前,白苏墨同宝澶,缈言和胭脂在马车内。
  宝澶正同樱桃大眼儿瞪猫眼儿。
  昨日鸡飞狗跳了一晚上,等宝澶去撵了那只樱桃回来,苏晋元已带了白苏墨和胭脂,缈言几人去放花灯船。
  宝澶正是撵樱桃去了,才没去成。
  这都委屈一整个晚上加早上了!
  眼下,还是不准备放过樱桃。
  将樱桃放在身面前,义正言辞的教训了一顿,而后便开始了这盯眼睛的过程,可瞧着樱桃那幅懒洋洋的模样,宝澶应是盯不过了。
  宝澶很是气馁。
  白苏墨笑道,又不是不从安河镇回来了,等从安河镇回来的时候再去坐船放花灯便是。
  真的?
  宝澶这才露出笑颜。
  是是是,怎么能不让我们宝澶去,定是要补上的,白苏墨打趣。
  宝澶这才欢呼雀跃。
  胭脂和缈言笑不打一处来。
  ……
  由得清晨便走,又要压缩一整日的路程,应是黄昏过去些时候,怕是要入夜了些许才能到梅府。
  她远道是客,又有外祖母一层关系在,她若是黄昏前后道,梅家偌大一家子人定是要等他吃饭。白苏墨是初次造访,哪里好让梅家阖府上下都等?
  于是于蓝让人送信前,她便已同于蓝招呼,让送口信的时候告诉那边一声,她同苏晋元会在路上用过晚饭才到骄城。如此,便不必让梅府上下跟着久侯了,苏晋元自然也无旁的意见,于蓝便应声照做。
  果真,等到黄昏前后还在路上。
  随意在官道上寻了处凉茶铺子,点了些凉茶和清淡吃食糊口。
  于蓝和盘子饮马,胭脂也在一侧给樱桃弄猫食。
  黄昏前后,落霞近得好似就在不远处。
  白苏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来了来了,上好的烤番薯。”一听便是宝澶的声音,等回眸,才见是宝澶和缈言替茶铺老板娘将菜端出来的。
  宝澶素来闲不住,这茶铺中本就没有多少人,只是由着她这么一闹,似是整个凉茶铺都热闹了起来。
  白苏墨笑笑。
  苏晋元便也落座。
  宝澶和缈言又去端菜,苏晋元正好道起:“梅府中没有婚嫁定亲的公子,一共有四个。老四是梅家大房的,老五老六是梅家二房的,老七是梅家三房的,全是嫡出的公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各个都是梅老太爷和孔老夫人的嫡亲孙子,你说此番会让哪个来接我们?”
  白苏墨是客,又是初次到骄城。
  于公于私,梅府都是一定会让人来接的。
  白苏墨睨他:“我又没有见过,哪里知晓?”
  苏晋元便笑:“得,我先给你透个气,老四在梅家兄弟几人中是生得最好看的,年岁最长,便也最沉稳;老五的才华最好,也是几人中学问最好的,看眼下的模样,将来是要入仕途的;老六最温和,也最好说话,相处起来最融洽;至于老七,年岁最小些,也最是直性子,相处起来没有太多花花心思……”
  白苏墨笑:“梅府是打点了你多少好处,都捡了好的说?”
  苏晋元噗嗤便笑:“那不都得先说好的吗,还能上来就说不好的?”
  白苏墨拿筷子敲他头。
  苏晋元又抱头喊疼:“表姐,我可同你是一伙的,你可不能欺负友军啊!”
  白苏墨笑:“有你这样的盟军?”
  苏晋元才一本正经叹道:“这梅家老五呢,才华好,学问好,日后要入仕途,论及这心思嘛,自然比旁的兄弟几个都多;这老七年纪最小,性子最直,闯的祸自然也是最多,三房日日都跟在身后擦屁股;至于老六嘛,到真是这梅家兄弟几人中最好的一个,人是真和善,也真替人着想,是个实打实的好人,只是……十句里有九句结巴……”
  白苏墨托腮:“我不也听不见,若是嫌弃旁人结巴,不是五十步笑百步?”
  苏晋元笑:“我是说,老六够够憨厚老实,估计梅家二房也没放心思在他身上,一心撮合老五去了。”
  “还有一个呢?”白苏墨所幸一道问清楚了去。
  苏晋元叹道:“哟,那老四真没见得什么毛病,也让人如沐春风……”
  “嗯,看样子,是收了老四银子了。”白苏墨打趣。
  苏晋元哈哈笑开,“四哥确实同我交好,我自是站四哥的。”
  白苏墨无语。
  说话的功夫,宝澶和缈言又端了饭菜上来,没想到这茶铺虽小,却五脏俱全,虽是粗茶淡饭,却做成了山珍海味模样。
  老板娘蕙质兰心。
  晌午经过福来镇的时候,那里师傅做的上汤白菜很合胃口,白苏墨便用得多了些,眼下,苏晋元用得倒是香,白苏墨却简单沾了几筷子便觉饱腹。
  夜里到了梅家怕是要饿,又不好麻烦梅家,白苏墨让宝澶包了些点心带走。
  等于蓝和盘子等人饮好马,也用过饭,便又启程忘骄城去。
  从凉茶铺这厢出发,便离骄城不远了。
  苏晋元便也未在马车外启程,而是进了马车,同白苏墨几人一道。
  樱桃素来同苏晋元不对路,见了他就汗毛竖起来,尾巴也弯起来,踮起猫脚垫子,仿佛整个猫都进入戒备状态。
  “怎么,我是你头号大敌啊。”苏晋元不信了,“胭脂,逗猫棒给我。”
  胭脂笑笑。
  苏晋元接过胭脂递来逗猫棒,不到片刻,樱桃便缴了械,沉迷在逗猫棒上的那条布带假鱼无法自拔。
  马车中便笑作一团。
  ……
  七月天,早前许是下过了暴雨,前方有些塌方。
  原本入夜前后便能到骄城门口的,却是到了入夜很晚。
  “到骄城了。”宝澶掀起帘栊,看了看窗外,骄城的城门口恢弘大气,便是入夜都可见一斑。只是应是到了夜深,出入城门口都有守卫在盘查。
  苏晋元也顺势望去,等看清城门口候着的马车和人,才道:“是四哥。”
  宝澶未将帘栊放下来,白苏墨顺势望去,确实见到城门口有辆马车,马车前,一袭蓝色的外袍侯在马车外。
  “停车。”苏晋元唤了声。
  盘子停下。
  苏晋元才道:“我先去会会四哥。”
  白苏墨颔首。
  苏晋元便下了马车,帘栊外,远远就见苏晋元朝梅佑康招呼去。
  宝澶诧异:“那可是梅府四公子?表公子怎么会唤他四哥?”
  白苏墨应道:“梅府同苏府是姻亲,唤一声四哥倒也得礼,况且他二人素来交好,这一声四哥便也唤得。”
  胭脂道:“虽隔得远,但看四公子生得似是神行俊朗,甚是好看。”
  缈言便也往前凑了凑。
  白苏墨奈何。
  等马车缓缓在骄城城门口,苏晋元同梅佑康一道上前相迎。
  由得夜间,也不便下马车。
  但出于礼貌都应招呼一声,苏晋元在马车唤了声,宝澶才掀起帘栊。
  帘栊撩起时,梅佑康微微怔了怔,只是终究是百年世家,礼数周全,很快便掩了眼中的惊艳之色。
  白苏墨同梅佑康早前并未见过,自然还得靠苏晋元串场,苏晋元不遗余力:“表姐,四哥来接你我了,四哥年长你我一些,你也应当唤一声四哥。”
  白苏墨福了福身,“四哥好。”
  梅佑康稍稍伸手,算是回礼:“苏墨,这几日一直在听姑奶奶提起你,早已醍醐灌顶,今日一见,也算不得陌生了。”
  果真会讲话,白苏墨看了看苏晋元。
  苏晋元眨了眨眼。
  梅佑康又道:“晋元,苏墨,京中过来一路风尘仆仆,还是早些回府中吧,姑奶奶应当在等了。”
  苏晋元和白苏墨应好。
  梅佑康本就带了辆马车来,白苏墨和苏晋元又乘了一辆,苏晋元先道:“四哥,我们这辆马车吧,正好还可一道说说话。”
  这番话梅佑康自然不好说,如今苏晋元先开口,梅佑康便接了话匣子:“如此也好,苏墨,可方便?”
  苏晋元和梅佑康都如此,白苏墨哪有不方便的道理?
  胭脂和缈言两人下了马车,上了梅佑康那辆马车。
  马车这才往城中驶去。
  骄城不算大,马车从城门口到梅府大门口并未花多少功夫,闲聊几许,将好够梅佑康问候国公爷一声,以及将梅家各房的情况简单说一通。
  其实路上苏晋元已经大致说过一遍于她,她也问过,去到旁人府中总要提前做些功课才妥当,如今梅佑康说完,白苏墨其实心中已经记得七七八八了。
  这梅家的孙子辈里,尚未婚配的公子就有四个,这梅佑康也确实如苏晋元所说,生得好看,又稳重,亦无多大毛病,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未及多思,马车缓缓在梅府门口停下。
  苏晋元掀起帘栊看了看,这么晚了还是有旁人在门口等。
  梅佑康先下马车,等苏晋元扶白苏墨下了马车,才见在门口等候的人,一个是梅老太太身边的刘嬷嬷,一个是孔老夫人身边冯嬷嬷。
  已经夜深了,老人家应当都已歇下,这刘嬷嬷和冯嬷嬷两人,一人代表梅老太太,一人代表梅老太爷和孔老夫人,本也妥当得很。
  刘嬷嬷自然是认得白苏墨的,白苏墨见了刘嬷嬷也亲厚。
  “刘嬷嬷。”
  苏晋元扶她下了马车,白苏墨便朝刘嬷嬷唤了声。
  刘嬷嬷笑得合不拢嘴:“我的小姐,一路上可有累着?老夫人念你许多时候了。”这一听便知晓梅老太太同这外孙女感情定然好,否则梅老太太身边的管事嬷嬷便不是这幅模样了。
  苏晋元抢话:“本是能早些到的,途中遇到一处塌方,有府衙的人在修缮,便耽误了些时候,祖母可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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