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你多娇——清玫
时间:2020-04-16 09:23:23

  钟盈唇边笑容也凝固了:“你让我做个贝叶斯参数什么的还行,这个……我我我哪会。”
  大概是在这点上,遗传出了点小插曲吧。
  她一个外科医生的女儿,从小就很花瓶,心灵手巧这个词和她一点都没关系。
  连高中时候,做洋葱鳞片叶表皮临时装片实验,她都是被同学扶贫才完成的。
  钟盈默了默,低头翻着箱子里的黏土盒,不知对谁说:“真的要我请你来么。”
  钟盈是标准清冷系美人长相。
  可惜,她嗓音天生就轻轻软软的,格外缱绻温柔。
  特别反差萌。
  但是吧,也产生过一些很不良的效果。
  曾经不止有一个人产生过错觉:以为她这个冷美人芳心暗许,唯独对自己温声软语的。
  遇到过几次,后来在不熟的场合,钟盈干脆就少说话自愿充当布景板。
  即使天天听的陈青安,也真的有被这声音酥到,慢了一秒,才记起应她。
  -
  五分钟后。
  顾秋容从厨房出来时,就看见一群小辈带着小朋友,孩子气地团团围坐在茶几旁的地毯上。
  ——围观陈青安捏超轻黏土。
  钟盈从前就听陈青安含笑调侃过,说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牙医就是手工业者。
  当年为了锻炼手部灵活度,用持针器绣十字绣,雕粉笔,捏橡皮泥弯钢丝,他们什么没做过,各个都是手工达人。
  顾秋容走近了些,就听见外甥女婿感叹。
  “啊,要不咱们换换?妹夫你这手也太好用了吧。”
  “何止是好用,”手控的姜琬纠正丈夫:“这是又漂亮又好用。”
  陈青安这双手的确生的漂亮。白皙如玉,修长有力。
  翻飞动作的时候,连原本对他很不感冒的小外甥的心都俘获了。
  “喂,”陈青安一拍小外甥的肩,轻松道:“你那箱东西里除了黏土,有没有工具,有就递给我。”
  “有的!”
  深深递给他一包简易的工具,陈青安从中拣了个塑料小刻刀似的东西出来,握着半成品继续。
  “这样拿镊子手会稳么?”钟盈坐在身边问他。
  陈青安正握着半成品雕刻,听见她问,眉眼柔和弯了下:“你不说我都没察觉,职业习惯了。这叫执笔式,是种医用的持刀方式。”
  “这样力量在医生的手指而不是腕部,操作更灵活准确,能控制动度。”
  好吧,专业操作她没水平效仿。
  牙医的手真是绝了。
  钟盈继续安静旁观,姜琬夫妇却忍不住化身热情讨论的好奇宝宝。
  “这雕的是什么?”
  “我觉得是章鱼。”
  “你家章鱼长这样?”姜琬反驳:“这大概是雪人?诶好像也不对,这要问我妹!”
  三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顿时盯住了钟盈,然后,又多了个陈青安。
  他也执着镊子,侧过脸等她答案。
  这这这、明明就不是问题的重点。
  而且,和陈青安结婚以后,钟盈自忖脸红的频率也太高了,这不行!
  她得改。
  “不是章鱼也不是雪人,”钟盈垂下眼,轻轻缓缓的说:“……这是皮卡丘。”
  “真的假的?!”
  除了配色和耳朵,姜琬暂时还发觉不了,这一团有任何能成为皮卡丘的迹象。
  陈青安点点头,也认可:“是皮卡丘。”
  “盈盈,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这玩意儿也能有默契?”
  “不是啦,”钟盈实在害羞,眼中有潋滟的光流动般,越说声音越轻:“我们,诶……总之就是我当年有一阵超喜欢皮卡丘的。”
  “你哪是有一阵,”陈青安笑:“你是一直,好不好。”
  姜琬一口气差点呛在喉咙里。
  “这是什么神仙老公,瞧瞧我家这个,”她看丈夫拧起眉,转眼笑了:“嗯,我家这个也不错,至少我离婚可以找他法律咨询。”
  钟盈&王景成:“……”
  “还有什么嘛,我想听!你以前怎么从来没和我讲过,我还以为你们俩是平淡如水岁月静好那种呢……”
  钟盈无辜道:“我们本来就是啊。”
  她戳了陈青安的肩一下,“不是么?”
  沉默了一瞬,陈青安淡淡笑了笑,说了声“是”。
  要是在她看来是,那便是吧。
  “——什么叫平淡如水?”
  这时,安静的小外甥忽然出声问钟盈:“小姨,是姨父对你冷淡的意思吗?”
  “小鬼头,瞎想什么呢。”
  钟盈一抬眼,瞥见站在沙发边的顾秋容,未及细想就说:“当年你姨父和我谈恋爱的时候——”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虽然爸爸妈妈总聚少离多。但她从来没怀疑过,他们之间是有爱情的。
  实际上,医院里诱.惑很多,并不如想象中那么一尘不染。
  和钟轼差不多、或者比他逊色些级别的大主任,不少人花边新闻能写满一整篇研报都不止。
  但钟轼从没有。
  他是个很外科医生性格的人。开朗外向,雷厉风行,果决刚毅,说话做事最忌拖泥带水。
  包括对她这个女儿,耐心也同样有限。
  钟盈不知曾经为他快人快语,轻飘飘一句话,偷偷伤心过多少次。
  麻木了已经。
  唯独对顾秋容,这个既是爱人知己,又是同道同僚的人,他有用不完的耐心呵护。
  当初,钟轼是不赞同她嫁给陈青安的,理由很简单:“我没看出来你有嫁他的必要。他能给你的,家里都有。盈盈,你真爱他爱到要死要活了吗?”
  就当是我偏要勉强吧。
  这个决定既然已经做了,她不论如何也要证明她没错。
  钟盈一停,王景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儿子拉到面前,捂住了耳朵,笑的不怀好意:“快讲吧妹妹,祖国的花朵我已经安排好了。”
  “其实是件很小的事。”
  那年她生日,陈青安对她向来还是有些富家公子习气的,送了一整只首饰盒。
  里面陈列着各大品牌的耳环,有二十几对。
  够她工作日每天换一对了。
  其中有一对,在那堆或明艳璀璨或低调优雅的耳饰里,尤其不同。
  坠饰是红玉髓和金线做成的心形,系着弯而有致的淡金线垂下来。钟盈一点没看出是哪个品牌的风格,有次戴着和陈青安出去时,没忍住就问了他。
  当时,陈青安眼睛亮晶晶的,很少年意气,也漂亮的令人瞠目结舌。
  “是我自己做的。”
  他看着她笑:“你可能不知道,牙医有一项技能叫弯卡环。
  “当年才练的时候,划破过手,还各种弯不出,我总是想……”
  陈青安只说到这,便摇头一笑,不肯继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写的时候就很心疼前半段的钟盈。
  最不堪的人也可能是个慈祥的父亲,而再高山仰止的人也有可能是不称职的父母。偏偏在别人看来,她什么都有。
  她就是个自尊又自卑的小朋友QAQ,从她父亲那里没得到的,拼命想要从另一个男人身上得到,又偏偏不敢抓住。
  继续发红包,听说现在陈青安这类温柔楠竹不流行了,可我真的越写越爱他hhhh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茶安苡 10瓶;愿为旅人 2瓶;尘溪、打翻养乐多的猫、27264011 1瓶;
 
 
第5章 
  当天一直留到晚饭后,两对小夫妻才准备告辞,各回各家。
  临走前。
  顾秋容把女婿和外甥女婿喊到阳台,非要让他们一家各拿箱樱桃锦词橙子回去,陈青安和王景成推不过,只好领命往门口搬。
  钟盈和姜琬还在聊着。
  她们姐妹向来感情好。钟盈从包里翻出支口红补完颜色,把膏体旋进去了点,递给姜琬,“姐姐,这就是那天那支。”
  之前姜琬对这色号有所心动,也是因为钟盈在微博发的一组妆面搭配。
  姜琬托着腮端详了会儿妹妹,笑笑把口红还给她:“不行不行,这颜色还是你来吧,我就不尝试了。”
  但是吧,这种清透纯净,又自带一股仙气的冷调奶茶色。
  涂出来不仅挑人,更挑气质挑衣服,太难了。
  “——什么不行了?”
  钟轼被顾秋容差遣去帮忙,间隙听见姜琬说,走过来问了句。
  “这是女人之间的事,姨父你不懂的啦。”
  “什么女人,”钟轼停步,皱着眉笑:“就两个小姑娘。”
  实际上,能生出大美人女儿的钟轼,自己就是俊眉修目,老帅哥一枚。
  大抵是学识阅历之故,笑起来时眼角些微的纹路,都显出儒雅冷静。
  姜琬一向觉得,帅哥就是老了也比年轻路人养眼很多,她姨父就是个很好的例证。
  可他过来,真不只是为了打趣两个小姑娘。
  “盈盈,”钟轼默了默,感叹似的:“上次我跟你说的话,你再好好考虑下。”
  钟盈轻嗯了声,脊背挺的直了些。
  又听见他说:“不是我……唉,不是我不想你好好过。总之你仔细想想,爸爸等你答案。”
  话音落下,见女婿在玄关处安静等着女儿,催也不敢催,钟轼抬抬手:“去吧,晚上开车注意安全。”
  “好。”
  他的女儿也没任何流连,含笑站起身:“爸妈那我们走了,你们早点休息。”
  -
  电梯下到停车场。
  一箱樱桃和橙子分量不轻,等车后备箱缓缓升起,陈青安把它们丢进去时,就听见钟盈在旁说:“我们两个人哪能吃完这么多,你和姐夫真应该拒绝到底的。”
  “我也说了,但岳母执意要给,我还能反驳么。发什么呆,上车。”
  陈青安坐进主驾,发动车挂挡起步一气呵成,唇角带笑慢悠悠说:“做丈夫就是这样,要温顺,贤惠,大度。妻子说话时安静的听,岳父岳母说话时不要回嘴,要尽孝道。”
  “停停。”
  钟盈被他说的眼弯如月,嗔道:“陈青安,你背着我去参加男德班了?”
  陈青安耸了耸肩。
  就是故意哄她开心的。
  可两个人在一块,最怕的就是短暂开怀过后突然没话说的沉默。
  让人尴尬到蜷起指尖,恨不得就地消失。
  车出了小区,驶入明城夜晚如织的车流中。
  灯火辉煌,霓虹闪烁,多热闹。
  “钟盈。”
  许久,在一个红灯前陈青安停下,问她:“……你心里怨么?”
  在岳父家时,他实在忍不住要去抱一抱她,真不是就急.色到那个程度了——他也将近而立之年的人,用秀恩爱证明存在感这种事,没必要。
  只是那一瞬,她眼中孤独时的落寞,如一根细小的刺又狠又准,扎进他心里。
  “凭良心说,谁也没有亏欠过我。”
  钟盈摇摇头,垂坠的长发也跟着在肩上款摆,安静又纤弱。
  “你也知道伦敦的生活费多高,留学的时候我一直住在一区,是真寸土寸金销金窟的地方。至于零花钱,他们从来没问过我怎么花的,买包买化妆品去旅游怎么样都可以,这还不够好吗?”
  她语速比往常快了许多,仿佛想以此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好就好。”
  陈青安搭在方向盘上的指节屈起又舒展,好几回,然后依稀笑了声:“别急。你觉得好,我当然开心。”
  她不愿说便不说吧。
  红绿灯倒计时的数字鲜明跃动。
  3,2,1,车流重新涌动起来。
  陈青安以为钟盈准备就此安静下去,没想到,她忽然很缓地出声了。
  “其实我小时候有两个愿望。可惜都挺大逆不道的。”
  “第一个,我总在想要是大姨是我妈妈,姨父是我爸爸就好了,这样我就不是没人要的小朋友了。”
  “第二个,”她噗的一声笑:“第二个我说出来,怕你会怀疑自己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
  钟盈说这话时,街边的流灯映在她侧脸。
  那种温柔又厌世的璀璨,美到让人想把她从天上拖下来。
  “这真的是个很阴暗的想法,真的,”钟盈再三强调:“有时候我就在想,哪怕他们是被外面诱.惑勾的不归家,或者是在外面没干好事儿游荡的那种人也好啊。”
  “至少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讨厌他们,可惜你看。”
  不行诶。
  真不是钟盈自苦。
  只是她有多崇仰他们的人品学识,崇仰他们健康所系性命相托的坚守,心里就有多矛盾。
  这通说完,钟盈心里倒一松。有种把垃圾全倒出去,换了新鲜空气的舒服。
  可陈青安,诶,她是不明白陈青安这表情怎么比她还落魄。
  “行啦。”
  钟盈没心没肺笑起来,有点自嘲的意味:“说说而已的,我这个明城失业人口,现在哪有空伤春悲秋?”
  陈青安低低嗯了声,可靠又沉静,继续把车往家开。
  多的一句话都没。
  其实钟盈很想调侃他,青安你是心疼了么。
  可又没敢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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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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