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就像被小火温吞煮着,煨的酥烂。
鲜少体会这种感觉的钟盈一时适应不了,到了家就冲到冰箱边,翻了瓶冰矿泉水喝。
“难受吗?”
沁凉的矿泉水润着喉咙,瓷砖倒影的那个身影慢慢走近,安静的问。
“还好,没事。”
大半夜喝太多冰水她也吃不消,钟盈拧好瓶盖放回冰箱里时,听见陈青安在她身后方寸站定,淡淡说:“酒局上谈合作这毛病他们那群人是戒不了的,明天回清州,免不了我肯定少不了要帮淳安应酬。”
“我说了你不能喝酒,到时候你也别出声。”
钟盈点头,应了声好。
——所以她这么快就有机会,看陈青安酒后吐真言了?
她一边转身,忽的被他从身后环住了。
钟盈下意识推了他的肩一下,没想到他不仅一丝不让,反而碰瓷似的撞在了冰箱上。
那上面凹凸不平,被她贴了不少立体的冰箱贴。
不会舒服的。
可是这样,又变成了他们四目相对。钟盈划开视线,喃喃说了声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如果你只是单纯找乐子出去喝一杯,那没什么,如果是不开心的话——”
他的气息沉沉俯下来,温热又专横地笼住她,叹息似的说:“让妻子因为不开心出去买醉,是我这个做丈夫的错。”
钟盈扯了扯唇角。
心里又酸又软,还夹带着一丝涩味的甜。
她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偏硬撑着说:“我没有不开心。”
陈青安笑着,漆黑的眼中尽是细碎的柔光,一如以往地包容宠溺。
仿佛在告诉她:乖,我知道你在闹脾气,低头说出来吧。
钟盈第一次发觉,原来陈青安温柔至极的目光,有时候也会让自己无所遁形。
“我没有不开心。”
她又重复了遍,不惜一切想要终结这个话题。
于是,她闭着眼,拉下陈青安的肩,轻轻吻.住了他。
她踮着脚,迎着光,从他清晰流畅的下颔线吻.到唇角,再是那双眼睛。陈青安当然是有感觉的,很快反手抱住她,把这一切进行的更荒唐。
可当陈青安快要爆.炸了的时候——
他听见钟盈喊他的名字。
那一刻,有丝发尾沾在她嫣红湿.润的唇上,说不出的妖冶。
“现在是十一点二十五分,我记得,是你约定的十一点半前睡觉。”
她靠在自己怀中,仰着脸,娇慵的问:“……还有五分钟,你做得完吗?”
作者有话要说: 钟盈:人.妻の危险报复
抱歉更晚了。是这样的,大概是手残党硬要写手工能手牙医楠竹遭报应了吧,我今晚拆快递的时候,被自己御用的裁纸刀划了一下=-=
明天会早更哒,对了可以去微博搜一下Dita Von Teese,真的艺术(小孩子不许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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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直到次日,坐在去清州的高铁上,钟盈还是不太敢去看陈青安的脸。
清州距明城也就不到三百公里。国庆假期,她和陈青安没有挑战高速公路的勇气,而是选择乘高铁去。
遇上高峰期出行,这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有小朋友功放看动画片,有高谈阔论,谈着分分钟几千万上下生意的人,平时人少的商务座也一点都不安静。
钟盈和陈青安不约而同,拿出各自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办公。
钟盈是慢慢明白过来了:所谓的自由时间工作者,就是意味着所有自由的时间,都要工作,你还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
一连看了四十分钟屏幕,钟盈忍不住也去看看景,休息会儿。
干净晴朗的初秋。
窗外飞驰的风景一帧帧闪过,从田野小溪渐次变化,再到高楼桥梁。
不愧是我。
心情也随这景色一松,钟盈悄悄想:为了死不认输,她真是……什么都干得出。
“……做什么呢?”
钟盈听见陈青安问时,怔了下。
不管别人如何,他们俩都不是喜欢在公共场合高谈阔论的人。是以陈青安说这话时,人向后靠在座位,侧过脸凑近了许多。
“啊,也没什么。”
钟盈声音轻,因为不想打扰旁人,只好也变成靠回座位,侧向他的状态。
“就是有个姑娘找到我,让我帮她转发一条微博。”
眼见双十一将至,各大品牌的预热活动铺天盖地的来。美妆圈成神的大KOL筛选着接,参与各种联名活动;小博主们想站稳脚跟,各种抱团转发,转赞评一条龙。
总之,热闹得很。
在这个圈子里,所谓“顶流”钟盈还称不上。对钱丝毫没有心动,从不接推广,十年如一日为爱发电的清流,她也不是。
但每个人的成功都是有原因的。钟盈之所以能在不论同好还是网友之间声誉都很不错,当然有她的厉害之处。
说起这点,陈青安也很佩服她,尤其佩服她冷静理性的思维。
之前钟盈还没辞职的时候,研究所的工作已经是标准的高负荷运转,业余还要花时间学新东西。尽管如此,她每周仍然保持至少更新两条和任何推广没关系、有内容高质量的微博。
从构思、拍照再到编辑,做出有个人风格的东西。
花费的心思比接一条推广要多的多,但钟盈从来没松懈过。或者说,这根本就是她不肯松懈。
那会儿最夸张的时候,陈青安曾见过她连续整整两个礼拜,连六小时都睡不到,心疼的要命,但偏偏说了她也不听。
坦白说现如今,不少和钟盈同期的大V因为粉丝基础够牢固,都已经过上了平时发生活日常,一两个月发次功课合集,其余时间安心写软文发推广的生活了。
他当时忍不住问她:“为什么别人不用这样呢?”
“因为我知道,既然我有很多地方比不过别人,那就要在别的地方弥补上啊。”
陈青安记得也很清晰。
当时钟盈说:“你看人家只是简简单单发点日常,别说网友了,连我都喜欢看。可这个,我知道自己是学不会的。”
“那换一条路,你就说现在流行的抽奖吧,你觉得靠谱么?被抽中的开心永远只属于极小部分人,你想用这种方式留住大部分人,一时或许可以,长期的话,没可能。”
老实讲,在这之前许多时候,陈青安还是免不了,会把钟盈当小妹妹看。
没办法,她虽然生了一张祸水的脸,可自小就没怎么参加过集体生活,社交圈太单纯,父母又是学者,更把她教的内心纯如白纸一张。
倒不是说她愚钝,相反钟盈很聪明。
只是和她无关的,她不想去了解的人和事,不愿意踏足的圈子,她一点都不肯沾,连丝“合群”的好奇心都不会有。
陈青安非但不觉得她不合群,反而他太爱她通身这股气质了。
孤高清宁,偏偏娇媚起来又能销人魂。
再说了,钟盈要真能事事周全了,还要他来做什么。
陈青安听完,也感叹:“盈盈,你能想通这事儿我不奇怪,我佩服的是你这么能沉得住,真厉害。”
假如她不执意“额外”做这些,把时间花到别的品牌合作上,她大可以赚更多。
“别,我真没你说的这么好,只不过我一直学到的道理都是不要把自己当聪明人,把别人当傻子。”
钟盈冷静道:“谁又喜欢看满页面的广告呢?人家只不过看在从前,你发过的功课内容的的确确曾经提供过帮助,或者说关注久了产生的陪伴感的面子上。一旦这些好感被无休止的推广磨光了,那肯定就垮掉啦,这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我目前所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靠内容。”
“如果说真还有点别的话,”说到这,钟盈声音里带了点小女生的娇软:“那就是我这个人,最怕就是……辜负别人的喜欢。”
这长长一段话说完,陈青安都忍不住要为钟盈喝一声彩。
她的确配的上。
所以一直以来,陈青安很少担心钟盈做博主会不会遇到麻烦,有这样的格局,她翻不了船的。
-
如今这么一问,也不过是……想和她说话而已。
钟盈哪知道陈青安是怎么想的,还很认真跟他说了遍事情经过:也很简单。就是有个最近新火起来的,前天才点了互相关注的姑娘,跑来找她要转发。
“这种事啊,”陈青安点点头,有点意味深长:“果然每个圈子都一样,逃不掉。”
钟盈问:“连你们也是?”
“那当然。”
陈青安笑容淡淡,钟盈在迎着光极近的地方观察,越发觉得他鼻梁的高度和侧脸线条,漂亮的令人瞠目。
见她有几分怔的样子,陈青安眼中笑容更深,悄悄垂头,碰了她一下。
钟盈:“!!”
顿时炸毛了。
这这……这种头抵着头的剧情,都是在她和陈青安晚上睡觉的时候发生的。
经常还会伴随着她“你压着我的头发了”的嗔怒,他低沉温柔笑着,然后一把将她按进怀里的桀骜冲动。
对她来说,这比任何露.骨的动作还撩拨。
“钟盈,”陈青安还故意一捏她的耳垂,语气温和:“你想什么呢?我在跟你说学术科研,你倒好。”
原本,钟盈想好了许多话去反驳陈青安,可他话里那么温和的语气,似曾相识,又让她想起那晚。
就如同一盆冰水,把她从头淋湿到尾。
“——没关系,想好就去吧。”
他和气大度,心无牵挂。
可她。
“我没想什么呀。”
钟盈勾起唇,笑容平静:“我只是想说,就算每个圈子都免不了这些,但我也不能什么都依着。”
这个忙钟盈不想帮。
说她高冷也好。
这么多年她辛辛苦苦,付出这么多获得的东西,别人轻飘飘一句话就要借用,凭什么。
对啊,凭什么。
钟盈更不明白,凭什么陈青安可以这么洒脱。
“列车前方到站清州站,欢迎您乘坐复兴号动车组列车……”
还没等再说什么,车厢里已经想起了即将到站的播报。因为停车时间短,乘客们纷纷站起身,整理着行李。
钟盈和陈青安也一样,各自默然收纳起笔记本电脑。
……
出站后,钟盈被陈青安带着,一路去到高铁站地下停车场。
两个人一路上的交流平淡乏味,左不过是“淳安这么懒不可能出来等的”、“等下你不要相信他的鬼话”之类的。
钟盈没说话。
婚前钟盈和陈淳安见面次数寥寥,但对这位泓华集团的大公子,或者说是隐隐是整个清州陈氏家族话事人的陈淳安,她印象是很好的。
说起来,他们兄弟俩相貌有五六分相似。
只不过,陈青安虽然眉宇间蕴着书卷气的温润,但长相是很桀骜的俊俏,让人一看就……很有想法。
陈淳安比之他,五官更温和,没那么张扬。
他和钟盈曾见过的许多所谓的上流人士一样,并不会冷峻寡言,反倒各个平易近人,神华内敛,总是一副很愿意提携后生的前辈样子。
可这印象仅仅维持一秒就碎了——
陈淳安靠在漆黑轿车边,一抬眼,看见她和陈青安走近,便远远抛了个什么东西到陈青安怀里。
他压根不理自家弟弟,对钟盈和气笑着:“盈盈,一路辛苦了。”
“陈青安赶紧的,解锁上车,开走。”
丢到陈青安怀里的是枚车钥匙,陈淳安眉一横,嘀嘀咕咕:“要不是看在我钟盈面子上,老子在路上堵一个半小时来接你?做梦!”
陈青安眼里划过一丝无可奈何的笑,目视着钟盈:看到了吧,这个德性才是陈淳安。
不知是不是因为钟盈对陈淳安印象太好,惹的另一位心里不太是滋味。
陈青安冷哼了声,道:“你的车你自己开,让我开算怎么回事?”
陈淳安一脸我比你有钱,我有理的坦然:“你见过哪个买迈巴赫的自己开?这车就是用来坐的。”
钟盈对丈夫长兄谦谦君子、神华内敛的印象,可谓碎了一地。
直到上了车,她还没反应过来,有点懵。
车一路排队,慢慢驶出环形停车场。
在快出最后一个拐弯道口时,钟盈听见陈淳安说:“盈盈呀,不是我说,你就不该这么早嫁给青安,应该让他再受一受。”
他似是不经意的感慨:“你不知道这家伙原来有多狂!那时候家里各种放话说,婚姻制度就是人类在生产关系落后时代衍生出来的,早就应该淘汰了,谁喊破了天也没用,他宁死不婚——”
正就这时,轿车的距离报警器大作,紧接着就是一把生猛的转弯,回了过来。
“婚”字un的音节还没出,被陈淳安生生换成一句粗话:“操!”
“陈青安你这把方向再打的大一点,我们俩一锅端了,那群叔伯兄弟怕是得一边烧纸钱一边笑。”
陈淳安发泄完,赶忙回身去问钟盈:“盈盈,吓到了吗?”
钟盈真吓到了。
却不是因为这个。
而是陈青安和她谈结婚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呢。
陈青安当时万般无奈:“怎么办呢,既然家里锦衣玉食把我捧到大,我不能帮淳安分担也就算了。要是在结婚这件事上,再不能顺一顺长辈的心意,那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