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的迷迷蒙蒙,人脸识别的时候钟盈没拿稳,手机哐当一声砸在她鼻梁上,又酸又痛,她更郁闷了。
要是以为昨晚钟盈和陈青安闹别扭,吵了架,那就错了。
钟盈心想,人家根本不在乎,自己要是酸溜溜的在乎了,别扭了,那岂不是傻透了?
越是如此,她对陈青安越是一如以往的清淡温柔。
切,她才不要输。
钟盈一取消飞行模式,微信振动振的手都麻,十七八条都是群消息。
刷消息的是一个名为“晋西北铁三角”的群。
许逢光:“钟盈!都几点了还不起?赶紧的,出来接驾啊。”
后面附加了个明城国际机场的定位。
姚雪风:“人家是拥有X生活的少妇,你可以尊重一下吗朋友?”
许逢光丢了个表情包:“来打我啊我有医保.jpg”
空手套图滋味美妙。钟盈先暗搓搓存好了图,这才神不知鬼不觉出声:“许逢光你有个鬼的医保?你回国工作过嘛?你为祖国母亲添砖加瓦过嘛?”
许逢光:“……”
再清冷系的美人,在发小基友面前,也不可能保留偶像包袱。
钟盈和姚雪风许逢光之间的友谊,可以追溯到二十年前,他们都还是幼儿园小朋友的时候。
那年代,人和单位、和同事的联系是很密切的。
学校有家属楼,医院有职工楼,过的是同行聚居一个小区的生活。一附院还算关心职工,不少医生护士的孩子幼儿园和小学低年级放学后,实在没人管,可以丢到老楼的工会活动室写作业,等家长忙完,再自己去认领。
他们仨就是这么认识的。
幼儿园小学初高中这么一路升上去,念了多少年书,就做了多少年同学。一起玩过闹过,哭过笑过。
后来,他们又一起去了英国。
钟盈在伦敦,姚雪风卡迪夫,许逢光爱丁堡。
可以说,用多少矫情的词形容这段友谊,钟盈都不觉得过分。
“晚上出来喝一杯吗?”
钟盈平铺直叙地说:“我不开心,想喝。”
许逢光:“?”
姚雪风:“?”
“就说约不约吧。”
两人异口同声:“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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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盈磨磨蹭蹭化好妆,换好衣服时,已经将近五点。
——反正陈青安不会那么早下班到家。
没想到她一出门,电梯正向上运行,送来的就是陈青安。
视线在半空相撞,两人各自匆匆别开了脸。
“我走了啊。”
钟盈拎着包包从他肩侧越过,轻飘飘的语气。
“等等,”陈青安握住她手腕,视线从上扫到下,沉默了一瞬:“……你就穿这样去?”
“我穿什么样了?”
钟盈勾着唇角,反问他:“不纯嘛?”
微风蓝的裙子都长至膝下了,这V领开的也正好,通勤穿都没问题。
她嫌乏味,还特意配了闪闪的首饰和钻扣高跟鞋,增添点存在感。
陈青安在心底叹气,摁了电梯:“走吧,我送你去。”
“不用你送,你歇歇吧——不对,今天怎么这么早?”
“假日门诊上半天,”电梯一到,陈青安环着腰把人带进去,不由分说:“不要我送?酒驾可是违法犯罪行为。”
“干什么,”钟盈没好气:“我可以打车。”
“打车?”
陈青安扬起眉,笑容淡淡:“盈盈,你在和我闹什么别扭吗?”
“谁……谁和你闹别扭了?”
钟盈反正抵死不会承认。
宛如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咪,她板起脸:“搞快点,送我到临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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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和陈青安住的地方到临园路,也是从明城最发达的新区往老城的必经之路。平时快速路最多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假期被热情出游的私家车,堵的水泄不通。
一路龟速爬行,也急不来,好不容易还剩最后一个红绿灯,钟盈拉下车载化妆镜,坐直身慢悠悠开始补涂口红。
她对色调协调向来是有追求的。
这样清冷又纯净的蓝裙子,本来就带一点所谓绿茶气质。假如配合过度明艳的妆容,反倒就没那么带感了。
总是张扬娇媚也没意思,偶尔也想装装纯。
钟盈对镜抿了抿,新涂的唇色匀开来,水润清透,饱满如一颗新鲜多汁的草莓。
她心情正松快,就听见陈青安又用长辈般的语调,试图温和感化她:“晚上冷,带件外套吧。”
晚上冷?
明城的秋老虎一向厉害,十月初穿短裙的女生仍旧一抓一把。
陈青安存了什么心思,她隐约能猜到点,但偏就不想顺着他。
车驶过第一个路口时,钟盈说:“诶就下个路口,打个双跳,把我丢下吧。”
钟盈倾身去开车门时,动作一缓,似乎想起她的丈夫还在等他回答。
“青安。”
她回过头,冲他嫣然一笑,语气丝柔:“那种地方怎么会冷呢。”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可能会修文,打搅大家见谅,这章发20个红包~
再回头去看第一章 开头,就会发现盈盈天真的发慌。
TAT玻璃渣带糖岂不美哉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琚年、27264011 1瓶;
第9章
晚九点,钟盈他们到酒吧时,还算幸运抢到了最后一个卡座。
可当钟盈看姚雪风面无表情从包里捧出笔记本电脑时,都忘了自己是因为不开心才来喝一杯的,只想笑。
许逢光也一脸迷幻:“不是……姐姐,你来真的啊。”
“那不然呢?”姚雪风端起玻璃酒杯一口闷,笑容冷漠:“看见了没,这就是选错专业的代价。”
姚雪风是个建筑设计师。
但是和电视里动不动就才华横溢、天才设计师满把抓不同,现实中许多设计师都和她一样,顶着加班秃头猝死高风险,画点普通商品房而已。
她把电脑一推到钟盈面前:“怎么样,是不是美爆了。”
屏幕上大片密密麻麻各种红绿蓝色块相撞,撞的钟盈跟中了巫.术似的,眼前一花。
按国家建筑标准,以冬至日计算,商品房每户至少要有两小时满窗日照。
姚雪风说她急急忙忙要赶的deadline,就是要把楼间距和日照时间同时调到符合规范。
钟盈和许逢光碰了个杯,听的似懂非懂,但也不觉得冷场。两个人慢悠悠说着近况,姚雪风听见有意思的,便抬起头笑眯眯接一句。
终于,许逢光忍不住说了:“咱们给你找的台阶也够多了吧?钟盈赶紧的,你这婚姻到底遭遇什么危机了?”
一听见这句,日照姚雪风也不跑了,满眼纯真,坐的笔直等钟盈开口。
钟盈:“也没有危机那么夸张,就是,唉。”
夜风轻柔的城市,灯火昏黄,驻唱歌手的歌声也飘飘摇摇,的确是很适合谈痴男怨女这些事儿的。
“……所以就是这样。”
钟盈说完后,对着光晃了晃酒杯,丧气道:“你们说他是不是很无情。”
许逢光和姚雪风对视了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不可置信。
钟盈美而不自知,她……她她老公也不知道么。
就说眼下,她整个人透着淡淡忧郁的样子,有多激起人的保护和占有欲,周围频频回首的目光就已经足够说明。
这不,来了。
钟盈被猝不及防被旁边蹦出来的人影吓了一惊:“……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啊,抱歉吓到你了。”
来者是个穿搭很潮的年轻人,一指身后道:“那个小姐姐,我有个朋友说超想认识你,加个微信可以吗?”
钟盈手抬至半空,无名指上的婚戒闪着光。
“抱歉,我结婚了。”她轻淡笑笑。
“噢好的,那……那打扰了!”
年轻人听见,溜得比兔子还快,然后隐隐约约传来“果然大美人早就被人捷足先登娶回家了”之类的讨论。
姚雪风笑吟吟看完这一出,也陷入了沉思:“说实话,你老公宽和大度包容你,愿意支持你提升自己,这些我都能理解。可他这反应怎么也不是正常人表现啊,他他他……”
“他怎么了?”钟盈也想知道。
姚雪风为难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他那方面真没问题吧?”
作为发小,姚雪风是看着钟盈这家伙从小到大,各种招蜂引蝶的。
就连小时候,他们仨在一附院工会活动室写作业,钟盈被各种医护哥哥姐姐偷偷投喂的糖果零食都比她和逢光多。
不瞒你说,姚雪风自己脑补了一出天之骄子年轻有为,近三十载人生顺风顺水,抱得美人归后发现力不从心,又不忍真正放手,于是只能用——
咳。
这太刺激了。
“停。”
钟盈怎么可能不了解基友是什么生物,默默道:“他没问题。”
想了想,她忍不住悄声抱怨:“连我的老公你都脑补,雪风你是人吗……”
“我、的、老公?”
姚雪风啧了声:“许逢光你听听,她说的这是人话吗?”
钟盈反驳:“问题的重点明明不在这。”
呜,她一想到陈青安被人脑补,就感觉怪怪的。
“问题是不在这,在你。”
许逢光叹气:“他这么做错了吗?我看也没什么错。问题在于你在乎了,你比他患得患失了呗。”
“我比他……患得患失了?”
钟盈连酒杯都丢下了,死不悔改地呛声:“怎么可能?”
钟盈这个人吧,大多数时候还挺玲珑剔透,小部分时候犟起来,真就是油盐不进。
许逢光说:“那我问你个问题,快问快答,别思考。”
“你问。”
“你要觉得自己不是患得患失,那你愁的是什么?”
钟盈想都没想就答:“我愁的是他忽然这样琢磨不透,这日子怎么过——”
话说到一半,她自己都怔住了。
连好友的声音都有点飘:“……你以前不是说结婚就是想在一起了就结,看不透造作不动了,就分的嘛。”
这话的确是她说的。
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钟盈垂眼看着杯中澄明的酒液,心里跟被飓风卷过似的,彻底丧气了。
姚雪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下想起什么,眉飞色舞起来:“好啦,你别愁眉苦脸的了!我想到一招——你家牙医哥哥不是酒量超差么,你把他灌醉让他酒后吐真言,不就行了?”
钟盈打心眼里觉得这是个馊主意。不过再没想到别的方法之前,她还是先别反驳的好。
——不然又要被打脸。
姚雪风把笔记本电脑一合,心生一计,豪情顿生:“放心吧盈盈,等下看我的。”
……
姚雪风说的等下,说的是陈青安来接钟盈的时候。
因为三人都喝了酒,陈青安于情于理,自然都要把他们都送回家去。
夜晚,车里。
一上车,姚雪风就装喝多了,抱着钟盈不放。
只留下被迫坐副驾的许逢光和陈青安聊着。
这姚雪风葫芦里卖什么药啊。
论酒量,她和钟盈都是看起来柔柔弱弱,实则放倒三五个不成问题。
记得当年大一的时候,他们在伦敦过春节。
姚雪风不知道从哪搞来一瓶五粮液,好家伙,他们仨稀里糊涂就喝完了一瓶。他醉的人事不知,醒来后就发现……
这两位靠在沙发上,有说有笑神采飞扬,正看着春晚。
“好怀念在英国留学的日子啊。”
姚雪风幽幽叹息,听的许逢光心里一嗤:哟,这厮还走上文艺路线了。
她继续说:“那时候去逛花市,去热气球节去伊斯坦布尔。对了,我们是不是还买票去看过脱.衣.舞?”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我们是不是还,买票去看过脱、衣、舞?
许逢光被震的外酥里嫩,姚雪风这葫芦里卖的简直就是虎狼之药。
也不能这么坑发小吧!
他都不敢去看陈青安的脸,更何况钟盈。
这问句在钟盈脑袋里仿佛有了回音,一遍遍回荡,荡的她不知今夕何夕。
手却被好友悄悄握住了,姚雪风眼里闪着慧黠的光,似是在说:看吧,他让你牵肠挂肚纠结了,我们也不让他好过。
钟盈头疼地扶额。
“好看吗?”
陈青安忽然出声问,藏着淡淡笑意,像是个最温和包容的丈夫。
许逢光顿时松了口气,“当然好看。咳不是,陈医生,这这舞不是你想的那样。Dita Von Teese知道伐?这是艺术,真的!”
陈青安唇角微微一翘:“是吗。”
完了。
钟盈暗道。
你们是真不知道,陈青安最擅长的就是,温柔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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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钟盈和陈青安到家时,已经十一点多了。
不知道是因为今晚钟盈的确喝了不少,且都是串酒,还是因为有点儿晕车,或者是心情不好。综合种种,到家时,钟盈是真的有点昏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