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姝看着这黄土路面,两边都是穿着粗麻布的秦民做着小买卖,时不时有穿着华贵的他国商人路过,虽然破旧了些,但还算热闹。
魏姝仔细打量着这秦国的集市,与她脑海中的魏国大梁的集市相比,秦国的确拍马不及啊...
嬴驷一直陪着她看,这时才出声,“纾儿看我这秦国集市如何?与魏国大梁相比是否多有不及?”
魏姝看了看他的神情,见他没有丝毫郁闷不快之色,奇怪问道:“夫君似乎并不在意?”
嬴驷自信一笑,“秦国如今是比不得魏国富裕,但我有这个自信,一定会让秦国强盛起来!”
魏姝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粗麻衣的男人,眼前却似乎浮现出了意气风发穿着礼服的秦王模样,果然,这才是他,一个骄傲的王。
虽然现在还没有称王,但这一天不会很远的。
突然就有一种冲动,她很想说“我会帮你”,然而还是将即将脱口的话咽了下去,魏姝在犹豫,她不想一直呆在这里,她有点想自己那个小小的蜗居了。
冷静了片刻,压下心中的冲动,坚定地笑了笑,“我相信你。”
闻言嬴驷冲她笑了笑,眉眼弯弯,眼底尽是柔情,“只需纾儿陪在寡人身边。”魏姝心头一震,没有回答他,只是回他一个笑。
魏姝还是有点不死心,虽然空间失效了,但说不定哪天就找到方法回去了呢?现在的她已经不想往外跑了,因为她知道外面还不如这里安全,还是留在秦宫静待时机吧。
两人又逛了很久才回宫,魏姝已经充分地了解到了这里百姓的生活情况,因此很想在能回家之前为他们做点什么。
之后的日子魏姝一直在宫中瞎逛,看有没有办法激活她的空间或者回到现代,然而令她失望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听闻纾儿这些日子时常在宫中走动?”嬴驷换了身衣服随意坐在榻上,漫不经心地一问。
“是呀,臣妾在宫中无聊,所以散散步。”魏姝一点也不慌,她知道嬴驷并没有别的意思。
嬴驷闻言点了点头,笑道:“纾儿若是无聊,尽可自己找些乐子,不要闷坏了。”
魏姝道了声知道了,说实话,嬴驷对她还是很不错的。
“眼看着天气又要冷了,今年冬天也不知要冻死多少人啊...”嬴驷话音一转,想到了冬天即将来临,有些忧心忡忡。
魏姝想了想,秦国地处西北,位置大概就在现代的陕西甘肃一块,冬天确实苦寒,现在又没有棉花御寒,更别提暖气了。
“君上,秦国每年冻死的百姓很多吗?”魏姝决定先问情况。
嬴驷眉头不展,“多,怎么不多?秦国苦寒,百姓又穷,没有御寒之物,冬天一个不小心就冻死在睡梦中了。”
魏姝皱眉苦思冥想,突然想到了一物:火炕。
火炕可是一个利民大器,可以说西北百姓没有暖气时都靠它过活,魏姝前世慕名前去感受了一番,的确是保暖神器,若是有了它,想必秦国冬天会好过很多。
理了理思路,魏姝缓缓开口:“君上,臣妾想到一物,或可免于百姓被冻死。”
嬴驷本来也只是随口与她一说,没想到竟然有意外之喜,当即眼睛都亮了:“纾儿,此事当真?”
魏姝点了点头,“此物名为火炕。”然后细细与他说明了火炕的作用和结构,怕他不能理解,还将它画在了布帛上。
“只是...我虽然知道此物,却不知其具体构造。”魏姝有些懊恼,当初她将火炕的结构画了放进了空间里,可是现在空间打不开,她也记不清了。
嬴驷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自责,“纾儿已经帮了寡人大忙了,剩下的自有寡人来办。”
认真地握着魏姝的手,“有时候寡人都在想,嬴驷何其有幸娶到了你这么位贤内助”又似乎不满意这称呼,“不,纾儿不只是寡人的贤内助,还是寡人的肱股之臣啊!”
魏姝被他的赞誉搞得有些不好意思,说实话若他不是嬴驷,恐怕她也不敢随意将这些东西拿出来。
对于秦国的这两位君主,一个秦孝公,一个秦惠文王,都不是拘泥于世俗的人,同时十分能容人,胸襟宽广,更重要的就是那份对臣子的信任,这在君主身上是十分奢侈的东西。
现在魏姝积极为他出谋划策,一是为了提高自己在秦国的重要性,让自己好过点,毕竟现在还没找到回去的办法,另一个就是为了积积福了,连穿越都发生了,魏姝也是有些顾虑的。
“君上谬赞了,臣妾只不过是会些小道,君上整日为百姓忧心,臣妾敬佩。”魏姝回夸道。
“光忧心有什么用?只我一人还是力不从心啊,秦国还需更多的良才、大才,如此才能强盛啊...”嬴驷没有一天不为秦国无人可用而忧心。
第4章
魏姝知道属于嬴驷的“商鞅”、臣下兼知己:张仪,还没有出现,如今在秦国的是犀首公孙衍。
听到嬴驷这样的感慨,魏姝只能宽慰他,“君上不必忧心,如今不是有犀首相助君上吗?日后也会有更多良才前来的。”
“犀首?”嬴驷英气的眉皱起,缓缓摇了摇头,“犀首的确是大才,但私欲太重,又有丝优柔寡断,恐怕不是能托付大任的人啊。”
公孙衍也是魏人,按理说不该在魏姝面前说出对他的真实想法,但是嬴驷对魏姝的感观是不同的,甚至可以这么说,相比公孙衍,嬴驷更信任魏姝。
魏姝为嬴驷的敏锐和洞察人心感到心惊,公孙衍的确比不上张仪对秦国忠诚,或者说对嬴驷忠诚。
魏姝知道,公孙衍心底对他的老家魏国还是有感情的,因此容易在秦魏之间摇摆,后来张仪的到来更是催化了他的离开。
但是此人也并非无能之辈,公孙衍在离开秦国后合五国之纵攻秦,可惜失败了,再后来又多次联合他国攻秦,最后还策反了义渠,给秦国造成了不少麻烦。
当然魏姝不会莽撞地把这些事告诉他,只是开解他,“臣妾相信凭着君上的知人善用,秦国一定会在君上的带领下越来越强盛的。”
嬴驷眼底漾开一丝笑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寡人定不负纾儿所望。”
嬴驷得了火炕的大概构造图后,就命令少府制作,少府是掌管君王私产的部门,直属于君王,效率高,把事情交给他们会比较快。
魏姝有这段时间也了解了一下秦国的官制,与后世不同,秦国官制没有专管工部事宜的部门,这倒是有些不方便,不过这不是她现在该操心的事。
少府的动作很快,很快就做出了第一个火炕,嬴驷还特意带魏姝前去看了。
魏姝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都到场了,一见她来,大家都拱手行礼:“见过君后。”
“诸位不必多礼。”魏姝笑着让他们起来了,知道眼前的都是嬴驷的心腹大臣,魏姝好奇地打量了片刻。
这次也是双方第一次见面,大婚那天魏姝盖着盖头,这次才算是认住脸了。
在场的有嬴华、樗里疾还有公孙衍,嬴华是个身材魁梧,性格外放的的年轻将领,魏姝没少听嬴驷念叨他,樗里疾则更加沉稳内敛,犀首此人一眼望去倒是颇为文雅,文雅中又还带着武将的锐气,倒是让人捉摸不透。
公孙衍暗暗打量着眼前这位来自魏国的君后,心中为魏国的衰落和魏王的昏庸感到一丝伤怀,前有卫鞅这个秦国的商君,现在就连有如此才识的宗室女子都倒向了秦国,不能为魏国所用,看来魏国的确气数已尽啊...
见众人都到齐了,嬴驷唤来负责的内史,双手揣在袖中,正色道:“开始吧。”
内史领命,那头的小吏就点起了火,一边烧着水,一边热着炕,等着水渐渐烧开,炕也热好了。
嬴驷率先躺了上去,亲自感受这火炕的温暖,一躺下去,嬴驷就感觉一股暖意袭来,让人直想舒展筋骨,忍不住溢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赢驷对着魏姝往身旁的空处拍了拍,示意她过去躺一躺,魏姝看了看还有外臣在一边,没理他,见状赢驷一把将她拉了过来,魏姝羞窘不已,偷偷瞄了一眼,发现大家都抬头看天望地,才偷偷瞪了一眼赢驷。
“君后所献之物自然该君后先感受。”赢驷笑眯眯的解释,闻言魏姝也不管他刚刚的随性之举了,认真地检查这火炕。
除了炕头和炕尾温度有些不均匀外,其他的堪称完美,也不倒烟,魏姝在心里默默地赞扬古人的智慧,只要提个点子,他们就能给你做出来,着实了得。
“此炕可用。”魏姝语气里是透不出的喜气,“恭喜君上。”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恭喜君上!恭喜秦国!”
嬴华在一旁早就心痒痒了,这一恭喜完就忍不住喊道:“君上,臣也想试一试这火炕的好处!”
樗里疾这次没有拦他,他也是有些好奇的...
赢驷爽快让位,“来,都来试试。”
嬴华长腿一跨,麻利地翻上了炕,其他人也紧跟而上,一下子就被这温暖俘获,“君上,这可真是利民之器啊!”
又想起来这火炕是魏姝所献,一个个自发行礼,“君后大德,秦国感激不尽!”
这时可以说在场的老秦人都已经开始打心眼里敬重这位君后了,君后嫁过来没多久却已经连连献出几样利国之物,这是秦国之福啊!这下再也不会有人质疑魏姝了。
赢驷也大喜,立刻吩咐道:“让下面的人立刻前来学习火炕制作之法,今冬务必不让一个秦国百姓因寒冷而亡!”
“嗨!”众人齐齐领命。
回去的路上赢驷一直牵着魏姝的手,魏姝早就发现了,赢驷似乎格外爱肢体触碰她,从最开始的不适到现在的无感,魏姝觉得自己适应力越来越强了。
火炕的到来让赢驷脸上的笑意一直未消过,到了晚上两人躺在一块,赢驷还抓着她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摩挲。
“纾儿,寡人要谢谢你。”赢驷突然开口,语气里满是真诚。
“君上不必如此,臣妾也只能帮君上这点忙了。”魏姝真的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哦?”赢驷拖长了声音,“依寡人看纾儿却不只能帮寡人这些忙。”又卖着关子,“起码有一件事非纾儿帮忙不可。”
魏姝疑惑,“何事?”
赢驷凑到她耳边哑声道:“帮寡人生个健康强壮的太子...”
魏姝耳朵被温热的气息拂过,汗毛都立了起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身旁的人压身而上。
云雨过后,魏姝感觉到身旁的人似乎没了动静,才轻手轻脚地想要下床去处理一下。
“纾儿要去哪儿?”赢驷还带着点沙哑的声音传来。
魏姝一惊,轻声道:“去小解。”
又等了会儿,见他没了动静,才下了床处理了一□□内的东西,她可不想怀上孩子,现在对于她来说孩子只会是负担,只可惜空间不在,只能尽可能避免了。
接下来的事魏姝就没有操心了,相信赢驷会将这事处理好。
魏姝将这咸阳宫来来回回已经走了好多遍了,可是空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更别提回去了,一时有些恹恹地,整日闷在房里看书,可是秦国的字与原身所习魏文不同,魏姝还得重新学,更是让魏姝郁闷不已。
这天魏姝正在午憩,赢驷突然走了进来,见她睡梦中眉头不展,屏退了左右,突然玩心起,猛地压在了她的身上。
魏姝在睡梦中被一个重物压得差点喘不过气,一下子就清醒了,气急:“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呐?!”
赢驷脸上露出得逞后得意的坏笑,拖长着声音,“寡人是你夫君啊——”
魏姝被他气得举起两只手狠命地拍打他,也不管什么君上不君上了,惹得他笑得更加畅快。
待她缓过来点后赢驷才轻柔抓着她的手,“怎么样,心中郁气可曾消了?”
魏姝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自己发泄郁气,一时有些讷讷的。
赢驷接着道:“寡人见你最近似乎心情颇有不快,莫非是闷坏了?要不要去骑马?”
魏姝确实有些闷,但也懒得动弹,见他这么记挂自己,也不好意思拂了他的好意,于是答应了下来,“但是我不会骑马...”
“好办,寡人教你。”
于是两人就出现在了马场上。
赢驷为魏姝挑了一匹枣红色的温顺母马,小心翼翼地扶她上去,然后一个利落的翻身,自己坐在了魏姝背后。
握住魏姝抓紧缰绳的手,温声告诉魏姝一应注意事项。
魏姝被他搂着,按照赢驷所教的方法轻轻夹了夹马身,枣红马就开始动了,这匹马确实温顺,一路慢悠悠地行走,但魏姝老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等到魏姝熟悉了慢腾腾的步调后开始加速,两腿用力一夹,脚下踩着空气扑了个空,这时魏姝终于想起哪里不对了,脚底下竟然没有马蹬?
马蹬可是个好东西,不仅可以帮助人们上马,还可以保护骑马人的安全,若是用来打仗,便可以解放士兵的双手,让他们尽情拿着武器厮杀。
这时魏姝已经想起来了,马蹬现在还没有发明出来呢,自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赢驷见魏姝有些走神,以为她累了,于是问道:“要不要歇一会儿?”
魏姝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臣妾只是觉得有些不适应,脚底下空空的,若是能踩个什么东西会觉得安心很多。”
又笑了笑,“臣妾还是比不得军中将士,能上马打仗十分自如,一点也不怕掉下来。”魏姝故意这样说来隐晦地提示他。
果然,赢驷先听她说前面一句尚还觉得好笑,等到下一句一下子面色就严肃了起来,表情先是凝重,接着就是狂喜,忍不住抱着魏姝猛地亲了一口,“你可真是寡人的福星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解释一下战国时期对于称呼并没有很严格地必须用‘臣妾’什么的,包括君王很多时候也就是自称‘我’,所以小可爱们看到文中称呼有时候是‘臣妾’、‘寡人’有时候是‘我’不要太奇怪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