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又怂又甜——雏耳
时间:2020-04-17 07:38:31

  顾璇摇头, 示意她把窗户打开。
  带着泥土味的空气飘进来, 顾璇轻轻吸了口气。
  刚回头就看见丫鬟欲言又止的神情, 她蹙起秀气的眉头:“怎么了?”
  丫鬟咬咬牙,犹豫片刻道:“主子,文歆姑娘不见了。”
  顾璇瞳孔骤缩,直起身子道:“不见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昨日姑娘从咱们院子里出去, 听丫鬟说与老太太起了争执,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说的话也特别难听, 后来姑娘走后没多久, 林家公子便上门来寻她。可谁知沈府也没人, 咱们府上也没人, 昨夜林公子连夜给文淮公子传来消息, 说姑娘大概是被掳走了。”
  “什么?!”顾璇大惊,忽然开始咳嗽起来。
  丫鬟急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轻轻顺着顾璇的后背,“您别着急。”
  “可有消息了?”顾璇反握住她的手。
  丫鬟面色难看,皱着眉头轻轻摇了下脑袋, “没有,林公子昨夜得了消息就出城去追了,可……现在都没有回来。”
  这事情非同小可,丫鬟也是为难得很。
  若是不告诉顾璇的话,当真出了什么事情,可就是天大的罪过。
  但眼下看着顾璇脸色煞白,抚着胸口不停顺气,她一时间又后悔了。
  顾璇却没她那么多思量,回想起她刚才的话。
  付老太太……
  又是她这好母亲。
  顾璇掀开被子,起身走到梳妆镜前坐下。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咬紧牙齿。
  面色纠结不已,片刻后,淡声道:“给我梳妆。”
  “主子!”丫鬟轻呼,“您身子还没好利索,若是受了寒可怎么是好。”
  “我这身子……”顾璇冷笑,面色再也不似以往柔和,轻嗤道:“若不是当初她一意孤行将文歆送走,我也不会成如今模样,这些年来我心里备受煎熬。白先生说我心病,我又何尝不知……”
  她说话有些急,咳嗽几声接着道:“这么多年来,我什么都不能为自己的女儿做一做,可临了了,叫自己的女儿被我的母亲羞辱。”
  喘了几口气,抬手碰上手边的妆匣盒子,“给我梳妆,我去见一个故人。”
  这事情说到底并非国事,皇上压根不知晓。
  而瞒着他的人也都尽心尽力,丝毫不可能叫他知晓半分。
  顾璇被侍卫带到养心殿门口,她一袭素净宫装,面色孱弱苍白,扶着丫鬟的手就这么入了大太监的眼。
  大太监看见她的这张脸一时间没回过神,僵硬着身体半晌没有举动。
  顾璇面上毫无表情,冷淡道:“烦请大人通报一声。”
  大太监被唤回思绪,急忙推开养心殿的门进去。
  不出片刻,他打开两扇门将人迎入。
  顾璇扶着门框慢慢迈进养心殿,裙摆拖在地面上,发出布料摩擦的声响。
  门被合上,顾璇停在原地。
  看着另一扇门内,神情惊惧的盯着她的明黄龙袍男人。
  皇上乍一看晃了神,手指一松,狼毫从指尖跌落砸在折子上,几滴黑色印记散开。
  顾璇神情复杂,但是只有一瞬,她慢步进去跪倒在殿中。
  “皇上。”
  皇上回过神,颤抖的手指压在桌面上,哑着声音开口:“你是谁?”
  “顾璇。”
  殿中安静许久,皇上红了眼睛。
  顾璇缓缓抬头直起身子,心中毫无波澜道:“今日前来,是要求皇上一件事情。”
  皇上微微抬手,眼睛却直直落在她的身上,“说吧。”
  “求您……救救沈姝颜。”这个名字从她口中落出,霎时间哽了声音。
  皇上皱眉,“沈姝颜?姝颜她怎么了?”
  顾璇忍住哽咽,抬手抹净眼角湿润,“昨日傍晚,姝颜前来看望我,从顾府离开后便没了踪影,后来林家三公子得了踪迹前去追寻,可如今已是整整一夜都不见归来。”
  话毕,顾璇又弯下腰磕头:“我求您,救救她吧。”
  她实在是没了法子。
  这么多年来卧病在床,当初关系好的手帕交都已成了陌路人,如今沈姝颜被掳,就连林珩止前去寻找都许久未归,顾璇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还没来得及弥补沈姝颜,要有了意外可怎么是好。
  皇上越听越不对劲,往前走了两步沉声道:“你为何要让朕去救沈姝颜,她是你的谁?”
  那个早已昭然若揭的秘密就在皇上眼前,他神情紧绷。
  顾璇抬起头,咬着牙齿道:“她是我的女儿。”
  皇上连连后退,手指骤然收拢,骨节泛着白,“你说谁?她……”
  顾璇抿紧唇角,从离开顾府她就已经想好了。
  她的身子不可能再好转,与其自己守着那个秘密入土,还不如告知皇上,一则如今能叫他派兵去救沈姝颜,二则……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待她死后,沈姝颜也不至于没有靠山。
  沈家人已经知道沈姝颜并非沈氏血脉,顾家的人又都是那般得行,若她不在了,有皇上庇佑,沈姝颜定然也不会叫人欺辱。
  再来,她是想告诉自己那母亲。
  沈姝颜是皇家血脉,并非是随随便便能被她诋毁之人。
  皇上接受不了,可转念一想上回与沈姝颜的对话,他仿佛又是能够明了那种冥冥之中的感觉。
  “沈姝颜是你……跟朕的孩子?”
  顾璇早已敛好情绪,咽下口水道:“是。”
  “求你,救救她。”
  大太监打开养心殿大门,小心翼翼的走到他跟前回禀:“宸王殿下来了。”
  皇上扶住他的手,只这一会儿的功夫,他的神情变得疲惫不已。
  “你起来吧。”皇上对顾璇道,而后给了大太监一个眼神,他快步出门去。
  顾璇颤着身子起来立在旁边,长孙璟进殿。
  “父皇。”长孙璟的余光扫过顾璇,眉心微拧。
  但想起自己的要紧事,也不敢多耽搁,急忙道:“儿臣有事禀报。”
  “说。”
  长孙璟直起身子,“昨日沈家六姑娘失踪,林珩止叫身边的人告诉我,他得了消息怕那帮人走远就先追出城去,可谁知道这一整夜都没有回来。儿臣担心……”
  皇上点头,严肃道:“你亲自去办这件事情,那些人能不能抓到不要紧,务必要将沈姝颜毫发无伤的带回来。”
  不曾想皇上对沈姝颜这样看重,长孙璟告辞后出了门。
  得到应允,顾璇也不愿再多呆下去,也准备离宫。
  就在她要开口前,皇上忽然道:“当年是朕对不住你。”
  “你没有对不住我。”顾璇淡声说,“你对不住的是姝颜与先皇后。”
  “你的独女是享受万千尊荣的公主,可你另一个女儿却是没有生母在身边的庶女,遭人冷眼,不被重视。先皇后那般爱你,却因为你治府不严,被有心之人利用这把柄,叫她年纪轻轻就断送了性命。”
  “我更有错,当年先皇下旨赐婚,我若是没有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撺掇着前来找你,就不会出现那夜的事情。若是事后我在刚得知身怀有孕时将孩子滑掉,也就不会有后来的种种。”
  “可我不后悔,上天给我一个女儿,若是没有母亲插手,我与姝颜也不会落得如今地步。”顾璇沉下声音,她的一字一句都铿锵有力,敲击着皇上的心,“我当初是爱慕你,可那又如何。”
  皇上抬眼看过来,顾璇笑了。
  她的模样像极了沈媛。
  “与你有瓜葛全是无心,从那之后,我便断了对你的心思。”顾璇慢慢敛起笑容,沉吟过后道:“纵使沈媛亡故,我也没有生出要顶替她的心思,若不是如今姝颜危险,这个秘密我会带去土里。”
  “我只求,等我死后,你能好好待她。”
  “看在姝颜难熬的前半生,也看在当初救她一命的沈媛份上。”
  顾璇说完,行礼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
  皇上看着她的背影远去,忽然轻唤:“顾璇。”
  顾璇脚步顿住,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谢谢你。”
  这声无足轻重的感谢,顾璇无声的笑了笑,而后出了殿。
  长孙熠要反的消息一直到顾璇离宫后才传到皇上耳中,他靠坐在龙椅上,面色淡然的听顾文淮禀报。
  等说完,他才慢慢道:“朕等他很久了。”
  从那日将长孙熠囚禁在宫里,他就已经安排人盯着这人。
  在那之前,皇上从来没有动过要杀他的心思,说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身上淌着自己一半的血。
  可直到今日,顾璇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
  皇上忽然想起那夜他亲手送走淑贵妃时的场景,她头发散乱,平素注重美的女人却宛若患了失心疯一般。
  淑贵妃又哭又笑,亲口承认沈媛的死是她干的,也承认当初接生婆的事,是因为她绑了那接生婆的孙子逼她做的。
  可纵使如此,她到死都没有说出,当时究竟是什么叫沈媛气血涌动,一尸两命的。
  直到今日,皇上从顾璇的那些话中明白过来。
  淑贵妃拿了沈姝颜的身世告知于沈媛,她才动了胎气。
  沈姝颜也因为淑贵妃的一己之私,与亲生母亲分离十四年,而皇上也根本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叫沈姝颜。
  思及此,皇上心口郁气交错。
  他闭了闭眼睛,从抽匣内拿出折子,看着顾文淮道:“安排人手,将这些年来与长孙熠私下亲近的大臣家眷,全部拿下。”
  他倒要看看,还有多少人能枉顾家人安危,继续为虎作伥。
  -
  “殿下,长孙灏出城了。”
  长孙熠站在殿内,摸着扳指道:“他倒是速度快。”
  长孙灏得知沈姝颜被掳走后,第一时间便换了衣裳骑马出城去追。
  本以为长孙灏是个聪明人,却不曾想他为了沈姝颜能走到这一步,丝毫不顾及宫中丽妃的安危。
  这步棋,倒是走的没错。
  “还有一事,方才顾家那位付老太太的幺女去了养心殿,一直待了许久,中途就连长孙璟进去都没有退出殿。”随从将尽早打听到的尽数禀报。
  长孙熠眼神波澜不惊,丝毫不将顾璇放在眼里。
  淡声道:“这些事情与我们没有干系,不用搭理。”
  想了想又问:“林珩止那边有动静吗?”
  “没有。从昨夜出去就没回来,想来怕是已经走远了。”
  长孙熠唇畔掠起笑,冷嗤道:“我以为他的脑子能有多聪明,现在再看,也不过如此。”
  “是。”随从跟着笑开,扬唇:“一切都在殿下的掌握之中。”
  话虽如此,可长孙熠却丝毫不敢放松,“别大意,父皇虽说年迈,可到底不是个简单的人。”
  “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殿内安静片刻,长孙熠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笑了:“去,把丽妃给我带过来。”
  丽妃被带到长孙熠面前,她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安静的像只木偶人。
  长孙熠微微皱眉,缓慢行至她面前,挑起丽妃的下巴道:“丽妃娘娘,你这是……吓得傻了?还是说……”
  “长孙熠,你当真要如此?”
  丽妃精巧的小脸微微抬起,眼神淡漠的盯着他,“说起来,你与你母妃的心肠倒是一般无二。”
  提起淑贵妃,长孙熠眼中浮现起浓重的厌恶与戾气。
  他俯身捏住丽妃的下巴,“你给我闭嘴,你有什么脸面去提我母妃。”
  “我有什么脸面?”丽妃哈哈大笑,抬手一把挥开长孙熠的手,撑着地面站起身,“当年她明知我心中有了人,却还是要一意孤行毁了我的人生将我送到皇上的床上。把我当做工具去争宠的人是她,让我帮助稳住地位的人也是她。”
  “长孙熠,你说我凭什么不能提。”
  丽妃说起淑贵妃,神情尖锐,笑得癫狂:“怎么?就只能允许她这般糟践我,就不能叫我给她一点教训?她以为她是谁,沈媛与皇上青梅竹马的情分,她以为把我送过去就能将皇上对沈媛的宠爱分一杯羹?真是太天真了。”
  “可那又如何。”长孙熠咬牙切齿,狠狠的攥着拳头:“你生来为奴,拿你当做工具又如何不可?”
  丽妃没料到长孙熠的心性居然扭曲变态到如此地步,她摇头,“长孙熠,你真是魔鬼。”
  “是,我就是魔鬼。”长孙熠笑起,一口洁白的牙齿宛若恶魔的獠牙,他轻声喃喃:“你那好儿子心善,是好人,可他不也是为了上位不择手段……”
  “可是他从来没有害过别人!”
  丽妃撕心裂肺的吼声让长孙熠烦躁,狠狠扬手打翻了手边的花瓶,“没有害过别人?许照年不是因他而死,旬阳王不也是,丽妃,你的好儿子为了他心爱的女人出城了你可知。”
  长孙熠歪着头,俊秀的面容扭曲,眼神疯狂,他慢慢靠近丽妃,“我在去时的路上设了埋伏,今日就是他长孙灏的死期。”
  “你个疯子,你个疯子!”
  丽妃揪着衣角往后退,“从你开始会谋算起,就百般刁难灏儿,我告诉他你们是兄弟,不要手足相残,可你居然多次找人打的他浑身是伤,那次若不是……若不是被人救下,怕是早就没了命。”
  “你到底还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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