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绍说你准备离婚,”陈北路拎着酒瓶微微晃动,定定笑看她:“我很期待。”
苏善点了根烟,略嗤道:“商绍嘴巴真大。”
陈北路正要说什么,门铃突然响了,他起身去开门。
来的是个女生,张口就厉声质问:“你生日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北路把她带到走廊窗前说话,商绍八卦,悄悄摸过去偷听。
“里面真热闹,又叫了一帮狐朋狗友鬼混吧!”
“嘿,别胡说,他们都是我高中同学。”
“你这种人还有同学?怕不是一群嫖客和鸡鸭吧?你家成窑子了?”
陈北路收起笑意,冷道:“对啊,我这种人,请不起你赵大小姐,既然你这么高贵,巴巴儿的跑来干嘛?”
那女生瞪着他,连连点头:“好,我以后再也不会找你,你也别来找我,我们俩完了!”
说着推他一把,这就要走,陈北路将她抓住,按在窗台边一顿猛亲。
“还闹不闹,嗯?再闹我把你扒光了,就地上你信不信?”
“你、你就知道欺负我!”
两人一番拉扯,女孩被哄得顺了毛,别别扭扭地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礼盒:“喏,送你的。”
陈北路打开:“手表啊,这么大方。”
女孩说:“我生日你得送更贵的,知道吗。”
他笑:“你要天上的月亮也行啊。走吧,跟我进去。”
“不了,瞒着我爸跑出来的,现在得回去。”
“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开车。”
于是陈北路揽着女孩进电梯,送下楼,不一会儿上来,看见商绍靠在门边轻笑:“女朋友啊?”
陈北路耸耸肩:“她爸是我老板。”
说着走进屋,把手表随意扔到一旁,然后若无其事地坐到苏善身边继续喝酒。
这夜喝到凌晨两三点,一个个醉得像死尸,七倒八歪地瘫在沙发和地上。
陈北路把苏善抱进自己的卧室,放在大床上。
“你看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抚摸她的额头,轻声问:“我们把上次没做完的事情做完,好不好?”
苏善挥开他的手:“不舒服,别动我。”
“那让我亲亲,”他说:“刚才亲了个讨厌鬼,难受死了。”
苏善头晕得厉害,烦道:“走开。”
陈北路便不再闹她,只躺在一旁:“不碰你,我陪你睡会儿。”
苏善皱眉:“你出去,要不我出去。”
无法,他自嘲一笑,给她盖上被子,下床离开了房间。
第29章
次日清晨,苏善醒来,看见天色大亮,她一夜醉酒,头皮痛得仿佛要被撕裂。
摇摇晃晃,走到客厅一看,人都走光了,陈北路从厨房出来,问:“你要不要再睡会儿,还是先吃早餐?”
她口干舌燥,挠挠头:“有水吗?”
“有,我去给你倒热的。”
“谢谢。”
苏善想给商绍打个电话,拿起手机开机,没想到竟看见二十几通未接来电,更吓人的是,除了梁澈以外,苏妈至少打了八、九个电话,她都没接到。
苏善这下瞬间清醒,胸腔里砰砰直跳,赶紧给老妈回过去。
那边很快接通,劈头盖脸一顿大骂:“你死哪儿去了?!手机关机,连个鬼影都找不到!”
“我,我在朋友家里……”
“立刻给我滚来医院!”苏妈怒不可遏:“你爸昨晚胃出血,刚动完手术,梁澈在这儿陪了一整夜,你倒好,还有心思花天酒地!干脆死在外面好了!”
苏善被骂得头晕目眩,又担心苏爸出事,霎时急得眼眶泛红,抓起手机和包,赶忙冲到玄关换鞋。
陈北路见她一张小脸突然变得煞白,忙问:“怎么了,你去哪儿,我送你。”
苏善担心不好打车,连连点头:“好,好,我爸住院了,我得赶紧过去。”
于是他也顾不上做好的早饭,当即开车载她前往市医院。
苏善在住院部找到苏爸所在的病房时,看见梁澈正在与医生交谈,苏妈刚打了热水回来,发现女儿的身影,登时大步上前,一掌挥向她后脑勺:“你还知道过来呀,打了几十个电话,你给我关机!”
苏善忙抬起胳膊遮挡脑袋,苏妈的玄冥神掌一个接一个的落在她肩膀和后背,清脆利落,“啪啪”作响。走廊人来人往,苏善痛得直叫唤:“妈!”
“吼什么?你这么大声吼什么!”
苏善又挨了好几下,缩在墙角无处可躲:“你再打我要爆发了!”
“爆发?你爆一个给我看看!你还敢爆发?!”
梁澈气定神闲地站在旁边看了半晌,这时方才上前阻止:“妈,别打她了。”说着露出满脸愧色:“都怪我不好,没有及时和她朋友说清缘由,否则她肯定不会关机的,这事儿都怨我。”
此话一出,更不得了,苏妈一边夸赞梁澈是个乖孩子,一边揪住苏善的耳朵:“你惭不惭愧?啊?我和你爸养你有什么用?还不如养头猪!”
苏善看见梁澈弯起嘴角,在苏妈身后冷笑着看她出洋相。
真是,可恶至极。
“一身酒气,好的不学,你爸有今天的下场就是喝酒喝的,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比男孩还野啊?”苏妈往病房里走,想想还是很气,回头警告她:“趁早把酒给我戒了,从今天起家里不许喝酒,谁喝打死谁。”
苏善忍气吞声地揉揉肩膀,经过梁澈身旁,用力瞪他一眼。
他说:“善善,听妈的话,烟酒过度很伤身体的,都戒了吧,你还得备孕呢。”
苏善睁大眼,咬牙小声道:“闭嘴。”
没有烟酒她可怎么活?而且谁要备孕,谁?
苏妈把热水瓶搁在柜子上,又打开餐盒,说:“别理她,阿澈,快来吃早餐,吃完赶紧上班,别耽误工作。”
“好。”
苏善郁闷,小声嘀咕:“我还没吃早饭呢。”
梁澈说:“给你吃吧,我也不饿。”
苏善掏出手机:“不用,我自己叫外卖。”
这个戏精,装什么好人呢。
没过一会儿梁澈上班去,苏妈回家做饭,苏善请了半天假,留在医院照看父亲。
“我可怎么办。”苏爸躺在病床上犯难:“以后怕是不能在家喝酒了。”
“老同志,你那胃都成这样了,伤疤还没好就忘记疼啦?”苏善坐在旁边削苹果:“你喜欢的古龙就是喝酒给喝死的,怎么,要向偶像看齐吗?我告诉你,我妈还年轻呢,你死了她肯定会改嫁,到时候我既没爹又没娘,如果梁澈欺负我,都没人给我做主。”
苏爸笑:“你不欺负他就很好了。”接着又说:“别削苹果,我现在吃不下。”
“抱歉啊,我是给我自己削的。”
“……活该被你妈打。”苏爸长叹一声:“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事实证明这句话是错的。”
苏善道:“爸,你重男轻女。”
老父亲仿佛没有听见,自顾自的感叹:“真后悔当初没有多生一个,大不了罚钱嘛,给你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将来等我跟你妈老了,你还有兄弟姐妹可以帮衬。”
苏善闻言愣了愣。
“不过好在梁澈是个乖孩子,我看他很不错,你再怎么不靠谱,挑老公的眼光还是值得夸奖的。”
苏善气结:“难得夸我,居然沾了他的光,你们就那么喜欢他。”
“因为他对你好,我们才喜欢他嘛。”
“你怎么知道他对我好?又没给我买车买房买包。”
“哎哟,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坐享其成,总希望突然冒出个男人对她死心塌地,还得满足一切需求,你当自己仙女呢。”
苏善听得郁闷:“我只是打个比喻,谁要靠他坐享其成啊,我自己有钱。不过你知道他那人有多闷骚,连句甜言蜜语都不会说,没劲透了。”
苏爸道:“家里有一个人会说就够了,又不是相声演员,你已经这么厉害,我跟你聊十分钟都烦得很,要是女婿再这么嘴碎,我干脆直接死掉算了。”
“……”
接下来的两周,苏善和梁澈每天都往医院跑。大家族里的亲戚们关系好,走得近,探病的人来往不断,十分热闹。
梁澈可谓忙前忙后,尽心尽责,苏善不止一次在长辈口中听到他们对他的赞扬,都夸这个女婿靠得住,有担当。苏爸苏妈自然得意,愈发拿他当个宝贝对待。
“你还挺会做孝子的。”回家的路上,苏善忍不住讥讽他:“对自己亲妈倒是冷淡的很。”
“你说徐慧贞?”梁澈不以为然:“不是有你在么,我看你跟她很聊得来,常常背着我通话。”
苏善撇撇嘴:“就许你装好人么?”她说到这了顿了下:“反正都要离婚的,我劝你省省力气,别弄这些虚的。”
梁澈看她两眼,没吭声,像在忍耐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平复情绪,淡淡说:“后面有几个东西,你拿过来。”
苏善不明所以,回头看去,呆住,只见后座搁着七八个包装袋,整整齐齐排在座椅上,她伸手去够,拿过其中一只黄色礼盒,打开来,里面是一个黑色牛皮加老花的锁头包。
啊,不行了,她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对这种东西完全没有抵抗力,瞬间心跳砰砰。
“你什么意思啊?”苏善强装镇定。
“不是抱怨我没给你买包吗。”他说。
所以他一下买了七八个?
苏善错愕,又有些脸红:“我爸什么都跟你聊啊。”
梁澈问:“你喜欢吗?”
“……还行。”
他点点头,面无波澜:“明天休息,我们去4S店逛逛。”
苏善当他开玩笑,没理会,只是心想待会儿回家查查这些包的价格,还得起的话,等发了工资,慢慢回送给他等价的东西……还不起就算了。
次日周六,梁澈调休,一大早把苏善叫起来,要带她去买车。
当时已经九点过了,但她根本没睡醒,叫苦不迭:“你别闹了,家里有一台车,为什么还要再买?而且现在车位多贵,你是不是钱多了没地方花啊?”
梁澈催促:“你快点起来换衣服,时间不早了,我下午还要上班。”
苏善翻过身,拉起被子挡住耳朵。
他伸脚踢踢她的腿:“听见没有?我挑的怕你不喜欢,不然我自己去好了,带着你真费劲。”
苏善被他吵得极其郁闷,没好气道:“大哥,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不是真的想买车,我根本就不喜欢开车,只喜欢使唤别人给我当司机,出门找停车位烦死了,而且我爱喝酒,轻则违规,重则交通事故,搞不好哪天就被你亲手抓进交警大队了。行行好吧,以后再也不说你坏话了。”
梁澈失笑,歪到床上,凑近她耳边问:“女人是不是都喜欢男人给她买东西?我想让你高兴还不行吗?”
苏善瞅瞅他:“梁警官,你说反了,应该是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呢,就会不自觉的想给她买东西,你现在已经迟了,而且还吵到我休息,罪加一等。”
梁澈听得眉眼舒展,不由放软了声音:“那么为了减刑,更应该亡羊补牢了,你不去的话我就自己挑一辆送你,算是结婚周年的礼物,好不好?”
……结婚纪念日还有大半年呢。
苏善真怕他这样,情急之下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求你了,千万别,我可还不起,昨晚那些包,最便宜的一万多呢,我一个半月的薪水就这么没了,买车得还多久啊,降低生活品质,杀了我算了。”
闻言梁澈愣住,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脸色渐渐沉下。
“跟我算这么清楚呢。”他低声冷笑:“不识好歹的东西,疼你也是白疼,又穷又抠,没钱就别还了,我可看不上你那样儿。”
苏善听见自己被骂,抓起枕头丢过去,梁澈已经走了,“砰”地把门关上。
第30章
认真算来,梁澈没有追求过异性,用礼物讨对方欢心这种事情于他来说非常陌生,他没有这个意识。而苏善又特别奇怪,一方面极度虚荣,爱漂亮,爱打扮,会用一个月的薪水买一件衣服或者鞋子,只要她喜欢;可另一方面,她对男人的殷勤没有丝毫虚荣心,任何当众示爱的行为,送花、送礼、庆生、求婚,都让她觉得俗不可耐,肉麻至极。
前年她生日,在外面吃饭,商绍安排了惊喜,吃到一半,餐厅灯灭了,众多朋友推着蛋糕出来,高唱生日快乐歌。
苏善当时尴尬又僵硬,强颜欢笑着,被迫戴上傻缺似的纸皇冠,许愿吹蜡烛时简直像要了她的命。
梁澈觉得奇怪,问她这种时候不是会感动得热泪盈眶吗?
“感动个屁,”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的天呐,刚才餐厅里所有人都在看我,太特么丢脸了。”
她无法享受被人围观的罗曼蒂克,也不喜欢朋友们变成配角来给她捧场,越是珍贵的体验,留在私下里和亲密的人分享就好,不用拿到大庭广众给路人观看。
所以他们连婚礼都没办。
而现在嘛,梁澈想,既然她怕矫情,怕做作,那就索性做给她看吧,最近总被她气得不行,也该是时候反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