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喂药,他给折腾出喂饭粒的气势。
医修看着都惊呆了:“喂这么多灵药下去会出问题的!”
岭南冷漠地解释:“你喂了几粒,有用吗?退烧了吗?”
医修说不过他,扭头想找戏无衡帮忙,哪里有这样喂药的!
但戏无衡只眼巴巴地看岭南,俨然把他当最后希望。
岭南又适时予以语言重击:“你还没剑修有用,他好歹还能帮忙退个烧,不至于让她烧傻了。”
医修:“……”
行吧,反正我也治不好,你们随便折腾叭。
岭南说话时动作不停,药又都是入口即化的灵药。
几十颗药,就在灵灯烛火跃动中喂完了。
一片寂然。
远处传来乌鸦的嘶哑鸣叫。
“嗯……”岑歌睁开还布有血丝的眼睛,疑惑地看着岭南。
他这就出来了?飞鱼丸好了?戏无衡呢?
……她自己是什么情况?
只记得,自己在吃了那串里脊肉后有些食欲不振,索性去安歇了,于是迷迷糊糊睡到现在……他们的神色好像都不太对……
岭南打断她的思绪:“拿出你储物袋里的清心丸,四粒。”
语气不容辩驳,岑歌晃悠悠地“哦”了一声,动用灵识,从储物袋找出清心丸,递给岭南。
一种神奇的感觉……悄无声息又霸道的力量在覆盖她的脑海,理智正在被逐渐覆盖吞没。
在覆盖理智的同时,那股力量正在寻找着……寻找她的情绪,负面的,咆哮的,想要撕碎一切的……
没有,被覆盖过的理智,只剩下茫茫白雪一片,空旷渺远,无色无欲。
她的眼神渐渐开始茫然起来。
“唔!”
白雪迅速消融,奇异的力量也退守丹田。
清心丸被岭南直接塞进她的嘴里,指腹与柔软唇畔一触即分。
岑歌咽下清心丸,眨眨眼睛,眼睛酸涩的厉害。
身子各处都有灵药在产生副作用,挂红报警。
修为……修为又掉了一层,现在是筑基六层。其他人的修为是线性函数稳步上升,她的修为是股票,还带跌的。
一扭僵硬的脖子,“卡”的一声响。岑歌彻底苦了脸。
岭南却松了一口气,“看来一粒就够了。一片千年雪莲花瓣抵得上几十粒清热解毒的寻常丸药。”
岑歌的病刚好,木愣愣的,想了半晌,还是问了最通俗的问题:“我怎么了?”
岭南身子一侧,让医修说话。
医修哪里见过这个阵势?他连“千年雪莲”这词都只能当做没听见,磕磕巴巴地说着。
左不过是斗野猪群被萧婳偷袭,第二天病情加重开始发烧。他连发烧的原因都查不出来,只能物理降温,三天后岭南从天而降救了她。
岭南听完,点点头,又看向戏无衡:“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戏无衡只担心地看向岑歌:“你现在怎么样?”
吃了清心丸后,就是普通大病初愈的感觉,身体有些疲惫,其他都还好,修炼一晚上就能恢复。岑歌自我乐观地分析完,点头:“挺好,没事。”
戏无衡听了之后,放心了,两眼一翻,华丽丽地晕倒了。
岭南:“……”
岑歌:“?!”
医修朝戏无衡身上扔了一个检查的法诀后,得到结论:“他灵力消耗过度,晕过去了。”
岭南看一眼床上还在冒寒气的凡剑,嫌弃地冷哼一声:“那还不去救他?”
吓得医修扛起戏无衡就跑到旁的屋子去,跑得比兔子还快。
片刻后,他瑟瑟发抖地回到屋门口,小声嗫喏。
“我的储物袋……”
岭南拎着储物袋连剑走出屋,赞赏地看他一眼:“岑歌已经要睡了,安静出去,别吵她。”
屋里传出女孩子糯糯唤“岭南”的声音,医修不敢多留,拿了东西就要溜走。
“等下。”岭南又道。
“干……干嘛……”医修很惊慌。
岭南伸手一指被踢倒的门:“帮忙把门装回去。”
医修:“……”
他只是个学医的!救不了这扇门!!
现场并没有人会修木门,医修把门搬出去,遮住一半的门,又去废弃仓储库里拿出木板,遮住另一半的门。
透着门缝,医修看见岭南漠然到近乎茫然的眼睛。
医修:“……我走了再见!”
岭南没有拦他,把被他撕下来的警戒灵符贴回横梁上之后,就坐回床旁边。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灵力灯的亮度已经被调低,莹莹的亮光照得二人神情纯澈又迷离。
岭南坐到床榻,再不掩饰自己的担忧焦虑,和已经坐起身的岑歌低声道:“你之前在密道都没有忘记吃清心丸。”
岑歌的确每天都会吃清心丸。师父有给她一个每天早上八点(请原谅一个本质现代人对时间现代化的称呼)都会响起来的闹钟,提醒她吃清心丸。她没有一次落下过。
岭南做出猜想:“会不会是萧婳用计影响了清心丸的药效?”
岑歌纠结了一下。
她想,如果自己敷衍他,顺着他的话,把清心丸药效的失效归结为萧婳未知的行动,的确很轻松。
但说不通。萧婳在事实上连她的寒毛都没碰到。事到如今,她也不愿意欺瞒。
她选择坦诚交代:“的确和萧婳有关,但是……”
她低声解释了合心蛊的事,又解释了系统商城的存在。
她不知道岭南能理解多少,也不知道他会信多少,姑且讲着。
岑歌认为,清心丸药效失效的原因是合心蛊母蛊进驻丹田,冲散了清心丸的药效。能屏蔽理智的力量失去清心丸遏制,从而爆发。
力量是什么?不知道,总归和蛊虫一样,是藏在丹田里的。
——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因为他也有……
岭南心知肚明,因此失了片刻的神。
“没事的,”他颤着嗓子开口,不知道自己是在安慰岑歌,还是在安慰自己,“怕的话以后隔大半天就吃一粒,三天吃两粒。”
“好。”
“能内息的飞鱼丸我已经炼出来了,随时可以出发探灵脉。”
“好。”
“戏无衡身上的黑气还在,你的印堂也有一小簇黑气,”他伸出带着清淡药香气的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指尖温凉,“离他远一点,好不好?”
“……好。”岑歌为自己上一次的失约而愧疚,以至于咬紧牙关,从胸腹挤出这个回答。
……虽然,戏无衡才因为她,灵力耗损殆尽,被医修带走,未来未卜。
岭南看着她,温柔又无奈地笑了:“你只有在这个问题上,不能真正说出‘好’字。
“可你如果真能趋吉避害,说出口,那你一开始就不会允许我这个不祥之人在你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二、通知。
最近想调整一下心态和生活重心,更新晚上九点整日更,不会更太多,保底三四千吧,不做更多保证。
三、碎碎念。
激动人心!我!要!准!备!考!试!了!
因为最近的情况,本来以为考试会推迟到期末七月的,结果发通知说变成网上考试,四月考!啊打!!!
所以,我要备考了。
快递今天到的,消毒拆封,《考试大纲解析》399页,《高分题库》299页,《模拟卷》40页。
四月初考,从明天开始数我还有……40天。
我与钉钉学生孰惨?
作话作话,就是让作者随便说点话。
今天开始,每天日常任务打个卡:
1、写更新:9735/3000(字)
2、复习准备考试:16/399(页)知识都还给老师了,先过一遍知识点,之后再考虑刷题目。
(魔鬼提问)说来你们什么时候正式开学,已经开始上课了吗?要写作业吗?
第44章 “哒,哒哒哒……”
绿岛山麓处的临时居所由青溪峰大师姐蓝若絮统筹安排,一人一室一间一警戒灵符。大家都是修士,对物质需求的要求不高,有个遮风避雨,能安心修炼休息的地方就可以了。
岭南再一次确认警戒灵符有效用之后,默默朝门口走去。
在“远离戏无衡”的提议上,他理解岑歌充满愧疚的答复,罪魁祸首归根到底是萧婳,她本来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和戏无衡走得近的姑娘。
戏无衡坦坦荡荡,光明磊落,行事皆出本心,本身是没有错的。如果没有这桩事,他也愿意当戏无衡茫茫多的朋友里,黑暗渺小的一只。
可眼下……
眼下最重要的事却不是别的,而是岑歌的安全。
虽然萧婳的境界已经跌到炼气一层,但岛上的灵压在岑歌拔出魔焰剑后已然消失,她的行动只受蛇金绳限制。炼气期还未辟谷,她需要吃穿住行……她很可能溜出去,利用系统商城做些什么。
岭南走到门口,不是生岑歌的气,只是想在门内守着,尽力保证她的安全。
只是他不说话,岑歌哪知道他的意思?
见他要离开,岑歌心下愧疚又感慨,也不顾自己病弱之躯,忙从储物袋里抱出被子枕头竹席,下床一股脑往他的怀里塞去。
“别的屋应该也没有被子铺盖,你铺好后好好睡,歇一下。”
岭南一怔。他的视野都被枕头被子铺盖遮住了,偏头才能瞧见:岑歌用整块石头造就的床上果然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敷衍削成的木枕头。
岑歌还在说:“你这三天肯定完全没休息,一直在琢磨飞鱼丸的改良方法,之前在密道里也折腾得够呛。现在好好歇歇吧。”
岭南终于找到个机会,直抒胸臆:“我只想待这里……看着你,保证你不受到伤害。”
“不用的,你好好歇息,我也要修炼,理一下自己乱七八糟的筋脉,”岑歌拿出了魔焰剑,“它护着我就够了。”
岭南目光幽幽,颇多不服。
岑歌轻轻点了下他的额头:“脸色苍白,手脚冰凉,手心还有炼药时的伤口。为了验证药效,你个火灵根修士估计还下海游了一趟。你这样了还不躺到床上好生休息?”
“不行,我不安心。”
“萧婳个宵小之徒,就是个笑话,炼气一层……”
岑歌看着岭南执拗的神情,情知说不动,笑叹道:“算了,依你。”
原文里岭南就像是个铁打的,鲜少有脆弱的时候,习惯了。
她说完,从储物袋里拿出个灵草织就的蒲团,盘腿坐上,自己修炼调息去。
岭南抱着铺盖坐到她的对面。灵力灯亮着蓝色明亮的光芒,照亮他漆黑的眼眸。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渐渐生了些困顿的心,身体渐渐倾在铺盖上,出密道加上改良飞鱼丸累加起来的倦意,让他不自觉闭上眼睛。
……奇怪,为什么在她身边的时候,就总是安心到能睡过去呢?
明明萧婳还在暗处……
岭南心一惊,醒过神来,目光炯炯地环顾四周,见一切如故,这才放下心来。
之后的一整夜,他都很清醒。
.
夜黑风高杀人夜。
一间满是尘土的房子里,萧婳在地上奋力扭动着,试图解开蛇金绳。
呕了一口血,她感受着颤抖将裂的丹田,不再呼唤装死的系统,心下冷笑一声。眼下才明白,系统是锦上添花雪中送冰的存在。
不满足于和戏无衡泛泛之交的关系,希冀和戏无衡更加亲密,得到更多的系统奖励……她早就无路可退了。
深吸一口气,她继续憋劲,努力挣出蛇金绳的钳制。
蛇金绳绳如其名,像一条蛇一样将她紧紧缠绕起来。她眼下只是炼气一层,就比普通人好得有限。很难挣脱。
在困顿的人眼中,黑夜如此寂静漫长。
她能听到自己焦躁难安的心跳声。
黑暗中突然有人嘲笑出声:“你想出来?”
萧婳猛地抬头,睁圆杏眼,朝晦暗不明的黑暗四周看。
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外厉内荏、装腔作势地喝一声:“谁!”
片刻的寂静沉默,窗外有寒鸦嘶鸣。
黑暗的存在拉上窗帘,闭紧窗户,连缝隙都用黑布塞清楚。
门也依葫芦画瓢。
细小声响不绝,萧婳心如擂鼓,不知未来的是机缘还是深渊。
在心跳声擂动了几百下后,床边以灵力为芯的灯悄然亮起幽蓝的光。
床边有人影,漆黑长袍,眸如点漆,怀里抱着一只雪白小豹,雪白色泰半被黑袍人的阴影掩盖。
萧婳扯出笑意:“……又是你啊。”
她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和自己一样疯狂。
“嗯。”黑衣人蛮不在意地应了一声,再挥挥手,她身上的蛇金绳就被解了下来。
萧婳连忙揉手揉脚,深呼吸几口气。
缓过神了,她先态度端正地道歉:“对不起,你帮我引来了野猪妖群,我却没有找好时机……也不知道岑歌那家伙是怎么知道合心蛊的,竟让她和衡哥哥成了……”
想到衡哥哥对她说的,“我不可能喜欢你”,她一下子心神麻木,说不下去,像是被塞了满嘴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