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贺清溪把面丸子端过来,见里面还有二十来个的样子,每人分几个,吃完就吃米粥和菜。
胡娘子虽然是坐在院子里, 但是她正好对着灶房,里面发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胡娘子见盛面丸子的盆干净了,嘴角溢出一丝笑, 抬起头,“上面舒服吗?”
“舒服。想不想上来?想就求我,我说不定会考虑考虑。”小白居高临下,跟个得志的小人一样,胡娘子看在眼里,气得牙根痒痒。随即一想面丸子没了,瞧贺清溪不断给小猫和小羊夹菜的动作,菜也会被他们吃光,心里好受许多。
胡娘子捏个丸子对着西坠的太阳打量一番,就慢悠悠放入口中,“真香。想不想吃?”抬头看去,“想吃就求我,我说不定会考虑考虑。”说着拿出一块糖糕。
小白正想说想得美,忽然发现这话很耳熟,再想想正是她刚刚说过的,“做梦!我求掌柜的都不会求你。”
胡娘子心想,过会儿你就不这样说了。
“那你来求掌柜的啊。”胡娘子冲她勾勾手,圆形的糖糕少了一个缺口。
小白咽口口水,“以为这样我就能中计?你也太小瞧我了。”
张魁指一下越来越少的菜,眼神询问贺清溪,“吃完啊?”
贺清溪点一下头,分别给俩孩子和大白夹一块肉。发现张惠拿炊饼,贺清溪轻咳一声,放下!
张惠端起碗喝一口粥吃两口菜。
张魁看一眼贺清溪,见他没有开口的打算,也不再碰炊饼,专心喝粥吃菜。
张惠和张魁天天做饭,心里有数,每天的饭都做的刚刚好。偶尔一次多了,也不会多太多。
今日做小白的饭了,但是他们不吃炊饼,只是喝粥吃菜,正好能把小白的那份吃光。
胡娘子再次故意挑衅,惹得小白大声说,她不会中计,让胡娘子死心的时候,饭菜光了。灶房里能吃的东西只有干的噎人的炊饼。
张惠和张魁刷锅洗碗,贺清溪领俩孩子和大白崽子出去给他们洗漱。
贺清溪把三个小的伺候好,出来发现胡娘子还搁院里坐着,小白在前面屋顶上坐着,莫名想笑,“你俩打算在这儿坐到什么时候?”
张魁和张惠把杂物房收拾干净以后,胡娘子就住那边。胡娘子便指着杂物房,“她何时下来,我何时回屋。”
“她何时回屋,我何时下来。”小白紧接着说。
贺清溪双手环胸,“你还怕她?”
“我不怕她。可是我又不能打死她。”小白手上不稳,不敢用法术招呼胡娘子,赤手空拳又打不过胡娘子,只能躲啊。
贺清溪故意问:“为何不能打?”
“我把她打死,你不让我滚?”小白看向贺清溪,“我才不信。虽然你不喜欢她,也会看着她死。”为了这点小事就打死人,小白也下不去手。
贺清溪:“看来你也不傻。那你们继续,我去睡觉。”说完转身往西去。
“掌柜的,等等!”
贺清溪脚步一顿,“还有事?”
“上面风大,给我找个大氅。”小白大声说。
胡娘子忍不住骂,“蠢货!”
“你说谁蠢货?”小白抬手指着胡娘子。
贺清溪叹气,“你不会用灵力设个屏障?”
小白心中一动,对哦,她怎么就没想到啊。
“谢谢掌柜的。”小白咧嘴笑了,“我就知道掌柜的对我最好。”
胡娘子闻言撩起眼皮看她一下,转身回房。
小白愣住,她又想干什么?
胡娘子屋里的门关上了。
“空城计?”小白哼一声,“想骗我,没门!”
胡娘子轻笑一声,化身成狐,倒在张魁用麦秸给她编的窝里,找个舒服的姿势,合上眼就开始调息。
小白托着下巴盯着杂物房,一炷香过去,半个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万籁俱寂,小白不禁皱眉,真去睡了啊。
小白悄悄飘下来,杂物房还是没动静。小白移到灶房门口,四周依然很安静。小白放松下来,闪进灶房,找出火折子就掀锅盖。
锅盖掀开,小白傻眼了,比她的脸还干净。
小白皱了皱眉,“这个张惠,刷什么锅啊。”嘀咕一句,转向橱柜。
橱柜打开,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小白看一眼早已冷却且变得硬邦邦的炊饼,撇撇嘴,视线下移,里面是今天剩的土豆和洗得干干净净准备明日一早炒的青菜。
小白皱眉,“张魁炒的肉丝哪去了?还有土豆丝,怎么也没了?”难道是她和狐狸精对峙的时候,老鼠进来了,“掌柜的,掌柜的,咱家招贼了!”
“亥时了,你把小猫吵醒,小猫明日上课犯困,我不把你剥了做蛇羹,我就跟我娘姓谢!”
清冷的声音传出来,小白猛然停下来,犹豫片刻,蹑手蹑脚到门外,压低声音说,“真的。饭菜全没了。”
“没了就没了。”
小白忍不住问:“那我吃什么啊?”
“你是妖,一年不吃也饿不死。”
小白呼吸一窒,顿时觉得心痛,“掌柜的,你咋这样说人家啊。我可是你贺家一员,你亲口说的——”
“你再说下去,我可就不止说说了。”
小白僵住,“我我,我去睡觉。”飞到屋里,往后一趔趄,“你没睡?”打量一番端坐在床上的小孩,小白揉揉眼,小孩是睁着眼的,“你咋还没睡?”
“我也想睡,我睡得着吗?”刚睡着就被吵醒,小猫都想骂人,“大半夜不睡觉,你嚎嚎什么?”
小白心虚气弱,“我也不想,这不是饿么。”
“饿?你晚上没吃饭啊?”小猫问出口,清醒过来,小白只吃一个糖糕,“没找到?”
小白摇了摇头,忽然想起这屋里有葡萄干,“小猫,你的葡萄干呢?给我一把。我回头买了还你。”
小猫摇摇头,倒在床上。
“啥意思?别睡啊。”小白跑过去。
“有完没完?!”
烦躁的童音从小白身后响起,小白扭头看去,大白从它的小屋里钻出来,脸上写满我很生气,很想揍蛇。
小白蛇点头,“有完,可是我饿了。”
“饿死你活该。整天叽叽喳喳比乌鸦聒噪,上蹿下跳比猴子还能闹。”
小白:“又没闹你。”
“你俩别吵了。”小猫忍不住叹气,“爹爹怕我和小羊夜里醒来偷吃,都拿他屋里去了。你想吃就去找爹爹。”
小白张大嘴,“他那儿?我不去,他要把我剥了炖了。哎,猫儿,别睡,你说你爹是吓唬我,还是吓唬我呢?”
“我今天吃了面丸子和粥以及菜。张魁和张惠也一样。”小猫道。
小白皱眉,“我说你爹,你跟我说这个干啥?”
大白觉得丢人,跟她一个姓丢人,“没人吃炊饼。”
“所以呢?”小白还是不懂。
大白心累,滚回窝里,“小清溪吩咐的。”
“掌柜的越来越奇怪,不吃炊饼热什么炊饼?难道故意把炊饼热的很难吃,明天好顺理成章的泡法做面丸子啊。”小白皱了皱眉,心中忽然一动,“大,大白,掌柜的故意的?”
大白不屑地哼一声。
“真的啊?掌柜的为何这对我?掌柜的——”
“闭嘴!”
小白猛然闭上嘴巴。
片刻,大白小屋里没了动静,小白飘到床边,扯一下小猫的胳膊。
“你话太多,太不听话,爹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以后做事前多动动脑子吧。”小猫闭着眼说,“今天是把菜吃完,下次就有可能把你关在外面。我爹爹不会用灵气,胡娘子会。你再这么嚣张,等她内伤痊愈,不把你打成菜花蛇,我跟你恩人姓。”
小白坐在床上,“他,他可以直说啊。”
“直说你听吗?”小猫反问。
小白想想,她大概不会听。贺清溪表现出很生气,她也有可能觉得贺清溪是在吓唬她。
大白冷哼一声。
小白张嘴就想问,哼什么哼?话到嘴边转个弯,“大白崽子,你也知道啊?”
“小清溪以前身体不好,没带过小猫和小羊,周桂香不省事,店里也不省心,也没空照顾小孩,所以他不喜欢让他费心且太闹的人。你听话,别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像小羊儿一样在他手上咬一口,他都不会故意饿你。”
小白:“……你咋不早说?”
“你又没问过我。看在你我七百年前是一家的分上,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
小白忍不住说:“可是也是第一次啊。”
“那你就当第一次好啦。”大白翻个身,抓起张惠给它做的小被子蒙上头。
小猫抓起棉被蒙上头,“吹灯。”
“猫儿——”
“我明天得上学。”
小白抬手把油灯弹灭,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小白移到门外,望着高悬的月牙儿,叹了一口气,“当人真麻烦。”
“那你就去当鬼!”
小白心中一突,猛然抬起头,从前面房顶上飞下来一人。
小白大步迎上去,调动周身灵力,“你是何人?”大声质问。
“要你命的人!看招!”
小白后退一步闪身躲开,银光一闪,看到对方手里拿的是刀,长舒一口气,原来是个凡人,“我可提醒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第32章 将功补过
“少废话!”男人挥剑就劈。
小白运足了灵气, 耳边响起“他不喜欢让他费心且太闹的人”,撤回一点, 前方出现一道屏障,男人被弹回去跌到在地。
男人懵了一瞬, 爬起来不敢置信地问, “你是妖?!”
“妖?”很稀奇吗?长安城的人不是早就知道了。小白疑惑不解, 这人难道不是来给那两个老道报仇的?
小白:“你才是妖!”
“你不是妖这是什么?”男人攥紧手中的宝剑,另一手指着面前的屏障。
小白张嘴想说什么,“小猫明日上课犯困, 我不把你剥了做蛇羹, 我就跟我娘姓谢!”浮现在脑海, “你管我是什么!”迅速捻决, 在男人身后和两侧各设一道屏障。
男人看到她的动作下意识后退, 又被弹回来, 才知道她刚才的动作是施法, “以为这样就能捆住我?做梦!”运作力气, 迅速上移。
“你以为就你会轻功?”小白快速飞上去, 朝他脑袋上一巴掌,在上面设了一道屏障, 院内安静下来。
小猫忍不住叹了口气,“终于可以睡觉了。”
“你还没睡?”小白立在门外。
小猫:“你再跟他纠缠三百回合,我一夜都不用睡。”
小白的脸一下红了,“我……对不起哈。我设个隔音屏,他在里面喊破嗓子也不会吵到你。我再在咱们屋里设一个。不用担心我, 我灵气够用。我——我今晚不睡了,坐着修炼,顺便盯着别再有人来,你放心睡吧。”
“还算有救。”
软糯的童音传出来,小白习惯性反唇相讥,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冲原木色的小房子扮个鬼脸,跳到椅子上坐下。
贺清溪从床上下来,打开天眼,黑夜如同白昼,透过门缝看到一陌生男子原地乱转,还拿着宝剑乱挥,跟个疯子似的,摇头笑笑,回去睡觉。
小白昨夜的声音太大,她喊贺清溪的时候,张魁张惠没醒,她跟人打架的时候,张魁张惠醒了,才知道家里遭贼了,再后来贼被小白困住了。
翌日清晨,张魁起来看到院里躺着一人,不作他想,直接去报官。
东市店多人多热闹,大大小小的事不断,所以东市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巡逻。张魁不消片刻就把衙役带回来。以至于回来的太快,张惠将将穿好衣裳,其他人还没起。
张魁看看东边又看看西边,最终把视线移到杂物房。
“在那儿?不是这个?”巡逻的衙役指着地上的男人问道。
张魁点头,“是这个。只是他被小白困在里面了。”
“那就叫她出来把阵法撤了。”今日来的不是张明赵伟,也知道小饭馆有两只妖,因为他们经常在这边巡逻,不止一次听说过小饭馆里的事。
张魁闻言也没问,你咋知道是阵法。
“我家小主子被吵的半夜才睡着,今日还得去学堂,我担心把他吵醒,没精力再去学堂,所以……”张魁给他们个你们懂的眼神,“小白和大白都在他屋里。”
两名衙役相视一眼,年龄大的开口道,“可是我们也不能等她自己醒。我们还得去巡逻。”
“那我试试吧。”张魁走到杂物房门口,“胡娘子,醒了没?”
胡娘子早就醒了,听到张魁的话也想去帮忙,可是她也是有身份要面子的妖。张魁不找她,她权当自个没听见。
张魁开了口,胡娘子变幻成人打开门,“何事?”
“帮个忙。”张魁指着不远处的人。
胡娘子修炼一晚,身上有些灵气,捻个决就把小白那只能捆住凡人的阵法撤了。
“那我们就把人带走了。”年轻的衙役说着从腰间拿出一个手镣。
张魁点头,“这人可能是那个大盗的同伙,小心他别自尽。”
“你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