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楼思咳嗽两声，不敢置信的追两步，“老板，我还没上车呢！”
回应她的，是越来越遥远的轰鸣声。
“……”
楼思面无表情的裹紧自己的外套。
小气鬼！
楼思可怜巴巴的走了一段路，才挤上公交回了出租屋。
“你回来啦！”楼思刚打开门，还没开灯呢，一道鬼影就飘了过来，脸上全是急不可待，“好思思，给我吸一口！”
楼思习以为常，把门关好，顺手点了盏昏黄的灯。她从抽屉里掏出之前存下来的香烛，点上。素素有点怕火，没敢靠太近，小心翼翼的围着香烛陶醉的吸着，一边吸一边还招呼楼思，“姐妹，一起来吸啊！”
“不了。”楼思无情的拒绝，“聚众吸/毒是犯法的。”
素素：“……”
被她这么一说，嘴里的香烛忽然就不香了。素素上下打量她几番，好奇道，“你这模样，怎么像是被男鬼吸干了阴气？不是说去上班了吗？难道是有艳鬼假冒地府办事处工作人员骗你去面试，然后酿酿酱酱……”
楼思嘴角抽了抽。
这些鬼一个两个的，都是怎么了？难道说是做人的时候太过压抑，导致做了鬼之后解放天性过了头？
“素素，咱们要做个正经鬼。”楼思板起脸教训道，“你这样的鬼，扫/黄的时候是要被关进小黑屋的。”
素素立即自我检讨。
楼思把自己今天搜刮回来的符和法器分类放好。素素不敢碰这些，只能围着楼思叽叽喳喳，好奇道，“这段时间工作怎么样？你今天收获挺丰富啊！对了，我托我在地府办事处做事的小姐妹查过了，可惜没有查出来你那老板是什么来头。”
“难道是空降鬼？”素素摸着下巴，越想越觉得可能，“哇他长得怎么样？帅不帅？”
“啊，我差点忘记了，我那小姐妹让我替她说声谢谢来着，你烧给她的新衣服她很喜欢。她说了，欠你的钱她都有好好记着，等你以后下去报道了，她再一次性支付给你。”
楼思眉心跳了跳。
她可开心不起来。
素素都是来无影去无踪，吃饱喝足便心满意足的工作去了。按照她现在的状态，应该离去投胎不远了。
一夜无梦。
早上楼思是被电话声吵醒的。
警察根据她提供和他们自己查到的线索，查到了那张人皮的主人的信息。可是失踪了三十年的医生，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而且是以那样的姿态？而楼思，又是怎么得知那些事情的？
警察们查来查去都查不出楼思和那失踪的医生有什么关系，只能请她到警察局配合调查。
楼思倒是没推脱，只是说自己要请个假。
挂了电话，楼思坐在床上，搂着被子。她盯着手里的手机半天，最后在心里喊了一句，“老板，有急事找！”
“什么事？”
“卧槽！”
楼思惊恐的裹紧小被子，抬头去看凭空出现的司锐，心想自己猜的果然没有错！
他能听见自己内心的话。
这也就意味着……
她以后坚决不能再偷偷在心里骂他！
“老板，警察打来电话让我去配合他们做调查，请问我可以去吗？”楼思庆幸自己身上的睡衣还好好的，而且还裹了层被子。
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司锐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扫了几遍，不语。楼思紧张兮兮的，只觉得他眼睛有种看穿一切的魔力，哪怕是她，被他那样盯着，也仍旧下意识的忐忑不安。
“可以。”
不过是短暂的几秒钟，楼思却觉得仿佛过了好几个小时。得了司锐的许可，她作势要起床，回头一看司锐还没走，动作顿了顿，“老板，咱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大好吧？”
“是不大好。”司锐似笑非笑。
只觉得对方的笑容里饱含诸多深意，楼思不敢多想，硬着头皮道，“既然这样，那你是不是……”可以滚蛋了？
司锐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我累了，休息一会儿。”
楼思：“？”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楼思忽然福至心灵，干巴巴笑着，“老板，昨天的酬劳高鹏和钱志勇两人已经打过来了，你看我要怎么转给你？”
呜呜呜，她不就是想过过有钱人的瘾吗？这男人那百来万还没捂热呢！
司锐轻哼一声，矜贵的鬼似乎因此多了点人间烟火气。
他从善如流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楼思低头，定睛一看，“？”
神特么的X信收款码！
“老老老老板，现在你们鬼都这么潮流时尚了吗？”楼思一言难尽的看向司锐，总觉得拿着付款码等她扫码转账的男人，和高贵、威严这类词汇一点都沾不上边。
难道是她还没睡醒吗？
楼思悄悄伸手拧了下大腿肉。
差点泪流成河。
看来不是做梦。
楼思恋恋不舍的把钱全都转给司锐。
有钱进账，司锐眉目又变得友善起来，连带嘴角的笑容都灿烂了几分。
拿钱把司锐打发走，楼思才迅速爬起来换衣服。
警察约她在旧医院大门见面。楼思不怕有陷阱，大大咧咧的一人赴约。远远的，她便见到之前有过两面之缘的两位警察。那两人正在低声交谈着什么，见她走过来，立即转移了话题。
第二十一章
原本以为只是几个不懂事的年轻人作死， 谁想到竟会牵扯出二三十年前的案子。而这个看起来漂亮的女孩子，知道的线索比他们这些警察都多，他们不能不多想。
即便她看起来很无辜。
想起自己之前遭遇到的车祸， 想起口袋里莫名烧成灰的平安福， 尽管两人不愿相信那些所谓的鬼怪，但也因此对楼思多了几分好感度。
“楼小姐，麻烦你了。”
“没事。”楼思笑眯眯的摆手，“你们是发现什么新线索了吗？”
两个警察面有尴尬。
说起来， 这线索还是楼思提供给他们的。
原本他们并不相信她所说的话。毕竟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怎么可能知道二三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不过是故弄玄虚，想在他们面前装神弄鬼罢了。只是查来查去都没有可用的线索， 他们便带着一丝侥幸顺手查了楼思的话。
谁能想到就此发现了一个大线索。
实打实的证据放在他们面前，告诉他们楼思说的关于人皮的部分是真实的。
基于此， 他们又半信半疑的去查了二十年前的女孩杀弟案，这一查，还真的让他们查到了一些东西，其中很多事情， 和楼思说的都对得上。这种惊人的吻合， 让一直在查案的警察们莫名冒出冷汗来。
由于是未成年杀人， 因此这个案子的信息被封存得很好。二十年前的媒体网络并不如现代发达， 在有心人的封锁下， 除了小女孩所在村子的人，基本上没有人知晓，就算知道， 也不清楚细节。
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人也都忘记了那个案子。
按理说来，楼思是不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的。
更让他们觉得毛骨悚然的是，在女孩的母亲转入精神病院后不久，她便失踪了。和她一起失踪的，还有她的女儿。
今天，他们会在这里，是因为当时楼思还有一句话。
“我们已经在这附近拉了警戒线，暂时不会有其他探险的人闯入。”女警察叫苏青青，对楼思解释道，“之前你说过，让我们在医院附近找一找，说不定有收获，今天，我们便是来试试看的。”
楼思微微挑眉，并无惊讶之色。
“你看起来，似乎并不意外。你该不会是想说，你早就算到了吧？”
“不是。”
闻言，苏青青反倒是意外了。
她还以为楼思要借机和她说些迷信的话呢。
似乎看穿了苏青青的心思，楼思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解释道，“那张人皮虽然出现得很是诡异，但只要你们去核对DNA，或者是利用技术复原他的样貌，最迟一个月，就会查到那医生头上。也就是说，他的身份信息你们迟早会查得一清二楚。”
苏青青点点头。
是这样没错。
“就是因为查到了，你们才会更加惊讶，更加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失踪了三十年的医生，会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废弃医院里。你们会怀疑到当时在现场的每个人身上，其中最值得怀疑的，是我。”
“因为我所说的，和你们查到的信息，是对得上的。你们会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知道三十年前发生的事情。继而，你们会讨论，要不要再去论证我说的另外一个故事。只要你们去查，就会有今天。”
“当然，你们不去查也没有关系，当年的档案制度并不完善，那医生又失踪三十年，你们根本找不到任何有关于那医生的线索。如此，你们就只能把精力放在了我身上，但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你们在我身上只能浪费时间。到最后，你们还是得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查那小女孩的事情。”
苏青青被她这一顿分析震得说不出话来。大概是太过震惊，她无意识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所以那些找你驱鬼算命的人都是这样上当的吗？”
楼思：“？”
“苏警官。”楼思真挚的看着她，“我是正经的本科大学即将毕业的学生，不是骗子。”
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说了什么，苏青青尴尬得整张脸都红了起来。她摸摸鼻子，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咳咳，是这样的，今天我们请你来，是想问问你，是否还知道其他的线索。”
她已经不想去问楼思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些事情的了。
人家都说了，是个小女孩告诉她的。联想到之前他们查到的事情，想也知道她口中的那个小女孩是谁。
事情太过玄幻，她不相信。
“这个啊。”
见楼思迟疑，苏青青以为她是不想说，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心一发紧，赶忙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不方便或者难处吗？”
“就是那个吧……”楼思瞟瞟苏青青，尔后眨眨眼，“我知道我配合你们工作是我的义务，但是那个……算了，待会儿再说吧。”
苏青青和同事一脸懵逼的跟在楼思身后。
由于这件案子牵扯到了三十年前的悬案，上面的人很重视，派了很多人来配合调查。别看苏青青年轻，办起案子来和老手相比也不差，甚至因为她敢拼的性子，组内的同事都挺敬佩她。
一路走来，不少人都在和她打招呼。
“这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个女孩子？”有同事嘴快，瞟了楼思几眼，然后对苏青青道，“看起来是个漂亮正常的女孩子啊，和你说的神棍对不上号啊！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做了骗子呢？”
楼思：“……”
她转过头，眼神幽幽，“苏警官，谢谢你的夸奖。”
苏青青真是恨不得打死那多嘴的人。她干笑两声，小心翼翼的解释，“我没有那么说，只是当时你说的话太过玄乎，大家都不信，传来传去就……你放心，回去我就让他们闭嘴！”
知道苏青青是没有恶意的，楼思也没放在心上，甚至还笑着说道，“没事没事，我舍友还以为我搞传销了呢，哈哈。”
众人：“……”
还是和苏青青一起的男警察稳重，眼神示意其他人赶紧去做正事，这才重新看向楼思，“楼小姐，你现在可以说说你知道的其他线索了吗？”
楼思没有回答男警察的话，只是皱着眉头环顾四周，“你们在这儿稍等。”
说完便自己离开。
“哎……”
苏青青想说不要到处乱走，因为他们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什么危险。那男警察拦住了她，微微摇头。
楼思没有在意众人异样的视线，她只是背着手，自如的走上二楼。苏青青和那男警察略微犹豫，还是保持距离跟在了后面。三人默不作声的上楼，只有鞋子踩在地板发出的声音。
依旧是那条仿佛看不到尽头的走廊。
因为没有雾的关系，加上这段时间警察没少来这里搜查，地上乱七八糟的全是脚印，走廊看起来少了几分当初的阴森诡异。楼思站在走廊的一头，视线遥遥望着走廊的另一头。
她忽然回头。
“苏警官，我可以开直播吗？”
“啊？”
“我是个灵异主播嘛。”楼思觉得自己可真是敬业，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直播挣钱养那穷逼小公司。
苏青青、男警察：“……”
她还以为是因为他们跟在楼思后面，她生气了呢。
“不大好吧。”觑着楼思的脸色，苏青青迟疑道，“这案子没查清楚真相之前就传出去，怕是要引起公众的恐慌。”
楼思本来也只是问一问而已，苏青青不同意，她也不勉强，重新看向走廊另一头。走廊的尽头是扇门，门是关的，只开了一条缝。因为距离太远，加上没有光透进去，什么都看不清楚。
但这只是苏青青等人看到的景象。
表面稳如泰山的楼思，实际上内心慌得一批。
那狗东西怎么回来了！
没错，在楼思的世界里，她可以看见，有一双猩红的眼睛，正透过那条小小的门缝往外看。在和她视线对上的时候，那双眼动了动，旋即迸发出激动的异光。有畏惧，但更多的是兴奋。
旋即，那门缝被一双血手轻轻拨开了一些，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来。
赫然是之前被司锐赶走的人皮怪物！
怪物咧着嘴，无声说道，“皮。”
楼思默默叹口气，“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