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守光:……
吐蕃军:……
契丹军:……
阿钵王子:……
李小喜:……
冯道:……
整个战场突然鸦雀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千字奉上,晚安~
感谢亲们的评论和收藏~
谢谢大家,(*^.^*)亲亲~
第18章 人肉
沧州城下
刘守光的大军将整个沧州城团团围住。
李小喜站在最前面,一手拽着刘守文,一手拿着马鞭指着城墙叫门:
“里面的龟孙子听着,你们的节度使已经败了,还赶快开门迎接新的节度使……”
后面,刘守光、元行钦、冯道几个人悠闲的说着话。
“怎么还没人开城门,沧州的属官都死了吗?”刘守光等了一会,有些不耐烦的说。
“八成是没想过他们大公子败得这么快,只怕现在正在城里慌的找不着北呢!”元行钦笑着说。
“这群沧州的官员脑子也是被驴踢了,居然会支持我大哥起兵,我大哥这样的银枪蜡头,读个书还行,领兵?他什么时候赢过!”刘守光不屑的说。
冯道笑着摇摇头,“这个好像怪不得沧州这些官员,据下官听说,大公子开始召集他们,并未说出兵的事,只是在哭诉,等众人安慰时,才趁机说出起兵,众人话已出口,只能应许。”
“大公子平时自诩君子,想不到也会干出这种事,”元行钦顿时乐了,“不过这些沧州官员也是死要面子,要是我,哪怕答应了,这种明知吃亏的事也该反悔的就反悔,面子这东西值几个钱!”
冯道笑了笑,心想现在里面那些官员八成也正因为这个后悔吧!
三人又等了一会,却迟迟还见有人开城门。
刘守光顿时怒了,“沧州这帮家伙不会打算拒守吧!”
“怎么会,大公子可在这呢,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守下去?”元行钦觉得不大可能。
刘守光却等不下去了,直接对前面李小喜说道:“小喜,叫大哥喊!”
“公子,小喜明白!”李小喜一把提起刘守文,对着刘守文不怀好意的笑道:“大公子,您来喊两句吧!”
刘守文看着李小喜,脸一扭,“哼”了一声。
“哎吆,大公子,您现在还这么硬气,小喜佩服,”李小喜嘿嘿笑了一下,就摸出腰间佩的刀,抵在刘守文脖子上,“大公子,这刀可不长眼啊!”
“李小喜,你这个小人,你居然敢对本公子动手!”刘守文看着脖子上的刀,顿时大怒。
“吆吆吆,大公子,您别激动,之前老元把刀架在您脖子上,您不也什么都没说么,怎么到小喜这,您就这么大反应了。”李小喜讽刺道。
刘守文气结,当时是在战场上,他一动元行钦手一抖说不定就把他宰了,可现在是沧州,他给李小喜一个胆,他都不一定敢杀他,杀了他他们拿什么威胁沧州。
所以刘守文闭上眼,懒得看李小喜这个“小人”。
李小喜看到刘守文如此不合作,恨的牙根疼。
正当两人一个威逼利诱,一个咬牙死撑时,城墙上终于有了动静。
两个官员模样的人领着一个孩子上了城墙。
李小喜停下,刘守文也睁开眼,当看到城墙上三人时,脱口而出。
“延祚!”
城墙上的那个孩子,正是刘守文的嫡子刘延祚!
后面刘守光、元行钦、冯道一看上来人了,以为是来献城的,立刻来精神了。
刘守光甚至还和蔼的对上面的刘延祚叫道:“大侄子来了,快开城门,叫你二叔进去,等你二叔得了沧州,给你换个封地!”
这话倒不是诳刘延祚,刘守光虽然因为他爹偏心他大哥恨的要死,可对这个老刘家的长孙,他的第一个大侄子,刘守光还是很喜欢的。
刘延祚懵懵懂懂的看着下面的爹和二叔,刚要见礼,却被旁边吕兖一把按住。
吕兖把刘延祚拉到身后,突然对着下面的刘守文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起身慷慨激昂的说:
“公子出征前将守城重任托付吕某,吕某得公子重托,夙夜忧叹,丝毫不敢懈怠,今日公子虽然被俘,但城中还有小公子,我等决定拥立小公子为沧州节度使,死守沧州,公子放心,吕某定不负公子之托!”
李小喜:……
刘守光:……
元行钦:……
冯道:……
“你敢!”刚才誓死不从的刘守文蹭的一下蹦起来,指着吕兖破口大骂,“吕兖,你个狼子野心的家伙,你居然敢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
吕兖在城墙上却仿佛赤胆忠心似的说:“大公子放心,属下和孙巡官一定会誓死守卫沧州,保护好小公子的!”
刘守文气的跳脚,直接跑到刘守光面前,“二弟,沧州城我不要了,你快把你大侄子弄出来!”
刘守光、李小喜、元行钦、冯道四人怜悯的看着他。
刘守文,被自己的手下,当成了弃子!
刘守光挥了挥手,李小喜直接把刘守文提了下去,吩咐道:
“行钦,攻城!”
元行钦得令,立刻带着将士开始攻城。
刘守光抬头看着城上的吕兖,眼中仿佛看一个死人!
十天后
因沧州城太过坚固,刘守光改攻城为困城,将整个沧州城团团围住。
一个月后
沧州城未降,刘守光接着围困。
二个月后
沧州城未降,刘守光接着围困。
三个月后
………
四个月后
刘守光面色铁青的看着沧州城。
五个月后
沧州城中实在支撑不下,吕兖、孙鹤开城门投降。
*
“嘎——吱”紧闭了五个月的沧州城大门终于缓缓打开。
刘守光看着大开的大门,狠狠吐了一口浊气,对着身后几人吩咐:
“小喜、行钦,你俩去接手沧州城的守军,可道,你去使君府内把账簿什么的整理出来。”
“是!”
三人领命,各自带着亲卫进城。
冯道带着一队亲卫进了城,顺着大街往使君府走。
他以前来过使君府,虽然几年过去,路还是记得的。只是这次比上次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冯道还以为因为打仗的原因,也没多想,直接带着亲卫进了使君府。
进了使君府,冯道让亲卫把使君府围起来,不要让闲杂人员进来,就直接去了使君府平时处理文书的院子。
到了院子,冯道发现里面并没有被吕兖、孙鹤销毁的痕迹,放下心来,就准备去把账簿文书等东西整理出来。
只是冯道刚推开门,一个亲卫就脸色苍白的从后面跑过来。
“掾属,后院,后院!!”
“怎么了?”冯道忙问道。
“呕!”跑来的亲卫突然蹲在地上狂吐。
冯道大惊,忙让身后亲卫扶起他,急问道:“出了什么事?”
亲卫吐完刚要说话,“哇”的一下又吐了。
“你们把他扶到一边照顾他,其他的人,跟我去后院。”
冯道领着一众亲卫直奔后院。
刚走到后院门外,还没进去,冯道就看到他刚刚派来围院子的亲卫一个个从后院中面色发白的跑出来,出来无一例外“哇”的一下就开始狂吐。
冯道皱着眉,带着人进去。
后院是一个巨大的空院,冯道以前跟着孙鹤来过,知道这是使君府的一个粮库,主要是为了打仗时以防万一建的。
只是如今一进去,却没看到什么粮食,只是看到一缸缸的酒糟和糠。
冯道闻着难闻的酒腐味,皱了皱眉,接着往里走。
很快,冯道带人走到一拍栅栏前,栅栏上挂着一排排的肉干。
冯道疑惑的看了一眼肉干,这沧州城被困了五个月,使君府居然还吃肉,这也太那个了吧……
冯道摇摇头,接着往前走,前面就是原来的粮仓。
冯道有了之前的肉,就想看看粮仓还有多少粮食,等会正好登记造账。
于是冯道踮起脚尖,伸头往里看了一下。
冯道眼睛瞬间睁大,僵硬的扭转脖子,看着外面栅栏上的肉,突然觉得天旋地转。
“呕——”
*
刘守光骑着马带着亲卫来到使君府门前。
抬头看着以前最讨厌的门匾,突然觉得顺眼了不少,把手中的缰绳往身后亲卫一扔,大摇大摆地进了使君府。
“可道,吕兖、孙鹤两个家伙没把使君府搬空吧?”刘守光进门大喊了一句。
整个使君府寂静无声。
刘守光疑惑的又叫了两声,“可道?冯道!”
一个脸色苍白的亲卫从里面匆匆跑出来,看到刘守光立刻抱拳道:“使君,不好了,冯掾属晕过去了!”
“什么?”
“回使君话,沧州城内早已断粮一个月,吕兖为了守城,将城中百姓抓了,关在后院,喂以酒糟和糠,然后杀了充当军粮,供给城墙上守城的将士。冯掾属去后院不小心看到了,然后吐晕了。”
刘守光听完,只觉胃了一阵翻滚。
“来人,立刻给我把吕兖一家宰了!”
“呕——”
作者有话要说: 史书记载:
刘守光围沧州久不下,执刘守文至城下示之,犹固守。城中食尽,民食堇泥,军士食人,驴马相啖鬃尾。吕兖选男女羸弱者,饲以曲面而烹之,以给军食,谓之宰杀务。
第19章 明悟
冯道病了!
病的很严重!
从醒来后,冯道就开始狂吐不止,一开始吐东西,吐完东西后吐胃水,最后,甚至连胃水都吐不出,直接又晕了过去。
这架势,把吐过一次的刘守光都吓到了。
刘守光忙让军中的军医给冯道看看。
老军医刚来时,看到冯道,还觉得没什么大事,直接把了把脉开了张方子,说吃碗药就行了。
就是受了点刺激,被恶心的,过两天就没事了。
可谁想到,药端上来,刚喂到嘴里,冯道“哇”的一下全吐出来了。
老军医还以为冯道呕吐伤了胃,就让人去先熬点清粥,打算给胃垫垫。
结果,粥来了,刚喂了两口,冯道“呕”的一下又全吐了。
老军医这才觉得有些严重了,忙让换了碗清水,还加了点盐粒。
心想这个应该没问题。
只是冯道刚一入口,又全都吐了出来!
老军医晓得事情严重了,忙拿出针包开始给冯道施针。
一番针灸后,冯道倒是醒了,只是呕吐丝毫不见好。
吃什么吐什么,甚至连清水都喝不下去。
老军医忙活了一天,最终束手无策,只能去和刘守光告罪,请刘守光另请高明。
刘守光对一直跟随自己的冯道还不错,就让李小喜去把沧州还活着的大夫都找来。
李小喜二话不说,带兵把沧州还幸存的几大药铺都端了,把里面的坐堂大夫都抓来了。
几个哆哆嗦嗦的坐堂大夫围了冯道忙活了一阵子,最后一个年纪最大,最德高望重的大夫出来对刘守光禀报道:
病人呕吐不止除了受了刺激,还因为有心病,心病不愈,呕吐难止。
刘守光、李小喜、元行钦三人面面相觑,不就被恶心了一下,咋还弄出心病来了?
三人转头看向榻上的冯道,看着冯道气息奄奄,神思不属的样子,好像还真不止是被恶心的。
不过心病是什么?
刘守光三人互相看了看,连最能说会道的李小喜都闭了嘴。
身为武将的他们,哪里知道文人脑子里会想什么。
最后还是李小喜提议,沧州离景城不远,干脆让冯道回去让他家人开导一下吧。
刘守光想了想也没别的办法,就让元行钦带亲卫送冯道回老家养病。
*
冯父看着被送回来形容枯槁的儿子,吓得差点站不稳。
好在元行钦及时扶了冯父一把,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冯父这才缓过神来,忙把儿子送回卧房。
元行钦因着还有公务在身,安慰了冯父几句,把刘守光送的大夫和钱帛留下,就起身告辞。
冯父送走元行钦,让丽娘快去准备了些清粥,然后去看儿子。
“道儿,是爹来了,你睁开眼看看爹啊!”冯父一手端着清粥,一手轻晃儿子。
冯道却紧闭双眼,眉头紧锁,仿佛陷入噩梦之中,甚至还喃喃的梦呓。
冯父一惊,忙凑上前。
“……人食人,天理何在……百姓何辜……吾罪深矣……”
“啪——”
冯父手中的碗落地。
*
冯道觉得自己很累很累,累的都不想睁开眼。
他自幼事亲真心,事长恭谨,待人以诚,二十年来,从未做过一件有损于他人之事。
他一直觉得,自己读的是圣贤书,行的是君子道。
可是,他错了!
当他看到那满屋被作为“粮食”的人时,当他看到栅栏上的人肉时,他就知道,他错了!
那屋里的,是吕兖的罪,可何尝不是刘守光、元行钦、李小喜和他的罪!
若是他们不曾围城,若是他们……
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