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丝绒——应橙
时间:2020-04-22 09:32:21

  助理出来后拿了一张表给她填,让她静心等候。
  戚悦正填着表,身后传来一声整齐地:“明子小姐好!”
  她听到声音回过头去,看见李明子穿着Valentino最新款黑天鹅小礼裙,人高腿长,气质优越,红唇黑眉。气场十足,身后跟着两位助理,连头发丝都透着矜贵二字。
  显然李明子也见到了她,冲戚悦微微一笑。对视的电视火光间,戚悦忽然想起cici明这个品牌好像正是创始人以她女儿名字命名的。
  明,李明子。难道李明子就是著名时尚设计大师cici的女儿?
  “来面试吗?”李明子走前来问道。
  “对。”戚悦应道。
  李明子点了点头朝办公室走去,走到一半又忽然回头,笑了一下,跟戚悦说。
  “我喜欢你,希望以后能在这里见到你。”
  戚悦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应“好”。
  在这陆续等候的时间里,大家先后进行面试,大部人出来后神色恹恹,只有个别脸上是带笑的,这样严峻的形势也让戚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随即传来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的尖锐的咯噔声音,戚悦一回头,挑了一下眉。
  还真是冤家相见。
  从书京穿着贴身短裙,戴副咖色墨镜,挎着最新款的包包,以一种高姿态在她旁边坐下。
  戚悦没理会她,填了表后就开始闭目养神。从书京本质就是一个戏精大小姐,走到哪里都希望得到别人的关注。
  戚悦从进来就没怎么给过眼神给从书京,这让她略微不爽,她抱着手臂,有些高姿态:“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我们看男人看工作的眼光倒是挺一致。”
  “你是还想被泼冰块,上次不过瘾是吗?”戚悦看她,眼睛里勾了点笑意。
  上次的屈辱历历在目,从书京有些怕,下意识地移动了一下位置,离她离得远一点。
  一直到半个小时后,面议室的门打开,出来一位助理低头看表,喊了句:“从书京。”
  “在。”从书京笑着应答。
  从书京拿起包的同时看了一眼戚悦,眼神是惺惺作态的怜惜:“对了,忘了告诉你,cici明工作室这次只录取两个实习生,听说一个已经定了,另一个就剩我了,我家呢,跟明子姐家有合作,所以打了个招呼,也就进去走下场子的事,这不面试我都插队□□前面去了,我定下了,你却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
  “真是幸苦你白跑一趟。”
  从书京撂下这些话在戚悦脸上看到她想看到的失意的表情,于是趾高气昂地转身走了。
  戚悦垂眼看着手里的填好的表,有些泄气。准备了好几天的面试准备,在这一刻即将化为乌有,失落之余还有一些不甘心。
  李明子坐在办公室的监控器看着这一幕觉得有趣。
  cici明工作室一直是这样追求高效,估计真定了从书京的话,戚悦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
  李明子谁也不支持,也不心疼谁,但她想看戏。
  于是,她拿起了手机打给了傅津言,没多久就通了,那边传来一句略微低哑的声音。
  “什么事?”
  “我今天看到戚悦来西明工作室面试了。”李明子故意卖了个关子,想等傅津言按捺不住问她。
  结果傅津言什么也没问,他刚下完手术,电话夹在肩侧和脑袋中间,比她还气定神闲。
  他摘下一次性医用白色手套,扔进垃圾桶里,换了只手接电话。
  “不说我挂了。”
  “哎,结果从书京也在,我看你家那位好像被截了一道,这下连面试机会都没有咯,挺可怜的。”李明子挑了挑眉。
  傅津言回了办工室,想起这段时间戚悦躲他躲得跟猫见了老鼠一言,虽然敢怒不敢言,可是想起昨天晚上睡觉,他都还没睡着,她竟然沉沉睡去,不知道她是有意无意,半身翻身的时候踢了傅津言一脚,现在腰那块还是青的,他掐死她还不及,还会施舍一点善心吗?
  傅津言重新回到办公室,摘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擦了擦,又重新戴上,他面无表情地说。
  “关我什么事。”
  说完他就把电话毫不留情地掐断了。
  另一边,从书京站在面议室内,笑脸吟吟,自信地回答了面试官的几个问题。
  面试官边低头看她的简历边低头,正要拍板这位姑娘时。
  一道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面试官一听对面的声音立刻恭敬不已,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挂了电话后,面试官朝助理开口:“叫戚悦进来,两人一起面试。”
  “为什么?”从书京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戚悦被叫起来去面试的时候,有一瞬间惊讶,她起身的时候,恰好看见李明子站在会议室的落地窗前,朝她比了个心,后者笑了笑。
  戚悦敲门进去,面试官找到她填的表和简历看了一眼,说道:“由于我们招的实习生名额不多,只剩一个了,你们两个现场同时完成一个作业怎么样?”
  面试官看向戚悦,后者点了点,语气自信:“我没问题。”
  至于从书京,她心里早已气得不行,又不能当场发座,有问题没问题她都只能硬着头皮说“好”。
  “你们也看到了这间面议室其实就是一间设计室,这里缝纫机,测量工具,布料衣服都有,你们每个人现场自己挑一件衣服改一下,我就是你们的模特。”
  戚悦站在主考官前,静静打量她,眼前的这位女人三十三岁左右,穿着素色系的OL工作装,戴着一幅黑框眼镜,看起来保守又出传统。
  看着看着,戚悦看到主考官耳朵里戴着一枚小巧的玫瑰耳钉,一下子就有了灵感。
  在戚悦思考的空隙,从书京早已自信满满地挑了一件白领穿的套装,坐在缝纫机加流行的时尚元素。
  戚悦则挑了一件旗袍,正改着衣服,脑后挽着的头发晃到跟前,有几缕贴在白皙的脸上,动作不疾不缓,自成风景。看她改衣服简直是一种享受。
  十五分种后,出现在在主考官眼前有两件衣服。一件是从书京改后的粉色小香风套装,她将两个袖口剪成v字,是时下最热的入风元素,不仅如此,她还配了一条油画小丝巾,这样穿上去,更显优雅气质。
  经戚悦之手的一件是一件改良后的的旗袍。她特意选了一件暗色底文的旗袍,戚悦还改成了件盘扣莨稠旗袍,裙摆处微微开叉,刚好能展现女性小腿的线条。
  让人眼前一亮的是,戚悦在旗袍前襟绣了一朵荆棘玫瑰,颜色瑰丽,给原本单色暗沉的旗袍染了一抹色彩,让人移不开眼。
  “说说你们的创作灵感。”主考官推了推眼镜,问道。
  从书京自然抢话,给面试官科普时尚元素,什么香奶奶的设计理念,惹得场内的人心里翻白眼。
  轮到戚悦时,她笑了笑,开口:“一开始主考官给我一种严肃,保守的形象,我也以为应该给衣服加时尚元素就好,直到我看到她耳朵上戴了一枚红色的耳钉。她可能是生活中许需要扮演一个长辈的角色,工作中的职位让她不得不严肃形象,但我认为只要是女性,都希望能打破自己原有形象,尝试一些大胆的东西。”
  “旗袍和荆棘玫瑰这两样就是象征。”
  话音刚落,主考官眼底出现赞许的目光,她开口:“戚悦,下周一来上班。”
  悬在心口的大石终于落下,戚悦点头致谢:“谢谢老师。”
  从书京站在原地竟然不敢相信这个结果,她竟然再一次输给了戚悦,又当众丢脸。从书京的脸涨得通红,有些不知道所措。
  戚悦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出去,在经过从书京身边时,她看了从书京一眼,笑得美眼弯弯:“下次别在我面前闹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正击要害,从书京在原地“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戚悦走出来后,李明子刚好出来,笑道:“刚才很精彩,恭喜你啊。”
  “没有,还是要感谢你给我这个面试的机会,我才可以和别人公平竞争。”戚悦语气真诚。
  李明子愣了一下,随即红唇漾开一个笑容:“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是傅津言打电话过来的。”
  傅津言两次插手管她实习和档案的事,她心里没有波动是假的,但是之前照片的事,还有他那天对她实施的暴力行为,她还记着。
  他这种给人一巴掌再给颗糖的方式,戚悦不吃。
  不过戚悦发现,傅津言最近没怎么以折磨她为趣味,而是越临近六月,他的情绪越来越阴沉。
  每次一回到家,戚悦就能看见傅津言窝在沙发里抽烟,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咳得也厉害。傅津言穿着白色衬衫,身材愈发瘦削,扣子解开,隐隐露出胸膛的线条,烟雾从他薄唇里呼出,氤氧了他细长眼尾底下的红色泪痣。
  确实很勾人,让人看一眼就上瘾。
  戚悦每次看到他白天斯文绅士,深夜自我折堕的模样,脑海里想起“朗朗如日月之怀,颓唐如玉山将崩”这句话。「注1」
  好几次,戚悦想开口劝他少抽点,可一到嘴边她又止住了,毕竟傅津言情绪不定,她可不想惹到他,自讨苦吃。
  回舅妈家前一晚,戚悦鼓起勇气跟傅津言说话:“我下周一去公司报到,周末回舅妈家,所以这几天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可以打我电话。”
  傅津言正抽着烟,他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看都没看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地应了句:“嗯。”
  ……戚悦被他拽上天的态度给气到,转身就回房睡觉,他是死是活跟她有什么关系。
  周六,京北一整天都在下雨。戚悦回了舅妈家,跟她说了自己拿到了cici明公司offer公司的事,也说了跟盛怀分手的事。
  前一秒舅妈还脸带笑意,下一秒吃着饭的筷子就要摔她脑袋上了,幸好被戚悦躲开了。舅妈开始数落她:“小盛那种有钱,人又长得一表人才的男朋友打着灯笼都难找,分了你上哪再找一个这么好的男朋友!戚悦,你最后不要找一个又老又穷的男人,到时候我把你赶出出家门。”
  “舅妈说的是。”戚悦敷衍道。
  ……
  下午三点,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戚悦窝在房间里听歌,窗外偶尔有一两滴雨珠飞溅进来,砸到脸上,凉丝丝的。
  倏忽,戚悦接到一个陌生来电的电话,她点了接听:“喂。”
  “是我,李明子,”李明子在电话那边说道,她语气顿了顿,“戚悦,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傅津言下午去了清园祭拜一位故人,现在又下着雨,你能不能帮忙把他带回来?”
  最重要的是,傅家今天也有人去了,李明子和这一帮朋友都管不住傅津言,怕到时候两拨人闹起来不好收场。
  戚悦躺在床上,看见外面淅沥的大雨,心里在想,为什么傅津言出事,她要去找他?
  她不想去。
  “不好意思,明子,这个忙我帮不了你。”戚悦拒绝道。
  李明子没想到她会拒绝,沉吟了一会儿:“戚悦,你就当是帮我的忙。”
  戚悦没有答复,反而是一旁的柏亦池有些着急:“戚悦,只有你能压住他,上次在宴会我们就看出来了。你就当做个善事,我们也是没办法了,而且你实习的面试机会?”
  好话坏话说尽,朋友轮番上阵,戚悦被说动,一时心软,最后答应下来:“好,把地址发给我。”
  -
  下雨天,傅津言一个人开着车开了两个多小时到京北西郊的墓园。
  黑色的车子停在山脚下,傅津言坐在车内点了一根烟,接连不断的雨珠吸附在车前,又被雨刮器斜斜地刮开,露出一张英俊分明,眼神冰冷的脸。
  雨势渐小,傅津言连伞也没撑,推开车门就往山上走。
  他穿着黑色的衬衣,身材停匀,右手拿着一束雏菊花往前走。在翠绿的青山,雨帘下,他的凝为一个黑色的浓郁的点。
  走了大概十分钟,傅津言站在黑色的栅栏前,清园的门卫撑着伞出来,一见是他,心里有点怵,却因为别人的吩咐头疼不已。
  “傅先生,太太说了今天不让您进。”门卫硬着头皮开口。
  傅津言嘴里咬着一根烟,冲他招手,后者往前。
  他从裤袋里掏出一个皮夹,翻出一叠钞票递给他,声音很凉:“这些够了吗?”
  门卫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抖:“傅先生,你知道,这不是钱的问题,今天特殊你这样让我难办啊,平时你什么我没让你进……”
  说得也是,之前傅津言晚上来墓地看望故人,下山的时候发现车子抛锚了,还是门卫大叔留了他一晚,第二天还帮他修好车,送人回去。
  门卫话多,说的有点啰嗦,傅津言有些头疼,挥了挥手示意他滚。
  门卫看着他颓靡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回去了。
  五分钟后,傅津言趁人不注意,翻上铁门,跳下来的时候,手臂处勾住铁刃,袖子划开,眉骨处也碰到了,冷白的皮肤上出现一道红色的血迹。
  傅津言拿着一束雏菊上了山,找到那人的墓地后,把雏菊花放在墓碑前,静静地坐在旁边,他的嗓音嘶哑,每一句都像是痛苦的挣扎。
  “有时候,我在想,要不我去陪你得了。”
  “这个世上好像没有什么我珍惜和让我活下去的理由。”
  傅津言坐在墓碑前说完后,坐了十分钟,然后下去了。
  雨越来越大,他双手插兜往山下走,苍白着一张脸。
  刚到一个拐角,就撞见了一位打扮珠光宝气的女人以及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身后还跟着几名保镖。
  一见到傅津言,女人的情绪不受控制,扑上去打他,声音尖锐:“你还有脸来!这一天你就不能放过我!”
  傅津言站在那里,任她打骂,侮辱,一脸的不为所动。
  她也只有今天敢对傅津言这样。
  “好了,如兰!”男人声音威严拦住她,束住挣扎的女人。
  他看着傅津言,眼神无不叹息,还夹着一股愤怒。
  “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
  傅津言脸上漠然,径直越过他们往山下走。走了十步以后,女人猛然回头,朝他下最恶意的诅咒:“傅津言,我希望你孤独百年,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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